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機器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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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博物館裡走出來，距離兩人最近的建築物就是北部的大樓，這棟建築物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白色吐司麵包，安迪僅從外觀也能分辨出來一件事，那就是這棟建築物絕對不是什麼住宅或者辦公樓，它的作用可能更像是某種巨大的庫房，因為上面幾乎沒什麼窗戶，一側的大門面積與這建築物的側面面積保持一致，這意味著一旦這巨大的建築物完全開門，它的內部空間會整個暴露出來。

這種設計肯定是為了容納大型物體。

之前的鏽鉤幫幫眾說這裡是一個裝配車間，到底是裝配什麼東西的裝配車間會修建的如此巨大？

建築物的西側垮塌嚴重，東側則裂開了幾道比較大的縫隙，勉強可以當作是“門”。

吉莉安表現的對裡面非常感興趣，於是安迪乾脆和她先進去看看。

一進入這裡，空曠的室內空間就給了兩人很大的震撼，原來整棟建築物是一個巨大的空殼，而這所謂的裝配車間在戰前來不及完成的專案也出現在他們的眼前，那是三段碩大的帶有一定弧度的金屬空心管子似的玩意，只是其結構極度發雜而且內部整合了大量的電子裝置，三段管子每一段的長度都有七八米，寬度則達到三四米，仔細看看可以看出這三段管子如果被人拼接到一起的話，就可以變成一個完美的甜甜圈形狀物體。

“我的老天！...”

吉莉安捂著嘴巴發出驚訝的呼喊。

“你發現了沒有？這個和之前博物館裡的那個輪式空間站幾乎一模一樣啊！”

吉莉安這麼一說，安迪才驚覺，之前博物館裡的模型實在是太小了，而眼前這些從戰前遺留至今的巨大設施碎片又太大了，真是讓他難以將二者聯絡到一起。

“難不成這個東西就是那個所謂的勇氣1號麼？”

不等吉莉安回答安迪的問題，一個虛弱又帶著些許振奮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吉莉安，是你麼...”

吉莉安立即轉過頭去，然後發出歡呼。

“哦，天吶，希德，再次見到你實在是太好了！”

安迪也轉頭看去，走來的是一個技工打扮的人，能出現在這裡說明他肯定也是鏽鉤幫的一員，吉莉安稱呼其為希德，說明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的男人就是在吉莉安加入之前鏽鉤幫的技工，那個被吉莉安評價為機械技術一般而且不喜歡幹活的人。

他穿著一件藍色的工裝，金色的頭髮像是一個蓬鬆的雞窩，身上髒兮兮的，估計好久都沒有洗過澡了，這也是掠奪者們的生活常態，一對眉毛天生愁容，粗糙的臉上一片異樣的紅色，藍色雙眼中眼白也是充血的狀態，雖然因為與吉莉安的重逢此刻他臉上帶笑，但這笑被其他特徵襯托的如此憔悴。

“太好了...你回來的話凱爾就不會那麼逼迫我了，我真的是...”

說著說著他幾乎哽咽起來。

兩人又聊了一會，閒談之餘旁聽的安迪也知曉了不少資訊，比如在鏽鉤幫佔據布隆菲爾德航天中心以後，鏽鉤凱爾宣佈此地從今以後永久成為鏽鉤幫的所有地，一切外來人員不再被允許進入，為此他下令在電網唯一的缺口處佈下大量的陷阱，這些陷阱基本上全都是希德在他的言語辱罵和暴力逼迫下加班加點的完成了設計和製造並由一眾幫眾佈置完成的，數量眾多種類豐富，即便是知道每一個陷阱佈置位置的鏽鉤幫自己人有時候也會中招。

另外，自吉莉安被機器人帶走以後，凱爾宣稱要大力恢復老本行，也就是掠奪商隊的活計，一個半月之前開始，在凱爾的大力要求之下，大熊作為他的副手派遣幫眾偵查了周圍的商路以及歇腳點，在得到足夠的情報後製訂了一系列突襲方案，幫眾們在他的指揮下屢戰屢勝所獲頗豐。

“我們現在不缺武器彈藥了。”

希德從兜裡掏出一把簡陋的手槍。

“這個裝配車間裡有很多金屬部件和加工車床，另外在北面的樓裡我們還發現了槍庫...”

兩人聊的沒完沒了，安迪咳嗽了一聲。

“咳...希德，你好啊。”

希德看了安迪一眼，然後沒做聲，吉莉安為了打破尷尬趕緊為希德介紹安迪。

“他叫安迪，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被那些機器人抓住帶走以後逃了出來，但回來的路上又被奴隸販子抓走然後賣到了東南邊很遠的一個聚落裡，多虧了安迪我才能回來。”

聽到吉莉安這麼說，希德點點頭沒什麼興趣的簡單回應了安迪。

“你好...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我是鏽鉤幫的首席機械技師，不過估計我要退位讓賢了。”

吉莉安打趣了幾句。

“你這不是做的很好麼？看來鏽鉤幫還是需要你來當首席機械技師，我就算回來也只配是給你當助手了，嘿，跟我說說這裡的那些物件吧希德，這個巨大的彎曲空心管子是什麼？還有那邊那個卡車上拉著的玩意，那是你造出來的麼？”

安迪看了過去，原來在之前他沒注意到的室內東邊停著一輛重型卡車，卡車的車斗上拖著一個巨大的機械裝置，按照之前在太空博物館裡瞭解到的，這東西應該是一個火箭引擎，而且從各方面來看都可以猜得出來這引擎絕對不是一個擺設或者複製工藝品，它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火箭引擎，可以被啟動的那種。

並且明顯有人做了一些努力想讓這個引擎真的能被啟動，因為現在引擎透過一條管子與一個巨大的金屬箱子相連線，安迪認為那很可能是一個裝滿了燃料的油箱，只要啟動這引擎，它就會瞬間消耗掉那些被儲存在油箱裡的燃料，然後噴射出恐怖的火焰，畢竟這可是曾經被舊世界的科學家們設計出來用於將巨大的運載火箭送上天空的東西。

希德有些期期艾艾的低著腦袋。

“嗯....也不算是我造的，我只是把它和一個油箱連線起來然後又做了一個控制裝置，而且也不是我想做的，凱爾一直要求我做一個符合他想象的‘超級大殺器’出來，我為了想出辦法快把腦袋都給抓破了，幸虧我最後在這裝配車間裡找到了這個火箭引擎，我把這個東西起名叫做：‘大火槍’。你也能看出來對吧吉莉安，如果它能夠正常運作的話，可以一次性的把一大群敵人都燒成灰。”

吉莉安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她刷刷刷的走到那希德所謂的‘大火槍’旁邊上下打量了一會，隨後滿臉擔憂的回來。

“這...你確定所有的部分都沒問題麼希德？”

希德長嘆了一口氣。

“是的，我承認這東西很簡陋而且存在很多問題，但我已經盡力了，我們進入這裡之後凱爾就一直蠻不講理的要求我做這做那，我...很多東西我也搞不明白，然而大家都認為我應該明白，而且這裡只有我一個明白人，事實明明並非如此。”

他那不自然紅潤的臉上泛起一陣委屈。

“我們剛進入布隆菲爾德他就吵著讓我立即恢復這裡的供電，我去做了，本來我已經告訴他供電會重新啟用一些我們不想啟用的系統，但是...但是他就是不管不顧的讓我立刻去做，結果就是發射平臺的自動安全系統也被重啟，兩個兄弟死在那裡，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是我的錯，尤其是凱爾，他幾乎每天都在罵我，有時候還會打我...”

吉莉安哀嘆著安慰了他幾句，這確實是凱爾的行事風格。

“所以後來他開始繼續對你施壓要你去做這個什麼...大火槍？”

希德沮喪的點頭。

“他說如果我不能限期完成的話，我就是一個沒用的人，到時候肯定不只是把我趕出去那麼簡單，你知道麼？他說這話的時候手裡還在揮舞他的那把大鐵，我嚇得差點尿褲子...”

吉莉安聽到這話又擔憂的回過頭去看希德的造物。

“這..原諒我懷疑你，希德，你有做過原型機測試和理論論證麼？你知道它是否存在危險性麼？我就直說了，在我看來它一旦被啟動就有很大的機率發生爆炸。”

希德擺爛一樣的攤手。

“沒有...什麼都沒有，一團糟糕，但是它至少可以讓凱爾暫時放過我，這東西至少看起來很像是他要的東西，呼....我明白你是什麼意思，我又能怎麼辦呢？如果我跟凱爾說我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去測試和完善它，凱爾一定會把我生吃了的。所以我就只能這樣匆忙的把它做出來..他不是一個有耐心又好脾氣的好人，這個誰都明白，我只能冒險。”

說著，凱爾忽然用懇求的表情和語氣向著吉莉安求助。

“幫幫我吧，吉莉安，你一定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最近凱爾又開始發瘋，他對反應堆的工作效率不滿意，我目前只是讓反應堆恢復到45%的工作效率，所以布隆菲爾德很多地方還是沒有供電，他昨天威脅我說如果我不能讓反應堆恢復到100%的話就要給我好看...”

吉莉安很是詫異。

“他為什麼這麼要求你？45%的供電應該能維持這設施基礎功能的運作了，他要那些電做什麼？”

希德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扭捏了半天最終才吐出幾個字。

“凱爾...凱爾希望使用這裡的太空飛行模擬倉，那東西耗能很高。”

吉莉安只是覺得更加奇怪。

“他什麼時候喜歡玩這些東西的？以前他對那些不能爆炸或者噴火還不值瓶蓋的高科技都沒有半點興趣，整天只是喝酒嗑藥或者唸叨一些怪句子裝聰明，怎麼還想要當起宇航員了？”

希德掙扎的張不開嘴，恰好此時一個鏽鉤幫成員走了進來，他先是鄙視的看了一眼希德，然後朝著吉莉安喊話。

“吉莉安！大熊聽說你回來了想找你聊聊，他就在北面的路上等你！”

吉莉安應和一聲，拍了拍希德肩膀。

“下次你跟我詳細說說，我會幫你這個忙的。”

希德欣慰的點點頭，然後緩緩走到角落的機床那裡敲敲打打。

................

走出這裡繼續向著北邊走，可以看到北面有另外一棟佔地面積很大的混凝土建築物，雖然只有兩層高但是仍然氣勢磅礴，舊世界時這棟大樓一定也有很重要的作用。

北面這棟大樓和南邊的裝配車間之間有一條破碎的柏油路，柏油路兩側是早已乾枯破碎的大型花盆，有些花盆現在被鏽鉤幫插上了一些用金屬垃圾製成的‘稻草人’作為新的裝飾物。

西側和東側也有兩個建築物，只是比較小，西側的那個說是建築物，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一個設施，這是一個白色的大型天線裝置，有點類似於當初安迪在29號避難所見到的那個，東側的是一棟矮樓建築，已經完全垮塌。

大概七八個鏽鉤幫掠奪者就站在北面不遠處，有一個極其高大強壯的身影脫穎而出，他正遠遠的看著吉莉安，很明顯這就是她口中的那位‘大熊’，鏽鉤幫的二把手，胡佛大壩市三兄弟商隊公司曾經的護衛隊長，一個聽描述很是勇猛又很是聰明的超級變種人。

就在這一群掠奪者的身後，那棟兩層大樓的大門前，兩具機器人以關機的姿勢低著頭垂著手臂矗立在大門兩側，這兩臺機器人也是安迪見過的型號，他曾在狗城丹佛內的自動化國防設施“盒子”中遭遇過一種腿部為履帶，上半身類似於人的大型安保機器人，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屬於阿克梅公司生產的一款產品。

路上也有看到不少早就變成廢鐵徹底壞掉的機器人，這兩臺看起來一動不動的樣子，不仔細去分辨的話還以為是兩座雕塑藝術品，估計也是同樣的垃圾吧...

將注意力收回來，跟著吉莉安向著北部沿著這條路走去，在足夠接近以後大熊開始說起話來。

“歡迎回來，吉莉安。”

渾厚的嗓音讓這溫柔的問候也變得粗魯起來，但這話一出口安迪就知道名為大熊的超級變種人更像是黑傑克那種，而非是比阿特麗絲之流。

吉莉安也有些感動，這一路上可謂艱難險阻，如今順利返回朋友身邊幾乎如同做夢。

“謝謝...我也是很高興再見到你們大家...”

大熊轉頭看向安迪，目光停留在他那雄健的體魄和兩把大鐵上。

“這位是？”

吉莉安趕緊像是之前向希德介紹那樣在大熊和一眾鏽鉤幫面前介紹了安迪，尤其著重的誇耀了一番他的戰鬥事蹟，聽得這些掠奪者們驚呼連連。

大熊穩重的聽完了吉莉安的話，在最後走到安迪面前向著他伸出手。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大熊，這裡除了老大凱爾以外就是我在管事。”

安迪也伸出手去，兩隻手握在一起時，大熊卻突然暗中發力，安迪嘴角一勾不動聲色的以同樣的力氣反握回去。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外面都在說最近鏽鉤幫幹得不錯，我覺得這都拜你所賜是吧？”

大熊那粗壯的褐色胳膊上隱藏在簡陋金屬護甲之下的肌肉塊們一塊塊的緩緩繃緊鼓起，沒成想眼前這個人類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力氣，或許他不顧儀容儀表的繼續發力的話，他在這場握力對抗賽裡仍有一定獲勝的可能，但那就太過分了，也顯得不夠體面。

“過獎了，我只是聽從老大的吩咐，如果我有做到什麼成績，那都是老大的英明。”

大熊看著安迪的雙眼意味深長的回應了他的話，然後手上主動卸力，兩人旋即鬆開了緊握的手，表現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就在眾人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互相交談時，兩具位於大樓門口兩側的機器人卻忽然像是驚醒了一般，佝僂的機械上半身緩緩站直起來，暗淡的光學感測器也重新閃爍起紅色的亮光，它們的兩隻機械手臂舉了起來，那上面配備了兩把鐳射加特林。

“檢測到目標....目標已確認.....執行蒂貝茨追捕協議....戰鬥抑制器已關閉....”

鏗鏘有力的電子音傳出，兩臺機器人轉動履帶變成直視眾人的姿態，一個鏽鉤幫幫眾偶然一回頭一下就看到了這兩臺機器人轉動身體舉起手臂的動作，他驚訝到揉了揉眼睛才確信這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一年以來這兩個機器人一動不動，從未有人意識到它們並沒有變成廢鐵垃圾，只是一直處於關機狀態等待著啟用指令。

就在不久前，一道指令透過遠端通訊的方式隔空傳遞到了兩臺機器人的處理器中，要求它們一旦發現目標任務就立即執行攻擊。

而今天，它們等到了目標。

“機器人活了！！”

鏽鉤幫成員大叫一聲，嚇了眾人一跳，人們先是覺得好笑，但當他們的目光跟著那人的手指轉移到兩臺機器人身上時，臉上的笑意就紛紛蒸發了。

“散開！找掩體！”

大熊當機立斷的做出指揮，眾人剛剛躲入旁邊的大花盆後方，兩具機器人的四把鐳射加特林就已經開火，雨點一樣的紅色鐳射撲面而來。

安迪第一時間將吉莉安推到安全處，他則一個翻滾躲到道路另一側的一個花盆後方，這些機器人明顯是有優先目標的，它們射出的鐳射一面是集中到吉莉安處，另一面則直接奔著自己這邊射來，那些高溫的紅色鐳射將這些大型陶製花盆打的滿是焦痕，被集中次數多的地方最終開始土崩瓦解。

正在他想要拔出手槍開啟V模式反擊時，只見大熊忽然大叫一聲舉起一個花盆朝著兩具機器人投擲了過去，這碩大的花盆旋轉著重重砸在一具機器人的身上，讓其失衡倒地。

另一具機器人見狀立即調轉槍口朝著大熊射擊，他卻舉起固定在胳膊上的一片捆著皮革的金屬板埋著頭猛衝過去，在逼近目標以後另一隻手不知何時戴上了一個奇特的金屬爪套，這閃閃發光的金屬爪套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大熊一抓之下竟然讓那機器人的幾條手臂爆出火花垂落身旁。

眼看大熊如此勇猛，安迪也準備幫忙，卻見那被花盆砸翻在地的機器人正用手臂撐地努力的想要站起來，見此情景，他也學著大熊順手舉起那碩大的花盆雙臂發力遙遙投擲出去，剛剛爬起來的機器人還沒有站穩就又遭同款投擲物的重擊，金屬製成的頭部都被砸的凹陷了一塊，再度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