第22章 龍門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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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驕陽騰空。

龍門城中沸沸揚揚，不少江湖人已經結伴而行，準備出關前往大漠。

江湖上已經傳出訊息，大白上國寶藏出世的日子，可能就在這兩天。

這些江湖人士大部分都是為此而來，當然也有些是純粹來湊熱鬧的，可是都不想錯過寶藏出世，哪怕得不到寶藏，也要去見一見世面，看看這一甲子才能出現一次的大漠黑沙暴，究竟是什麼樣的。

西北這片大漠，北上是大元、金、遼等異族國家，往西則是大宋王朝，經常會有商隊從大漠而來，與大明進行貿易，因此出關手續並不繁瑣，只要能夠證明自己的身份，就能跨越關口出關。

當然，出關以後，生死自負，與大明概無關係。

可是江湖人士，過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走江湖出了事，如果還需要官府幫忙，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混江湖的。

此刻他們既然敢來湊這個熱鬧，又豈會懼怕什麼危險？

所以天剛亮不久，就已經有不少江湖人士陸續出關，朝著江湖上推測的大白上國出世地點前行而去。

而一撥撥江湖人士之間，三道騎著高頭大馬的身影，緩緩從風沙中掠過，間中隱約能聽見交談之聲：

“督主，昨天夜裡又來了一波江湖人，在城內發生械鬥，死了不少人，根據錦衣衛的查探，發現死者大多傷口細密，但明顯是劍傷致死，出手之人，很可能是黑石的金牌殺手‘細雨’。”

“嗯，死者都是些什麼人？”

“大部分都是江湖上的幫派之人，還有一些門派的長老弟子。”

“那應該是買兇殺人，暫時不用理會他們，等寶藏事情結束，再來追查這些事。”

“是。”

……

高頭大馬之上，雨化田作尋常江湖人士打扮，腰懸銀白配劍，一席白衣，少了平時的華貴和威嚴，多了幾分仗劍走馬的瀟灑和飄逸之氣。

跟在旁邊的依舊是揹負雙頭槍的趙通和一身武士打扮的丁修，細長的大御林軍刀掛在馬背旁邊。

為了方便行事，雨化田還是選擇與錦衣衛分頭行動。

他帶著趙通和丁修混入武林人士當中，相機行事；馬進良和繼學勇則帶著西廠和錦衣衛高手在關外待命，等候調遣。

望著周圍那些成群結隊的江湖人士，雨化田淡淡道：“日月神教的蹤跡查到沒有？”

趙通低聲道：“暫時沒有查到，不過根據錦衣衛的推測，日月神教的人，可能早已經出關了。”

雨化田微微頷首，出關雖然需要身份證明，但也並非只有按照正規手續從龍門關出關這一條路，對江湖人士而言，從邊境的其他地方混出關外並不困難，而且這大漠遼闊無邊，藏點人也很簡單。

“明教的人還沒現身嗎？”

趙通搖頭：“暫時還沒發現，不過我們人發現護龍山莊的天地玄三大密探也來了。”

雨化田眼神微動：“段天涯、歸海一刀、上官海棠？”

“對。”

趙通點頭。

雨化田眼眸微眯，隨即搖頭道：“應該是鐵膽神侯派他們來的，皇上交代過，會讓護龍山莊的人助我們奪取寶藏，不過他們既然不想與我們聯手行動，那就不必理會他們，關鍵時刻，他們會出手的，否則他們回去交不了差。”

“是。”

熱鬧的交談聲中，人群逐漸深入大漠。

行至一方微微凸起的沙丘之上時，雨化田放緩速度，看向遠處那一片黃沙，在陽光照射下，倒映出淡淡的金黃色。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雨化田忍不住感慨一聲。

趙通恭敬道：“督主好文采。”

雨化田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正在此時，遠處突然有人驚呼一聲：“到了，前面應該就是大白上國的寶藏埋藏之地！”

人群頓時轟動起來。

雨化田也轉頭望去，只見在一片荒漠之中，出現了一些殘破的建築，其中最顯眼的就是斜豎在大路兩邊的兩塊石碑。

石碑約有兩人之高，由於飽經風霜，已經看不出上面的字跡，只能隱約看見‘龍門’和‘飛甲’四個大字。

趙通低聲道：“根據傳聞，這石碑上原本寫的是‘來甲飛旋龍，沙海獻神門’，飛旋龍指的就是大漠的黑沙暴，神門就是指大白上國的寶藏，大白上國的寶藏出世，據說也是有人根據這兩句詩文推測出來的，只是後來不知為何突然傳了出去。”

雨化田點點頭，問道：“之前出關的人都聚集在哪裡？”

趙通回道：“距此十里外，有一座‘龍門客棧’，據說是幾個江湖人經營的，大漠風雲多變，有時候一些過往的商隊回不了關，都會選擇在龍門客棧歇息，不過據我們的人打探，這龍門客棧很可能是一家黑店，經常會有過往的商人在龍門客棧消失。”

“之前出關的江湖人，此刻應該都在龍門客棧歇腳，等待黑沙暴前來。”

“龍門客棧……”

雨化田神色一怔，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原著中關於龍門客棧的一些劇情，隱約間他好似抓住了什麼，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沉思片刻，他抬頭看向前方那兩座石碑中間的大路，道：“去龍門客棧。”

“是。”

…

西北玄天一片雲。

在陽光照射之下，雲層似乎也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

雲層下面是一望無際的黃沙大漠。

而在這片黃沙大漠之間，佇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建築，或許是年久失修，又或者建築的主人根本就沒想過要翻修，這座建築殘破不堪，就連中央那座兩層的小樓門口掛著的牌匾，都被風沙侵蝕的開始腐朽，歪歪扭扭地掛在門口，隨著風聲輕輕搖擺，發出“咔咔”的聲響，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

此時到了正午時分，陽光火辣，可是客棧周圍卻圍滿了穿著各異的江湖人，有的圍坐在一起，大口飲酒，高談闊論；有的直接光著膀子在陽光下切磋武藝，圍觀的人群中不時傳來叫好的聲音。

而客棧當中也十分熱鬧，隔著房門都能聽見裡面傳來杯盞碰撞的聲音，時而又傳出豪邁興奮的吆喝：

“剩這麼多，養魚啊？”

“來喝！幹了……”

“大大大……操——”

…

一座殘破的龍門客棧，卻因為一個還不知是真是假的江湖傳言，聚攏了這麼多江湖人士。

或許就連龍門客棧的老闆都未曾想過，有朝一日這裡竟然會如此熱鬧。

此時望著這熱鬧繁華的場面，讓人不禁感嘆：這就是江湖啊！

“踏踏——”

就在這時，遠處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傳來，客棧周圍的江湖人尋聲回頭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續剛才的行徑。

這幾日經常會有江湖人出關來此，除非是有什麼特別出名的人前來，否則沒什麼好稀奇的。

趕來的江湖人望著眼前的場景，也被驚了一下，雖然早知道來的人不少，可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

不過望著圍在外面的人群，客棧周圍的房簷下不少地方還鋪著乾草，顯然這些人就連晚上也是在外面過夜的。

見此形情，後面趕來的江湖人士也沒有第一時間進入客棧，而是走向客棧外面的人群，準備先摸清楚這龍門客棧的情況。

但也並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眾目睽睽之下，三道騎著高頭大馬的身影，徑直將馬停在了客棧門口，隨後將馬拴在客棧門口的馬棚裡，就朝著客棧大門走去，很顯然是準備要直接進入客棧。

人群頓時愕然，隨即不少原本圍在外面的江湖人，眼中不由露出一絲嘲諷的神色：

“這年頭，不怕死的人真多！”

“這樣的愣頭青，也不知道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咦？這三個人，有些熟悉，好像是之前殺了田伯光和華山大弟子令狐沖的那幾個人？”

“白衣持劍、長相俊美，身邊還有兩個護衛，一個槍客、一個刀客，應該就是他們！”

“還真是……不過那又如何？也不看看裡面住的都是些什麼人，年輕人真是不怕死。”

“如果沒記錯的話，華山派的人好像也在裡面……嘿嘿，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

人群低聲議論，不少人臉上都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似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情況了。

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幾天隨著出關的人越來越多，而這一片有隻有龍門客棧這一個去處，所以所有為寶藏而來的江湖人士都聚集到了這裡。

哪怕龍門客棧的老闆已經將價格定到了兩銀子一晚的天價，依舊有許多不缺錢的主選擇入住，但這龍門客棧就這麼點地方，房間有限，不可能每個人都有房間。

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以實力為尊了。

誰的實力強，誰就能住在裡面，這幾天不乏有一些原本就在裡面住下的江湖人士被後來的強者趕到了外面。

到了現在，有資格在客棧裡面入住的客人，基本已經定型了，基本都是武林各大派或者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誰敢再進去爭房間，就勢必要得罪其中一方，除非是傻子才幹這種事情，否則真當他們都瘋了，好好的客棧不住，選擇在客棧外面露宿？

而現在這三人竟然也不看看情況就往客棧裡面鑽，在他們看來顯然就是三個不知死活的愣頭青，許多人已經做好了看熱鬧的準備。

…

“督主，情況好像有些不對。”

聽著周圍幸災樂禍的議論聲，趙通眉頭微皺，低聲說道。

“我知道，走吧。”

雨化田雖然不知道龍門客棧的規矩，但根據客棧外面的情形，還有此刻周圍人群看好戲的目光，他也隱約明白了什麼。

顯然，客棧裡面應該是已經滿了，而且能住在裡面的人都不簡單，這些圍在外面看熱鬧的，應該就是不夠格入住客棧的了。

果然，這世道在任何地方，都是分層次的。

官場以權勢為尊，武林以強者為尊！

不過，都到這裡了，他又豈會和這群髒臭的傢伙擠在外面露宿？

他是想要隱藏身份，但不是來受虐的。

雨化田面色平靜，徑直走向客棧，敲響了殘破的大門。

“啪啪啪——”

隨著敲門聲，客棧裡面吆喝吶喊的聲音瞬間消失了，整個客棧內外都是一靜。

緊跟著，裡面一道不滿的喝罵聲陡然響起：

“奶奶的！敲什麼敲，不知道客棧滿了嗎？滾去外面挖個坑睡去！”

“哈哈哈……”

一陣鬨笑聲響起。

趙通眼中閃過一絲冷色，看向雨化田：“督主？”

雨化田面色平靜：“繼續敲。”

趙通繼續敲響大門，這次另一道為難的聲音響起：“這位客官，客棧實在是沒房間了，要不您就委屈一下，就在外面將就一下，如果缺吃的喝的，小的可以給你準備……”

“掌櫃的，你跟他廢什麼話，開啟門讓老子看看，這是又來了哪一路貨色，竟然如此沒有眼力見！”

“沒錯，開門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連老子說話都不好使了是吧？”

…

聽著裡面的鬨鬧聲，雨化田面無表情：“破門！”

這次，不等趙通動手，丁修早就忍不住了，手裡長刀瞬間出鞘，斜劈在禁閉的大門之上。

“哐啷——轟！”

本就殘破的大門瞬間炸裂，碎屑飛濺。

場面瞬間死寂。

越過空蕩蕩的門口，這次外面的人也看清了裡面的情形。

一方不大不小的客廳當中，穿著各異的江湖人圍桌而坐，這些人平時在江湖上大多都是小有名氣，有些甚至是名鎮一方的門派掌門和武道高手。

但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門口，有些甚至手裡還握著骰盅、端著酒碗，可現在就好像被施展了定身術一般，扭頭看著門口的三道身影，眼神或是驚怒、或是詫異、或是驚疑……

誰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之下，這三人竟然還敢強行破門，這來的究竟是哪一路神仙？

“這小子……”

“好身手，就是眼神不太好……”

片刻後，回過神來，客棧外的人群瞬間圍攏，眼中浮現興奮、期待的神色。

這下真的有好戲看了！

“啪——”

客棧大堂當中，有人瞬間拍案而起。

他們原本還想看看是不是又來了哪個江湖大梟、武林巨擘，竟然如此猖獗，明知客棧裡面聚集的都是江湖上的大勢力還敢強行破門。

可當看到來人只是三個毛都沒長齊的青年，而且也十分面生，顯然不是什麼有名的前輩，眾人頓時便怒了。

靠近門口的一個絡腮男子將手中骰盅狠狠扔到地上，邊說邊向門口走來：

“還以為是來了哪個江湖前輩，沒想到就是幾個愣頭青，讓你滾你他孃的聾了是吧？還敢破門……”

“嗤——”

話音未落，略顯昏暗的門口，凌厲的刀光再次一閃。

客棧內的其他人，原本也抱著看戲的態度，並沒有插手的意思，不曾想一條銀龍猝然出世，在房中帶起半月寒光。

場面瞬間再度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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