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些真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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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淼淼：“不可能……這不可能……如果我真是你們所說的那個孩子，那金氏怎麼捨得把我放在平民區裡？難道不怕我在貧民區裡被殺，被搶，被折騰死嗎？”

蕭啟：“你能想到，難道那些追殺你的人就想不到嗎？只有放在平民區裡，你才活得下來，要是放進城裡養，恐怕你很快就會被發現了。”

金淼淼：“不！我不相信！我是我媽媽的孩子！我媽媽叫葛麗華！蕭以傑，蕭以傑，你現在馬上帶我去見我媽，我要問問她，我要問問她！”

金淼淼拉著蕭以傑的手拼命地想出去，蕭以傑心疼地保住了她。

蕭啟：“葛麗華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你現在就告訴她，讓她知道自己親生的孩子已經死了，她會怎麼樣？”

金淼淼停下了動作，趴在蕭以傑肩頭啜泣。

蕭啟：“人要是想好好活著，必然需要一個精神寄託。你母親的大半生都是灰暗的，你是她生命裡出現的一抹亮光，你是她活著的精神寄託，如果現在你去告訴她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孩子，她的親生孩子早在出生時候就已經死去，你覺得她以後的人生會怎麼樣？”

金淼淼質問道：“難道她就不該知道真相嗎？難道她就活該像個傻子一樣被你們這些財團的人耍的團團轉嗎？”

蕭啟：“用這樣的真相去喚醒她，你覺得有意義嗎？是不是親生的，真的那麼重要嗎？你到底是希望她知道真相，還是希望她能夠好好的活？她的身體根本就無法生出一個健康的孩子，她本來是沒有孩子的。你陰差陽錯成為了她的孩子，你給她帶來了希望，就算這一切是假的，但是你們共同生活的快樂是真的吧？她看到你時的快樂是真的吧？為了她的快樂瞞住一些真相，難道不行嗎？”

蕭啟緩緩走上前來，搭住金淼淼的肩膀，道：“孩子，我曾經看著我的親生孩子在我面前死去，那種痛，我一生都無法釋懷。如果你真的愛葛麗華，愛你的母親，你就應該帶著她親生孩子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讓她快樂，保護她不再受到傷害。”

金淼淼淚流滿面地看著他。

蕭啟繼續說道：“老頭子我也希望你可以替我那未出世的外孫，好好活著。”

金淼淼站在原地嚎啕大哭起來。

蕭啟輕輕地抱住她，拍著她的背，說：“你是個好孩子，你以前受的苦我都看到了，以後，我會連著我外孫子的那一份一起都補償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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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金淼淼躺在床上，呆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那場夢裡的畫面隨著今天知道的真相交織在心頭。

她想起夢裡的父母和哥哥，那天她被關在籠子裡抬出去的時候，他們得多心痛？

他們被那些粗魯的小廝那般推搡，不知道傷得重不重？

自己“死”後，他們又經歷了什麼？

他們最後都怎麼樣了？

孔老爺、孔夫人、孔大郎、葛麗華甚至是金振東的臉不停地在她腦海中盤旋。

金淼淼的眼淚無法控制地流著。

還有那個傻子，那個把自己畢生至寶都給了她的書生……

他活下來了嗎？

他怎麼那麼傻呢？

他當時就應該捨棄孔清秋，拿回自己的至寶，然後跟著大儒遠走高飛，去開拓屬於他的錦繡前程。

如果當時寶書在他手上，也許他就不會和自己一起被投入湖中吧。

金淼淼覺得自己欠了一身的債。

父母債、兄弟債、情人債……

可夢裡的那些人，自己好像永遠也彌補不了了。

他們和夢一起消散無形，再也見不到了。

如果夢裡的那個自己，當時能懂事一些，不那麼自以為是，不那麼浮誇炫耀，能夠踏實一些、低調一些，也許……也許遺憾就不會那麼多了吧……

可遺憾終歸鑄成了……

金淼淼感覺心口痛到無法呼吸，只能從床上坐起來，抱著膝蓋，哭到無法自已。

那些記憶的每一幅都是一把刀，一刀刀地在她心頭剜，似乎只有這樣，才可以稍微補償她的虧欠。

蕭以傑在門外聽到了屋裡金淼淼痛苦啜泣的聲音，他輕輕敲門：“淼淼，我能進來嗎？”

金淼淼沒有回答。

她回答不了。

只要一出聲，她的哽咽恐怕就會破碎成無法抑制的嚎啕。

蕭以傑再次說道：“你沒有拒絕，我就當預設了，那我進來了？”

他等了一會兒，見金淼淼依然沒有回答，便推門而入。

他只把門推開夠他一個人的縫，便看到金淼淼淚眼滂沱地坐在床上。

她正從門縫中看向他。

只這一眼，屬於孔清秋和唐申明的記憶再次湧入金淼淼腦中。

從萍水相逢到情竇初生，從情難自已到悲痛收場，一聲聲，一幕幕……

金淼淼流著淚對著眼前的蕭以傑/唐申明，哽咽說道：“對不起……”

蕭以傑不明所以，但是心頭竟不自覺痠痛起來。

他走向金淼淼，輕聲問道：“你為什麼一直跟我說這句話？”

金淼淼手撐著床，低頭痛哭。

蕭以傑坐到床沿上，輕輕扶起金淼淼的肩膀，低頭找尋她的目光。

金淼淼慢慢抬頭，對上蕭以傑的臉。

她看見眼淚從那雙清澈眼眸中滑落的痕跡，和夢中的那個人一般模樣。

蕭以傑看著她的眼淚似決堤般連連落下，心疼地伸手去接，自己的淚卻先落到手臂上。

蕭以傑低頭看著自己滴滴答答落在手臂上的淚珠，又抬頭迷茫地看向金淼淼。

這是怎麼回事？

金淼淼嘶啞著嗓子，艱難開口：“是你嗎，申明哥哥？”

聽到這聲“申明哥哥”，蕭以傑胸口彷彿被刺了一刀。

他猛地一縮。

腦海中似有什麼壁壘破碎。

他清晰地感受著痛感和溫暖同時從心口蔓延向四肢，彷彿這一句“申明哥哥”是什麼咒語。

金淼淼的手搭上他的手臂，再次問道：“是你嗎，申明哥哥？”

蕭以傑微張著嘴，眼中噙滿淚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沒辦法回答金淼淼。

我是誰？

你是誰？

我們是誰？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