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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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此時死死抓著一些焦黑的皮肉，一動也不敢動。巨人疑惑的左右觀察，它又一次找不到自己的目標了，但其實安迪就在他的頭頂上，趁著剛才這頭怪物將腦袋伸進洞穴來咬他，安迪跳到它的身上。

“？”如果這隻巨大的狂屍鬼會說話，它的頭頂大概會跳出這個符號。

巨大的熱量正從身下傳來，碩大的身軀內部彷彿是一個用不熄滅的火爐，如果被其吞噬，或許真的會被這高溫蒸發。

安迪左右眺望著，試圖找到下一個逃走的跳板。找不到目標的巨人搖搖晃晃的重新回到了平時的遊蕩狀態，它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大峽谷谷底那炙熱的濁流裡跋涉，身軀和胳膊在移動時會觸碰到一些巖壁上的雜物，將這些古老的垃圾和崩裂的岩石嘩啦啦的碰下來。

不遠處再度出現了一個古老的金屬平臺，由一些鏽蝕的金屬管支撐，上面還能隱約看到海神能源的三叉戟標誌。

安迪看著那裡，心裡有些疑惑為什麼海神能源當年要在大峽谷南北兩側巖壁上設立這麼多意義不明的平臺，這些金屬平臺能歷經二百年左右的歲月而仍然屹立證實了其設計和用料的可靠，平臺附近的洞穴裡往往會存在礦工的屍體和各類採礦裝置，貌似看起來是一種探礦的嘗試，或者是便於通風、疏散用的設計。

不過...真的會是這麼簡單的用途麼？趁著巨人路過那附近，安迪猛地跳了過去，跳過去的中途才發現那金屬平臺上並不是只有一些陳舊的垃圾，上面居然停著一架飛鳥。

那是一種戰前的傾旋翼直升機，一般是由軍方所有，用於各類運輸用途。

幾副穿著軍裝的屍骨倒在那飛鳥四周，飛鳥的機翼和機頭都有損傷，看這個樣子在大戰爆發時他們不知何故正在大峽谷深處飛行，突如其來的衝擊讓飛鳥失去控制撞擊山崖，受損後飛行員緊急迫降到了這個平臺上，但後續急劇升高的輻射還是殺死了幾人，又或者他們最終由於無法離開而被活活困死在這裡。

安迪回頭看到那巨人的背影逐漸遠去隱沒於雲霧之中，總算鬆了一口氣。

轉過頭來，他突然注意到幾個軍裝屍骨的姿勢十分奇怪，他們是抱在一起的，旁邊的機艙門有些變形無法關閉，看來這些人一直都保持著這個姿勢，換句話說這些人是死後從飛鳥裡滾落出來的，那麼他們死前到底抱著什麼？

向前走了兩步伸出手臂將屍骨分開，發現那是一個金屬手提箱，上面有複雜的鎖，周圍的密封嚴絲合縫。

將之翻轉過來，金屬手提箱的另一面上印著一個圖案，是圍成一圈排列的白色五角星，中間則是一個大寫的字母‘E’。

這似乎是飛地的標誌。安迪嘗試著掰了掰，這東西十分堅固，即便被他實施的暴力搞的變形也沒有漏出裡面的物品，而且不知道因為觸發了什麼機制，手提箱上面的一個小燈突然開始閃爍起來紅色的光芒，同時箱子內部也開始有刺耳的警報聲傳出。

“漬。”安迪猜測這可能是某種特別應對機制，也就是為了阻止重要物品、資訊的洩露丟失而被提前佈置的自毀裝置，一旦確認有人沒有使用預設的方式合理開啟，這個東西就會用自燃、爆炸、酸蝕等手段將內部的東西銷燬。

總之，不可能只是叫幾聲吸引別人注意這麼簡單。等等...他猛地回頭看去，頭盔裡的臉上都下意識的冒出冷汗。

果然，本來正在遠去的那個發光身影似乎停住了。

“見鬼！”安迪一把將這個手提箱丟下大峽谷，朝著金屬平臺旁邊的金屬步梯跑去，上面好像聯通著一個洞穴，也是在同時，明顯的震動有節奏的在增強，那是那個怪物的腳步聲，它聽到這警報聲了，而且正在靠近。

安迪三步並做兩步朝著上方猛衝，腳下卻忽然浮現出一陣強烈的綠色光芒，隨後就是一道猛烈的衝擊波傳來，古老的金屬樓梯不堪爆炸的威力直接崩潰，安迪一腳踩空重重的摔下金屬平臺，比這更糟糕的是爆炸還摧毀了支撐結構，整個金屬平臺連同上面的飛鳥開始朝著大峽谷的方向傾斜過去，眼看著要墜入其中。

安迪無可奈何的抓著金屬平臺的一腳跟著一起摔了下去。熟悉的紅光再次猛烈起來。

在空中時，他還是在想那箱子裡原本裝著什麼，為什麼一群士兵會拼命在墜機前用身體去保護手提箱，又為什麼箱子裡的自毀裝置威力如此強大，幾乎可以說是塞進去了一顆等離子手雷一般。

不管他想什麼，金屬平臺砸穿了下面的蒸汽和毒煙，筆直的朝著谷底墜去。

“能啟動噴氣揹包麼？”安迪看到溫度度數已經有所下降這麼詢問赫爾，得到的卻不是他想要的答覆。

“散熱尚未完成。”安迪看著下面，這次谷底好像是一個巨大的黑色湖泊，像是一灘瀝青一樣死寂。

“還散個什麼熱？一會徹底涼了！”他不想坐以待斃，在金屬平臺上奮力的朝著一側跳過去，但一個橫掃而來的大巴掌將他的企圖拍的粉碎。

如同一隻被拍飛的蒼蠅，安迪打著轉原路返回，在金屬平臺墜入那個黑色的湖泊之後一起摔了進入，不明的黏膩液體甚至都沒有掀起浪花。

...........................安迪覺得似乎自己失去意識了一段時間，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沒有看到動力裝甲的內部介面。

他左右環視了一圈，周圍一片漆黑寂靜，自己像是漂浮在水中，卻並不覺得憋悶，這算是什麼情況？

自己莫非是在做夢？搞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安迪以游泳的姿勢移動了一段距離，突然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那似乎是一塊石頭，就是常見的形狀和材質。

他繞著這個石頭遊了一圈，看到石頭是分正反面的，在石頭的正面，似乎是雕刻著一張模糊的面孔，這張面孔閉著雙眼抿著嘴唇，鼻子十分挺拔。

隱隱的，安迪覺得彷彿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張臉。就在他這麼胡思亂想時，眼前這個‘石頭腦袋’卻突然說話了。

“你來尋求什麼？”安迪揉了揉眼睛，確信它沒有張嘴說話，那聲音像是憑空出現在腦子裡的。

“你在說話麼？”沒有回應...安迪琢磨了一下，說了自己目前最緊迫的需求。

“我有急事要處理，我需要飛上太空去阻止一個人毀滅世界，如果說我有什麼要尋求的，那麼這就是我目前尋求的，我要去阻止他。”奇怪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所尋求的，與這個世界的命運軌跡緊密相連，乃至不分彼此。我預言，你所面臨的所有困難都是暫時的，你所遭遇的所有敵人都將被擊倒，不論出於何種原因，直到你完成你的目標，你前方只有一片坦途。但你不能放鬆警惕，因為有一個不可言說的存在，它正在注視你，並時刻尋找機會對你進行干涉，稍有不慎，你就要萬劫不復。所以勇敢起來，快去創造奇蹟！”一種強烈的窒息感突然襲來。

.....................安迪掙扎了幾下甦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個湖泊的水下，周圍的水十分清澈，但這種清澈並不正常，不遠處涇渭分明的有很多散發著強烈放射光的物質，但那些物質全都停留在一個模糊的‘圓圈’之外，在這個圓圈之內的液體並不完全透明，只是因為那些放射光的照射而變得有些‘通透’起來。

他下意識的看向這個‘圓圈’的中心，溫度度數低的有些嚇人，為什麼這裡不是一片岩山火海的樣子？

問題答案的關鍵一定是位於那處地方。開啟頭燈，照射過去的光被吞噬的一乾二淨，那裡是一片漆黑，像是一個洞穴，但又不能說那是一個洞穴。

“不建議長期滯留，因為不明原因，發生失溫的風險正在提高。”安迪一愣，這才注意到溫度度數還在下滑，大峽谷谷底足以讓金屬蒸發的高溫在這裡居然一反常態，到底怎麼回事？

來不及多想，既然溫度已經下降到足夠低，那麼...噴氣揹包被滿功率啟動，一道光芒在寂靜的湖底閃亮起來。

巨人麻疹站在黑色湖泊旁邊凝視著，卻沒有再向前邁出一步，突然湖泊冒出了一個泡泡，穿著動力裝甲的安迪從水下猛然飛出，而後毫不停留的繼續朝著上方飛去，麻疹的目光緊追著他的身影移動，一面發出怪叫一面搖晃著身軀追擊。

安迪放平身體，雙臂雙腿並在身體兩側，噴氣揹包強大的推力讓他一飛沖天，但伴隨著高速運動，劇烈的震動和他一時找不到詞彙來形容的‘重感’也在不斷攀升，多虧了赫爾及時做出了一些調整才讓他不至於昏迷過去。

“飛行持續時間還有30秒。”安迪聽到提示急忙開始尋找降落點。左上方的巖壁上赫然出現了一塊插入其中的金屬碎片，看起來是紅色的，裡面有很多複雜的支撐結構。

安迪急忙調轉方向朝著那裡飛去，隨後降落到了上面。

“噴氣揹包冷卻中，耗能過大，預計下次可用間隔為二十分鐘。”長出一口氣，搞不明白為什麼下面那個湖泊居然是冰冷的，也搞不明白那場夢到底是怎麼回事，安迪低頭看向腳下這插入巖壁的碎片，看樣子是.m.b-002的眾多遺骸之一。

“吼！——”悠揚的吼叫聲陰魂不散的從不遠處傳來。紅色的光芒熟悉的透射過來。

“他媽的，當初真該把你的腦袋一拳打爆。”安迪看著那巨大的身影罵了一聲，下意識的剁了一腳，也不知道這一腳是碰到了什麼地方，只聽‘咣噹’一聲，一個巨大的東西似乎在殘骸內部有所鬆動。

他低下頭，透過殘骸的裂隙，似乎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個奇怪的‘柱子’。

伸出雙手掰開縫隙以後，隱約可以看到那奇怪東西的外殼上還印著SA國旗。

他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這東西可能非同小可。巨人麻疹撞破了霧氣和毒煙緩緩走來，那些氣體在它巨大的身體上拉出一道道的痕跡，舉起的大手正在靠近過來。

安迪取出了阿波羅鐳射手槍。

“赫爾，幫我啟動光矛模式。”

“收到。”手裡的能量武器開始變燙，幾分鐘以後他舉起阿波羅手槍射出一道持續性的強光，金色的光芒貫穿了空氣擊中了巨人的一隻眼睛，並且穿透了它的腦袋。

麻疹楞在了那裡幾秒鐘，大量的橙紅色液體從被灼穿的窟窿裡噴湧而出，像是它在流出血淚一般。

“嗚....嗷....”淒厲的吼叫從它的嘴裡響起，心臟處的強烈紅光猛然爆發，這強光閃的安迪眼前也是一片通紅，什麼東西都看不見。

“你的輻射值已經鄰近危險值，儘快遠離。”安迪無視了這條提示，他無處可逃，現在只有暫時擊退這傢伙贏得喘息的時間再利用噴氣揹包飛走。

“還有什麼辦法...”他在嗶嗶小子裡翻找了一通，找到了那把阿爾忒彌斯軌道炮，裡面的兩發貧鈾彈還留下一發。

啟動V模式，倉促的射出貧鈾彈。輻射對於眼前這隻巨人狂屍鬼來說可能反而是補品，但瞬間爆發的破壞力是做不得假的。

巨響隨後響起，不知道貧鈾彈命中了什麼地方，猛烈的紅光逐漸消散，衝擊波讓安迪不得不死死抓住腳下的殘骸縫隙固定身體。

當一切的光芒和煙霧都逐漸平息以後，安迪看到麻疹已經跪倒在地，貧鈾彈似乎巧合的插入了那個被阿波羅手槍灼穿的孔洞裡，並且在其顱內爆炸，這讓麻疹的腦袋現在看起來像是一個被塞了手雷後扣在地上的鐵罐頭爆炸以後的樣子。

大量的橙紅色高輻射液體從其頭顱中噴湧而出，不斷順著身體流淌下去。

安迪緊張的等待著，它一直毫無動靜。

“死了？”他看著那悽慘的屍體，一時有些感慨，沒想到這個屍鬼最後是這樣的死狀，再聯想到被他親手牆壁，一槍打碎了腦袋的克拉克博士，真不知道此時他該說什麼好，或許保留地的這場糾纏就是他命運裡的一場磨難般的考驗。

而現在，這漫長的考驗終於結束了..麼？就在安迪眼前，那無頭的屍體竟然開始快速滋生出來大量的肉芽，已經被炸到變形的腦袋似乎無法恢復原狀，新生的組織讓那顆腦袋正在變成奇怪的形狀。

很明顯，它還活著。安迪確認噴氣揹包還有兩分鐘才能冷卻完畢，他心急火燎的凝視著腦袋正在越來越像是一朵花的麻疹，焦急的等待倒計時。

腳下的殘骸突然發出一聲巨響，他驚訝的低頭看去，透過縫隙，一根粗壯的金屬柱子從殘骸裡滑落下去，打著轉摔入大峽谷深處。

從其外觀來判斷，那毫無疑問是一顆核彈。他全身緊繃著看向深不見底的谷底，一秒鐘兩秒鐘...十幾秒鐘過去了，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響起，巨人麻疹頂著開花腦袋再次站了起來。安迪沒有留戀什麼，立即啟動了噴氣揹包再次飛走，身後的麻疹從‘腦袋’裡噴射出一些橙紅色的液體，落到岩石上以後讓岩石都被腐蝕。

在赫爾的幫助下安迪不斷在空中改變姿勢，躲過了那些液體，逐漸遠離。

巨人已經沒有了雙眼，但它還是用了某種方式清晰的感知到了安迪的遠去，它再度邁開步子嘗試追擊，不過很快它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越飛越高的安迪看到眼前終於撥雲見日，一直瀰漫在四周的霧氣和毒煙消散一空，他飛出了大峽谷，已經能夠看到身邊就是大峽谷的北岸，聖地亞哥一夥人似乎正整齊的站成一排跟著克麗絲做什麼動作，眾人被峽谷中突然響起的巨大聲音吸引了注意力，目瞪口呆的看著飛在半空的他。

安迪立即調轉方向，在空中調整姿勢雙腳朝下並關閉噴氣揹包，最終轟然落地。

也是在他落地的同一時間，大峽谷深處傳來一聲轟鳴，強烈的衝擊波先一步衝出谷底將大量的垃圾從谷底衝到了兩岸，隨後，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從最深處升起，整個大峽谷地區發生了強烈的地震，一道道裂縫到處瀰漫。

安迪招呼眾人躲在他身後，因為核彈爆炸而掀起的強風和衝擊持續了許久才最終停止，時隔多年，核彈的威力再次展現在眾人眼前，大片大片的岩石從巖壁上剝落下去，隨後又被從谷底攀升起來的大量蒸汽、毒煙硬生生頂飛到空中，又在失去動能以後變成石頭雨四處亂砸。

“輻射！輻射！快跑，離開這裡！”安迪大聲招呼眾人遠離大峽谷，克麗絲和一眾拾荒人連滾帶爬的從安迪背後跑開，一面緊急吞服抗輻寧一面取出各種輻射防具，不用安迪提醒，眾人也知道那讓面板不斷產生顆粒撞擊感的輻射到底有多麼猛烈。

看到眾人都跑遠以後，安迪回頭看向一片狼藉的大峽谷。那核彈肯定是.m.b-002內建的核武器，按照.m.b-001內部同款的資訊，這枚核彈足以讓大峽谷發生整體性崩塌，從一個大溝變成一個大坑，輻射餘波甚至可以擴散到一州的範圍，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枚在谷底爆炸的核彈所引發的破壞力和汙染性沒有預期的那麼大。

不管是因為地形限制，還是因為那個奇怪的湖泊，這都太幸運了。安迪低頭看向那正在向著四面八方發射猛烈伽馬射線的谷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隱隱約約的還是能夠看到一抹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