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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娘一個眼神望過去,嶽凌鈞的身上跟火燒一般。他不願讓其他人看見她這個模樣,用自己高大的身子將她擋的嚴嚴實實。

對此,沈盈娘並不覺得不好,反而心尖一陣一陣地顫動,嘴裡跟吃了蜜一般地甜。

“夫君。”她抓住嶽凌鈞的手臂,“不如讓人先把周元送到醫館去再去張老闆的客來居送點心?”

看著她嬌媚的臉,嶽凌鈞的眸子變得黝黑,他喉結上下滑動,許久才道:“好。”

周元被人抬著,聽到這話誠惶誠恐道:“二位恩人,把我往地上一放,我自己爬過去就是,何必勞煩恩人大駕?”

沈盈娘聽了想笑,醫館裡的人又不是做慈善的,沒有錢就算是爬到醫館內又如何,還不是要被扔出來?

“別逞能,我和我夫君既然準備救你,肯定會救到底,斷然沒有把你扔在街上不管的道理。再說,你不是要當牛做馬報答我們嗎?把你扔在街上,你要是跑了怎麼辦?”沈盈娘調侃道。

周元漲紅了臉,儘管他的臉髒兮兮地看不清。

“不會的,恩人,絕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沈盈娘還想調侃他一下,但手心被某個醋意大發的男人輕輕捏了一下,她連忙扭過身子看著嶽凌鈞,討好道:“夫君,我們快去快回,莫要再耽擱。”

嶽凌鈞輕輕地瞟她一眼,“嗯。”

成功將人順毛,沈盈娘這次規矩的很。到醫館後,所有的事都交由嶽凌鈞出面,自己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當一株美麗的壁花。

“娘子。”上馬車後嶽凌鈞清冷冷的視線落在沈盈娘身上,“我仔細思考後覺得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我的擔心也並不是多餘。娘子貌美、性格討喜、做事周全,難免會有些浪蕩子不管不顧圍在娘子身邊,還望娘子對他們不假辭色,莫讓我擔憂。”

沈盈娘心虛地笑,“夫君,你放心。我們之間情比金堅,絕不是那些人可以輕易撼動。”

“好。”嶽凌鈞嘴角漾出一絲笑意,“我相信你。”

他笑起來時,眼裡的光傾洩而出,再配上他俊美的臉龐,看的沈盈娘異樣歡喜和滿足。

沈盈娘心情愉快地踏入張老闆的客來居就有專門的人迎上來,“沈掌櫃,您可算是來了。我們掌櫃可一直在唸叨您呢。”

說著引她上了二樓的包廂,張老闆笑吟吟地走過來,對人揮揮手,那人心領神會地退下去。

“沈掌櫃,我們已經清點完畢。每塊點心都沒有破損,還是新鮮的,口感和我吃過的沒有任何差別。”張老闆笑呵呵地從袖子裡取出銀票遞給沈盈娘,“這是尾款,你收一下。”

沈盈娘接過銀票,喜悅湧上心頭,整個人跟打雞血後一樣興奮。

六百兩!

五天的時間賺了六百兩,還不包她店鋪的收入。

果然飲食行業才是最賺錢的。

“張老闆是個爽快人,下次你若是在我這買點心,我可以給你更大的優惠。”沈盈娘將銀錢收好,心情很好地開口。

張老闆摸了摸鬍鬚,臉上也是笑,“沈掌櫃不愧是女中豪傑,行事大方,還會來事。那我在這先謝過沈掌櫃,到時我厚著臉皮上門,沈掌櫃可千萬別把我打出去。”

“怎麼會?”沈盈娘挑眉道,“我們都是朋友,對朋友自然要盡心盡力,好吃好喝地招待。”

“掌櫃!掌櫃!”一個急急忙忙還帶有慌張的聲音在包間外響起,“出事了,沈少爺在包廂吃飯撒酒瘋,和隔壁包廂的人打了起來,您若是得空出來瞧一瞧吧。”

張老闆面露難色,沈盈娘識趣告退,“張老闆,我還有事便不久留,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好。”張老闆長呼一口氣,尷尬道,“按理說我該請你和你夫君吃飯的,但那個劉之德實在是太難纏,我怕去晚後會有麻煩事發生。”

沈盈娘對此表示理解,“無礙,我先走了。”

一出去,沈盈娘看見對面的一個包廂的門敞開著。

穿著淺黃色綢緞衣裳,頭頂一顆碩大明珠金冠的人在那抓著一個人打,一邊打還一邊嚷嚷:“這個華縣有我,那個周元就別想出頭!他就是個廢物,憑什麼師傅更器重他?”

周元?

沈盈娘眉頭輕皺。

她有預感劉之德口中的周元便是她救到的那個周元。

“事情談的如何?”嶽凌鈞站在馬車旁等著,見沈盈娘出現立馬迎上去關切地問。

沈盈娘想到六百兩,臉上露出笑,可想到周元,唇角的笑又消失不見。

“怎麼?是生了變故嗎?”嶽凌鈞聲音放緩,生怕自己聲音太大會讓沈盈娘更受打擊,再次遭受傷害。

沈盈娘搖頭,“不是。我從包廂出來時,聽見有人提到周元這個名字,怕我們救了一個麻煩或者一個壞人。”

是麻煩還好。

她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要是壞人,她的良心都要遭受譴責。

“沒事。”嶽凌鈞揉揉她的頭,“有我在呢。”

所以這些都不算事。

沈盈娘張嘴還要說什麼,見這是在酒樓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成分複雜,她只好將那些話又咽回去。

等回到客棧,沈盈娘迫不及待道:“夫君,我聽那個張老闆說劉之德很難纏,而劉之德又和周元有仇,說有他在周元就別想出頭,但我救了周元,我是不是闖禍了?”

“不知道。”嶽凌鈞如實說,“這得看你那個劉之德在華縣有多大權力,也得看周元是個什麼人。”

“那我們……”沈盈娘拿不定主意。

“直接去問。”嶽凌鈞簡單粗暴道,“反正我們是他的恩人,我們問什麼他就該回答什麼。”

“好。”

聽完他們說的話,周元先是苦笑,而後眼裡流露出憎惡,兩隻手握成拳頭,手背上還隱隱有青筋迸出。

“恩人,劉之德是我師兄。不瞞恩人,我是華縣瓷器世家周家的嫡長孫,但因為錯信他人,一步錯步步錯,不得已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沈盈娘一聽就知道這是一箇中山狼的故事,難免為他惋惜,“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以她剛剛的目睹的場景來看,劉之德現在權勢大的很,要是周元以卵擊石怕是會碎的很徹底。

周元神色先是惆悵,而後變得堅毅,“縱使劉之德奪走我的萬貫家財又如何?他奪不走我家著名瓷器天元青的配方,也奪不走我祖父在華縣的人脈!之前是我不在,現我回來了,自然要給他顏色瞧瞧,重振我周氏風光!”

倒是個有志氣的,沈盈娘目露讚賞,她就喜歡那些遇事迎難而上、百折不撓的人。

她拍掌叫好,“那你當如何重振你周氏風光?”

周元面露難色,眼神還夾雜迷茫。

他爺爺周勳只教過他怎麼做瓷器,但沒有教過他怎麼御下,更沒有教過他怎麼奪回家業。

果然!

又是個口號喊的響、什麼也不會的無害公子哥,難怪會被那些壞人吃的連毛也不剩,命都差點丟掉。

想到這,沈盈孃的表情變得嚴肅,“你知不知道記賬?知不知道進貨?知不知道計算收支平衡?知不知道東西賣什麼價格才能讓你賺到最多的銀錢?”

周元猛地搖頭,臉色發白。

沈盈娘冷笑一聲,“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和人鬥?怎麼重振家業?說句難聽的話,就算是沒有劉之德那你的家業也會敗落!”

周元的身子輕輕顫動,他低下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是啊。

他就是個廢物,就算是說的再好聽,想的再好,也是一個廢物!

“恩人。”周元沮喪道,“我怕是這世不能給你們當牛做馬,你們要是不嫌棄,我來世必定為你們當牛做馬。”

沈盈娘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你想的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樣吧,你回去在我店鋪打雜,沒有工錢只包吃住如何?等你什麼時候賺到我為你墊付的醫藥費,還了我的恩情,你想去哪去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絕不會過問半句。”

周元眼眶溼潤,喉嚨發緊,“好。”

後來,當他將劉之德踩在腳下、周氏瓷器再現祖上榮光時,他覺得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在沈盈娘提出這個要求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當然這時周元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單純地想要報恩。

“你倒是好心,就是不知道那個呆瓜能否領會你的好意。”嶽凌鈞看著做了好事容光煥發的沈盈娘心情複雜道。

沈盈娘抱著他的手臂,笑的天真燦爛,“我又不是圖他為我當牛做馬,只是想讓他擺脫困境,結個善緣。”

表面上,沈盈娘是在壓榨周元,實際上是將羽翼未滿無力和劉之德抗衡的他護在她的羽翼下,提供住宿和工作,就是想培養周元。

“何必呢?去做一件不一定有結果甚至還會讓人誤會的事。”嶽凌鈞喃喃發問。

沈盈娘雙眼彎的像月牙,“想做就做咯。很多事都不一定會有結果,可你不做就一定沒結果,不是嗎?”

嶽凌鈞定定地望著沈盈娘。

他在她的身上看見一個影子,屬於自己的影子。

拋棄那個位置來到鄉下,去尋找一個可能永遠也找不到的人,不也是為了心底的那一份堅持?

嶽凌鈞出神許久,忽然單手抱起沈盈娘,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娘子,你說的對!”

沈盈娘是一個下定決心做某些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人。所以,當她下定決心幫助周元后,便竭盡全力。

在她的魔鬼培訓下,曾經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白周元變成沈嶽點心鋪和樂安點心鋪的二掌櫃。

因他長相清秀,做事老奸巨猾,跟條泥鰍一樣,被人稱作“玉面泥鰍”。

沈盈娘和嶽凌鈞最初還不知道他這個諢號,是有一次和其他掌櫃聊天時,掌櫃告訴她,她才知道了。

這可把她樂的不行。

“玉面泥鰍。”沈盈娘喊住周元,周元漲紅著臉走過來,“恩人掌櫃,您有什麼吩咐?”

沈盈娘努力憋住笑,認真道:“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您說。”周元畢恭畢敬。

“將劉之德送進大牢,拿回屬於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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