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水底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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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聽到麼？”安迪站在船上對著嗶嗶小子說話，螢幕上顯示的是略有渾濁的水下，有一道光亮照亮前方。

“能。”甕裡甕氣的聲音從螢幕裡傳來。

“這套衣服的密閉性很好，裡面也有電子化操控介面，有輔助推進裝置和有毒有害物質探測器，支援的潛水時間也長得很.....各方面儲存的相當不錯。”藉助嗶嗶小子，安迪得以和穿著潛水服的馬克進行遠端聯絡，他已經在半小時之前跳入了水下，雖然在輔助裝置的幫助下於水中飛速前進，但是一時半會還不見抵達目的地。

“你覺得那個座標指引的位置是什麼？”安迪看著那一成不變的水，深邃的黑暗讓人心生恐懼，這片水域幾乎沒有遭到汙染也因此沒什麼變異生物存在，但是當人完全置身於上不見頂下不見底的深水之中，難以遏制的深海恐懼還是從心底不斷滋生。

幸好去的是馬克而不是安迪自己，這種壓力現在他只需要隔著螢幕感受。

“誰知道呢，或許是什麼水文探測裝置，又或者是什麼已經壞掉的破爛......不過既然那些掠奪者可以穿著這東西找到那些濃縮汙染物，那肯定證明下面有一個產生的源頭。”又過了半小時，終於逐漸看到了水底，那裡並不如安迪想象之中的平坦，而是起伏不定，有的地方几乎如同山脈一般，甚至看起來簡直就是倒下的巨人一般壯麗。

在一處深溝裡，透過潛水服所攜帶的攝像機傳回的畫面，安迪看到了那個目標究竟是什麼，那似乎是一個類似於倒扣的金屬鍋一樣的大型設施，它的最上方有幾個環狀分佈的橢圓孔洞看樣子正在排出水，而下方四周分部著的豎條狀孔洞正在吸水。

“這是幹什麼的？”安迪湊近了螢幕仔細觀察，還是想不出來答案。

“或許是個水底科考站？或者是某種.....採集器？”馬克懸浮在水中觀察著深處的那個與一棟樓房差不多大的設施，也無法得出確切的結論，但潛水服內部的導航提示他應該繼續靠近，似乎可以進入其中的內部空間。

“我靠近看看能不能進去。”馬克說話間就朝著那個東西繼續遊了過去，豈料很快畫面一陣抖動最終陷入了黑暗，嗶嗶小子的提示資訊是訊號中斷。

隨後的一個小時船上的幾人就只能無奈的等待，水中一片安靜，真叫人懷疑馬克是否就此一去不歸，假如那樣的事情發生，他們根本沒有半點辦法，潛水服只有那麼一套他們根本沒辦法下去開展營救。

所幸沒多久以後訊號重新接通，看螢幕的畫面他已經在重新上浮。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安迪隔著嗶嗶小子焦急的喊話。馬克很快就做出了回應。

“我進去了.....那裡面很窄，不過有一個操作終端，可以控制這東西開啟其儲備室，我猜那裡面儲存著的就是所謂的膠球吧.....這東西確實應該是一個採集器，那些汙染物似乎是從地下提取出來的，見鬼...我不知道為什麼那裡面陰森森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我還在那下面看到一些別的東西，真的很難形容，等回去再說。”

“另外一提，我修改了開門的密碼，這下誰也別想進去了。”安迪聞言心裡稍定，不論如何總算從源頭上解決了問題，至於那些已經被掠奪者完成擴散的汙染，只好之後再找機會清除，水虎們現在至少沒辦法再故技重施了。

“這個設施抽取這些汙染物有什麼用？”馬克轉了個方向，畫面裡隱隱有一個黑影快速從他身邊遊了過去，但是速度快的誰也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

“我猜.....什麼東西？你有看到剛才那個麼？”他遲疑了一會突然說出可怕的話。

“怎麼回事，剛才那個傢伙....為什麼我覺得好像是一個人？但是他看起來好奇怪，我.....我怎麼突然覺得我在往水下更深處遊而不是上浮？你覺得這東西的儀表可信麼？...”還沒等安迪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馬克突然停止了前進。

“好奇怪的聲音，這是什麼聲音？有人在唱歌？怎麼可能.....”畫面四處轉動，周圍的水域看起來仍舊空蕩蕩的，只是多了很多巨大的變異水草。

這些隨波搖動的東西彷彿一片片巨大的森林，在那些縫隙裡不知道究竟都隱藏著一些什麼東西，儘管馬克說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但是安迪根本沒有從嗶嗶小子裡聽到除了馬克的聲音以外其他任何動靜。

“不對勁，有一些東西在我附近，我不知道那都是什麼東西。”馬克的狀態出現了一些詭異的異常，他停在原地不斷地四處轉動。

安迪看著心裡焦急起來。

“嘿，馬克！聽我說，趕快上浮。我看見你剩餘時間不多了，那下面不管是什麼東西都跟你沒關係，你只要快點游上來就沒事了。”馬克在沉默了一會以後再次開始移動，但沒多久他就再度停下，並且攝像頭的畫面也再度四處移動起來，這說明他又一次停留在原地觀察四周。

“這見鬼的聲音！到底是什麼東西發出的？等等....你看見那個了麼？”畫面突然停下並且朝著一處，在幾顆巨大的水草之中似乎躲著一個東西，那東西的體積至少要比人大一圈，似乎有雙臂但不像是有腿的樣子，腦袋上披散著一些不知道是毛髮還是觸手之類的玩意，但眨眼之間這個影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讓人懷疑剛才到底是不是錯覺。

“那東西....這聲音是它們發出的.....不對勁，它們是想讓我繼續向下...”馬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聲音開始顫抖起來，他忽然掉頭移動，安迪在嗶嗶小子的狀態頁面上看得分明，馬克居然開始向著水下再度前進，如果這樣下去他將會失去重返水面的機會。

“停下！快停下馬克，你在朝著反方向走，那裡不是出水的方向！”安迪朝著嗶嗶小子大喊，馬克遲疑了一會，終於在反覆確認以後開足馬力朝著安迪所說的正確方向全速行進。

期間他幾乎語無倫次精神錯亂，嘴巴里一直在反覆的講述自己一直能聽到的那種聲音在越來越大，而攝像頭裡也不時冒出一些詭異的黑影，這些傢伙在跟蹤馬克。

在距離水面不遠的地方，他再次停下，這次他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主動切斷了聯絡。

“？！”安迪敲了敲嗶嗶小子，這毫無意義，他考慮片刻以後取出一些抗輻寧和從苗圃得到的抗輻射溶劑一口服下。

“比阿特麗絲，看好那兩個傢伙，我要是半小時還回不來你就趕快讓他們開船離開這裡！”不等超級變種人說什麼，他深吸一口氣躍入水中。

嗶嗶小子內建的蓋格計數器立即開始吱吱作響，即便這裡沒有太多汙染物，米德湖的湖水仍然充斥著偉大戰爭爆發後遺留至今的輻射，這個世界的水體已經遭受到了永久性的汙染，不管是大湖還是水坑，一個都跑不掉。

他奮力的潛泳，藉助嗶嗶小子提供的定位很快看到了馬克穿著的潛水服，但可怕的一幕出現了，在幾個黑影的環繞下，馬克再度掉頭朝著水下游去。

安迪來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靠近過去，用嗶嗶小子的有線連線插頭插入潛水服的後背啟動了緊急開啟程式，強行從裡面將精神狀態變得不太正常的馬克拽出來一拳打暈，之後揹著他拋棄了那繼續下沉的潛水服。

那些黑影隨即捨棄了已經成為空殼的潛水服，朝著安迪圍攏過來，在這個距離上，安迪聽到了馬克所說的那種奇怪的聲音，那聲音詭異而極具魅惑性，與之前他第一次走商中途在湖面上聽到的那種差不多。

一陣沒來由的心煩意亂瞬間充斥他的腦海，各類負面情緒一個接一個的湧出來，他突然覺得背後的馬克還在蠕動，一會沒來由的相信他可能已經不是人類而是變成了某種怪物，一會又覺得他想要趁機在背後掐住自己的脖子與自己同歸於盡。

近在眼前的水面突然讓他開始產生恐懼，水面的陽光猶如鏡子的反光，他突然生出了巨大的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朝著水面行進？

聲音越來越刺耳，那聲音不像是透過介質傳遞而來，而幾乎就是直接在心裡響起。

他遊的越來越慢，這種巨大的恐懼感和無力感已經包裹了他的內心，讓他覺得那水面是如此的沉重和令人窒息，如果他游到那裡卻發現那只是一個虛假的畫面呢？

如果他在這渾濁的水下發生了判斷錯誤呢？一個黑影越發的靠近過來，透過渾濁的米德湖湖水，安迪幾乎看得出那張扭曲的臉上表露出來的嘲諷意味，怪異的聲音越來越響，從一開始的歌唱逐漸變得彷彿是可怕的譏笑。

他攥緊了拳頭，赫拉克勒斯動力拳套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光亮。在船上等待許久的比阿特麗絲拒絕了幾次趕快開船離開的建議，威脅兩個俘虜要將他們丟進水裡，不過就在這時水下突然爆出一陣巨大的浪花。

“轟隆——！！”沖天的水花潑了一船的湖水，比阿特麗絲抹了一把臉定睛一看，安迪揹著昏迷不醒的馬克從水中游出，一把抓住了快艇奮力的翻出水面。

他努力的按壓馬克的胸口，同時只覺得自己耳鳴眼花。水下世界的恐怖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如果可以的話，他這輩子都都不想再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