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亡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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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棧橋，電池說他要和幾個兄弟一起喝頓酒，銳角也跟著去了，安迪無心喝酒與之分開，徑直朝著村子西部走去尋找那位極有可能是麥克森堡前文士長的人，也就是那位艾薩克甘特。

他一面和幾個對他表示憧憬的加密人打了招呼一面往前走，不能怪他為什麼不停下來和那些熱情的部落民多說幾句，實在是他們說的那些加密話自己聽的半懂不懂，或許大圓頂的科學家們如果來到這裡能夠和他們有很多共同語言，但自己現在對科學方面的理解還是僅僅侷限於入門修理工的程度。

為什麼愛德華文士說麥克森堡從來沒有一位叫做艾薩克甘特的人呢？要不然就是安迪誤會了，艾薩克甘特只是一個偶然遊蕩到這裡的廢土民科，而真正的文士長另有其人，又或許...他使用了化名？

下了橋，幾個加密人正在一個洞穴附近製備食物，安迪因為路過就多看了一眼，他們在把洞穴裡掛在繩子上的一種發黑的乾菜摘下來，然後用刀子切成小塊，也有人取出了一種醃製過而後風乾的肉乾，也是在用刀子加工為小塊的量。

旁邊還有一口大鍋，鍋裡煮著東西。

看起來加密部落的食物處理就是這麼簡單，那些乾菜應該是從外面採集來的野菜，那些肉乾應該是源於從外面打來的野味，帶回部落以後人們將這些食物煮熟然後陰乾或者醃製，這樣做出來的食物如果處理得當味道也不錯，但還是比不過新鮮的菜與肉。

安迪也能理解他們這樣做的理由，梅薩維德資源並不豐富，加密人們居住的地方更是貧瘠的懸崖峭壁之上，下山獲取食物並不簡單，因此食物供應長期不充足，為了應付未來可能的短缺，將食物加工為不會輕易變質的乾貨是最正確的選擇。

一個拿著草紙的加密人愁眉苦臉的一邊清點食物的數量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溫室沒法提供食物了，這下可怎麼辦？我們不得不繼續減少配給額度，但已經夠少了....”

一旁一個正在剔骨的加密人慘淡的嘆息一聲，然後提出一個可能。

“如果我們把溫室的土壤更換一下然後再耕種...”

“不行！”

周圍幾個人紛紛表示了反對。

“那裡已經被無形之火浸染了，再也沒有辦法提供純淨的食物了，如果我們不得不吃下帶有無形之火的食物，那我寧可死！”

“可不是麼，這下我也知道那對母女是怎麼回事了，她們就是吃了那個，被無形之火汙染了。”

沉默的從旁邊走過，現在加密部落的食物短缺確實嚴重，但之前那次危機之後他們多少應該囤了一些食物才是，問題不至於立即爆發。

溫室被徹底汙染無法再使用這件事可能是對加密部落的毀滅打擊，此地偏僻，就算赫卡特獵犬退卻商業貿易也並不繁榮，而部落自己派人下山採集食物效率低下，如果召回外出遊歷的其他村民，雖然能增加採集效率，但增加的這部分還填不上新增的食物需求，看起來問題幾乎是無解的，因此也難怪阿茲其為首的一眾村民在得知情況以後如此憤怒，他們的憤怒隨後轉化為物理形式，差點把分母活活踹死，也不知道那所謂的醫院到底在哪裡，有沒有一個靠譜的“醫生”。

與路過的村民簡單的問了問路，得知三角的工作室在最西邊的位置。

他立即趕過去，忽然看見懸崖上架設起來了一個古怪的大玩意，這東西是一系列被排成一豎排的各類奇怪裝置組成的，最前方是兩塊很大的晶體片，中部是一個使用廢鐵包裝起來的盒子狀物品，後面則用亂七八糟的電線連線著很多東西，有的像是從廢舊核能汽車上拆下來的引擎，也有的應該是古老的電池....

從頭看到尾，這東西的朝向明顯是指向村口的懸崖，更進一步來說是指向在山谷口封鎖出入的那群赫卡特獵犬建起來的營地。

安迪凝視片刻忽然驚覺這居然是一把大的驚人的鐳射槍，或者說鐳射炮。

“嗨，陌生人，你最好離遠一些。”

一道女聲從背後傳來，安迪回頭看去，那是一個臉上戴著焊接護目鏡的加密部落成員。

不等安迪說什麼，她卻忽然驚叫一聲。

“是你！”

安迪看見她摘下那副護目鏡，心想她大概就是那個阿茲其說在研究一個擊退赫卡特獵犬方案的三角，原來是個女的....不過為什麼她看起來這麼熟悉？總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你還記得我麼？你之前在那些奴隸販子手裡救了我！”

她湊過來抓著安迪的手上下搖擺，安迪這才想起來當初他確實救過這個女孩，那好像是在他離開梅薩維德前往狗城期間無意之中的舉手之勞，那時候這個女孩和其他被捕捉的奴隸由那些奴隸販子用繩子捆成一串，如果不是安迪出手，此時她怕是已經被賣給軍團捕奴隊然後轉運到遙遠東部去了。

“哦哦，是的，我還記得你...這個是你造出來的？”

他手指指向一旁的那門簡陋的鐳射炮。

三角驕傲的挺起胸膛。

“沒錯，這是我的得意之作，是我利用迄今為止從kiva之中學習到的真理工具造出來的最強大的作品，它完全由我一人....哦，這麼說不對，是在我和艾薩克的合力之下被建造出來。我稱之為‘死亡大炮’因為它會在不久之後啟動，然後它就會給那些想要衝進來屠殺我們的壞人帶來死亡！”

安迪又看了一眼那個三角口中所謂的“死亡大炮”。

假如這東西真的能啟動，以目測來看，這東西的功率怕是比一百把鐳射步槍加起來還要高，或許確實可以給那些堵在山谷口的毒蛇一個驚喜，前提是它確實能順利啟動。

“這東西...好吧，我就是想問問艾薩克在哪裡？”

三角指向村子東部。

“可能他正在學習kiva，他自從來了這裡以後就非常沉迷於此，即便是我們中的成員也有很多不比他更積極的學習那些寶貴的知識，或許他還要再等一陣子才會過來幫我忙，不過沒關係！以我的技術水平，就算沒有他來幫助也照樣可以最終完成這項偉大的作品，很快，我就會成為加密部落的英雄，那些敵人將會灰飛煙滅！”

她拿起烙鐵和一些元器件開始蹲在那裡繼續完善自己的“死亡大炮”，一邊幹活一邊嘴裡哼著奇怪的歌曲，聽起來相當有加密風格。

“kiva、kiva，祖先的珍貴寶物，真理工具指引我的前進，這是3V電阻，線路序列1-29，我們還需要3-103-109，那麼這又會是一個3V電阻，我怎麼覺得應該是1.5V電阻，管它呢...哈哈！”

安迪聽不懂這傢伙又在說什麼，外人給這個部落起名叫加密真是一點毛病都沒有，連自己這個文明世界來的人都不能說完全聽明白他們說的那些話，何況東部的那些部落民，他們覺得加密部落是設計了一套密文來讓外人無從獲悉他們內部的情報，加密人可能也沒有心情和他們解釋關於自己祖先在村子留下的“kiva”到底是啥。

折返回去村子東部，路上要走過那搖搖晃晃的橋，用麻繩和木頭製成的東西。

“你好，請問kiva在哪裡？”

安迪拽住一個加密人，對方指向一個大號地窖一樣的地方。

走過去以後看到這是一個朝下延伸進去的岩石洞穴，洞口有一個木頭製成的蓋子，現在已經被推開了，露出一道可以進去的縫隙。整個洞穴的寬度大概在四米左右，安迪順著梯子爬了下去，大概下了六米左右的距離以後安迪終於踩到了這洞穴的底部。

一些火把照亮了周圍，看起來是剛剛被點著的。

藉助這些光亮，安迪看見了讓他震驚的一幕。

在大概六米寬的洞穴兩側牆壁上，全都是各種複雜的結構圖形以及冗長的符號公式，有的是以顏料塗抹在上面的，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逐漸剝落，有的則是被雕刻在岩石表面，精妙絕倫的線條以特殊的規律遊走聯結，組成的畫面哪怕是不懂行的人看了也會被那種極度縝密的科技標準之美震撼。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kiva，安迪看到岩石牆壁上有一些圖畫看起來像是對鐳射步槍的解構圖，完全可以說是一張能夠用來幫助人造出鐳射步槍的圖紙，想必電池和其他部落成員手裡自制的光槍正是來自於對這幅圖形的理解與臨摹，而三角的那個充滿創意的“死亡大炮”多半也和這張圖紙脫不了干係，這些東西肯定不是廢土常人所能留存下來的，必定與戰前的倖存者們脫不了干係，仔細想想，梅薩維德竟然是一個十分適合幫助人們躲避核戰爭危害的自然避難所。

安迪看的頭皮發麻，左邊石壁上那些乍一看亂作一團再一看隱含規律的符號公式分明是他無法理解的高階數學建構，而右側石壁上大量的圖紙在毫無保留的告訴看見它的人們那些製作方法早就已經在大眾眼中失傳的戰前高科技電子裝置究竟是如何被製造並順利運作起來的。

他能想象從2077年世界毀滅之後一代代加密部落新生兒在父母的引領下進入這個山洞之中藉助火把的光亮刻苦學習這裡記載的數學與電子學知識的場景，他們最終走出山洞並將這些數字符號和留下它們的祖先賦予神聖的意義，成了一群具有極高科學素養的野人.....

但與那些齜牙咧嘴的喝酒嗑藥以為太陽圍著地球轉的廢土人相比，到底誰才是原始人？

安迪只感覺眼前昏暗的世界在旁邊跳動的火把照耀下顛倒錯亂，彷彿一群群穿著光鮮卻滿臉絕望的人與一群群穿著獸皮草帽卻滿臉愉悅快樂的人站在這同一個洞窟裡藉助這些“kiva”完成了跨越時空的對視，有無法形容卻珍貴至極的東西在兩群人的手中完成了交接，那是人類文明的至高光輝，是理解世界，是智慧之光，是人類之所以為人類的基礎，那是......知識，成體系成系統可以被無限積累傳承發展的知識。

如今，它們就這樣沉默的呆在一個鳥不拉屎的部落民村莊之中，一個懸崖上的石窟建築群其中的一個洞穴的石壁之上。

安迪看的失神，伸出手想要去觸碰一下石壁上勾勒出的那些紋路，但一道聲音呵止了他。

“住手！”

安迪轉過頭去，一個留著鬍子毛髮茂密蓬鬆的，目測大概接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從洞穴深處走出來，滿臉嚴肅，一雙眼睛彷彿比周圍的黑暗更加深不可測，如果不是他手裡還拎著一瓶子威士忌，這個形象會更加唬人。很明顯，這就是之前和安迪在加密村裡有過一面之緣並且幫助他升級過武器的那個人，他自稱名為艾薩克甘特，一個身上沒有數字紋身，後來加入這裡的外來者。

“你想用你那髒手幹什麼？這裡的壁畫已經脆弱不堪，一個搞不好你就要變成讓一項戰前技術徹底消失在世界上的罪人！”

安迪悻然的把手藏到背後咳嗽了兩聲。

“抱歉，只是下意識的...”

艾薩克從鼻子裡噴出一聲冷哼。

“我懂，你們這種人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就好像有的人看見地上有一棵草就要踩，看見旁邊有一個球就想踢，看見水裡有一條魚就去抓，如果你問問他們為什麼要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他們肯定會回答我也不知道，你也是這樣，對不對？”

安迪尷尬的撓撓腦袋，無法反駁。

艾薩克冷淡的越過安迪把手裡的酒瓶子丟到角落，然後從兜裡取出一顆藥片吃下去，安迪掃了一眼，那似乎是一片曼他特。

“額，你在吃藥....”

聽到安迪這麼問艾薩克冷冷的轉過頭來，甚至還取出一根菸，這人在個人癖好方面簡直五毒俱全。

“是，那又怎麼了？”

安迪回憶起之前在大圓頂時保羅的情況，出於好心提醒他。

“那東西吃得太多對身體不好，我親眼見過例子。”

艾薩克滿臉不在乎。

“在我看來，人的肉體只是服務於大腦的一個容器，而大腦是服務於人類思想的容器，曼他特可以永久提升理智的光芒，這就足夠了，一切人類所面對的問題都是技術的問題，只要滿足對應的技術需求，人類自然也就能解決一切困難，包括這點微不足道的小小藥物副作用。這不是你這種庸人能理解的層面，你們面對你們不能理解的東西只會出於恐懼而後退，這也就註定了你們無法成為驅動人類文明前進的先驅！”

說著，他閉上了嘴，臉上流露出一種孤高的蔑視，彷彿繼續和安迪說這方面的話題對於他自己而言都是一種侮辱一般。

“那麼，你來這裡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