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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如潮水般湧來,脖頸傳來劇烈刺痛,眼前鮮血一片,隨著強烈窒息逐漸著陷入麻痺。
黑暗中泛著銀光的刀刃刺破血肉,紅色液體噴濺而出,濃郁血腥味縈繞鼻尖,女人按住她的腦袋一刀接著一刀,飆升的腎上腺素遮蔽了痛覺,除了體內不斷流失的溫度什麼都感覺不到。
時間:2024年5月28日00:23,童陽死亡。
忽然之間,童陽身體重心往前偏移,一股失重感傳來,眼睛逐漸有了知覺,緩緩睜開後,眼前微弱的燭光跳動,鋪滿試卷的書桌映入眼簾。
“砰!”
童陽猛地站起身來,椅子受到外力影響重重砸在地板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怎麼……”童陽驚愕地睜大眼睛,雙手撐在書桌邊緣,驚魂未定,整個人像被從水裡撈出來,渾身大汗淋漓。
“怎麼回事?”
她臉色煞白,迷茫又驚恐地看著眼前一幕,摔在桌面的手機顯示著“水友吃瓜007”群聊介面,對話停在童陽發出的訊息:【那高考怎麼辦】
然而螢幕上方顯示的時間為00:13分。
“十二點十三分……”童陽呢喃道。
記憶中忽然閃回一幀畫面,失去意識前一刻掉落在身邊染了血的手機亮起了螢幕,時間顯示為00:25分。
是夢嗎?她不小心睡著了做的一個噩夢?未免太過真實了……
不、不可能!不會存在這麼真實的夢!
躲在門後時間太長以及情緒緊張,導致軀體僵硬,又突然出現的女人嚇得失了神,沒等她反應過來女人已經舉刀刺了過來,童陽再想反抗為時已晚。
童陽清晰地記得冰涼刀刃劃破面板帶來的劇烈刺痛,直到現在依舊心有餘悸。
【叮咚——】
2024年5月28號00:14分,“水友吃瓜007”群聊一則新聞連結彈了出來。
——寒門天才童陽,高考前十天因入室搶劫死亡,老師惋惜不已:她或許可以成為理科省狀元!
同時,手機上方的訊號格完全空了,訊號已被完全遮蔽。
被殺死後她回到了死亡時間的十分鐘前?為什麼?
媽的,沒時間追究那麼多了!
上一次看完這篇新聞報道,童陽注意到時間是00:19分,直到這時候門外才傳來腳步聲,也就是說她至少還有四分鐘的逃生時間離開這裡。
童陽吹滅蠟燭,拿起螺絲刀,迅速離開臥室來到客廳。
這棟樓每一層都有九戶人家,分為南北兩個樓梯道,童家門牌號是307靠近北邊樓梯道,兇手一定是從北邊上來她才能聽到樓道傳來的腳步聲,四分鐘時間應該不會和兇手在樓道撞上,可是難保兇手沒有事先藏在什麼地方,伺機而動。
如果想要離開她只能嘗試走南邊的樓梯道。
童陽輕輕拉開門,動作小心翼翼,避免發出太大聲音,當門口出現足夠一人透過的縫隙時,她側身走了過去,夜晚刺骨的風吹得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警惕地前後看了一眼,走廊一片漆黑,空無一人,剩餘幾戶人家門窗緊閉。
——沒有人!
童陽沒再猶豫,迎著冷風快步走向南邊樓梯口,樓裡隔音不好,她沒有直接跑過去,擔心會引起兇手注意。
一路來到南邊樓梯口,因為太過緊張童陽呼吸起伏劇烈,時而吹來的風引起一陣奇怪異響,總覺得身後亦步亦趨跟著什麼人,她幾乎三步一回頭,生怕背後突然躥出來個東西,好在直到她走進樓道都沒有動靜。
“呼……”
童陽貼著樓道的牆壁,沉沉吐出一口氣來。
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覺得放鬆,依舊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剛才她沒有看清女人的臉,仔細回想,女人不僅擁有大門鑰匙,甚至對她家裡的構造一清二楚,連她住在哪間臥室、童樂不在家中都了無執掌。
是認識他們的人?小區裡的其他居民?
可是,童陽從來沒和別人結過仇,小區裡也基本沒有年輕人,到底是誰要置她於死地?
這個兇手和殺害麵包店老闆的兇手是同一個人嗎?她在成功殺害童陽後也會離奇消失,成為一樁懸案?
童陽緊咬牙關,沿著牆壁往下移動,到樓梯拐角處先仔細觀察周圍情況,確認沒有異常情況後才邁向下一道階梯。
汗水打溼了衣服,黏答答地貼在背後,腳步莫名變得沉重許多。
明明再過十天就要高考,她怎麼死在這種時候?就算必死無疑她也要活到高考結束,否則十幾年的努力豈不是全部竹籃打水一場空?
進入二樓樓梯口,夜風吹得走廊地上的塑膠口袋嘩嘩作響,童陽沉重喘息,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身體靠在牆上緩和自己僵硬發軟的雙腿,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用胳膊擋著光線看了一眼時間00:17分,依舊沒有訊號。
她再次嘗試撥通報警電話,依然以失敗告終。
關掉手機重新放回口袋,童陽深吸一口氣,沒有貿然向下走。
00:19分兇手出現在樓道中,但是她所在的樓層不高,在三樓。
從一樓到三樓正常人需要耗費的時間是三十秒左右,腳步再慢一點也就不到一分鐘時間,如果她現在下樓極有可能會和兇手打個照面。
理論上,就算撞到一起童陽能夠憑藉反應意識成功逃跑,可是經歷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直到兇手將刀舉起來她都完全沒有反應,可以證明理論知識完全沒有用。
在一個人真正面臨極限恐怖的情況時,大腦和身體會像宕機一樣失去反應,身體發軟只是其中一個表現形式,更甚者或者難以發出一絲求救聲音。
所以,童陽目前所能決定的最好處理方式,就是兇手在00:19分進入房間到00:23分的四分鐘時間裡,快速離開這棟樓、離開小區到有訊號的地方進行報警。
呼救只會暴露自己的位置,以及將其他人拉進危險之中,而且東楊小區幾乎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殺人兇手明顯不是第一次行兇,未免牽扯到其他居民,最好是由警察來將她抓獲。
時間緩慢地流逝,童陽汗水沿著下巴滴落,額頭碎髮溼漉漉貼在面板上,令人難受不已。
“咚——”
不知過去多久,突然響起一道清晰明瞭的腳步聲。
童陽瞬間精神緊繃,握著螺絲刀的手用力到顫抖,足足幾秒時間後才意識到腳步聲來自與北邊的樓道。
兇手似乎並沒有打算隱藏自己的蹤跡,腳步聲不徐不疾向三樓移動,金屬碰撞在空心欄杆上發出清脆聲響,大約是她拿著刀在緩慢地敲擊。
這種聲音,格外地令人頭皮發麻。
童陽深深閉上眼睛,讓自己保持鎮定,當腳步聲抵達三樓,兩道敲門聲響起無人回應,緊接著傳來了鑰匙扭動鎖芯的聲音。
就是這時候!
童陽立刻加快腳步往下走,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穿過封閉的樓梯拐角,終於邁向了最後一道樓梯。
盈盈月光懸掛夜空,溼潤草香撲鼻而來,童陽幾乎停止跳動的心臟彷彿重新活了過來,冰涼麻木的四肢重新恢復了溫度。
只要趁現在離開這裡去報警,她就能躲過這一劫!
她才十七歲,生命不應該定格在這個夜晚,她會擁有靠自己努力得來的美好未來!
或許就是上天不忍讓她在如花似玉的年紀慘死,讓她提前知道了未來,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童陽絕對不會辜負期望,她會好好活下去,為自己和童樂創造美好的生活!
一道月光鋪在童陽身上,劫後餘生的狂喜讓她心跳劇烈,兇手現在就在她的房間,她有至少四分鐘的時間離開這裡報警!
“吱呀——”
突然,一道合頁生鏽後發出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童陽站在屋簷下,只要選擇離開她就安全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鬼使神差回頭看了一眼。
一樓靠近樓道的那戶人家窗戶半開著,被風吹得前後晃動的窗框合頁發出刺耳聲音,一道燭光幽幽灑在窗臺上。
這棟樓除了童陽,還有一位老奶奶。
童陽住在三樓,她則住在一樓。
“咳咳……”老人隱忍的咳嗽聲透過窗戶傳出來。
與此同時,一個金屬物體從高處掉落,“咚”的一聲砸在距離童陽幾個身位的地上。
童陽下意識抬起頭,看見三樓陽臺上趴著一顆骨碌碌的腦袋,幾欲撐破眼眶的眼球從上往下死死盯著她,喉嚨發出怪異又恐怖的笑聲。
“找到了——”
童陽臉色發白,看見女人飛快朝南邊樓道跑去,明明知道自己應該離開,雙腿卻像灌鉛一般寸步難行。
怎麼辦?她應該怎麼辦?
提醒老奶奶這棟樓裡有殺人犯?如果兇手原本的目的只有她呢?會不會因此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算了吧……兇手的目的只有她,她只需要逃命而已,假如兇手臨時改變目標,那跟她也沒有關係不是嗎?她還年輕,還沒有參加高考,不能就這麼死了……
跑!她得趕在兇手追上來之前離開這裡去報警!
童陽拔腿就往前跑,大概十幾秒後她氣喘吁吁地回過頭,看到女人已經跑出了樓道,彎腰撿起掉落在地的匕首,抬頭陰測測地看著她。
沒錯,她的目標就是自己!
童陽興許鬆了口氣,更加奮力地向小區門口跑去。
可是,短暫幾秒後,她再次回過頭去。
女人沒有追上來,站在屋簷下冷冷盯著童陽,然後轉身走向了那道敞開露出一抹燭光的窗戶。
一樓的窗戶沒有安裝防盜欄,因為沒有小偷會在一個被稱為“寄生蟲”居住的地方進行偷盜,童陽臥室安裝防盜欄只是防止晾曬的衣物被風吹走。
女人推開半掩窗戶,一隻腳踩在窗沿上,手裡握著鋒利匕首,月光下回頭看向僵立在原地的童陽,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
童陽精神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內心有道聲音瘋狂在說她應該離開這裡去報警,應該首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她還年輕,她吃了十幾年的苦,一個人把弟弟拉扯到九歲,她馬上、馬上就可以迎來另一種更好的生活,只要參加高考,只要拿到名次……
對,她應該立刻離開去報警……
“你是誰?!”
老人驚怒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
是的,她該離開……
童陽,該離開了。
“你他媽的!!!”
童陽近乎絕望地怒罵,速度竟然比逃跑時更快,衝向了那扇半開、露著燭光的窗戶。
隨後狠狠一腳,踹開了老舊的木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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