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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山道,存真秘境。
偶爾有散修經過,隱晦打量邊上那群年輕男女,七名修士,個個長相英俊秀美,身穿白色錦袍,外罩一層水紅薄紗,白紅雙色綢帶束腰垂落,衣袍下襬合歡花紋若隱若現。
統一的道袍,意味著他們有宗門。
宗門是弟子的靠山,多數散修不會輕易招惹宗門弟子,因此秘境中路過的散修們很快便收回目光,匆匆離開,趕著去尋秘境中的寶物。
“我們運氣不錯,一落地便離秘境中心不遠。”為首那位年輕俊秀男子回頭對身後的師弟師妹道。
不遠處有一宮殿群在霧氣中隱約可見,充沛靈氣在流動。
“大師兄,你怎麼知道那就是秘境中心?”緊跟在後面的一位師妹好奇問道。
常樂道:“一般秘境中心會設有陣眼,因而靈氣充沛,大多數小秘境輕易便能分辨。”
此次,他和長央奉師父之命,帶師弟師妹出來歷練,只是一入境,長央便意外與他們分散,好在她境界不在自己之下,倒不用擔心。
常樂掌心一翻,一隻水紅色蝴蝶翩躚落在他肩上,扇動時空中散落淺金粉末,很快消失不見。
有留歡蝶在,長央便能尋到他們。
倒是師弟師妹初次進入秘境,很多東西不懂,常樂都耐心一一解釋。
言語間,這群宗門弟子開始往宮殿群方向走去。
他們運氣確實不錯,一路上並未遇到什麼妖獸。
不多時,便抵達秘境中心。
“大師兄,我們到了陣眼!”
“還早,這只是陣眼外圍。”
雕樑畫棟的宮殿,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輝,每一寸似乎都用上好的靈石雕刻出來的,連屋頂上的瓦片都閃著溫潤的光澤,透著不菲價值。
殿前匾額提筆“昌化府”三字,字型鐵畫銀鉤,蒼勁有力,常樂只是盯著看了一會,便覺眼眶發漲,靈臺眩暈。
他視線匆匆下移,半推開的兩扇殿門上裝飾著一排排青色玉筆,黑玉雕刻的筆頭,毫毛根根分明,恍惚一看,甚至像真的毛筆。
“這殿門好奇特,門釘是筆做的。”身後師弟探頭道。
常樂卻不意外:“這秘境叫存真,雖現世次數不多,但據記載推測,應該是某個筆修留下的洞府。”
“筆修?”
“是。”常樂將從師父那得知的訊息娓娓道來,“上古時筆修一派便少之又少,因修行艱難,現今已無蹤跡,傳言他們可以畫假成真,仿製一切見過的東西,只是威力會大減。這秘境內的東西多數是畫出來的,品階不高,用處不大。所以我們要去偽存真,從中分辨出真品。”
“大師兄,那我們要如何分辨真假?”
一行人踏進了殿門,甬道兩排分站著兩丈高雕刻的盔甲士兵石像,遙遙看去,一直延伸到了遠處漢白玉階梯之上。
常樂停下,忽然指著地面一角:“你們過來看,師父說筆修會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精神烙印,也就是他們的名字。”
那地磚上刻有“昌化”兩個小字,比起殿前牌匾上的“昌化府”三字略有不同,少了幾分銳利飄逸,反倒多了些端正,有靈氣在字型凹刻處緩緩流轉。
“這座宮殿竟是畫出來的?!”
“好厲害的筆修!”
初入秘境歷練的師弟師妹們頓時一陣驚歎。
常樂搖頭笑道:“四方大道,能人眾多,這只是一個小秘境,日後我等境界提升,甚至有機會見到能夠移天換日的秘境。”
師弟師妹們眼中紛紛露出嚮往之意。
他帶著師弟師妹繼續往內走,踏上漢白玉階梯,先來到一座珍寶殿內,一排排箱子已經被開啟,裡面各種法寶金光萬丈,奪人眼球。
先行進來的散修們正瘋搶殿中之物,餘光見到身穿統一道服的合歡宗弟子進來,便面露防備,生怕他們來搶自己看中的東西。
“大師兄,這些都有烙印。”扎著兩條辮子的圓臉師妹湊到一口箱子,彎腰撈起裡面幾件法寶,打量幾眼後道。
“我們繼續往裡走。”常樂繞過鬧哄哄的散修,往殿後門走去,走到半晌回頭,沉聲,“章月,別看了,跟上!”
還在後面翻看的圓臉師妹當即從箱中抓了一把鶴紋匕首,快步跟上前方的常樂,聲音壓低:“師兄,那些箱子裡好像都是筆修畫出來的東西,威力雖不及真品,但也演算法寶,我們不拿點?”
“沒有意義。”常樂抬手點了點章月手中的匕首,“師父說了存真秘境中帶出去的畫物,會在三天之內化成紙。這秘境中只有沒有烙印的法寶才有用,那些才是我們的目標。且離陣眼中心越近,機緣越大。”
章月猶豫半晌,還是把鶴紋匕首塞進儲物袋中,她想親眼見見化紙的過程。
常樂也不阻攔,只讓他們跟上,別掉隊。
這秘境中心佔地出乎意料的廣闊,隔三差五便有宮殿出現,合歡宗一行人經過七轉八彎的廊道,來到了一座假山花園之中。
各色品種的花在園中爭奇鬥豔,美麗中透著一絲違和。
“三月桃花,牡丹四月才開,菊花秋天才有,這些花中應該有假的。”章月立刻反應過來哪不對勁。
她摸著一棵桃樹,很快在樹幹一處找到烙印:“果然是畫的。”
章月抬頭看著樹枝上的桃花,再揪下一瓣,甚至能聞到淡淡的清香,誰能想到這些都是畫出來。
“但這些芍藥好像是真的。”
“確實沒有烙印!”
“那邊還有一池荷花呢。”
前方一池荷花隨風搖曳,正盛開的漂亮。
“問……天蓮。”常樂被落在池邊一塊石碑吸引,緩緩念出了上面的字。
“大師兄,我們過去看看。”
花園內花卉真假摻雜,再往前,蓮花池上建一拱橋,直通遠方宮殿,遙望便能察覺到充沛濃郁的靈氣,那兒應該就是陣眼中心了。
常樂見狀點頭:“走吧。”
“師兄,芍藥既然是真的,是不是可以帶出去?”落後一步的章月不知什麼時候摘了一大把芍藥,捧到了常樂面前。
白色芍藥差點捅到他臉上,常樂上半身微微後仰:“你自己帶走就是。”
旁邊師弟插話:“章師姐,這花就算是真的,也不像法寶,帶出去能有什麼用?”
章月臉上興奮未消:“自然是紀念我第一次進入秘境。”
“這摘下來,十天半個月花就謝了,除非一直放在儲物袋中。”師弟老成地搖頭。
“那我做成乾花。”章月說著把那一捧芍藥收了起來,掃過荷花池一角,頓時眼前一亮,“有蓮子!”
不等眾人反應,章月便腳尖輕點,朝荷花池掠去,伸長手臂想去摘中心那株蓮蓬。
然而剛靠近荷花池中心,身體像是被什麼重重一扯,內府執行的靈力都有一瞬停滯,驟然摔了下來,雙腳直插入淤泥池底,衣袍上濺滿汙水。
“章月!”常樂臉色頓變,以為出事了,當即拔劍出鞘,就要過去。
“我沒事!”章月也不管自己渾身髒汙,扭頭往四周看了看,連忙衝池邊的常樂等人擺手,“你們不用過來。”
她還不忘伸手去夠池中心那株蓮蓬。
滿池的荷花隨微風搖曳,池面波光粼粼,水紋盪漾,卻只有中心這一株荷花謝了,露出嫩綠色蓮蓬。
章月折斷蓮蓬杆前,還特意打量了幾眼,確認這蓮蓬無烙印後,她將其塞進儲物袋,心想這蓮蓬看著嫩,肯定味道好,待會分給師姐吃。
“快上來!”常樂眉心緊皺,他第一次帶師弟師妹出來,很怕出意外。
“馬上。”章月提起沾滿淤泥的褲腳,就要往岸上走,但剛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了下來。
常樂一直緊盯著她,見狀立刻問:“怎麼了?”
“好像有東西。”章月說著,彎腰將手伸進淤泥中。
“你別亂動,先上來!”常樂面露焦色,擔憂下面有妖獸,乾脆持劍飛向荷花池中。
這時章月已經在泥水中摸到了東西,一把抽出來舉高:“找到了!”
她剛說完,就被迎面飛身而來的常樂揪住後頸衣服,用力提起,帶回了岸邊。
“師、師兄……”章月被自己衣領勒得滿臉通紅,艱難發聲。
常樂鬆開她,不等章月站穩,劈頭蓋臉罵道:“我說過秘境中危險!你總這麼魯莽行事,遲早會害身邊其他師弟師妹陷入險境!”
“師兄,對不起。”章月咳了兩聲,終於緩過來,面上又笑嘻嘻,“這不是沒事嘛。”
常樂向來俊秀持重的面容浮出薄怒:“章月!”
但章月已經給自己施了淨術,順帶還將從淤泥池底摸出來的東西也清乾淨,打斷他的訓話:“師兄,你快看這是什麼?”
一支洗去汙泥,約九寸長的金色蓮花驟然出現在眾人眼前,蓮花寬三寸,在午後光線下熠熠生輝,瓣上的豎紋清晰可見,且九片瓣尖各鑲嵌著一朵未綻放的蓮包,僅有拇指尖大小。
“這是……”常樂一愣,下意識轉頭去看池邊刻有“問天蓮”的石碑。
“沒有烙印。”章月忙將手中金蓮遞給常樂,轉移他的注意力,“師兄,這會不會是一件法寶?”
常樂接過來仔細看了看,腦中回想法寶榜,卻未對上哪件寶物,但觀這蓮花造型非凡,又無烙印,並非筆修所畫。
“可能是件法寶,先把它收起……”常樂正要將手中九寸金蓮遞給章月,自後方突然斜射來三道箭芒,直擊他咽喉、左右雙臂。
“誰!”
常樂反應可謂迅速,側身避開咽喉要害一擊,同時右手揮劍撥落一箭,但左手收起金蓮耽擱一瞬,最後一支靈箭擊穿他左臂,鮮血在空中濺起,不由悶哼一聲。
“師兄!”
“大師兄!”
章月等人頓時轉身拔劍,緊繃起來,面上一片肅冷。
只見不遠處樹下,不知何時站著五人,其中一人面瘦如猴,雙臂卻肌肉粗壯,他舉著弓還未放下,顯然剛才三支箭就是他放的。其餘四人衣著不一,或持劍或持其他法器,好整以暇望著合歡宗一行人。
——散修,還是結隊的散修。
這五名散修和之前碰見的散修不同,身上煞氣極重,看向常樂等人目光不躲不避,反而透著興奮陰鷙。
“把問心蓮交出來。”靠著桃樹的青袍乾瘦男人,中年面相,雙臂各套有七圈金環,聲音粗糙沙啞,咽喉處還有一道疤痕。
問心蓮?
常樂這才想起石碑上的字,他顧不得左臂被洞穿的尖銳刺痛,看清這些散修的樣子,心中頓生不祥之感:這幾人全是築基境界的散修,且青袍男人絕對在自己水平之上,多半是築基後期。
他視線落在自己手中的金蓮上,餘光掃過身邊慌張緊繃的師弟師妹,定了定神:“道友,我等乃合歡宗弟子,不知有何請教?”
提及宗門,希望這些散修有所忌憚。
“合歡宗?”舉著弓,面瘦如猴的男人怪笑一聲,“我怎麼不記得十八宗還有這個門派?”
靈界十八宗,皆為最頂尖的大宗門,對外有條鐵律共識——凡殘害門下弟子者,四界通緝誅殺。
糟了。
常樂心下一沉,他不是第一次歷練,知道小宗門和大宗門之間有天塹之別,除了十八宗,靈界還有無數中小宗門。
然,小宗門被一些有底牌的強勢散修滅門也不是稀奇的事。
這五人不知有何底牌,言語間竟對除十八宗外的宗門毫不在意。
雖不懂此物是何法寶,但從這些散修敢射箭奪寶那刻,他們身上合歡宗道袍便成了一道催命符。
常樂緊握手中的金蓮,暗中向金蓮輸入靈力,想著興許能借這法寶之力抵住散修,但靈力如泥入海,金蓮卻絲毫沒有反應。
這不是法寶?
常樂鬢角陡然生出冷汗,片刻後毫不猶豫道:“我交出來。”
語罷,他猛地將手中金蓮朝前方擲去,隨之而去的還有一粒爆陽珠,在半空炸開,發出刺目白光。
與此同時,常樂衝師弟師妹暴喝一聲:“跑!”
章月反應最快,拉著最近的師弟就往左側小道跑去,很快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想要逃離此處。
然而,令常樂沒想到的是暗處居然還藏著一名散修,早埋伏在可逃之處,迎頭便給了最前方的章月一腳,將她踹飛出去,猛地撞上那塊石碑,“砰”地一聲,摔跌進池塘。
章月只覺肺腑移位,丹田遭受重擊,噗地吐出一口淤血。
“師妹!”常樂回頭,卻顧不得轉身拉她,他瞥見前方從暗處出現的散修揮劍斬向跌在地上的師弟,只能飛身上前,挑開散修致命一劍。
這一耽擱,爆陽珠炸開的逃生機會已然消失,另五名散修從白光中走出,合歡宗弟子們瞬間被圍住。
青袍乾瘦男人落後一步,撿起地上的九寸金蓮,再抬眼看向池邊這些宗門弟子,沙啞的聲音透著陰冷:“全殺了。”
果然,如常樂所猜,這些散修奪了法寶,也不打算留活口。
常樂臉色發白,握著劍的右手青筋繃起,一手拉起地上的師弟:“所有人列陣!”
章月硬撐著從池中躍起,持劍站立在後方一角,同其他師弟師妹齊指對面,共列劍陣。
七人呈倒扇形站立,腳下金光大起,最終匯聚到最前方常樂身上。
——陣成。
隨即常樂狠狠一揮,帶著凜冽的劍意朝青袍乾瘦男人斬去。
“一群練氣期。”青袍乾瘦男人嗤笑,壓根沒將這群小宗門子弟看在眼裡,他雙手握拳,上臂金環往外齊推,朝前重重擊去,轟然破開劍意。
令人意外的是,這劍意被破開剎那,竟又分化成另六道劍光,直指這些散修。
青袍乾瘦男人連忙收回金環,再度拳擊逼近的劍光,其他散修連忙出手阻擋,有一散修躲閃不及,被刺來的劍意劃傷胸膛,血瞬間流了下來。
這些原本不以為意的散修臉色驟變,目光變得兇戾,全部圍了上去。
常樂等人再度結陣,劍意形成一道靈罩,擋在最前方,以期阻擋這群散修。
青袍乾瘦男人冷哼一聲,雙手握拳,帶動金環,猛砸在靈罩上!
合歡宗實力稍弱的弟子站不穩,直接半跪了下來,造成靈罩劇烈抖動,形成一處薄弱。
緊隨其後,面瘦如猴的持弓散修一箭射在薄弱處,眼看便要破開靈罩,常樂咬牙左手運轉靈力,掌心推去,強行填補那塊薄弱處,擋住了箭芒。
“倒有幾分本事。”青袍乾瘦男人話音剛落,雙拳便如狂風暴雨般砸向靈罩。
另五位散修與之一齊出手。
“噗——”
擋在最前方的常樂承受最大的攻擊,身體劇震,他握劍的指骨緊緊扣著劍柄,指尖發白,最終還是抵禦不住六個築基期合力攻擊,接連退後數步才站住,自口中噴出鮮血。
隨後靈罩便如摧枯拉朽般破碎,他身後合歡宗弟子同樣被震得倒飛出去。
常樂不敢分神去探查師弟師妹的狀況,他站穩腳步,右臂持劍,再次直指前方六名築基期散修。
“螳臂當車!”有人冷哼一聲。
之前埋伏的散修和持弓散修同時出手,一個近身攻擊,另一個射.出數道箭芒直逼常樂面門,才側身避開冰冷箭芒,卻又迎來橫掃一腳。
這是一個體修,雙腿即法器,攻擊速度奇快。
常樂左臂洞穿傷還在流血不止,吃力應對兩人攻擊,右臂揮劍不停,關節僵硬,已然有變緩的跡象。
他一個受傷的築基中期勉強擋住了兩個築基中期的散修。
偏偏餘光又瞥見,青袍男人和另外幾個散修正朝他身後師弟師妹的方向走去。
師弟師妹皆是練氣期,擋不住這群築基散修。
然而這一走神,卻讓體修和持弓散修有了可乘之機。
鋒利冰冷的靈箭劃破空氣,直直刺進常樂右肩,發出“噗呲”一聲,濺起血花。
正前方的體修追來一條腿如同千斤重的鐵棍砸在他腰腹,將常樂踢得一個踉蹌,他強行穩住身體,嚥下喉中腥甜,又掠去左方,試圖攔住青袍男人。
原地的體修沒有急著追去,反而和青袍男人對視一眼後,改為朝合歡宗其他弟子方向走去,像是合夥準備玩弄臨死前掙扎的獵物。
站在最後的章月原先便受了傷,一身汙水第三次跌入荷花池中,狼狽翻騰數次,才咬牙杵著劍站了起來,圓臉蒼白,她看向最前方試圖以一己之力擋住那群散修的師兄,眼中慌意俱現。
怎麼辦?
如果她也是築基期就好了。
至少……至少能再拖延一段時間!
章月從來沒有如此後悔過,以前在宗門就該拼命修煉。
前方爬起來的師弟師妹反應算快,匯攏再次結起小劍陣,但境界之差沒那麼容易拉近,那體修不過一腳,就讓才結起的靈罩破裂。
章月咬牙,快步離開池塘,經過石碑時,左手一翻,從儲物袋拿出把靈石,一顆圓珠悄無聲息從她指縫滑落,跌進草叢中。
隨後章月開始吸收手中靈石,迅速補充流失的靈力。
“嘖。”體修正要一腳踢向倒地的合歡宗弟子,卻被另一個弟子撲過來抱住了他大腿,用力甩了甩,沒甩開,頓時發出不耐煩的一聲,隨即另一隻腳直接踹在這個弟子腦袋上。
這一踹,旁邊其他人甚至能聽見牙酸的骨骼斷裂聲。
同一時刻,一位合歡宗女弟子已飛身繞在體修身後,劍指他後頸。
體修似乎沒有察覺,只顧將抱住自己大腿的合歡宗弟子甩開。
——要刺中了!
合歡宗女弟子緊抓手中劍,雙眸直盯著最前方的目標,萬籟俱寂,耳間彷彿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
然而,就在她劍尖快刺中之際,耳側突然多了一道破空聲。
隨之而來的還有熟悉的喊聲。
“黃師妹!”
章月雙目大睜,高聲想要提醒遠處的師妹。
——是後面的箭修。
持劍師妹心想,強烈的危機感讓她靈臺大震,但她沒有選擇避開,而是繼續向前,想要擊中體修後頸。
一劍!
只要一劍就能刺中他!
“不自量力。”體修甚至沒有回頭,只冷笑吐出四個字,還不忘踩斷抱住自己的合歡宗弟子腿骨。
“噗!”
章月眼睜睜望著疾速飛來的箭光挾裹冰冷靈力,直直刺穿黃師妹胸口,刺目的鮮血四濺。
黃師妹緊咬牙關,生受築基一箭,竟未洩力,凌然劍氣依舊直指體修後頸。
“鏘——”
體修後頸浮起淡淡金光,她劍尖彷彿刺在了什麼銅牆鐵壁上,連劍身都彎曲了幾分。
他竟毫髮無傷!
體修將快昏死過去的合歡宗弟子踢開,終於轉身,面對持劍女弟子,戾氣橫生,單腿抬起橫掃而去,攔腰便踢斷她髂骨。
短短片刻,合歡宗眾人皆負傷,兩名弟子倒地重傷,生死未知。
常樂扭頭見狀,心神大慟,面上卻愈發冷靜,他翻出三枚上品靈石,直接捏碎,筋脈因靈力爆漲而擴張拉扯,撕裂的痛苦傳遍全身。
他雙眼緊閉,腳微微陷進草地,一時間四周靈氣瘋卷。
“居然想在這晉級?”青袍乾瘦男人有些匪夷所思。
晉級危險,人人不敢有所差池,此人卻試圖在這種情況下晉級。
可笑!
章月五人則抓住散修們愣神時機,避開體修,衝過來圍在常樂身邊,試圖拖延時間,讓大師兄晉級。
然而練氣期的宗門弟子再強,也擋不住築基期的散修,何況是六名。
很快,五位合歡宗弟子便被兩名散修出手重傷。
章月是這五名練氣弟子中修為最高的,她捏碎一把又一把下品靈石,顧不得雜質混入靈府,強行站起來擋在持劍閉目晉級的常樂面前。
青袍乾瘦男人終於面露不耐:“麻煩。”
這幾個練氣期宗門弟子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煩人。
“我來。”不遠處箭修雙臂持弓,無數箭光攜著殺意而來,章月揮劍斬落部分箭芒,靈府劇痛,即便拼命緊閉唇齒,最終也沒忍住吐出大口鮮血。
此刻,一道箭光斜飛朝常樂額頭射.來。
章月側臉看向身後的大師兄,咬破舌尖,清醒片刻,運起最後僅存靈力,斬落那一箭。
下一刻,新的箭光卻逼近,直直射.中她雙臂,帶著築基期的重壓,狠狠將章月釘倒在地上。
這不算完,那箭修並不急著殺常樂,反而持弓再度朝地上的章月射.來。
先是釘進大腿,將她釘得動彈不得。
箭修舔了舔嘴角,右臂拉弓,緊盯著地上章月脖頸起伏的弧度,眼中閃過嗜血痴迷:這點起伏弧度很快就會趨於平靜。
“咻——”
箭光劃破長空,攜著濃重殺意,朝重傷的章月頭顱射.去。
“鏗!”
這道冰冷箭芒被人斬落。
是常樂!
他竟真晉升到了築基後期。
常樂雙目因強行擴張筋脈而通紅,他上前一步擋住章月,隨後兩指齊覆在劍身之上,用力一抹下移,以血祭劍:“引神助我,除兇懲痾!”
金色劍芒自地面亮起,不斷匯聚到劍身。
在場散修皆感受到一股磅礴劍氣湧起。
青袍乾瘦男人臉色極其難看,他倒是沒想到這小宗門弟子有此道心,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能成功晉升築基後期。
他腳步往前,雙臂金環嘩嘩作響,殺心濃濃。
一直旁觀的灰袍散修突然出聲:“該走了。”
青袍乾瘦男人頓時一停,不知想到什麼,殺意悉數褪去,整個人閃退:“走!”
這群散修如來時一般鬼魅,須臾間便消失在荷花池東邊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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