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無盡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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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頭，苦悶的路程還遠遠沒有結束，踩在燥熱的沙石上，直叫人感覺恍惚間漫步於炎熱地獄之中。

雙頭牛走的很慢，因為除了貨物以外這次它背上還多了一具屍體。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在犯蠢。”米洛洛搖搖晃晃的走著。

“你等著吧，回去以後那些傢伙就會反覆盤問整件事情的經過並且動不動就要你自我證明，還有那箱子裡面的貨，鬼知道里面有多少不好儲存的東西？”安迪已經懶得回答他了，他也知道這些話完全就是發洩情緒的牢騷話。

“才出來幾天時間而已，如果按照正常速度來說，我們甚至現在都到不了終點....他們不可能不算計貨物是否可能會在路上腐敗這件事，你明知道這個吧。”米洛洛眼珠子轉了轉，準備換一個角度來說。

“其實你也可以想想別的辦法，道奇市長現在怕是嚇得膽子都沒有了，其他人也沒什麼心思挑大樑，這種時候是很有操作空間的。不知道你去過沒有壩頂的醫院，主管那裡的那個醫生....他肯定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如果你跟他合作的話說不定也照樣可以實現你的目標。”安迪看著前面讓光線發生折射的熱浪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自離開那艘倒黴的破船以後，為了能繞路到南邊返回胡佛大壩，他們不得不兜一個圈子。

這裡的路不但難走而且難找，更可怕的是氣溫無比的炎熱，多虧了嗶嗶小子強大的地圖測繪和導航指引能力，不然換一個人就會在這裡迷路到困死，成為路邊偶爾一見的枯骨。

“那醫生我接觸過，完全就是個金錢至上主義分子，沒有回報的事情他才根本不會去做，而且甚至是要非常豐厚的報酬才行。”米洛洛拍了拍雙頭牛。

“所以這不就是瓶蓋？而且貨都在你自己手上，那麼有用的靈丹妙藥你定個什麼價不好？”安迪有點無語的看著米洛洛又開始對雙頭牛身上的東西表現的蠢蠢欲動。

“那怎麼行得通？以那個傢伙的調子，就算有朝一日新瘟疫再次爆發他也肯定不會免費發放的，正相反，他肯定會定出一個只有少數人才能消費的起的天價，這樣子搞豈不是與我的初心背道而馳？”米洛洛沒有放棄，繼續提出各種主意。

“你可以先賣高階產品給有錢人，然後打出市場和口碑以後再賣低端產品給窮人麼，那果子肯定還可以進行深層次加工....”

“然後冒出來各種假貨騙子、囤貨販子，可能還會有群體性的哄搶與恐慌，因為錢多錢少的問題製造更多的暴力事件和人間慘劇？老天....這事情無論如何都繞不開道奇的，你不要再說了，那些主意根本不成立。”安迪拒絕了他進一步討論這件事的意圖，米洛洛也最終只能無奈的放棄。

“好吧，見鬼的...你這滑皮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大好人，你搞到那東西不容易吧？看你那個意思居然捨得就這樣什麼也不求的散播出去。”

“我以前看到過一句話....”安迪忽然想起之前在苗圃和絃一起度過的那幾天裡她們聊過的一些話題，其中，弦發現戴安娜的圖書資料庫裡儲存有舊世界大量的宗教書籍，據她所說在她還沒有成為戴安娜之前那一段時間裡，她曾經因為得知自己身患絕症而一度精神崩，就是依靠研讀那些神學著作才沒有走向極端。

也因此，她這裡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後一份近乎完備的舊世界宗教神話經典資料。

弦似乎很喜歡其中部分著作裡的節選語句，她曾經與安迪說起過一個句子，不過他沒有用心記，大概是....

“我要把水無私的分給所有口渴之人喝。”米洛洛撓了撓腦袋思索了一會。

“你說的這句話我也感覺好像很久以前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不過好像和你說的有點區別。”..........................兩人疲憊的靠在一塊大石頭後面，這裡暫時沒有猛烈的陽光直射。

“太熱了。”安迪擦著汗。

“這邊就是這個樣子...越靠南邊的山谷就越熱，我也搞不懂為什麼，聽說大峽谷附近已經熱的可以叫人身上穿的金屬護甲融化。”米洛洛也很熱，更可怕的是因此他身上開始散發出可怕的味道，逼得安迪不得不盡量遠離他。

“要不了多久就好了，等一會我身上的味道就會減輕的....你肯定難以想象我剛剛變成這副樣子的時候身上是什麼味道。那味道讓我自己都無法忍受，而且洗澡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人敢靠近我，只有蒼蠅相反。”靜靜的等待了一陣子，隨著體溫逐漸降低，米洛洛身上散發出的惡臭終於有所收斂。

“你已經變成這樣多久了？”安迪靠在石頭上，照這個趨勢，他們返回胡佛大壩還得走兩天時間。

“數不清多少年了，炸彈落下來的時候我在更北面的地方，刮起來的輻射風暴將我吹飛出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被埋在沙子裡一半。即便那樣我也沒有變成屍鬼，我變成現在這樣子已經是那之後好多年，那一次我跟著幾個朋友一起參與到一夥尋寶獵人的探險裡，結果出了一些意外。”米洛洛也靠在石頭上，眼睛隨意的望向遠方。

“我們以為我們找到了一個可以賣大價錢的好東西，但結果因為有一部分人希望分到更多導致所有人打成一片。不知道有人碰到了什麼，總之最後發生了一起可怕的大爆炸，就是這種現在廢土上司空見慣的狗血故事。”

“很幸運的是我沒死，同時，很不幸...我沒死。”說著，米洛洛忽然一下站起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東側，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

安迪也緊跟著站起來，在廢土外部長期行走必須要時刻保持警惕，鬼知道當你鬆懈的時候會有什麼可怕的傢伙靠近過來，比如死亡爪、掠奪者....或者那些數量彷彿無窮無盡一般的狂屍鬼。

這樣想著，他就看到米洛洛看著的方向確實似乎是有一隻狂屍鬼在步履蹣跚的走過來。

那個傢伙正如同廢土上常見的狂屍鬼一般，外貌看起來猙獰又可憐。在這種終日被炎熱烈日和高溫酷暑籠罩的可怕沙漠谷地地帶行走對於任何生物來說都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折磨，混雜著輻射物質的沙塵配合著頭頂的烈日足以徹底消解理智，讓藏在腦袋裡面的智慧猶如高溫炙烤下的冰塊一般消融昇華、消失不見，最後讓人在漫步之中發瘋，這種事情是商隊成員之中流傳甚廣的傳說。

那狂屍鬼遍身都是被風沙吹乾後面板血肉乾裂剝落又被烈日徹底曬到乾枯的可怕痕跡，彷彿一塊行走的風乾雙頭牛肉，在那些事情發生在這具軀體上很久以後，看得出來這隻狂屍鬼的體表已經增生出來了一層死白色的如同皮革一般的

“新面板”。他的雙手已經完全異化，那就是兩隻爪子，泛白的沒有眼瞼的雙眼絲毫沒有生氣，但完全矛盾的就是他還在頑強的向前行走著。

米洛洛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具狂屍鬼，沒有舉起獵槍也沒有其他任何動作。

但是那狂屍鬼卻注意到了安迪，一邊無聲的開合著乾裂的嘴巴一邊揮舞著那雙爪子徑直朝著安迪所在的方向靠過來，即便他的走路速度慢的讓人絲毫警惕不起來。

這樣的傢伙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就好像廢土上的大多數怪物一樣，輻射帶來的變異讓他變得瘋狂而飢餓，與其說像是一頭野獸，更像是一具活屍。

“那個傢伙的來路不太尋常。”米洛洛指著那狂屍鬼。

“有什麼不尋常的？”安迪上下打量了一下之前他沒有太細看的狂屍鬼，仔細看看這狂屍鬼好像曾經是一個女性。

雖然她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外表不堪入目的乾癟骷髏，但是由於身上沒有任何殘留的衣物的緣故，還是可以從一些關鍵性徵上勉強分辨出來。

還有一個不太尋常地方就是，她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厚重的不尋常的黑色項圈一般的東西。

就在安迪看著那狂屍鬼心生疑惑的時候，米洛洛突然開口。

“她的衣服是被故意扒光的，這是為了她在廢土上行走的時候最大程度的遭受折磨；脖子上戴著的那個東西是一枚小型髒彈，裡面被設定了一個機制，一旦保持靜止一段時間以後就會爆炸....這是一種可怕的刑罰，叫做無盡放逐。”安迪難以置信的看著米洛洛，他第一次聽聞到如此可怕的刑罰。

“什麼？你是說這個人變成這樣是因為被某些變態執行私刑？”米洛洛點頭。

“對，我以前曾經是東邊很遠的地方一個聚落的成員，我當初是慕名而去的，因為那裡的居民全都是我的同類。但我後來偷偷逃走了，那個首領是一個瘋狂的傢伙，他自命為神.....任何反對他的或者是他認為有必要實施懲罰的成員都會被判處很可怕的酷刑。”

“你眼前這隻狂屍鬼就是其中最可怕的一種，人類如果被逼迫一刻不停的前進就連一天都挺不住，但是屍鬼不一樣...必要的話屍鬼可以長時間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屍鬼不會因此感到痛苦，正相反....因此屍鬼會遭受比人類更多的折磨，並最終完全失去理智只剩下本能。”

“我們那時候管這種可憐的傢伙叫無盡行者，即便已經變成這樣了，必須不停走下去這個念頭甚至仍然刻在她的腦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