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漫卷黃沙望長安 第三章 讓你先跑三百步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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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回鶻人大笑的時候，陸簡明已經根據回鶻人的站位替他們排好了死亡順序。

“砰！”

一聲脆響！

最遠處一名手持弩箭的回鶻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眉心間多了一個小指粗的血洞，天靈蓋被掀開，爆起一團血霧。

鐵塔般的漢子轟然倒地！

“砰砰砰……”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此刻的陸簡明就是一個殺神，在眾人驚呃的目光下由近及遠已經放倒了六名回鶻人。

彈無虛發，槍槍爆頭！

所有回鶻人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才是那個笑話。

那塊不起眼的黑疙瘩居然一件殺人利器。

它指向誰，誰就得死！

回過神的回鶻百夫長指著陸簡明歇斯底里地吼道：“快，殺了他！”

殘餘吐蕃人蜂擁而至，但是他們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很快剩下的回鶻人都倒在了陸簡明三丈之外的地上。

碾壓！

絕對的碾壓！

回鶻人甚至連陸簡明一根毛都是沒碰到。

“怎麼可能？你……你不是人！”

倖存回鶻百夫長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少年。

“快，快給老子殺了他！”

回鶻百夫長對著富惟謹下令道。

富惟謹同情地看了一眼回鶻百夫長，在他眼裡回鶻百夫長已經是個死人了。

富惟謹緩緩搖搖頭，將回鶻百夫長的原話奉還：“這會兒想起求老夫了，遲了！”

說罷富惟謹一揮手，當即有老唐軍出列對躺在地上的回鶻一一補刀。

回鶻百夫長怒道：“你…你們，你們想造反？”

陸簡明冷笑道：“你們是被吐蕃人襲殺，富老將軍率領一眾老兄弟拼死相救，幾近團滅……這是立功！”

回鶻百夫長眼神中閃過一道決絕，他突然彎腰撿起地上的一面盾牌，擋在前面。

“哈哈，老子現在有盾牌，能奈我何？”回鶻百夫長獰笑道，“你不會以為我沒有留後手麼？”

說罷，一道尖銳的哨聲響徹大漠。

很快另一道哨聲從遠處傳來，似乎回應著回鶻百夫長。

順著哨聲傳來的方向，眾人發現在遠處百步的沙丘上赫然出現了兩騎。

富惟謹如同被電擊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

在場所有老唐軍的心都沉了下去，他們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面如死灰。

百步距離，足夠讓這兩名遺漏的回鶻人從他們手裡跑掉。

遠處目睹了一切的回鶻輕騎對著這邊行了個軍禮，掉頭離去。

“哈哈，沒想到吧！老子早就防著你們狡詐的唐人！”

“你們！你們的家人！都得給我們陪葬！”

回鶻百夫長表情猙獰，“你們唐人就不該出現在西域，現如今我們大汗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拿下安西都護府了！”

“快追！”

富惟謹渾身一顫，他撿起不遠處的彎弓，搭箭就射。

然而那把一石弓太過無力，百步之外的箭矢早就失去了力道，紮在了那兩騎眼前十丈的沙地上。

只要回鶻輕騎抵達三十里之外的榆林守捉城，一切就都完了。

“拿本將弓來！”

富惟謹丟下那把軟弓狠狠的大吼道。

與此同時有數名老唐軍朝回鶻人帶來的戰馬撲去。

“快，追上他們，一定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

知道事關重大的富惟謹由於緊張聲音都變了。

回鶻輕騎已經開始加速離開，而那些追出去的老唐軍才剛出烽燧。

所有人都清楚，論騎馬水平老唐軍是追不上回鶻人的。

“啪！”

一道刺耳的斷裂聲打破了所有人最後的希望。

由於太用力，富惟謹那把三石的鐵胎弓在這關節時刻居然被硬生生拉斷。

完了！

徹底完蛋了！

臉色慘白的富惟謹無力地癱坐在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天絕我安西！”

富惟謹披頭散髮，仰天長嘯，道不盡的悲涼，眸子中閃過一道悔意。

老唐軍們眼睜睜看著回鶻輕騎越跑越遠，卻無能為力。

自己生死無所謂，但是那些在龜茲的家人……

絕望的氣息瀰漫在這座殘破的烽燧裡，所有老唐軍渾身力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走。

看著越來越遠的回鶻輕騎，他們的眼神迅速變得黯淡無光。

“哈哈，你死吧！”

回鶻百夫長心一狠，舉著彎刀和盾牌朝陸簡明殺來。

“砰！”

毫無懸念，五點八毫米鋼芯彈輕而易舉地洞穿了貼著牛皮的木質盾牌，也輕鬆地洞穿了回鶻百夫長的鎧甲。

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

回鶻百夫長身形一滯，舉著盾牌的胳膊無力地癱軟下來。

這是什麼武器？

居然將盾牌擊穿了？

“砰！”

還在極度震驚中的回鶻百夫長另一個一隻胳膊也被打斷。

如今回鶻百夫長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想自行了斷都完不成。

回鶻百夫長歇斯底里地吼道：“殺了我！為什麼不殺我？”

“沒功夫！”

陸簡明丟下回鶻百夫長迅速爬上瞭望塔。

殺你？

太便宜你了！

原來就在剛才陸簡明發現把精準步槍的揹帶出現在唐旗旗杆上。

“快看那娃子！”

這時有老唐軍注意到在瞭望塔上舉槍瞄準回鶻輕騎方向的陸簡明。

也許是陸簡明的淡然極具有感染力。

也許人在絕境之下，把微弱的希望都會當成救命稻草。

沒人看得懂陸簡明的操作，但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此刻所有人都把希望寄託在陸簡明身上。

希望他再創造一個奇蹟。

只見陸簡明不慌不忙地抓起一把沙土揚起。

沙土隨風飄散。

“哈哈，兩百步開外了，就算有床弩也追不上了！”

失去雙臂的回鶻百夫長幸災樂禍地吼叫著。

“是麼？”

讓你先跑三百步又何妨！

陸簡明嘴角一勾，扣動了扳機。

“砰！砰！”

伴隨著兩聲脆響，正在大笑的回鶻百夫長僵住了。

“噗嗤！”

一口鮮血從他嘴裡噴出。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回鶻百夫長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臉不可置信。

在場的老唐軍比起回鶻百夫長的反應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個個托住下巴，呆若木雞。

兩聲巨響之後，他們親眼看見已經全速跑到三百步開外的回鶻輕騎後背爆起兩團血霧，然後一頭栽下馬。

烽燧裡一片寂靜，靜到只能聽見風吹過沙的聲音。

“威武！”

一位白髮老兵最先反應過來大吼起來，比自己在大戰後得以倖存還要激動。

“威武！威武！威武！”

很快震耳欲聾的呼聲響徹大漠，安西老唐軍用唐刀敲著鏽跡斑斑的鎧甲陷入了瘋狂。

狂歡過後就是生離死別。

兩百安西老唐軍對戰五百吐蕃精銳騎兵，此時還能有力再戰者不足四十人。

傷亡不可謂不慘重，逃過一劫的老唐軍轉眼間就從歡欣陷入了悲傷的氣氛中。

富惟謹甚至對那把能斬殺三百步開外敵人的步槍都沒生出多大興趣。

“陸小兄弟，老夫失陪一下！”

富惟謹仰頭對著陸簡明拱拱手，轉身寂寥地離開了瞭望塔，與之前判若兩人。

陸簡明皺眉，目光跟隨著富惟謹停在了傷員集中的地方。

富惟謹與傷員一一打招呼後，最後盤腿坐下，將一具屍體抱起來了。

還有傷兵陸陸續續被送來，但是富惟謹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也不動。

只有一個隨軍郎中跑前跑後醫治傷兵。

作為受過戰場救治訓練的陸簡明想到自己揹包裡還有兩包急救包，也許能幫上忙。

於是陸簡明拎著揹包急匆匆地下了瞭望塔。

一路的屍山血海，讓陸簡明心中的那點優越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沉重。

更讓陸簡明沉重的是這一路走過，他發現眼下這支唐軍隊伍簡直就是炮灰團。

準確地說，他們就是炮灰團。

戰爭爆發時，用自己命遲滯吐蕃人速度的炮灰團。

因為眼前這支唐軍中年過五旬的白髮兵就佔了五分之一。

四旬老兵則是主力，佔據了大部分。

清富惟謹懷裡的那具“屍體”，是這支唐軍中唯一的年輕人。

此刻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眼看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