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再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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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

一個鋼鐵兄弟會士兵領著安迪來到了部落民村莊外圍山丘附近，安迪打眼一看就知道那是他們之前執行滲透任務時走的那條路線，因為那道黑漆漆的山縫還在那裡。

“你能再跟我說一下你當時的發現麼？”

安迪隨口這麼一問，那名士兵卻表現得非常嚴肅。

“是的！俠義騎士！”

他先是大嗓門的喊一嗓子，直把安迪喊得微微向著一旁移動，然後才開始語速飛快的複述。

“我當時追擊一名鋼鐵之環叛軍到此地時，看到地上有兩具屍體，經過辨認確定是鋼鐵之環成員，從屍體狀態分析，這兩名叛軍似乎被暴力撕碎，屍體碎塊上還有啃咬的痕跡，明顯並非人為，這種事情非同尋常，意味著周圍極可能存在高度危險的廢土生物，我立即將此事向上級彙報！”

安迪眼前當然已經不存在屍體了，兩具鋼鐵之環死者屍體已經被帶走，根據迪森長老的說法，盾會文士裡負責醫療方面的文士已經對屍體進行了解剖，得到的結果和這位士兵目測出來的結果大差不差，兩名鋼鐵之環叛軍在逃至此地時不知道被什麼生物襲擊，身體被撕碎並被吃掉了一部分。

不過他們還發現了士兵沒發現的疑點，那就是屍體上還有幾根黑色的羽毛，這些羽毛已經刺入屍體深處，且羽毛的檢測結果顯示其帶有毒性。

後續對當地的搜尋一無所獲，麥克森堡方面只是將這附近列為危險禁區，禁止任何士兵靠近。

安迪回想著他們從這條裂縫上方一路走過的經歷，不由得感覺到後怕，如果這裡真的存在某種怪物，那它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只可能是在裂縫之中，他們幾人組成的聯合特種偵查小隊在當時光是保持移動都很困難，如果真的有怪物從裂縫下面發起襲擊，搞不好就會死傷慘重。

但當時即便他們鬧出很多動靜，甚至有過隊員失足陷入裂縫的情況，最終卻並沒有遭遇什麼怪物。

想到這裡，幾幅畫面突然從腦海深處竄出來，包括那個奇怪的倒塌小祭壇裡面不明塑像，下方裂縫裡面被畫在巖壁上的壁畫，還有.....當時NcR遊騎兵小隊長薩斯中途不明所以的停頓。

不過現在想問清楚就比較費勁了，在安迪失蹤的這幾天時間裡，NcR方面基本都回去胡佛大壩了，除了弗萊明少校和少量軍官還留在這裡做收尾總結工作並且與麥克森堡方面進行深度談判以外，大部分士兵，包括遊騎兵們在內都離開了這裡。

至於那些禿鷹部落的部落民，他們已經全體被趕走....

安迪知道這件事再怎麼想也不會有什麼進展了，迪森雖然跟他聊起這件事是想讓他幫忙順手調查一下，但畢竟之前走過一遭，他可不太情願再爬到那些滑溜溜的石頭上面踩著一碰就碎的乾枯苔蘚在可能藏著具有撕碎人體力量怪物的裂縫上面走來走去，即便最終找到了那怪物並且殺了它又如何呢...或許鋼鐵兄弟會能給點彈藥做獎勵，不過在此時的安迪看來完全是浪費時間。

抬手看了一眼嗶嗶小子，追蹤逃犯的任務還差最後一步，這件事需要提上日程了。

“咱們回去吧，士兵。”

安迪招呼了一聲朝著掩體的方向走去，背後果然傳來震耳朵的回答。

“是的，俠義騎士！戰無不勝！”

......................................

兩天以後，鋼鐵兄弟會之中的大部分人返回了麥克森堡，原為鋼鐵之環控制的位於部落民村莊下面的戰前軍事掩體被命名為團結堡壘，安迪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只覺得很諷刺....雖然是以對敵對分裂派系的幾乎全殲為代價，但這個鋼鐵兄弟會分部確實更加團結了。

鋼鐵之環被擊潰後，大部分成員都選擇了死硬到底，倖存者寥寥無幾，他們可能流散到了廢土之中，最後失去了蹤跡，那個在鋼鐵之環監獄裡發現的前軍需官德文，在被審訊後不久就在牢房裡撞牆自盡，還沒來得及被執行死刑就一命嗚呼。

此時安迪站在一個裝著鐵柵欄的屋子前，看著裡面的一個鋼鐵兄弟會士兵端著一個箱子走過來，他開啟鐵柵欄的小門將這箱子遞了出來。

“你要的都給你找齊了，俠義騎士，價格就和說好的那樣。”

這名年輕的男性鋼鐵兄弟會成員是接替了德文郡山的新軍需官，雖然臉龐有點稚嫩，但是做起事情來可以說是井井有條。

“謝謝了...”

安迪開啟箱子檢查了一下里面的物品，是一盒盒的子彈，很多都是外面小商販那裡找不到的大口徑，部分還是稀有的戰前貨，包著子彈的紙盒都有些壞了，另外還有一些能量武器使用的電池，主要是為了那把鐳射步槍和等離子手槍準備的。

他有點心痛的將瓶蓋遞過去，軍需官毫不客氣的一把抓走了瓶蓋袋。

“別這麼愁眉苦臉麼，俠義騎士，要知道這可是內部特惠價格了，有的商品其實原本都不是騎士階級可以購買的，但是布里克斯利長老特意關照如果你過來的話可以方便行事。”

安迪空著的手掌朝著被奪走的瓶蓋袋無力的張了幾下，這點他靠當賞金獵人去四處獵頭賺來的瓶蓋又消失無蹤了，兜裡現在就剩下幾百個。

將子彈壓好，摸了摸重新恢復完全狀態的兩把手槍，安迪總算感覺到有所安慰，雖然能量武器威力更好一些，但說起來仍舊是大口徑火藥武器能給人經典的可靠感。

離開了軍需官，走在走廊裡，安迪無意間看見艾薩克正在一個房間裡訓斥幾個文士。

他走過去，艾薩克愣了一下以後驅走了那幾個文士，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他那種特有的夾雜著冷漠和傲氣的表情。

“你怎麼來了？找我什麼事情？”

安迪看見那幾個文士逃也似的不見蹤影。

“沒什麼，就是找你聊聊，與加密部落那邊的結盟關係締結成功了麼？”

艾薩克摸著下巴側著身微微點頭。

“那幫土人已經完成了內部意見的統合，我們已經簽署了協議，從今以後鋼鐵兄弟會就是加密部落的保護者，相對的他們也要將我們定期送過去的欠維護裝備按照約定的時間全部修好，我們不但會提供武力巡護小隊還會分給他們一些補給品....至於以後麼，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如果某一天迷失山要求我們回去的話，我們也會帶上他們之中願意離開的人，怎麼樣？這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吧？”

安迪覺得這種合作關係的達成確實相當不錯，但他還想到一個問題。

“那如果他們之中有想要加入你們成為文士或者騎士的人，你們會怎麼看？”

艾薩克低頭斟酌了一下。

“我目前只是文士長，沒有太大的對外政策決策權，以我個人角度來說，加密部落裡的土人普遍具有較好的戰鬥素養和技術水平，不管是吸收進來當文士還是當騎士都不錯，但這就涉及到了吸收外人的古老爭議話題了，雖說他們已經與鋼鐵兄弟會建立了關係，在迷失山那邊過去也有少量吸納外部兵源的例子，但究竟最後是否可行還要看長老議會的表決結果。”

說到這裡，艾薩克從鼻子裡冷哼一聲。

“那老掉牙的法典不是還有一句話麼：我們不幫助他們，也不讓他們進來，我們保留他們永遠不能擁有的知識。可知識的存在形式不僅僅光是一個可以隨意搬運的物體，一本書或者一盤全息卡帶，它們還可能是一個思維活躍知識豐富的活人，那人的腦海裡面也全都是知識，這又要怎麼去判斷和處置呢？”

安迪看著艾薩克，這個中年人還是和他們當初第一次見面那樣，眼神裡如同覆蓋著一層帶有火光的灰燼，彷彿一旦有機會就要噴出滔天的火焰一般，他總是覺得艾薩克是一個懷才不遇，一直在苦苦等待能讓自己大展宏圖之機會的人。

“所以你和比林斯長老一樣不認可法典麼？”

他這麼一問，艾薩克卻連連搖頭。

“泛眾必是烏合，沒有法典也就沒有了對麥克森的信仰，那將會摧毀鋼鐵兄弟會的存在根基，這個組織能從戰前一直存留到今天，且一直保持在武力和技術上相對於廢土上大部分群體的先進，依靠的就是這能夠合眾為一的信仰，我看得見這點，所以我並不反對法典以及鋼鐵兄弟會以此為中心建立的組織形式....我只是反對有些人反過來將法典作為一種自我束縛，那些人頑固不化的恐懼技術的進步，用法典作為將自己故步自封行為的合理化藉口，寧可將珍貴的技術鎖在倉庫裡吃灰。我堅決反對這種愚蠢的做法，我們沒有理由不進步，人類的命運就是進步！”

安迪不是第一次聽到艾薩克這麼敘述自己的思維傾向性了，但這一次他還是忍不住提出質疑。

“可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可以用技術解決的，技術也引發了很多很多災難，雖然那些長老可能有點太過於謹慎了，但他們的想法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我見識過太多技術失控的結果了，它們大部分都是些後患無窮的禍患，我在狗城看見那些可以把人剝皮的紅色塵埃、以及讓人渾身長出藍色水皰的致命病毒還有失控的機器人和AI....我們確實應該在探索技術的道路上保持謹慎。”

艾薩克冷笑兩聲，毫不掩飾自己眼睛裡的鄙視。

“技術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我深信這一點，如果世界上存在某種問題無法解決，那不過是由於當事人對技術的理解層次不夠罷了，辦法總比困難多，如果你不這麼認為，那你就是一個庸人。”

安迪覺得自己在智力上確實沒法和這位文士長比，或許自己的那些遭遇在他看來完全是另外一種情形，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好吧，或許你說的都對，我要走了，再見了，艾薩克....不過我聽說你不叫這個名字，你能告訴我你的真名麼”

艾薩克非常傲慢的搖頭，示意安迪可以離開這裡了。

“知道那麼多對你有什麼用？快走吧。”

安迪聳聳肩，既然他不願意告訴答案那也無所謂。

在安迪離開這個文士的研究室不久後，迪森長老走進來重重的咳嗽一聲，艾薩克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又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似的回頭繼續做自己的研究。

“咳——布里克斯利長老有事情和你說。”

迪森長老告知了他這個訊息，心中對於這位文士長後腦勺看人的態度有點不滿。

“什麼事情，不能直接在這裡說麼？”

艾薩克一點面子都沒給迪森長老留，即便這位長老是麥克森堡裡的二把手。

這當然讓迪森長老有點怒火中燒。

“你給我聽好了，立刻，前往麥克森堡層級三向布里克斯利長老做報告，好好解釋一下，關於你過去做得那些足以被判定為謀逆的罪行。之前算是特殊狀態，布里克斯利長老沒空去處置你，但是你以為你能永遠躲得掉不成？你補救了一些你造成的損失，這沒錯，但你做什麼都遮蓋不了你作為文士長擅離職守不負責任的過去！”

迪森長老做了個深呼吸，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現在，放下你手頭的那些玩意，趕緊給我過去見長老。”

艾薩克不置可否，但確實放下了手裡的實驗器具，很熟練的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一板曼塔特藥片。

.............................

當艾薩克走進層級三布里克斯利長老的辦公室時，這位長老正在那裡埋首於大量的檔案之中。

聽到開門聲以後，布里克斯利長老疲憊的抬起頭。

“哦，你來了，我們的文士長。”

她放下手裡的筆，雙手交叉坐在桌子後看著站在眼前的艾薩克。

“您找我什麼事？我其實更習慣用終端機交流，那更簡單更方便。”

他平緩的不卑不亢的這麼詢問。

布里克斯利長老不由得被這種擰巴的態度搞得失笑一下，這麼聰明一個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叫他過來是什麼事情呢。還有，用終端機交流算是怎麼個回事，老早就聽說這位文士長有個怪癖，據說即便和說話物件就隔著不遠的距離，他也要用終端機傳送資訊給那人，導致有時候對方因為沒想到這種情形而沒有注意終端機裡的新電子郵件，又因此讓長時間得不到回覆的他因為自己的控制慾沒有得到滿足而大怒，其態度就好像一個人惱怒自己手裡的機器不好用那般。

“什麼事情麼....很簡單，關於你的處置問題，我得說隨便一份事件報告..”

布里克斯利長老揚了揚手裡的一大疊子紙張，這些幾乎可以裝訂成冊了，名字就叫做文士長罪狀。

“不僅僅是煽動文士叛逃並且自己也離開基地和擅自鎖閉軍械庫那麼簡單，長久以來，我這裡得到很多關於你的報告，你一直在悄悄研究一些高度危險的戰前技術，卻從不與包括我在內的長老們提交申請報備....你還時不時發表一些激進主義言論。關於技術的使用開發，其中部分言論如果被上報給長老議會的話，完全可以構成一場針對你的調查。”

艾薩克臉上聽了這些仍舊毫無所動。

布里克斯利長老有點無奈的看著他。

“你聽好了，不管是在與迷失山失去聯絡前還是後，這些報告都沒斷過，但我都從來沒有將這些報告遞交上去任何一份，它們只是到我這裡為止了。我用不著跟你解釋那是為什麼，對吧？研究那些戰前技術方面，你絕對是一個我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的聰明人，我相信在政治方面上你的智商應該一樣好用才對...我知道你來麥克森堡是為了什麼，我也知道你有野心，但是你也不想第一步都沒走出去自己的政治生命就斷折在這吧？”

艾薩克卻並不表現的領情。

“布里克斯利，我認為我們彼此彼此，明明有不止一份以極低成本換取勝利的方案提交到你的手裡，可你卻將它們全部否決，讓我們以與NcR相比佔據絕對劣勢的兵力和他們進行持久戰，這一決策的最終後果現在不用我多說。我的下屬中有人當時因為連續三天不眠不休的修理裝備而猝死，你卻對此沒有任何說法，他不是被敵人殺害，而是被自己人逼死，你以為我憑什麼能在文士裡一呼百應？”

“為什麼我鎖死軍械庫？當時如果我沒那麼做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文士在嘗試逃走時被你們這些騎士當場射殺，你覺得我想不到你們會下殺手麼？...你大可試試缺了我這裡會發生什麼，上一次我走的時候除了鎖死主軍械庫以外可是什麼都沒做，但我不一定非要如此。”

布里克斯利長老眉頭一挑，當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這是在幹什麼？威脅我？”

艾薩克抱著雙臂還是那副強硬的姿態。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比起那個，你現在更應該擔心另外一件事，如果迷失山和麥克森堡的聯絡恢復了，你該怎麼解釋鋼鐵之環的情況？他們再怎麼不服從你的指揮也沒有背叛至高長老最後給出的指示，這些人本來就是迷失山派過來的人，而你呢？你卻和NcR聯合起來消滅了他們，認真的論述起來，這罪責....”

布里克斯利長老疲憊的嘆了口氣，這確實是她現在擔憂的事情。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艾薩克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簡單，鋼鐵之環本來就是源於一場失敗的實驗，長老們都明白這一點，只需要一些證據說服他們，比如...鋼鐵之環計劃再次啟動對隱身小子的改進實驗去對胡佛大壩進行大規模滲透破壞，但這個情況被他們保密，並且最終導致他們的精神狀態再次失控，因此開始叛亂。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麥克森堡不得不著手與胡佛大壩的NcR緩和局勢，甚至聯合外人將那些叛軍消滅，至於為什麼，鋼鐵之環的那些關於生化武器的秘密研究資料可以作為一個憑依，如果我來做，一切不會有任何紕漏。”

布里克斯利長老想了想，無奈的意識到她確實不能拿艾薩克怎麼樣，沒有他的幫助，後面的問題就沒有人能幫她解決了。

“好吧，這件事可以交給你對吧？”

艾薩克轉身就準備離開。

“你給我等等！”

布里克斯利長老大吼一聲，但艾薩克就那麼背對著她站在那裡而已。

“你還有什麼事情？布里克斯利長老。”

略有些焦躁的布里克斯利一隻手緩緩攥緊，將一張檔案給抓成了紙團。

“別太過分了，就算你確實是個天才，就算你可能靠著你的硬實力終有一天和我平起平坐，你的性格和脾氣都會害了你，不管是在麥克森堡還是在迷失山，哪裡的人都是人，不合群的傢伙總是不能順心如意，你....”

說到一半，布里克斯利長老只是有感覺到一股股濃烈的疲憊從心頭衝入腦海。

“你走吧，以利亞。”

........................

走入房間的迪森長老看見安德烈婭以一種生無可戀的姿勢坐在椅子上，他站在旁邊，聽到這女人正在無意識的發出呻吟，這是她面對壓力時私下裡的一貫反應。

迪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開了口。

“晚上去看星星麼？”

安德烈婭一下子跳起來，然後露出懷疑的表情。

“哇！——額.....真的？”

迪森重重點頭。

“真的，你的那些檔案明天我幫你都處理了就是，反正交給你也是一直拖到最後，然後糊弄了事。”

安德烈婭歡呼一聲撲到迪森懷裡，他閉上眼睛，心裡有點複雜。

就在他的褲兜裡放著一個盒子，裡面放著一枚戒指，那盒子他準備了好多年了，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拿出來，這次他已經不打算再繼續拖延下去了，時間過的飛快，再不勇敢一點，最後的時機也要錯過了。

....................

另一邊，安迪突然發現嗶嗶小子跳出來一條提示，告訴他有新的廣播訊息。

開啟一看，那似乎是胡佛大壩方面發來的。

內容是，道奇市長想要和安迪討論一下關於他的個人檔案問題。

他看著這條訊息，不由得眼睛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