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問鼎凡塵 第七章 沒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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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靜謐，燈光微明。

江洺呆呆地看著身前這片空無一物的空間，本就極淡的眼眸虛無得有些透明。

那是一剎那的迷惘。

不過他很快便歸於平靜，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那塊漆黑色的玉石。

那道老者模樣的灰白色虛影已經徹底消失，返回到了他手中這塊漆黑色的玉石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起身。

現在的他，表面上是廣陵高階中學高二四班的一名學生，年方十八，風華正茂。

“眼下的我，處境雖然窘迫不堪，可憑藉那道老者模樣的灰白色虛影的畢生所學以及對武道的深刻感悟，再加上我在那個世界的三十多年人生經歷，想要改變這一切，似乎也談不上多大的問題。”

江洺的身子稍稍前傾，兩臂略微分開，雙手手掌壓著冰涼的不鏽鋼護欄，目視著廣陵中學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後山。

他眸光轉動時，偶爾給人一種和他年齡不相符的老成和深邃感。

老成是因為他本就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並非一位十八歲模樣的小青年，而深邃則是因為獲得了那位老者模樣的灰白色虛影的那些記憶碎片。

透過這些記憶碎片，他雖然無法感知老者模樣的灰白色虛影的具體人生，但是那道老者模樣的灰白色虛影所經歷的某些世事沉浮，卻能讓他感同身受。

思緒紛亂間，他轉過身去，徑直走向那片漆黑的宿舍。

宿舍的空間很大，比他原先所在那個世界的臥房還大了兩倍不止。

宿舍裡他睡的這張床，又大又軟，比他這輩子睡過的任何一張床都要舒服。

可是他躺下之後，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他只要一閉上眼，眼前便會不自覺地浮現出他老婆和女兒的身影。

緊接著，他們一家三口過去所經歷的一切，便會如同放電影一樣展現在他的眼前。

也就在這時候，他的腦袋便會再次疼痛起來，並且越來越痛。

而當他睜著眼的時候，他的腦海中，那些原本就屬於他的自己記憶和思緒，便會與那兩種外來的記憶碎片持續碰撞，讓他時時刻刻都有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

這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就這樣，他時而閉上眼睛，時而又睜開眼睛，反反覆覆，不間斷地切換。

只有這樣，他才稍稍好受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因為他實在太累、太困了，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

“江洺...江洺...”

迷迷糊糊中，江洺聽到有一些不同的聲音在呼喊他的名字。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始終不願睜開沉重不堪的眼皮，可是下一刻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睜開眼睛。

他的這一操作，將那些正圍在他身邊的人都嚇了一跳。

這些人當中，有他那位同學兼室友周鑫鑫，有宿管員，有他那位班主任兼數學老師的毛老師，還有穿著白大褂的校醫。

“我...我怎麼了？”

看著這一張張震驚的面孔，江洺故作無辜和吃驚的問道。

經過了將近一個晚上的碰撞和磨合，他腦海中的三種記憶似乎已經融合得差不多了，那種不真實的感覺不再那麼明顯了。

沒有了那種不真實的感覺，他自然也就舒服多了。

“我也想知道怎麼了。”

他那位班主任兼數學老師的毛老師回過神來，第一個開口，臉色有些陰鬱地看著他，質問道：“你這些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天到晚都昏昏沉沉的，給人感覺從來沒有睡醒過一樣，這一次就更誇張了，叫都叫不醒？”

“我...我也不知道。”

江洺一臉茫然地撓了撓頭，旋即趕緊保證道：“我以後不會了。”

這位毛老師深吸了一口氣，強壓著心中的怒火，道：“最好是這樣，要不然我就得考慮讓你父母來領你回去了。”

不過他這句剛說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看向了一旁那位穿白大褂的校醫，問道：“老羅，他沒什麼問題吧？”

校醫神色微肅地搖了搖頭，道：“應該沒什麼問題，可能是晚上沒有睡好，睡眠嚴重不足造成的，當然，如果實在不放心，可以帶他到大醫院去檢查一下。”

這位毛老師輕輕嗯了一聲，旋即轉向了已經坐起身來的江洺，神色肅穆地問道：“要不要帶你去大醫院檢查一下？”

江洺趕緊道：“不用了，毛老師，這些天因為家裡的事，我確實沒睡好，不過昨天一個晚上的時間我已經徹底想通了，以後應該不會了。”

他話音剛落，那位站在一旁的同學兼室友周鑫鑫，立即翻了翻白眼。

“想通了就好。”

這位毛老師看了他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家裡的事不是你能操心的，你現在唯一該做的是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學習上。”

回想起在那個世界的高中生涯，身前這位表面上對他苛責的毛老師，實際上卻多方照顧他，他的鼻頭本能地一陣酸楚，眼淚也瞬間充滿了整個眼眶，當即用力地點點頭。

“好了。”

這位毛老師好似終於鬆了一口氣，道：“上午你就待在宿舍再休息一陣，不用去教室了。”

“好！”江洺沒有拒絕，立即點頭答應。

“周鑫鑫。”

這位毛老師最後看了他一眼，旋即目光一轉，落在了一旁的周鑫鑫身上，叮囑道：“上午你也別去教室了，待在這裡，照看他一下。”

周鑫鑫故作認真地點了點頭：“好的，毛老師。”

對於他來說，時刻被各科老師盯著的教室哪裡有自由自在的宿舍舒服，所以這時候他表面上雖然表現得很平靜，內心早已樂開了花。

這位毛老師似乎很瞭解周鑫鑫的心思，他看著周鑫鑫，原本平靜的目光驟然一凜，道：“留你在宿舍，你想做什麼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有一點...你不能干擾他休息，否則，我會讓你陪我繞著操場一起跑，一直跑到我跑不動為止。”

一聽這話，周鑫鑫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要知道，論跑步他們這位班主任兼數學老師，比絕大多數的體育特長生都要牛逼，他本就不善運動，哪裡頂得住。

“毛老師放心，我保證，絕對不會干擾江洺同學休息。”稍稍愣了一下，他表情驟然一肅，趕緊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不過他的話剛說完，目光與一旁江洺的目光碰撞的一瞬間，差點沒憋住。

畢竟昨天晚上，作為江洺室友的他，可是很清楚江洺到底做了什麼的。

當然，那隻不過是他自己的臆想而已，江洺真正做了什麼，他自然是一無所知的。

目送毛老師、校醫，以及那位宿管的身影消失在宿舍之後，一直憋著的周鑫鑫再也忍不住了，他微諷地看著一旁的江洺，笑道：“你小子...可以啊，演戲也能演得這麼逼真。”

“因為家裡的事睡不著，昨天想了一個晚上終於徹底想通了...呵呵！”他重複著江洺剛才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嘖嘖...”

他旋即砸吧著嘴，繼續說道：“你這等信手拈來的演技，簡直堪比我們大夏國頂尖表演藝術學院的高才生啊！難怪就連平日裡油鹽不進的湯丫頭都能被你忽悠到手，看來我周鑫鑫真是小看了你啊！佩服佩服！”

“鑫哥過譽了。”

江洺微微笑了笑，不忘恭維道：“我這點雕蟲小技根本上不了檯面，論撩妹手段，我就算拍馬也趕不上鑫哥半成。”

“別介，依我看你要是使出渾身解數來，至少有我三成的水準了。”周鑫鑫眉梢浮現出了一抹笑意，說道：“若是再換上我的財力，甚至可以達到我五成的水準。”

江洺微微笑了笑，沉默不語。

他好歹也是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沒有必要去跟一個吹牛不著邊際的小屁孩計較。

“對了。”

突然，周鑫鑫的目光亮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江洺問道：“昨天晚上，你後來跟那個姓湯的小妞聊得怎麼樣？”

江洺伸手撓了撓頭，道：“就那樣，沒什麼進展。”

“沒什麼進展？”

周鑫鑫瞪大了眼睛，先是流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旋即又有些猥瑣地笑了起來：“我就說嘛，姓湯的那個小妞自命清高，哪有那麼好搞的。”

江洺目光微黯，道：“其實我與她也就隨便聊聊，沒想怎麼樣。”

“得了吧，那麼水靈的小妞與你近距離接觸，你會一點想法都沒有？”

周鑫鑫並沒有注意到江洺這種微乎其微的目光變化，他再次流露出了那種猥瑣的表情，譏諷道：“除非你小子那方面不行。”

江洺沒有吭聲。

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明顯冷漠了下來。

周鑫鑫微微一怔。

這一次他終於到了江洺這種不悅的表情，有些沒趣地笑了笑，道：“我也真是...跟你小子逼逼這些幹嘛，你小子雖然成績沒比我強多少，但是畢竟也是一個書呆子嘛，罷了罷了，我就不打擾你小子了，好好休息吧！”

說到“休息”二字的時候，他明顯加重了語氣，譏諷之意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