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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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防毒面具傳出低沉的呼吸聲在靜謐之處顯得非常明顯，走了一段距離以後地面變得乾燥起來，積水在這片地方蓄積的並不深，左右兩側的岔路可不是這樣的，所以安迪還是選擇走了中間這一條，老鼠們基本都是從這裡湧出的。

到處都有崩塌過的痕跡和滲出汙濁液體的裂隙。盯著前面深不可測的黑暗廊道，安迪心裡有一個疑惑，為什麼這些老鼠會急著離開下水道？

僅僅是因為它們突然爆發式的繁殖了麼？不....從之前那些老鼠毫不猶豫的同類相食來看，一旦繁殖數量過多，它們將會自發開始種群抑制，離開熟悉的環境前往地表與人類爆發衝突並不符合它們的本性。

這些變異老鼠有點反常。前面出現了一大堆堵塞物。安迪舉起嗶嗶小子照了過去，這些應該是從地表衝下來的各類垃圾，有些碎磚爛瓦、腐朽木頭、破布爛網....自戰前不知多少年前至今，垃圾從未得到妥善的處置，淤塞在下水道里，將汙水攔截住，製造了這一片還算乾爽的區域。

他用腳踹了兩下，看見垃圾堆裡有金屬的反光閃爍，用腳拔了幾下之後垃圾堆裡滑落出來一個東西，那看起來實在是很像一把被汙垢裹住且鏽跡斑斑的衝鋒槍。

再一細看，這鏽鐵疙瘩附近還散落著一些骨骸和裝甲。安迪觀察了片刻，確信這是一個全副武裝的戰前人，時間已經過去了太久，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那些軍事裝備全都已經徹底壞掉，連死者的骨頭都快要化了個乾淨。

下水道里有戰前人的屍骨是很尋常的事情，大戰爆發來的太過於倉促，安全屋計劃根本沒有來得及被完全落實，即便早期規劃的300個避難所全部建成也絕不可能容納所有的SA人，而是僅僅只能保全其中一小部分，更別提那些避難所的方案直到2077年也有相當一部分停留在紙面上。

地下的排汙設施算是一個天然的掩體，即便無法阻擋輻射物質的滲入，但仍然可以躲入其中避開核彈爆炸後第一波衝擊波的正面衝擊。

在那之後，不少倖存者就因為疾病、飢餓、受傷、輻射等因素死於地下。

眼前這個恐怕也是其中之一。

“有敵人~”赫爾的聲音從後頸處響起，安迪雖然蹲在原地沒動，卻立即開啟了V模式索敵，視角瞬間轉向身後，一個長條形的東西被嗶嗶小子使用綠色輪廓標出，它正試圖利用汙水悄無聲息的在背後接近過來，目的當然是發起一次突襲。

一聲震撼的槍聲傳向遠方，汙水之中竄出一條巨大的黑色蠕蟲，體積類似於人腿一般大小。

“水蛭....”安迪看著那在地上打滾的蠕蟲，他這下知道傑里科水廠底層區與什麼地方相連通了，那下面的水蛭正是從地下水道游泳進入水廠底部的。

一陣刺耳的吱吱聲從前方傳來。來不及多想，安迪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垃圾堆，隨後抓住頂部的管線將自己吊在半空。

鼠群分成兩路從垃圾堆左右兩側衝出，它們似乎在倉皇逃竄，有的老鼠慌不擇路到撞上牆壁倒飛進汙水裡不見蹤影，也有老鼠胡蹦亂跳，甚至飛到了吊在半空的安迪身上，被他統統踹開。

安迪在高處隔著那垃圾堆看向深處，垃圾堆後方積水變得很深，老鼠們在恐懼積水裡的東西，而那些從水中蠕動而出一旦黏附在老鼠身上就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下來的，正是一隻只巨大的變異水蛭，這些水蛭渴望著老鼠身體內部的溫熱血液，所過之處留下的都是被吸食成肉乾的老鼠。

水蛭群蠕動著爬過垃圾堆，但在缺水的地方它們的行動變得異常緩慢，難怪老鼠們喜歡聚集在相對乾燥的地方。

“開啟潛行模式。”眼前一花，再抬起手時已經無法再看到自己的手，整個人都變成了隱形人，安迪想了想，反手抓握將身體晃上廊道頂端，隨後抱住頂部的管線手腳並用像是一隻蜘蛛那樣在頂部爬行，避開了在下面洶湧群聚的怪物們。

爬了大概十分鐘，沒有花費多少力氣，赫爾墨斯裝甲巧妙的改變了手部和腿部的表面結構極大增加了摩擦力，甚至遇到金屬部分還能依靠磁力吸附，有此幫助，雖然安迪沒有什麼潛行技巧，但靠著他生來就有的極高耐力持續爬行完全不成問題。

水道的末端是一個十字通道口，四個方向分別有四條水道，其中一條最為乾燥，但似乎是結構受損整體已經有些變了形。

有很多變異水蛭緩慢的在水中游動，或是聚集在老鼠的屍體上大口吸食鮮血，或是緩慢的尋找下一個獵物，它們猶如一條條粗壯的黑線一般在汙水裡搖頭擺尾，看著令人感覺汗毛倒豎。

輕輕的跳到了那條比較乾燥的水道處，落地的聲響小的讓安迪驚訝。謹慎的朝著裡面走去，崩塌下來的碎塊已經砸死了不少老鼠，屍體已經腐爛變質，混合著下水道里汙水的味道散發出難以忍受的臭氣。

走了一會，安迪看見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東西。

“..........”他盯著那東西分辨了片刻，確定這是一條屬於人類的大腿，上面殘存的褲子碎片還相當新，顏色也與傑里科鎮警察所穿的制服十分類似，它被啃食的露出大片白骨，此刻半泡在黑色的汙水裡，斷裂處十分粗糙，像是被生生咬爛後胡亂撕扯下來的。

“來晚一步。”安迪在心裡嘆了口氣，雖然這結果絲毫不讓他感覺意外，不知道地面那個最大的下水道入口聯通著這邊何處，或許在附近，也可能很遙遠。

這位可憐的警察不是被倒塌的建築碎塊砸死後遭到鼠群分屍，就是在退路被堵住後面對無窮無盡的老鼠絕望死去，難以想象活著被鼠群撕碎是何種體驗。

繼續走下去，他又分別找到了一把滿是血跡的.22手槍和一些肋骨以及一些衣物碎片。

那位警察在下水道里已經到處都是了。一側的牆壁上有一個巨大的孔洞，看周圍的痕跡不像是坍塌出來的，倒像是被一點點刨開的，看著應該是老鼠們乾的。

安迪走進去，七拐八拐的走了一會，期間小心的躲開路過的水蛭，終於在最深處看見了....一隻比雙頭牛還要大的巨大老鼠大張著嘴巴倒在巢穴裡，四面八方全都是被老鼠啃咬出來的孔洞，地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蠕動的變異水蛭和被吸乾的老鼠屍體，那具巨大的鼠屍也沒有幸免，它幾乎被水蛭層層包裹，有不少水蛭在它那大張著的嘴巴里進進出出。

被吸去血液後的屍體面板變成了詭異的黑藍色，那些曾經哺育無數幼鼠的巨大乳房此刻早已乾癟下去，密密麻麻的水蛭咬痕混雜在骯髒雜亂的黑色長毛之間。

這大概稱得上是變異老鼠們的女王，它已經死了。呼啦一聲，一大團水蛭突然從這屍體的嘴巴里湧出，然後四散到汙水裡不見蹤影，原本膨脹著的死屍立即乾癟了下去，那些附著在屍體上吸血的水蛭們也紛紛鬆口離去，這具屍體裡已經沒有它們想要的鮮血了。

很多噁心的食糜也被那些湧出的水蛭帶了出來，這可怕的老鼠幾乎無所不吃，安迪看到了水泥碎塊和很多被胃酸腐蝕變形的死老鼠，也有很多木頭碎屑和泥巴。

一道光吸引了安迪，他看見一具還算新鮮的屍骨，並不完整，只有半幅胸骨、半條脊椎和一個腦袋，那閃光正是腦袋上的金屬假牙反光發出的。

小心的拎起這副還連著一些肉絲的骨骸，安迪將它收起，這就是那倒黴的警察，他在被鼠群分屍以後，最大的一部分獻給了老鼠女王，胃酸已經將其變得面目全非，不過可以確定就是目標，畢竟看著像是剛變成這樣沒多久。

“水蛭攻擊了老鼠....所以那些老鼠才逃往地面，並不是老鼠的數量暴增，而是水蛭不對勁麼...”安迪想著，既然事已至此，再繼續呆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上去以後，他會將這裡的情況告知奧康納警長。

老鼠們已經遭受重創，只要耐心將逃至地面上的老鼠逐一消滅，再將大量的鹽倒入下水道遏制水蛭，傑里科鎮地下的隱患很快就會得到解決。

蹲在地上檢視了一會嗶嗶小子的繪製地圖，安迪看見這附近的下水道網路就是以剛才那處十字路口為中心向著周圍延伸出去的，他此時正處於北部廊道的外圍，老鼠們挖穿了這裡製造出來一個乾爽又舒適的大號巢穴，密密麻麻的老鼠洞與這裡相連通。

有趣的是，在十字路口的東部廊道末端，似乎有一塊形狀不同尋常的部分。

在猶豫了一瞬間是否要過去看看後，安迪覺得不要繼續浪費時間為妙，畢竟最近的出口在西邊。

他起身朝著南側走去，先要返回那個地下十字路口，此時水蛭們多數已經離開此地，因此不需要再掛在半空移動，到了那裡以後向著西邊行走大概十分鐘，他就可以離開此地了。

剛走回去十字路口，就看到東側廊道里有一道光芒照出來，安迪靠到牆邊觀察了片刻，那居然像是某種照明裝置發出的光，難不成在他下來之後又有人下來了？

想到不明所以下來探路的人可能在遭遇水蛭群以後不測，他沒有著急離開，而是注視著那道光芒的源頭逐漸從東部廊道里走出來；片刻後，有涉水的腳步聲傳來，果然是有人下來了，而且聽這個腳步聲，怕是還不止一個人。

安迪留心了一下週圍，確信怪物們差不多都已經離開，周圍環境暫時安全，他趕緊讓赫爾關閉了潛行模式，那可以曲折光線的隱身場雖然潛行效果無與倫比，但副作用實在是太多，按照赫爾的說明，每時每刻隱身場散發的伽馬波都在對使用者的大腦產生一定影響，這不由得讓他在使用時感覺焦慮。

這種對隱身場的擔憂和對下水道環境的厭惡夾雜在一起，讓安迪在察覺似乎有同伴下來以後沒有多想，只是著急和對方匯合後離開。

迎著那道暗淡的光走過去，看著像是一把狀態比較一般的手電筒射出的光芒，安迪朝著那幾個快要走出東部廊道的身影喊了一聲。

“喂！是傑里科的人麼？別再繼續往前面走了，回去吧，那人已經死了。”廊道里的腳步聲瞬間就停止了，下一個瞬間，燈光也被關閉了。

安迪瞬間感覺不妙，急忙撲向側面，躲藏在一根柱子之後，但他的動作還是晚了一步，一顆子彈射中了他。

“自動注射已完成。”右臂傳來兩下刺痛感，被赫爾自動使用的治療針和麻沸-x立即作用於安迪體內，他只是剛感覺側腹有些疼痛，那痛感就立刻消失了。

“呼叫內部植入物：皮下裝甲，止血已經完成，執行區域性組織閉鎖，清理異物手術將自動在結束戰鬥狀態後進行。”安迪摸了一下，被擊中的一小塊地方變得硬硬的，沒什麼感覺。

“謝了赫爾。”他躲在柱子後方，一連串射擊之後，幾道腳步聲正在緩緩靠近他躲藏的地方。

後頸處傳來赫爾的聲音。

“不客氣~進行戰鬥偵測，判定敵對目標數量為：3，根據射擊聲音資訊預測敵方所持武器分析為：目標1小口徑手槍、目標2自動步槍、目標3不明。”安迪聽完暗自嘆了一口氣，剛才猝不及防之下他至少中了三四槍，應該都是那手持自動步槍的傢伙循聲掃射所致，多虧了赫爾墨斯裝甲已經被升級，大部分子彈都被擋住或者彈開，僅僅中槍一發已經是萬幸。

這些人....是誰？

“出來吧。”嘶啞的男聲朝著安迪所藏身的柱子後方喊話，這種聲音太有辨識度了，正常人類裡只有極少數人會因為外傷或者患病而讓嗓音變得如此難聽，大部分情況下，這種嗓音獨獨屬於屍鬼。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他喊了一聲，隨後立即讓赫爾啟動隱身場，身形瞬間就消失在空氣之中。

一道強光猛地刺破黑暗，之前那個持有手電筒的人似乎猛地將功率調整到了最大流明，一時之間簡直將這黑暗的下水道照的恍如白晝。

三個模糊的枯瘦身影站在手電筒之後，一道嘶啞的聲音從左側那個身影處傳出。

“不對勁....”安迪被這強光瞬間照了個通透，隱身場在極短的一瞬間發生了一次擾動，讓他所置身的地方彷彿空氣扭曲了一般。

正常來說，大部分廢土人即便有這個眼力注意到這轉瞬即逝的一瞬間，也只會以為是自己眼花所致，但這次不同....似乎因為目擊到了這一幕，一道歇斯底里的嘶啞喊叫從前方傳來。

“是bA人！是bA人！！他們還是找到我們了！！我告訴你，我們絕不投降！！！聖地亞哥，你去拿傢伙，我們拖住這個混蛋！”不等安迪說什麼，三人之中的一人立刻離開不知所蹤，另外兩人端起武器以相互交叉槍線的方式橫向掃射過來，其配合之默契應對之熟練難以言表，交叉掃射猶如一把可怕的剪刀，將剛剛跳出來的安迪硬生生逼回原位。

緊接著，兩聲物體落地的聲音就響起了。

“探測到有爆炸物，疑似破片手雷。”安迪聽到後頸處赫爾的聲音陡然一驚，縱身一躍跳入汙水之中，他剛剛入水，水花濺射之處就被那兩人瘋狂集火，兩顆手雷被十分精準的投擲到了安迪之前的藏身處側面，然後發生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