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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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普通人而言，高考是一個非常寶貴的人生轉折點。

尤其是對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學業上的童陽來說，高考是一個要麼在學習中變態，要麼在學習中死亡的“事件”。

午夜，老城小區看不見一盞亮起的燈光。

鱗次櫛比的建築像是排列整齊的棺材，疾風穿過空蕩房屋，呼嘯而過時夾雜著老舊門窗搖搖欲墜的呻/吟。

書桌上燃著一盞蠟燭，窗戶縫隙透進來的冷風吹得火光跳躍，明明暗暗之間，奮筆疾書的童陽寫錯一個偏旁，動作忽然全部停下，筆尖懸停在佈滿字跡的草稿紙上。

老師說過，卷面分在高考中是極其容易被忽略的一部分，要想在試卷上不寫錯一個字，是一件難以達到的事情。

“功虧一簣！”

童陽崩潰地捂住腦袋，這是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即使整張試卷沒有一個錯字並不會讓她多得幾分，可是童陽緊張的精神狀態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

“叮咚——”

突然，一道訊息提示音響起，將她的思緒拉回痛苦的現實。

“叮咚——”

“叮咚——”

順手拿起螢幕碎裂的手機，因為小區斷電處於無訊號的狀態列突然顯示滿格訊號，螢幕彈出“水友吃瓜007”群聊。

前兩天掃了一個領紅包的廣告二維碼，彈出了這個吃瓜群。

童陽對錢和高考除外的事情不感興趣，正要切回去問候無良商家時，注意到群聊顯示的建立時間竟然是2026年5月，可現實時間分明是2024年5月，難不成這個群聊建立於兩年後？

童陽覺得是個bug，申請加入群聊後詢問其他群成員，是否只有她一個人存在這種現象。在她發出疑問後，群成員紛紛表示建立時間就是2026年5月份，並不是所謂的bug。

或許因為好奇，童陽沒有退出，時不時就會點進去看看。群裡每天分享著新鮮八卦，令她感到疑惑的是，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的八卦與現實完全對不上號，就比如現在群裡討論的事情——

【臥槽！！！看微博了嗎？？？】

【看了看了！天吶！難以置信！】

【季佳恩居然死了？？前兩天我還刷到她的直播呢！】

【嗚嗚嗚我還蠻喜歡她出道後的第一個角色，怎會如此！】

【你們看影片了嗎？死得好慘！渾身都是血！】

【你有？？發來看看！】

季佳恩，最近勢頭正旺的新生小花旦，滿大街都是她的宣傳海報，班裡幾個同學天天把她掛在嘴邊。

她死了？怎麼可能？

【叮咚——】

【內容正在稽核，請耐心等待】

【啊……影片發不出去，提示太血腥了】

【媽的，現在稽核這麼嚴嗎？】

【想看！網盤能發嗎？】

【別想了，網盤現在比你臉都乾淨，內容會被直接遮蔽】

【截圖截圖！據說可以存活一分鐘】

【我試試啊】

群裡沉默下來，童陽退出群聊，轉而進入微博，搜尋“季佳恩死亡”關鍵詞。

#新晉小花季佳恩角色殺青賺足眼淚

#季佳恩角色死亡飆淚剪輯

#季佳恩綜藝重現角色死亡現場，引得觀眾淚目

#季佳恩說殺青不是死亡

……

童陽大致翻閱幾條新聞，內容都是她飾演的角色死亡，與她本人沒有半毛錢關係。

所以就形成了一種怪異的現象：群裡，季佳恩死於非命；現實，季佳恩事業蒸蒸日上。

童陽堅定地相信自己存在的現實，將群成員一系列行為推斷為中二時期臆想一些離奇事件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和虛榮心。

不過，即將面臨高考突增的壓力讓她將這些事件當成了難得的消遣。

【叮咚——】

【叮咚——】

就在她準備退出軟體時，幾條訊息彈了進來。

【圖片.jpg】

【圖片.jpg】

【圖片.jpg】

……

一位群成員連續發來七八張截圖，童陽抱著不看白不看的念頭，點開最新一張。

畫面是一件光線昏暗的臥室，帶著能夠看見房間輪廓，左下角有一團模糊人影，童陽將圖片放大，依舊看不清楚。

將圖片滑到上一張，畫面稍微清晰了些，那是一個背對鏡頭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女人。

“誰看得出來是季佳恩？”童陽嘀咕道，不過因為編造的故事找出這麼逼真的照片，他們還挺有儀式感。

童陽隨意滑開下一張圖片，目光忽然頓住。

只見，原本背對鏡頭的女人已經在外力作用影響下轉過身來，精緻面孔透著蒼白與驚恐，眼睛直勾勾看著鏡頭，彷彿透過手機螢幕死死盯著童陽。

“我靠！！”童陽猝不及防嚇了一跳，險些將手機扔出去，好在她眼疾手快重新接住，才避免童家唯一的電子裝置徹底報廢。

【圖片已失效】

下一秒，圖片變成一道閃電，被稽核遮蔽了。

【看到了嗎家人們！！】

【啊啊啊救命！好嚇人！】

【絕壁是他殺！希望警察早點破案，不要又像之前一樣！】

【嗚嗚嗚恨自己手太快，我不敢去廁所了】

童陽倒是沒覺得多嚇人，只是疑惑不已，微博並沒有任何關於季佳恩死亡的訊息，然而群友發來的截圖裡女人分明就是季佳恩的模樣，就算電腦合成也未免太逼真了。

難道這個群聊和群成員真的來自於兩年後？

在兩年後的今天，季佳恩真的死了？

半晌，童陽點開對話方塊，一時間有些猶豫。

不知道該問下一期的彩票中獎號碼，還是2024年遙城理科高考的考題。

——當然，最終什麼都沒問。

笑話，她一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堅定唯物主義的學生，怎麼會相信世界上有這樣詭異離奇的事情？

童陽沒想太多，將手機靜音，倒頭就睡了過去。

翌日，平平無奇地度過高三牲普通一天後，童陽一身疲憊地回了家。

她住在遙城老城區的東楊小區，幾十年的老小區設施嚴重老化，每晚十一點準時斷電斷水為接下來的酷暑做準備。

家裡只有她和弟弟童樂兩個人，至於父母……出車禍死了。

這學期她為了高考焦頭爛額，哪有功夫照顧童樂，乾脆為他申請了學校住宿，每週回來一次。

趕在斷電斷水之前洗漱完畢，童陽點著蠟燭刷數學題。

建立於兩年後的群聊也罷，死於非命的季佳恩也罷，任何事情都別想打攪她高考。

只要完成學校指標，高考總分排名在省五十以內，她就可以拿到獎學金免費讀完四年大學！

就算死於非命的季佳恩現在就站在她身後，她也絕不會回頭看一眼。

這世上就沒有比高三牲怨氣更重的東西！

埋頭刷完幾篇數學題，檢查確認沒有任何錯誤和遺漏，童陽直起身體伸了個懶腰。

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十二點零七分。

“奇怪……”童陽嘀咕一聲，小區訊號很差，平時斷電後連個急救電話都打不出去，卻連續兩個晚上訊號滿格。

童陽沒想太多，開啟資料連線，群訊息“叮咚叮咚”彈了出來。

不出意外，會在大半夜活躍的只有“水友吃瓜007”。

【季佳恩死亡事件細思恐極啊……】

【和前兩年遙城那幾起殺人案件一模一樣】

【好可怕！不會真的是靈異事件吧？】

【啊啊啊我不信！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愛國敬業誠信……】

【可是警方把監控畫面都放出來了，兇手殺害季佳恩後在樓道里憑空消失了】

【樓道、天台、電梯、走廊都沒看見人，絕對不是人為！官方沒辦法直接錘了】

……

兇手憑空消失？

童陽神色微怔，說起來，兩個月前遙城也發生了一起離奇的殺人案件，警方給出的通報匪夷所思，兇手幾乎憑空出現，在殺人之後又憑空消失。

這事兒好像鬧得挺大，一段時間讓民眾陷入了恐慌。

而且據童陽瞭解，國外也曾發生過類似案件，但是並未引起廣泛關注。

【有可能是監控故障？不然沒辦法解釋】

【可是季佳恩所在的酒店那麼多保安和監控，兇手到底怎麼進出酒店，警方還是找不到頭緒】

【這個瓜有點玄學，我不敢吃了】

【連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監控有影子，那就是人啊】

看他們說得比珍珠還真，童陽半信半疑。

學習是為了搞錢：【冒昧問一下，各位那邊都是什麼時間？】

【00:10】

【00:10】

【00:11】

學習是為了搞錢：【几几年】

【2026年啊，你搞什麼呢?】

【2026】

【2026+1】

【2026+2】

童陽嚥了口唾沫，什麼離奇殺人案、兇手憑空消失，這些暫時都不重要！

如果他們真的來自於2026年，童陽有一件很想知道的事情。

一模二模三模考試童陽的總分均在710以上，雖然從來沒對其他人說過，但是在童陽心中只要高考正常發揮說不定就能拿到全省理科狀元……

學習是為了搞錢：【2024年北望省高考理科狀元是童陽嗎？】

【童陽？】

【北望省遙城老城區東楊小區的童陽？？】

他們居然知道自己？童陽頓時信心大增，除了高考拿到理科狀元，她應該沒有聲名大噪上報紙的機會。

學習是為了搞錢：【對，就是她，2024年理科狀元是她嗎？】

【姐妹，你資訊太閉塞了吧？】

【2024年遙城發生了兩起殺人事件，都被定性為無頭公案。一起是三月十九號麵包店殺人案，另一起你沒聽說過？】

童陽無語，2024年她才過了一半，現在才五月末，她哪知道以後的事情？

三月十九號麵包店殺人案她倒是知道，就是最近那起無頭公案。

什麼殺人案件她管不著，目前對她而言沒有任何事情比高考更重要。

學習是為了搞錢：【所以童陽到底是不是北望省的理科狀元？】

【……】

【你居然不知道】

【童陽根本沒有參加高考……】

【她在高考前幾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