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0章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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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過來的高延青幾乎立刻明白了這是個圈套，潛入水下的這條路不對，船下面…下面的那個漏洞絕不是生路！

也許…真正的危機就藏在那裡！

一瞬間的慌亂過後，高延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慌亂無助於解決問題，只會讓他死的更快，他需要思考的是怎樣活下去，好在不需要考慮水下閉氣的問題，否則現在的局面十死無生。

高延青根據經驗判斷，如果現在就朝上游，極大可能會被水下的東西發覺，然後纏住，而且在他身後的唐啟生和祝捷不是傻子，只要他朝迴游，那麼這兩人也會迅速反應過來，真正的危機在下面。

能活到現在，這兩人也絕不是心慈面軟之輩，一旦被這兩人堵住迴路，那對於他來說同樣是死局。

思緒萬千，但反映在現實中不過是短短几秒鐘，高延青眉頭一皺，計上心頭，他繼續朝下游，但速度放緩，隨著水流不停有大件的東西被捲入漩渦，拉扯到水下，當一個木櫃飄蕩在高延青身側時，他伸手抓住。

片刻後，高延青如同有了重大發現一般，手扯著衣櫃，同時艱難的扭過頭，對著身後不遠的唐啟生和祝捷激烈的比劃著動作。

見到這一幕，唐啟生和祝捷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擺動身體，快速的游過來，來到高延青身側，順著高延青所指的地方，仔細的看去。

可下一秒，高延青趁二人不注意，雙手摁住衣櫃，雙臂突然發力，隨即整個人朝後退去，此刻他已經處於唐啟生祝捷身後，接著兩隻腳分別在二人後背重重一踏，藉著這股力量，高延青猛地向上竄去。

“對不住了，要怪只能怪你們太笨了！”

高延青頭也不回，擺動著身體，拼命的朝上游，在他心目中，唐啟生和祝捷幾乎已經是個死人了，即便是僥倖活下來一個人，他也不怕，畢竟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相信…剩下的人也會理解他的。

高延青心情舒暢，越遊越快，整個人的身體都彷彿輕了不少，直到他迎頭撞上了一個東西，這個東西和他體積差不多，觸感有些軟。

隨著高延青緩過神，透過渾濁的湖水，高延青看到了令他驚懼的一幕，在他頭頂，也就是在他身前不遠，有兩道身影。

唐啟生，祝捷！

居然是他們兩個人！

而他剛才撞到的，就是唐啟生。

可怎麼可能，這兩個人明明已經被他狠狠踹到了最下面，即便是沒有受傷，也沒有被那些髒東西纏上，兩人立刻朝上游，也絕不可能游到他的上面。

所以…高延青臉色瞬變，眼前的這兩個人…是鬼！！

可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應該在下面才對，如果下面也有鬼在等著，上面還有鬼在追，那麼生路究竟在哪裡？

一時間高延青也沒了主意，他死盯著唐啟生和祝捷，似乎想要看破他們兩個人的偽裝，直到…原本同樣表情惶恐的祝捷突然露出一副詭異的笑容。

沒錯，祝捷笑了，嘴角勾起，眼角上揚，因為距離比較近，高延青看的十分清楚，下一秒，他的魂都要嚇飛了。

祝捷，還有她身邊的唐啟生，都是鬼！

錯了，都錯了，既然迴路被封死，那麼下面的路才是真正的生路，雖然不是百分百肯定，但留給他的也只有這一條路了。

高延青不再猶豫，立刻攪動水，如同一尾游魚一般拼命的下潛，他從未遊得這麼快，這麼順暢。

但與此同時，被他當作是鬼的唐啟生祝捷卻停下了身體，在較為渾濁的湖水中穩住了身形，目送著高延青遊走，祝捷停止了詭笑，那張被凍得發白的臉上幾乎毫無血色，甚至透露出一股深深的疲憊，整個人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不住的發抖。

唐啟生見狀立刻游過來，抱住她，用自己的身體為祝捷取暖，他們二人在水面上時，被蒙在白布下面的屍體鬼追殺，而被迫潛入水中。

但在潛入水中後，屍體鬼的追殺就停止了，而且生性敏感的祝捷更是最先發覺，這裡的水有問題，無論潛水多久，都不會有窒息的感覺。

所以說…即便是這艘船完全沉沒，那麼他們這些人也不會溺水而死，換句話說，這艘船裡面真正要命的東西，是在那些屍體身上留下恐怖咬痕的東西。

想到這點，唐啟生和祝捷潛入水下，不是很深的位置，並在此停留，等待時機，不料卻被突然衝上來的高延青撞個正著。

祝捷在於高延青的短暫對視中，很清楚的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的情緒，這也就說明對方將他們當作了鬼，雖然不清楚高延青在水下遇到了什麼，但顯然不是好回憶，祝捷反應很快，立刻將計就計，透過一系列反常的舉動驚嚇跑了高延青。

這一次祝捷明白，高延青算是九死一生了，因為威脅不在水面上，那麼就一定在水下。

祝捷很冷，全身凍得直哆唆，冰冷的湖水在榨取她體內的最後一絲溫度，她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唐啟生在身後緊緊的抱住她，視線投向腳下的湖水中，高延青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入眼處只剩下一片渾濁的湖水。

而在腳下最深處，似乎藏著某種令他恐懼的東西。

事情也正如祝捷的預期，高延青瘋了一般朝水下游，因為驚慌失措，幾次撞到了漩渦中的大件雜物，撞的他暈頭轉向。

可他不敢停下來，一刻都不敢，他現在心中萬分後悔，上面的兩個人是鬼，那麼剛才緊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就是人沒錯了，而他…他親手將那兩個人送出了危險區！

水上才有危險，水下才是生路！

高延青懂了！

現在他只期盼著水下的生路，那個產生漩渦的洞口不要關閉，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他腸子都要悔青了。

索性，在他潛入到一定深度後，那股清幽的光亮再度出現，就在最深處，漩渦的正中心！

“終於找到了！”高延青精神為之一振。

可等他繼續下潛，逼近漩渦的深處時，突然，從側面衝出來兩道身影，高延青認出是唐啟生和祝捷，因為之前的事，高延青心中有愧，也不知道該用什麼姿態面對他們，可這兩人卻彷彿對之前的事完全不在乎，一人抓住高延青的一條手臂，將他朝著漩渦最深處拖拽。

最初的感動過後，高延青立刻意識到不對勁，因為這兩人下潛的速度太快了，比他之前的速度足足快出一倍，姿勢也不合常理。

一股無法言語的恐懼席捲了高延青全身，他下意識的想要掙脫，但這兩人的手臂像是鐵鉗一般，牢牢的鎖住他的手腕。

“不，不要！”

高延青在心中大喊，可惜為時已晚，此時的他已經被拖拽到了漩渦最深處，那裡確實有一個很大的破洞，船底漏了個大洞。

而真正令高延青恐懼，乃至絕望的是，此時的破洞處密密麻麻探出無數條手臂，手臂有長有短，大小不一，無數手臂順著水流不斷的揮舞著，柔軟的彷彿沒有骨頭，整個場面詭異的無法用語言形容。

高延青突然有種古怪的感覺，彷彿…彷彿船底的這個大洞，就是被這些瘮人的無骨手臂一點點摳破，然後抓出來的。

即便用盡全身力氣掙扎，高延青還是被拉扯到了破洞處，在兩者接觸到的一瞬間，這些柔軟的手臂像是突然活了過來，紛紛抓住了他。

高延青反應很快，立刻轉身，可雖然沒有被抓到手臂或是上半身，但兩條腿還是和無數手臂糾纏在一起。

他拼命的踢踹，想要掙脫開，人的求生意志之強烈，是絕對難以想象的，可隨著他抬起頭，眼前的一幕讓他徹底絕望。

兩張慘白的，幾乎要被泡爛的臉就出現在他頭頂大概10公分的位置，懸浮在那裡，一左一右，其中一張眼珠被挖出，在水中浮沉，僅有幾根脆弱的神經連著，而另一張臉更慘，被啃噬的只剩下一半。

巧的是這兩張臉高延青都見過，在福安客棧。

……

“怎麼樣？”

隨著江城堯舜禹兩人浮出水面的一瞬間，胖子立刻問道。

江城抹了把臉，對著眾人點了下頭，“果然是這樣，這裡的湖水雖然看似怪異，卻淹不死人，我和堯舜禹都試過了。”

堯舜禹也跟著點頭，下面的水陰冷陰冷的，凍得他直抽氣，“江哥說的沒錯，但我們發現這湖水深處貌似不大對勁，有一股很奇怪的吸力，像是要我們吸引到一處地方，我和江哥順著水遊了一段距離，不敢再遊了，江哥判斷那裡有一處巨大的漩渦。”

李白聞言思考片刻，問：“漩渦會不會就是生路所在，我們所在的這艘船就要沉了，我們一直待下去，恐怕也不是個辦法。”

“你說的有道理，但現在我們最好還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張啟正開口，沙啞的嗓音居然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既然現在已經確定這裡的水無法淹死人，那麼我們就不用擔心被水淹沒，危險的是潛伏在水下的那些東西。”

胖子聞言好似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警惕道：“對了，你們還記得在院子土坯房裡面的那幾塊白布嗎，那是蒙屍體用的，福安客棧的那6具屍體，可不久前我們去看，那些屍體都消失了，會不會是……”

餘下的話胖子沒有說出來，但意思已經傳達到位，從眾人的臉色來看，大家都記得這件事，也都有同樣的擔心。

“下面怎麼辦？”堯舜禹盡力踮起腳尖，因為現在積水越來越深，甚至已經接近他們下巴的高度，用不了多久，就會將他們全部淹沒。

不再遲疑，江城做出了最後安排，“現在，盡全力深吸一口氣，然後下潛，不要太深，也不要接近漩渦，保持在水面下1米左右的深度就可以，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大家都不要散開，這水下面肯定也不安穩。”

“好。”張啟生第一個答應。

隨著深吸一口氣，幾人同時潛入水中，胖子在進入水中後感覺自己被前後兩個人撞了一下，睜開眼，透過渾濁的湖水，胖子發覺前一個撞他的人是醫生，江城示意他跟緊自己，而後一個人是堯舜禹，透過手勢，堯舜禹也讓他跟緊自己，胖子原本不安穩的內心突然安定下來，關心他的人很多，大家都不希望他有事。

恍惚之間，彷彿某種開關被開啟，整個世界突然間發生顛倒，原本向下的吸力突然被反轉過來，眾人不受控的向上浮起。

“船…船翻了……”

不只是誰最後含糊不清的喊了一聲，在渾濁混亂的湖水中。

……

“呼——，呼——”

一張雕花的木床上，江城猛然驚醒，與他一同驚醒的，還有房間內的其他人，李白，堯舜禹，還有胖子。

眾人對視一眼，滿眼滿身都是惶恐與緊張，尤其是胖子，整個人的身體都被冷汗打溼，還有，透過窗戶縫朝外看，外面的天貌似已經亮了。

還不等眾人冷靜下來交流，突然之間，一聲驚呼聲在不遠處響了起來，聽位置，應該是右側的隔壁房間，或者再隔壁。

推開門，江城4人衝了出來，果然，發出驚呼聲的房間是隔壁，準確說是張啟正老先生的房間。

此刻其他人也聞訊趕來，進入房間後，只見張啟生站在一張床前，而此刻與他同住的高延青靜靜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表情睡姿十分安穩。

此時高延青的那張床完全被水浸透，地上也有許多水，還在沿著床邊，不停的滴落。

而真正令江城等人感受到一陣惡寒的是，被子下半截居然是空的，那種感覺就像是高延青蓋在被子下的下半身消失了一樣。

唐啟生第一個走過去，抓住被沿，一把掀開，恐怖的一幕出現了，腰部被一道巨大的傷口截斷，高延青半截身體，連帶著兩條腿，都消失了，被子下還覆蓋著幾株水草。

春神湖特有的美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