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人可以敗，心不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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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朝廷那位西廠廠公帶人鎮壓雪月城，還有前往少林寺殺了數百位少林僧人，並且與少林天人一戰還能全身而退這兩件事傳出，整個大明南方江湖，偃旗息鼓，無人再敢與朝廷作對。

不僅是江湖上，甚至民間的犯罪率都大大減少，朝廷威望一時無兩。

但儘管如此，朝廷卻也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

一些之前與朝廷作對，或者作奸犯科的勢力，紛紛被東西二廠的番子和錦衣衛找上門去，該抓的抓，還殺的殺，沒有絲毫手軟。

一時間，整個南方地區，再次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

與此同時。

在距離京城數里之外的一條官道之中，一支千人左右的隊伍，正朝著京城方向緩緩行進。

東西二廠的番子以蟒袍和鬥牛服為主，錦衣衛則是清一色的飛魚服，個個氣血強悍，目光銳利如鷹，手掌也是時刻撫在腰間刀鞘上，以便可以第一時間拔出武器，看去整齊肅穆，頗為壯觀。

而在眾多番子和錦衣衛護在中央的一頂轎子上，雨化田換上一席嶄新的蟒袍，閉目盤膝，正在運功療傷。

東西二廠各大檔頭和錦衣衛各大千戶，基本都帶人去執行任務了，此刻守在轎子周圍負責保護雨化田的，唯有燕十三和夏雪宜二人。

但此刻馬上就要抵達京城了，基本也不會再有何意外了，兩人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許多。

也無怪兩人如此緊張。

畢竟自從跟了雨化田以來，這次少林一行，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雨化田受這麼重的傷。

這一戰打的太慘了。

雨化田全程只有捱打的份，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但其實兩人心中對雨化田還是十分敬佩的。

正如雨化田所說，他雖然敗了，但敗的並不丟人。

畢竟，那老和尚可是一位天人！

何為天人？

大宗師之上，開始掌控天地之力的武道強者，這種人物，已經超脫了普通人的範疇，足以被稱之為陸地神仙了。

雨化田能夠以大宗師中期之境，硬接天人數招而不死，這在燕十三兩人心中，已經很了不起了。

若換做他們，只怕連那老和尚一招都接不了就得輪迴。

所以經此一戰，雖然看到雨化田被打的很慘，但兩人對雨化田的忠誠卻更上一層樓。

武者，本就是逆天而行，不斷髮掘人體的力量，增強實力。

像雨化田這般遇強則強，遇到比之自己還要強大無數倍的強者還敢亮劍的武者，才算是真正的武者。

而這樣的人，值得他們追隨！

夏雪宜回頭看了眼沒有動靜的轎子，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低聲道：

“從少林離開後，督主就一直沉默少語，情緒低沉，你覺得，督主會不會是受打擊了？”

畢竟，江湖上像這樣的例子並不少。

有些武道天才，一直順風順水，自出道以來從未有過敗績。

這樣的人，心中必然是極度高傲的。

可是隻要一旦被人打敗一次，有可能就會武道之心被破，從此一蹶不振，慢慢的也就廢了。

嚴格說起來，雨化田似乎就是這樣的人。

二十出頭的年紀，便達到了大宗師中期，而且自身實力遠超境界。

最主要的是，自他出道以來，貌似的確沒有敗過。

不，也不能說沒有敗過，但至少從未被打得這樣慘過。

之前不管遇到多強的敵人，就算打不過，他也能夠安然退走，或者依靠頭腦佈局將其反殺。

可是這一次，少林那老和尚強的實在有些離譜。

天人強者，對此刻不過剛剛邁入大宗師中期不久的雨化田而言，已經算的上的降維打擊了。

根本沒有可比性。

所以最後雨化田才會被打得這麼慘。

若非最後以少林寺藏經閣威脅，讓那老和尚投鼠忌器，只怕這次就回不來了！

所以，夏雪宜有些擔心，雨化田會因此受到打擊，從此一蹶不振。

聞言，燕十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一蹶不振，督主都不會一蹶不振。”

“呃……”

夏雪宜嘴角一抽，有些幽怨地看了眼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

燕十三眼角一抽，渾身起雞皮疙瘩：“你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就讓你試試第十四劍的威力。”

聞言，夏雪宜撇了撇嘴，沒有再說什麼。

不過想到燕十三的第十四劍，他眼中還是浮現一絲羨慕，道：“你那第十四劍，究竟要如何才能領悟出來？”

燕十三淡淡道：“我不是已經告訴你第十四劍的本質了嗎？自己去悟，悟不出來，我也沒辦法。”

聞言，夏雪宜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若是悟得出來還用問你。”

他和燕十三的實力其實差距並不大，劍道如今也都是處於第二境。

但就是因為燕十三領悟了第十四劍，與他便拉開了差距。

他對此是頗為眼紅的，可是卻又無能為力。

燕十三對他也沒有藏私，該教的也都教給他了，可就是學不會能有啥辦法？

劍道與武道不一樣。

武道尚且有固定的招式和口訣，有相應的武學功法，只要根骨資質不是太差，都可以靠時間提升上去。

但劍道真的就只有全靠悟性了。

就算教會你口訣招式，悟性不夠，也很難領悟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平靜的聲音突然自後方響起：“第十四劍並不適合你。”

兩人一驚，連忙轉身，隨即頓時面露喜色。

“督主，您出關了？”夏雪宜行禮道。

“嗯。”

雨化田點了點頭，神色平靜，接著剛才的話題，道：

“燕十三走的是殺戮劍道，第十四劍相當於是為他量身定製的，他領悟起來自然容易。”

“而你不一樣。”

說著，雨化田看向夏雪宜，道：“你走的是速度劍道，所習的金蛇劍法，也是以速度為主，殺傷力相對不足，但目前你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夏雪宜連忙拱手：“還請督主指教。”

雨化田看向他手中的金蛇劍，淡淡道：“你這金蛇劍，可以吸取月光精華髮動劍氣，配合金蛇劍法，對你的實力增幅很大，但也成為了你劍道進境緩慢的主要原因。”

“你太依賴於此劍了。”

說著，雨化田搖了搖頭，道：“一柄好劍，固然能夠增強自己的實力，但這隻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而不能太過依賴劍帶給你的增幅，否則，一旦有朝一日手中無劍，你豈非任人宰割？”

夏雪宜沉思片刻，拱手道：“督主，我明白了。”

雨化田點點頭，接著道：“當然，也不是說讓你不用劍，但是要掌握好其中的度，分清主次，分清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你要記住，一名劍客，真正強的永遠是自己，而不是劍，而且是人御劍，而非劍御人。”

“是！”夏雪宜沉聲道。

雨化田頷首：“你走的是速度劍道，若你準備一直走此道的話，那就專修速度，當然力量也不能落下太多，畢竟，劍乃殺人利器，若你速度夠快，而力量不足，破不了敵人的防禦的話，也是殺不了人的。”

說著，雨化田沉吟一下，道：“待此次回京，本座傳你天外飛仙，對比第十四劍，這門劍技更適合你。”

“多謝督主！”

夏雪宜頓時大喜。

他雖然眼饞第十四劍，但也眼饞天外飛仙啊。

當日在雪月城，雨化田憑藉此招，一劍擊敗了雪月劍仙李寒衣，那一幕，他至今歷歷在目。

若是能夠習得此劍，他很快就可以追上燕十三！

雨化田搖了搖頭，平靜道：“你跟了本座這麼久，本座還未傳過你什麼劍術，這是你應得的，本座不是賞罰不明之人。”

說著，雨化田看向遠處山間，幽幽道：“而且，這武道之路太難，本座也希望，你們能夠陪本座走到最後，本座不希望，有朝一日踏上武道巔峰，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那也未免太過寂寞。”

兩人神情一肅，同時拱手道：

“請督主放心，我二人，誓死追隨督主的腳步，絕不會落後太多！”

雨化田微微點頭。

這時，燕十三眼中露出一絲好奇，突然道：“督主，您說第十四劍不適合夏雪宜，因為他走的是速度劍道，那您同時修習了第十四劍和天外飛仙，還修行了其他諸多武學，那您走的，是什麼劍道？”

“我？”

雨化田一怔，隨即，他沉默片刻，緩緩道：

“如果非要說一條道的話，我走的，應當是無敵劍道吧！”

“無敵劍道？”

燕十三和夏雪宜也是一怔，隨即兩人面面相覷，欲言又止。

雨化田淡淡道：“你們是想說，既然本座走的是無敵劍道，但本座目前還稱不上無敵，就像這次前往少林，便敗在了那少林老僧手中，對吧？”

兩人點了點頭。

雨化田輕輕一笑，搖頭道：“劍道，不僅僅是表示你修什麼樣的劍招，更多的，是一種劍道信念。”

“本座走無敵劍道，並不代表我就不能敗，相反，唯有被比自己更強的人擊敗，才能找到自己的不足，然後彌補這些不足，繼續變強。”

“簡單來說，就是人可以敗，心不能敗！”

“只有保持一顆無敵的心，保持無敵的信念，你才能在此道走的更遠，直至踏上巔峰！”

聲音落下，擲地有聲。

雨化田凝視著遠處山間，目光冰冷。

這一次，他雖然敗了，但他並未如夏雪宜所擔心的一般一蹶不振。

相反，他的武道之心更加堅定了。

一時的失敗不要緊，大不了等實力提升上去後再打回來就是了。

只要他的武道之心不破，他堅信自己，終有一日會追上那老僧，洗清此次戰敗之辱！

這就是他要走的無敵之路！

不僅劍道無敵，他的武道之心，同樣無敵！

望著眼神堅定、氣勢比之以往更加深邃幾分的雨化田，燕十三和夏雪宜對視一眼，眼中皆露出一絲欽佩，同時，心底的擔憂也徹底消失了。

也是，似督主這樣的人，又豈會因為一時的失敗，便從此一蹶不振？

是他們想多了。

這時，雨化田轉過身來，渾身氣勢收攏，淡淡道：“那少林老僧的身份，查出來沒有？”

燕十三點點頭：“查遍了少林歷史，少林所有‘覺’字輩的僧人也都查過了，如果那老僧當真是‘覺’字輩僧人的話，那麼此人應當是百年前的一位少林武僧，法號覺遠！”

“覺遠？”

雨化田眼眸微眯：“曾經教導過張三丰的那個覺遠？”

燕十三眼中浮現一絲驚訝，點頭道：“根據傳言，武當張真人早年的確拜在這位覺遠大師門下修行，甚至武當九陽功，就是張真人根據覺遠大師所授的九陽神功所創，只是這些秘辛，知道的人並不多。”

雨化田冷笑一聲：“果然是他！老東西，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竟然還沒死！”

說著，雨化田轉身，看向少林寺方向，眼底寒意閃爍：

“覺遠，這筆賬，本座記下了！”

燕十三和夏雪宜也滿臉殺意，自他們跟著雨化田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受挫。

這筆賬，自然是要與少林寺記下的！

許久，雨化田收回目光，卻沒有回轎子裡，而是翻身上了一匹白馬，淡淡道：“先回京吧。”

這次南下，結果雖然並不是那麼圓滿，可他也並非全無收穫。

不僅武道突破到了大宗師五重境，而且劍道方面，也有了一些進境，還獲得了不少氣運值。

正好趁這段時間，回京閉關，鞏固一下境界，提升一波實力，再進行下一個階段的計劃！

“是！”

燕十三二人點頭，隨即朝前面的錦衣衛揮了揮手，隊伍繼續啟程。

可沒走兩步，雨化田一扯韁繩，突然停下腳步：

“等等！”

隊伍止步，眾人疑惑地看向雨化田。

“太安靜了！”

雨化田眼眸微眯，往前方那寂靜的樹林看了一眼，眼底逐漸升起殺機：

“一群上不得檯面的老鼠，還不打算出來麼？”

淡漠的聲音，在雄渾內力的加持下，瞬間響徹在整座樹林當中。

嘩啦啦——

聞言，燕十三等人也頓時意識到樹林內有埋伏，紛紛拔出武器，神情警惕，往雨化田身邊聚攏。

略微沉寂過後。

一道人影從一顆高樹上方飄然落下，擋在了道路中間。

一股浩瀚無垠的龐大氣勢瞬間撲面而來。

“本想悄麼聲的，等你進入林子裡再把你埋在這裡，沒想到你倒是驚醒得很，是對我為你選的這塊墓地不滿意麼？”人影平靜開口。

“是你？！”

看到攔路之人，雨化田臉色微變，眼底頓時浮現了一絲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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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