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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街區,藍海葵街三號,石蓮公寓。
昂都和塞林在所有守衛計程車兵從房間中離開後,才開始仔細地檢查起事件現場。
起居室,盥洗室,臥房……完全就是普通的生活痕跡,除了餐廳區域外,整個房間裡沒有一絲異常。
塞林靠在一邊的牆上,手中翻動著情報資訊,“死者名叫奧特•克拉爾,三十五歲,單身,就職在約克中心醫院,是一名財務工作者。”
“因為無故缺勤一天,而正好這段時間醫院業務繁忙,所以身邊的同事對奧特•克拉爾的消失印象深刻,他們本打算在今天下班後來探望奧特•克拉爾,但沒想到,就在今天早晨,他死在了自己租住的公寓。”
塞林合上手中的檔案,總結道:“從個人經歷和警察局那邊的身份驗證上來看,找不到異常,但很明顯,這是一場人為的謀殺。”
昂都來到餐桌前,伸出一根手指在餐桌上摸了下,然後放在鼻子底下用力嗅嗅,“十分濃郁的血腥味。”
“聽說當時死者的血流滿了整個餐桌,弄的整個屋子裡都滿是血腥味,彷彿宰殺牲畜的屠宰場。”塞林補充道,“十分殘忍的手法。”
昂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餐桌,根據當時在現場計程車兵的描繪語錄,在腦海中還原出死者被發現時的動作。
手中握著刀叉,面前的餐盤中是死者自己的舌頭,而死者臉上還殘留著一種對於食物的變態般的渴望,從張開的口中,鮮血汩汩流出,流滿了整個餐桌。
“殘忍的手法,”昂都給了個與塞林完全相同的結論,“但是稍微有些違和。”
“什麼違和?”
昂都轉過身,拉著塞林一起來到房間的另一側,在起居室左側的窗戶旁邊,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我們來之前,以為這裡的事情跟昨天晚上的惡魔事件有關,就是那個惡魔崇拜的‘汙染者’對不對?”
塞林點點頭。
“先不說這個詭異的案發現場,說回那個‘汙染者’,明顯是一個有組織有計劃的成員,可在我們發現綠曼籮街的爆炸和昨晚水車坊中的儀式之外,有沒有發現其他的行動痕跡?”
塞林默默地點頭,明白了昂都的意思。
“不管是爆炸還是惡魔儀式,都是在蘇格引導的巧合之下才被我們發現的,所以說,他們在行動完成之前,都處於一種不想被我們發現的、十分隱蔽的行動狀態,而這次的事件,似乎很……張揚?”
塞林思考了許久,最後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昂都點點頭,說道:“對,就是這股違和感,先不考慮別的事情,單說行動方式就有著巨大的不同。”
“在我們的認知裡有一個共同的標準,但凡走過的路,必然會留下痕跡,無論你怎樣隱藏,靈性痕跡不會說謊。可這次的兇手不但沒有儘可能掩飾自己,還留下這麼張揚的現場,似乎是……”
“似乎是害怕這次的事件無法被發現一樣。”塞林補充道。
說完二人對視一眼,心中得出了同樣一個結論。
這可能是一個不屬於惡魔崇拜的新的勢力。
塞林心中波瀾四起,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原本安靜祥和的約克市,竟然在這一兩天中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似乎像一潭看似清澈平靜的湖水,在被一個名叫蘇格的小魚輕輕甩動尾巴後,牽連而出的東西,將整個湖水都攪拌起來,變得渾濁無比。
他整理思緒,再次開口問向昂都,“你剛剛說不考慮別的事情,別的事情指的是什麼?”
“就是關於惡魔崇拜的習慣和行為方式,這個塞林大哥可能不太瞭解,”昂都解釋說,“惡魔習慣於使用殘忍的手段,蠱惑人心,煽動,而且十分狡猾。”
“雖然他們同樣渴望鮮血,但並不會以虐殺和殘害獵物為樂趣。讓他們感到興奮的,是思想上的蠱惑,和崇拜上的褻瀆。”
“所以這次的事件應該不是昨晚的相關者,這些行為除了不符合惡魔之外,也不符合衰敗領域的習慣。而且那個‘汙染者’應該也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和時間。”
塞林深深吸了口氣,“新的敵人?”
“或許正是讓蘇格加入的好時機也說不定。以他的思維方式,可以彌補我們很多的思維盲區。”
昂都看看塞林,“你不會還不同意他加入吧?剛剛可是說好了的。”
塞林沒有看昂都,抬頭越過窗戶看向湛藍的天空。
“我只是希望他能有再多一個選擇,比如做一個簡單的普通人。”
••••••
上灣區,白柑橘街三十二號,互助者協會。
蘇格與加里和貝特羅二人坐在餐桌前,學著二人的樣子做著餐前禱告。
“……感謝偉大的空之女神,賜予我們食物,安定,以及和平。”
“開動吧。”加里笑著招呼蘇格開動刀叉。
之前蘇格並沒有什麼信仰,但是來到這裡之後,他從許多人的嘴中都聽到過空之女神的尊名,因此多少有些在意,不知道這位“空之女神”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但很快他的思緒就被食物的香氣帶走。
在他面前,擺著一份加入了紫甘藍和胡椒粒的蔬菜沙拉,一整塊煎得油脂滿溢的豬排,一份烤土豆,和一份番茄汁。
“如果你覺得它們不足以填飽你的肚子,這裡還有早餐剩下的黃油起司。”加里補充道。
蘇格直愣愣地點頭,鼻尖縈繞著蔬菜沙拉的清香和豬排恰到好處的焦香,不知不覺嘴中已經滿是口水。
“多吃一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貝特羅說道。
蘇格嚥下一塊兒豬排,眼睛在加里二人身上轉了幾圈,猶豫道:“我有個問題。”
“問吧,”加里笑著,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就像昂都先生說的那樣,在你加入之前,有些不能對你說的東西我們是不會說的。”
蘇格若有所思地點頭,問道:“加里先生和貝特羅先生也是那個所謂的超凡者嗎?”
“嗯,”加里扭頭看了看貝特羅,眼神交流之後,接著說,“是的,我們都是信仰天空的超凡者。”
蘇格知道不能問相關的細節,因為昂都說過即使問了他們也不會回答,略微思考後,說道:“能告訴我你們是因為什麼才加入這裡的嗎?”
加里聽後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原來你要問的是這個啊,我還怕你要問我關於超凡者的事情呢,這個沒什麼不能說的。”
“我是從小在約克長大的,後來爸爸和媽媽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之後就在列伊努教堂幫忙做一些雜貨,後來偶然間被塞林大哥發現,才加入的。”
加里聳聳肩,一攤手,“沒什麼特別不同的。”
蘇格點點頭,轉而看向貝特羅。
“我是跟著馬車出生的,就是駕駛著馬車四處販賣和運輸物品的商隊。在一次旅途中,商隊遇到了強盜,其中還有超凡者,死了很多人。”
貝特羅用專屬的低沉聲音接著說:“後來是塞林大哥帶著人突然出現,把我們救下,再之後我就纏著他,他忍受不住我的吵鬧,最後就把我帶來約克,我就在列伊努教堂成為了一名超凡者。”
“怎麼樣,沒想到這個悶悶的傢伙竟然膽子那麼大對吧,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加里笑著說道。
似乎是被加里的情緒感染,蘇格也跟著笑了起來,三人繼續享用豐盛的午餐。
午餐時間很快結束,加里剛剛準備收拾餐盤,就聽見低著頭的蘇格小聲地說:“你們不再多問我什麼?”
“無論你怎樣選擇,都是你自己的權力,”加里指指自己和貝特羅,“我們也都是在自己的意願下在加入的。而且我們沒有經歷過你經歷的事情,也沒有資格評判你的選擇。”
“來自於天空的教義第三十一條,並不是我自己說的,我沒有多少文化,午日教堂的課程都被我忘光了。”加里嘿嘿笑道。
蘇格點點頭,也起身幫忙收拾餐具。
“但是……”
貝特羅突然說道:“但是如果你感到迷茫的話,如果感到沒有出來,就像身處無盡的黑暗,不知該去向何方,天空或許可以成為指引你的一道明亮。”
“這也是教義裡的話,不是他自己說的。”加里吐吐舌頭,轉身跟貝特羅一起進了廚房。
留下蘇格一個人坐在桌前,直愣愣地看著窗外的天空。
••••••
上灣區,利姆斯河的上游。
一棟普通的獨棟公寓的起居室中,坐著三個神色焦急的人。
“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為什麼格拉奇大哥還沒有出現?”其中一人著急地說道。
另外一人點點頭,附和著說,“馬丁,當時跟在格拉奇大哥身邊的就只有你一個人,有沒有注意到一些異常?”
“我已經向你們解釋過許多遍了,最後的儀式是格拉奇大哥一個人完成的,我在做完準備工作之後就離開了,對後面發生的事情毫無頭緒。”馬丁哭喪著臉解釋。
“可我今天早晨裝扮成搬運工人,往你說的那個水車坊搬運蔬菜的時候,卻發現那裡被警察的人給封鎖了,而且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格拉奇大哥的聯絡,可以的話,你來解釋一下這到底是為什麼?”
“是你出賣了格拉奇大哥?你是肅清者的臥底?”
馬丁一臉無辜,面對二人的咄咄逼問,忽然有種百口莫辯的冤屈。
可是他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在格拉奇讓他離開之後,他就來到了這個安全屋,一步未曾離開。
天亮後這兩個人也來了,並帶來了最新的訊息,三人討論一番後,忐忑不安地等待,直到約定的時間到來,也沒有發現格拉奇的身影。
就在二人逐漸逼近馬丁的時候,樓梯下一個陰暗狹小的空間中忽然騰起一股暗淡的火焰,片刻之後一個熟悉的人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
“格拉奇大哥!”
馬丁熱淚盈眶,說著就往格拉奇的方向飛奔過去。
就在這時,格拉奇突然伸出一隻手阻止了他的行動,用嘶啞而顫抖的聲音說:
“先別靠近我,我有些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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