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暗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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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後聖會？”安迪一頭霧水的向著眼前兩個無障礙交談的傢伙提問，他雖然不是什麼年長者，但也算縱橫廢土多年，從未聽說過這個詞出現在任何地方過。

奧康納警長做出了簡短的解釋。

“一種來自舊世界的宗教，很多很多年以前，這個世界尚且沒有被核彈毀滅的時候，這種宗教就流傳在這片土地上。猶他的人們大部分都是後聖會的信徒，這在他們的社會生活之中佔據了極其重要的部分.....因而，他們的後代繼承了這些。”奧托很明顯知道的比奧康納警長更多，但他想了想沒有在這裡多說什麼，只是問起另外一件事。

“自大戰爆發以後，整個SA的舊世界宗教在很短的時間就徹底被人們遺忘，而新的宗教或者類似的組織則如同雨後春筍一般此起彼伏.....我也深知後聖會在猶他地區的獨特地位，但是憑什麼他們仍然將信仰傳承到了現在。”奧康納警長把嘴裡的菸蒂丟進菸灰缸裡，說出了一個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

“因為他們躲入了避難所之中。”安迪一聽避難所三個字就來了精神，自從雙母部落那時接觸到第一個戰前避難所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聽說過任何與之相關的訊息，沒成想居然在傑里科鎮一行中再度聽到這個詞。

“避難所？那種戰前由避難所科技修建的大型地下避難所麼？就在這裡麼？”奧康納警長點頭。

“對，就和新加州那邊的那幾個一樣，都是由避難所科技在戰前修築的避難所，正是因為這個避難所幫助他們躲過了毀滅，所以後聖會才被這些倖存者的後代延續至今，不過那避難所究竟在什麼地方我是不知道的，只有那些後聖會信徒們知道.....”安迪心裡暗中期望在之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找一找那個避難所，坎迪斯之前說過她一直在記錄廢土上的重要資訊，尤其是與戰前設施有關的記錄，其中最吸引人的就是避難所，或許還可以從她那裡得到一些獎勵。

“好吧，我知道了。其實我還是想跟你聊聊，新迦南到底是如何被毀滅的？”奧康納警長面色凝重愁眉不展。

“這個故事講起來會讓我很不舒服..不過，唉，既然你問起來了，告訴你也無妨。我之前說過，託NcR政府無能的福，我們因為西邊的戰爭而失去家園，只能一路拖家帶口的向著東邊逃竄，一路上遭受無數苦難。所以在抵達新迦南得到前所未有的幫助以後，越來越多的難民聚集在了新迦南，人們就在這裡接受著那些後聖會信徒們免費贈與的物資，然後在新迦南城外安營紮寨。”

“一開始，他們真的是傾其所有毫無保留，但一段時間之後，難民的數量已經超出了他們能應付的程度，從西邊來到這裡的難民就數量上來說幾乎已經和他們的數量一致；這麼多的人使得他們無力負擔，更要命的是難民們缺乏組織紀律，他們在新迦南城裡做了很多事情，這些事情都很不道德。”

“所以在那之後，新迦南人做了一個決定，他們封閉了新迦南，不再允許非後聖會信徒人員進入新迦南，而且大量縮減了免費派發的食物與水的數量，但他們仍然同意難民們在新迦南城外建設營地。”奧托嘆息一聲。

“好吧，老大，即便只是聽到這裡我也猜到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了。”安迪也知道接下來大概就是雙方的衝突了，不過他耐心的聽奧康納警長繼續陳述。

伴隨著又一支菸的點燃，血腥又黑暗的過往在他嘴裡道出。

“難民們的需求開始變得無法滿足，他們終日聚集在新迦南城外無所事事，因為飢餓和口渴而引起的情緒日益高漲，終於有人開始圍堵新迦南出來送食物和水的人，要求他們開門並且恢復之前的補給數量；這當然沒有被同意，於是又有人開始嘗試用暴力砸門和辱罵來宣洩情緒，新迦南人之中有人無法忍受，先後爆發了一些衝突。”

“在那之後，雙方的聯絡徹底斷絕，新迦南不再送出任何食物與水，難民們不願意再繼續顛沛流離，還在幻想繼續留在這裡吃飽喝足。一個謠言就是在那時候滋生於人們黑暗的思想裡，它被越傳越真，在那謠言之中，新迦南其實有無盡的食物和水，他們在城裡過著皇帝一般的好日子，但不願意分給我們一星半點，只是因為他們想要看著我們活活餓死渴死在外面。”安迪聽著這個故事，心不斷地往下沉，這一切都發生的合情合理，絕望到讓人無法阻止。

“所以....你們之後襲擊了新迦南？”奧康納警長沉默了好一會，直到被手裡的菸頭燙到。

“7年前，那是一個沒有星星的黑暗夜晚，籌劃了很多天以後，難民之中幾個領頭人決定帶領所有難民不擇手段的攻入新迦南得到裡面的人不願意分享給我們的一切。在使用了一些被人從西邊帶來的炸藥以後，新迦南的大門被我們強行開啟，難民們蜂擁而入，新迦南人的民兵們始料未及，他們瞬間就被淹沒了。”

“那之後.....哦，那之後就是地獄，難民們朝著新迦南人舉起屠刀，在城裡搶劫、強姦，肆意的發洩著之前積累的情緒。當時，我也是領頭人之一，我帶著我家鄉的人跟著他們一起攻入了新迦南，但我卻看到新迦南人的家裡根本沒有剩下多少食物和水，他們分明已經將所有可以分享出去的物資全都分享出去了，那些流傳甚廣煞有其事的謠言分明全都是惡毒的謊言。”奧康納警長的手指微微顫抖，臉上明顯的浮現出來羞愧之色。

“我當時只覺得五雷轟頂，但周圍已經亂作一團，根本不可能被誰阻止，等到總算有越來越多的人明白新迦南里並沒有更多食物和水的時候，他們不知道出於何種心理，居然開始放火，整個新迦南很快開始化為一片火海。”

“我帶著所有還願意服從我的人朝著新迦南城裡的一角跑去，那裡有一座工廠，你大概也猜到了，那就是我們腳下的這座小鎮的前身。我命令所有人守住這個角落，將一些四處逃竄的新迦南人安置到裡面，每當有瘋狂行兇的亂民想要進來時，都被我們拒之門外....我們用工廠裡的儲水池裡剩餘的水將火焰阻擋在外面，就這麼度過了那黑暗的一夜。”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新迦南就這麼變成了一座焦黑的廢墟。”安迪聽完了這個故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新迦南人的好心非但沒有得到好報，反而使得他們遭到了毀滅的命運，而傑里科鎮的建立倒是並沒有安迪之前想象的那麼黑暗，原來是源於當初混亂爆發時奧康納警長一群人因為良心發現而進行的亡羊補牢之舉。

“所以，在那之後你就建立了傑里科鎮是麼？”奧康納警長點點頭。

“我和我的人民真的對新迦南感到愧疚，我們全都參與了當初那件事，在屠殺發生時，我們選擇了袖手旁觀....另外，現在住在傑里科鎮的某些人甚至就是當初那些行兇的人。但我沒辦法去對此做什麼，新迦南的毀滅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我現在必須放在首要位置的目標就是讓這個鎮子能維持下去。”他看向安迪，眼睛裡的情緒逐漸消退下去。

“我們已經逃難了太長時間，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一處安身之所，鎮子裡的鹹水淡化廠就是我們的希望，這裡雖然什麼都產出不了，但是至少我們可以利用工廠生產淨水。大鹽湖距離這裡不遠，我們可以從水井裡抽取湖水，之後用機器把裡面的鹽篩除，留下能夠飲用的水....廢土上的水彌足珍貴，賣水就是我們唯一的經濟支柱。”

“你之前問我，為什麼鎮子需要那些‘工人’，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我們佔領水廠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人闖入過其中大肆破壞，即便後來我們努力的嘗試修復那些裝置，但最終也只是讓這水廠的產能恢復到過去的四分之一左右。”

“而且，所有的自動化裝置都壞掉了，我們不知道怎麼讓一切恢復原狀，抽水、運水都必須用人力，還要人手把煤炭源源不斷的送進鍋爐來給機器供能....這一切都需要人，而傑里科鎮根本就沒幾個人，也沒有人願意去水廠裡幹活，或者要不然就是為了瓶蓋而漫天要價。”安迪聽完了一切陷入沉思，奧托則繼續和奧康納警長交談。

“所以，那些後聖會信徒們都死掉或者跑掉了麼？”

“不，當時確實有很多人跑到了外面的廢土上，但後來他們逐漸再次聚集起來，現在大部分於那晚倖存下來的後聖會信徒都集中在東南邊的一個小營地裡生活，但他們不再願意和我們接觸，甚至不願意和我們說一句話....”

“這樣啊...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什麼？”

“為了維持水廠繼續運轉，你需要很多價格低廉的勞動力，聽說你把所有哪怕是僅僅犯下小罪的罪犯全都送進水廠當勞工了，但即便做到這種程度，我相信人手恐怕還是不夠。鎮子裡的犯罪分子不是被你嚇得再也不敢做任何出格之事，就是逃之夭夭，或者乾脆死在水廠裡，這樣沒多久你就再次缺乏人手了。”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你，是不是有從外面的奴隸販子手裡購買奴隸。”

“......”安迪抬頭看去，奧康納警長被問的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從一些卑鄙的奴隸販子手裡買了一些奴隸充當勞工，但那只是暫時的....等到我們賺取的利潤積累到一定程度，我保證會大修水廠改善工作環境，廢除勞工強徵制度並且釋放所有奴隸。在那之前，如果我現在就這麼做，傑里科鎮就會煙消雲散，這裡所有人都會再次流離失所。”安迪和奧托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想法各異。

“老大，聽起來他說的很有道理。”

“或許確實有些道理，但是.....”他看向奧康納警長。

“你們之前為什麼不去求助NcR呢？他們或許能提供一些幫助。”奧康納警長曬笑一下。

“嘿，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們這群難民在逃離新加州的時候就已經看透了NcR是個什麼東西，胡佛大壩那裡的NcR並不會有什麼區別。事實上，我也曾經對他們有過幻想，但他們只是覺得我們產的淨水在與他們產的淨水產生競爭，要求我們放棄傑里科鎮停產淨水移民到胡佛大壩市去。哈哈，如果我們真的那麼傻的話，可能當時就接受這所謂的‘幫助’了。”奧康納警長說到這裡，難掩得意。

“幸好我們沒那麼傻，瞧瞧現在NcR在東邊成了什麼樣子，假如我們當時選擇去了胡佛大壩，可能就和他們一樣被困在那裡苦苦掙扎了吧。但現在呢？我們在這裡自給自足過得很好，傑里科鎮裡沒有任何犯罪，這裡秩序井然，每天都有大量來自四面八方的商人過來進水，商業十分繁榮，而胡佛大壩...”他一下卡了殼，因為他忽然想到之前鹽鬼對他說的那些話，鹽湖幫他們在米德湖裡投放了汙染物，導致胡佛大壩現在居然無水可用。

安迪朝著他微微點頭，隨後說出了讓奧康納警長震驚的話。

“我就是胡佛大壩市派來的代表，現在我徹底明白了為什麼我們那裡的水喝下去會讓人發瘋。”

“真的？！”安迪緩緩取出一張檔案，上面加蓋了很多公章。奧康納警長拿著檔案看了一會，用尷尬的眼神抬頭看向安迪。

“好吧，看來確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