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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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裡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這感覺真的非常不好受，總是會讓人有一種身邊出現了某些東西的錯覺，安迪甚至覺得周圍在變得擁擠起來....是的，他又在偷偷玩那個獵奇小遊戲，雖然藥瓶已經被收走了，但是他在櫃子裡還偷偷藏了幾粒。

怎麼樣也無所謂了，他必須再進行一次，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彷彿又離著某些自己從未了解過的東西更近了一步。

雖然醒過來以後腦海裡僅僅殘留著一些想一想都可笑的睡夢的殘渣，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他覺得就差那麼一步了。

緩緩睜開眼睛，看向鏡子的方向。那裡果不其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倒影，而且不是安迪所熟知的形象，這個人影以一種古怪的方式顯現出來，安迪看得出來周圍還是一片漆黑，但是眼前就是能意識到這樣一個清晰的形象，彷彿這個形象是直接出現在大腦裡的，而非透過眼球收納的外界映象資訊。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就是一種臆想或者說幻覺。他心想，如果不出意外，他會很快失去意識，然後再次開始體驗一段不明所以的經歷。

但那種事情這次沒有發生。鏡子裡的倒影抬起頭來，這一次安迪驚訝的看見那居然是自己，只是這個

“自己”滿臉灰敗滿眼血絲，看起來狀態糟糕至極。

“倪.....”鏡子裡的安迪說出一個字，或者幾乎可以說是吐出一個字，說話對於他而言似乎是一件相當艱澀而困難的事情。

“泥-得灰樂折立。”幾個嚴重變調走音的字繼續從他口中說出，不使勁去聽根本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你說什麼？什麼意思？”安迪揉著腦袋，不知道是不是藥效的緣故，他的頭有點疼起來，而且逐漸感覺十分胸悶。

那人影伸出一隻手，招招手，做出靠近一些的動作。安迪緩緩靠過去，不料那人影突然從鏡子裡伸出一隻手，猛地抓住了安迪的脖子，將他重重的砸在了鏡子上。

一聲鈍響，安迪覺得眼前一黑，鏡子出現了蜘蛛網一樣的碎裂，還有鮮血濺射在上面。

天旋地轉之中，他忽然大聲咳嗽起來，眼前一片粘稠，讓他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咳咳咳——”周圍全都是黏黏糊糊的感覺，安迪瘋狂的掙扎著，從某種東西的包裹裡逃出來，然後將臉上死死糊住的一層不明物撕扯下來。

在這個過程之中，他感受到那團不明物裡面有一些部分已經延伸到了自己的鼻孔、耳朵、嘴巴等孔洞的深處，這不由得更加讓他感覺恐懼和噁心。

“嘔咳咳咳咳。”安迪趴在地上大口嘔吐，只感覺全身上下十分不適，他努力睜開了黏糊糊的眼睛並開啟了嗶嗶小子的照明功能，看見周圍完全是一副無法理解的情景。

他現在正處於一片被某種粘稠的藤蔓充斥的狹窄空間裡，那些藤蔓彼此之間發生了某種交融，變得好像一團團黏糊糊的黑色粘膠一樣的玩意，看起來剛才他就是被這樣一團東西包裹住了，甚至被這種東西滲入體內。

“怎麼回事？.....”安迪覺得頭痛欲裂，好幾團混亂的記憶在腦中爭鬥不休，每一個都希望安迪把自己當作唯一的真實記憶，但它們彼此之間衝突的不行。

前方的黏糊糊的

“牆壁”忽然裂開了，出現了一條通往前方的道路。安迪左右看了兩眼，捂著腦袋向前走去，路上看見有很多古怪的

“包”，那些東西似乎是被這些粘稠物包裹的不同大小的物體，他回憶起自己甦醒過來的經歷，這些

“包”裡恐怕也都是活著的存在。沿著那條曲折的通道一路走過去，最終，安迪看見了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

“廣場”，在中心垂吊著一個龐大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也是由周圍那些黑色的有一些藤蔓分泌出來並糾纏其中的古怪黑色粘膠構成的

“球體”。它在一個明顯是人造物的東西正上方，似乎是一個功能不明的機械平臺，在這團差不多有原子悍馬大的不明物裡還有三個綠色的光點正在閃爍。

右手腕上突然震動了兩下。【警告，蓋格計數器檢測到環境輻射，當前強度為：93】看著輻射提示，安迪心知不妙，立刻取出一些抗輻寧囫圇吞下，但他知道這樣也撐不了多久，這裡的輻射太高了，足以短期內致人死地。

但剛一回頭，背後的

“牆壁”卻已然合攏，將安迪關在了這裡。蓋格計數器的可怕咯吱聲已經到了令人心煩意亂的程度，安迪拔出自動充能手槍射了幾發鐳射出來，猶如泥牛入海一般毫無意義。

猛烈的輻射籠罩之下，安迪覺得眼前一片恍惚，彷彿幻覺一般的影像再次浮現在視網膜上，讓他覺得好像看到了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

一個黑綠色的不明人影站在一旁，伸手指向那個龐大的發光粘液球。安迪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明白了他要做什麼，他拔出戴安娜當時給他的注入器，瞄準了那個圓球。

但就在他馬上就要扣下扳機的時候，一片亮光猛然襲擊了安迪，讓他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在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景色大變，他彷彿又回到了之前那個舒適的完美世界裡。

“你在幹什麼？”蒂娜的聲音從身後傳出，安迪低下頭一看，尷尬的發現自己拿著一個晾衣架以開槍的姿勢指向洗衣機。

“我...”安迪張口忘詞，他覺得自己好像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忘了那件事是什麼。

“你又吃了那個對吧？”蒂娜的臉色變得非常陰沉，她沉默的走過來，朝著安迪伸出一隻手。

“看來得好好管教你一通....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留在這個永遠美好的極樂世界與我一起共享這無邊無際的幸福生活呢？我們可以在這充足的時間裡享受一切有趣的事情，你還有很多很多東西沒有體會過，我們甚至還有很多姿勢沒有解鎖，你要背叛我的愛麼....”安迪匆忙後退兩步，卻看見蒂娜的手掌與窗外的陽光正好處於同一水平線，看起來如同她的手掌中正在發出猛烈的白光。

“馬上，一切都會好起來，看-著-我。”就在安迪的意識逐漸在那白光的照耀下混沌起來的時候，手腕突然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

“哎呀！——”他從迷濛中清醒過來，看到自己的手腕上多出了一臺奇怪的機器，那機器死死扣在上面，顯示屏上正在彈出一堆警告。

隨後那些警告逐一消失，冒出來一個留著大鬍子的古典風男性面孔。

“蒂娜斯通博士，你的所作所為正在危及整個世界的安全，立即對我開放許可權，在發現新瘟疫原始毒株感染者的危急情況下，我要以最快速度抓捕所有感染者！我這麼做是在拯救整個世界！蒂娜斯通博士你在聽麼？如果你拒絕，我會繼續對你發動網路攻擊並且派出機器人部隊準備強攻苗圃！”安迪還沒搞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周圍的世界轟然崩塌，原本乾淨整潔的高科技室內空間一瞬間分崩離析，變回之前那樣充斥著黑色藤蔓和粘液的不明空間。

這種感官上的錯亂令人頭痛欲裂，再加上那高強度放射源的輻射灼燒，安迪終於無法忍受了，他猛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蒂娜全身也開始伴隨著周圍環境的劇變而開始瓦解，她看著因為高強度輻射而嘔吐昏厥，面板甚至開始出現紅斑的安迪，最後發出一聲嘆息。

“關機密碼6-∑-1-4。”

“關機密碼5-6-a-9。”

“關機密碼β-2-7-0。”她每說出一個意義不明的密碼，那個黑色的黏液團之中的綠色光團便熄滅一團。

在三個密碼全部聲紋輸入以後，那個巨大的黏液團猛地蠕動起來，表面居然凹陷進去了很多溝壑。

它的外觀變得如同一顆黑色的大腦一般，最終歸於死寂。蒂娜看向還在透過嗶嗶小子發出威脅的奧德修斯，抬起一隻手，嗶嗶小子瞬間關機，奧德修斯的喋喋不休也當即消失。

周圍陷入到一片沉默之中，蒂娜的幻影也最終消散一空。隨後，一個

“包”從粘液之中浮現出現，並且如同一個肥皂泡一般破裂，裡面掉出來了一具腦控機器人。

不同於缸腦，這臺腦控機器人是軍用型號，軀體體積要比缸腦的維生型號大得多。

腦控機器人的大腦容器裡不是常見的半透明生物凝膠和粉紅色的大腦，而是完全黑漆漆的一團。

它轉動履帶，配合機械手從黏糊糊的地面上站了起來，隨後電子眼看向地上因為遭受高強度輻射而昏迷不醒的安迪，緩緩移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