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陽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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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婦人不是別人,正是鄒夫人的貼身婢女。
原來鄒千戶在出發前夜於鄒夫人達成默契,他先把來孔家可能發生的情況都告知鄒夫人,鄒夫人則根據他們的預測在鄒千戶身邊安排人手,在必要時刻給鄒千戶“助攻”。
鄒千戶自己也不知道“助攻”會是什麼,這樣就避免被孔清秋提前讀到而做出準備。
那個婢女正喊著,鄒家小廝帶頭闖入,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好奇跟上,眾人正看見鄒家父子被幾個似有若無的人形壓在地上。
鄒千戶嘴角一勾,大叫起來:“唐公子,你搶走我家兒媳婦也就罷了,還要我父子倆的性命,你做人怎麼可以這麼毒?”
周圍人指指點點,開始對唐仁口吐芬芳。
路人甲:“人家門當戶對的,還有婚約在前,你居然橫插一腳,壞人姻緣,根本不配當儒家弟子!”
路人乙:“這事情敗露了還要殺人滅口,真的太囂張了!道德敗壞啊!”
……
大廳內一時沸反盈天,孔清秋急道:“你們不要聽鄒家人瞎說,是他家先跟我家毀約的,我們並沒有失信於人,申明哥哥沒有橫插一腳,你們不要聽信讒言!”
可根本沒有人聽她說話,大家都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和自己想要相信的。
有個人對孔清秋說:“姑娘,你也要懂些廉恥,你是跟鄒公子有婚約的人,應當要信守諾言,怎麼還紅杏出牆找了別人?”
接著,口誅筆伐的槍口開始指向孔清秋。
瘋狂而憤怒的輿論淹沒了孔清秋,她的他心通在這一刻失效了,她什麼都聽不到了,耳邊只有震天的嗡鳴。
鮮血開始從她的口鼻中流出。
唐仁看到她的樣子,立馬慌了神,他大呵一聲,青氣化作一條長鏈,裹著闖入孔府的所有外人,用力一揮,全部甩出門去。
孔府下人立馬關閉府門。
唐仁上前接住緩緩躺倒的孔清秋,急道:“清秋!清秋!”
孔清秋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握住唐仁的手,對他說:“申明哥哥……不要離開我……”
……
等孔清秋再次醒來,已是五日以後。
然而,守在他身邊的,卻不是唐仁。
孔夫人看見么女醒來,哭著叫道:“兒啊!我的孩子,你終於醒來了,你急死為娘了啊!”
孔清秋:“娘,申明哥哥呢?他怎麼不在我床邊?”
孔夫人臉上神色幾變,沒有回答。
孔清秋髮現,自己他心通不能用了,她聽不到自己孃親心裡在想什麼,更急了:“怎麼回事啊娘?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申明哥哥去哪了?”
孔夫人聽到她的問話,反倒盯著她問:“兒啊,你的神通是不是沒有了?”
孔清秋沒有回答。
孔夫人:“是怎麼回事?”
孔清秋煩躁地說:“應該是因為昨日在大廳里人太多了,我一時被塞了太多心念,透支了吧。過階段可能就好了,沒什麼大事的。娘,申明哥哥呢?”
孔夫人:“你已經昏睡五日了。”
孔清秋:“已經五日了?那這五日裡申明哥哥都沒來嗎?他去哪了?”
孔夫人:“他說他的朋友認識一位三品大儒,他要去找這位三品大儒,讓他用三品神通‘言出法隨’逼迫鄒氏父子說出真相,還我們孔家清白。”
孔清秋:“三品大儒會願意幫我們這個忙嗎?他現在到哪裡了?”
孔夫人:“不知。”
孔清秋:“他這五日都沒來信嗎?”
孔夫人:“沒有。大概……大概是路上攔截他的人太多了……”
唐仁一出孔府,便被路邊的幾個老漢用扁擔追著打,他無意與老漢們衝突,躲著跑開了。
可沒想到一路上竟多有這樣的人,有些還是有神通的,他們秉持著自己心中的正義,對唐仁喊打喊殺。
就在唐仁一路艱苦前行的同時,孔家也遭到抵制,眾人紛紛職責孔家背信棄義、孔清秋水性楊花,連著五日都沒人再光顧過孔氏商行。
孔府上下,沒有一個人敢走出府門,一出去就會被守在門口的人追打唾罵。
孔氏商鋪全面停擺,那些在外的掌櫃一個個也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門。
孔清秋醒來的時候,孔家全家近百口人,已經關在孔府裡五天都沒出門,眼看倉庫裡的存糧都少了一半。
孔清秋醒後第五日,形勢依舊沒有好轉,反而隨著輿論發酵愈演愈烈。
半月來,唐仁書信全無,人也不知生死。
孔清秋醒後第十日,家中糧倉告罄,孔清秋把收納在寶書天地中的糧食拿出來分給家人。
第十五日,家中的下人開始怨聲載道,他們質問孔清秋,為什麼不肯答應鄒家,要帶著孔府全家人一起去死?
第十六日,孔夫人絕望地哭喊,她覺得唐仁已經不回來了,他是藉口去找大儒,自己逃跑了。
第十七日,一個僕從受不了這不知何日是盡頭的煎熬,在孔家後院投井自盡。
第十八日,孔清秋的存量告罄,孔府內徹底沒了吃食。
第十九日,孔老爺帶著孔夫人去到鄒家,負荊請罪,希望可以和鄒家重修舊好,答應把女兒孔清秋嫁給鄒崇予。
當日,鄒家鑼鼓喧天地把上門求親的孔氏夫婦送回孔府,不僅送上美酒美食,還大告天下:孔女清秋即日將與鄒氏崇予喜結良緣。
第二十一日,唐仁終於帶著三品大儒回到孔府,可孔老爺把他們拒之門外了。
唐仁又與大儒一起去鄒家敲門,可前來迎賓的是鄒家的一房旁支,說是鄒千戶夫婦遠去山中鄒老太爺的墓前稟告和孔家的婚事。
唐仁和大儒在孔家附近住了三日,三日中唐仁日日去敲孔府的門,孔家都閉門謝客。
第二十五日,孔府突然人聲鼎沸,唐仁從牆外聽到,似乎是孔清秋割腕自盡了?
他再也顧不上禮儀,硬是翻牆進內府、闖進孔清秋臥房,正看到孔清秋面無血色地躺在床上,手腕上纏著厚厚的止血條。
不過一刻,鄒崇予也來了孔府。
唐仁重回孔清秋身邊,神通恢復,他用傳書請來大儒,當場用“言出法隨”逼著鄒崇予講出了所有事實真相。
鄒崇宇一邊講一邊哭,講完之後竟是歇斯底里地吐了一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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