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955章 不過是心魔,人間最高處,見秋,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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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之間,過去了三百年?

這是劉景濁過得最快的三百年了。

沉默片刻之後,劉景濁問道:「道友姓尹?」

對面那人笑道:「正是,道友姓劉?」

劉景濁詫異道:「你也知道了?」

那人點頭,微笑道:「兩百年前來了一人,同樣背劍,比道友道齡小了極多極多,但看起來卻與道友血脈相連,且道友還是後來者。那位道友,自稱劉顧舟。」

說著,中年人遞來一壺酒,笑道:「說是給你的。」

劉景濁接過酒壺,就是此地產的白簿,倒不是什麼稀罕物。

下意識抿了一口,酒入喉頭,卻聽見人聲:「記得你生在什麼地方嗎?」

劉景濁眉頭一皺,怎麼會這樣?

此時對面那人說道:「家師走之前說過,有人能讓我徐師弟離開化女泉,便是他的關門弟子了。劉顧舟做到了,可惜他不願做我師弟。」

說話時,有個小道士邁步走了過來。

劉景濁看了一眼,面色無異,但心神大駭。

怪不得,怪不得大真人曾說我按輩分,可以是同門。

但這也不對啊!

小道士取出一本冊子遞給劉景濁,微笑道:「道友知道這是什麼吧?」

劉景濁沒碰就知道,火山大丹術。

但他沒有伸手去接,只是擺了擺手,搖頭道:「我……暫時用不到,用到之時會與小道友討要的。」

小道士笑了笑,點頭道:「知道了,會以另外一種法子到道友手中。」

劉景濁苦笑一聲,哪裡是以另外一種法子到我手中啊?分明就是伴我而生。

人間道皇?從前不想做,如今還是不想做。

小道士笑了笑,點頭道:「明白了。」

隨後小道士轉頭看向那位關尹,「師尊,我先行退下了。」

說走就走,劉景濁看著少年道士走出去,沒忍住開口說了句:「三番五次拒絕好意,對不住了。」

小道士沒回頭,只是笑道:「三番五次時再說,如今才是一次。只不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道友一次次自絕生路,是不是需要對自己說聲對不住?」

劉景濁深吸一口氣,眯眼問道:「二位好像什麼都知道?」

那師徒同時開口:「睜眼便見得到。」

小道士已然離去,中年人指著不遠處的下山路,微笑道:「心有疑惑,但在心中找不到解惑法子的。」

劉景濁看著那條下山路,愣了許久,終於是對著中年人一抱拳,沉聲道:「多謝點撥,叨擾了。」

說罷,揹著木劍的青年人沿著小路下山。

一步春來,一步夏盡。一步漫山紅葉,一步風雪不止。

但下山路上的劉景濁,根本就沒有發現周遭變化。

他只是一步又一步,不知在想什麼,也許都在想,也許什麼都沒想。

不知幾千步後,又或是上萬步,走著走著,便到了山下了。

一條傍山小河映入逐漸映入眼簾。

此時此刻,劉景濁終於回過神。

但一團霧氣升騰而起,周遭一片濛濛,唯獨河水東流。

不知為何,青年人伸手摸了摸背後木劍,此時他才發現,背後木劍早已腐朽,已然變成炭了。

劉景濁腦海中一片空白,只得往前走了幾步,卻見河水之中浮現一道畫面。

是個背雙劍的青年人,繞行到了一處枯樹下石碑一側,瞧見七個字,「也不難,動步便到。」

往昔重重湧上心頭,河邊青年人說了一句話,樹下青

年心湖響起一句話。

是當年兩界山下,那位佛陀曾說過的一句話。

大千世界總在裡許。

原來當年摩珂院外聽到的,就是我的聲音。

也是此時,河水之中一陣洶湧,周遭天地劇變。

再一回神,已在雲海中。

有道身影御劍而來,兩兩對視,片刻無言。

對面那人遞來一壺酒,苦笑道:「是搞走,還是回了?」

劉景濁接過酒壺抿了一口,想起來當年第一次見到自己。於是他笑著說了句當年聽到的答案:「沒,是閒著太無聊,就把光陰片段蒐集到了眼前,分出來一縷心神晃盪晃盪。」看書菈

說到此時,劉景濁回頭看了一眼,自然不見南山。

但他還是說道:「尚未等到雲開日暮,往哪兒走?」

對面的劉景濁笑問道:「這麼厲害的?」

劉景濁下意識一句:「怎麼不問?」

對面的自己搖頭道:「不問,再說問了又怎樣,事情亂如麻,現如今手中又沒有個趁手快刀。」

劉景濁尚未答覆,對面的自己又問了句:「撐得住?」

劉景濁一愣,往事再次衝上心頭。

於是他笑著說道:「其實挺有意思的,起碼時間夠多,算不上苦挨。」

這是真心話,第一個一萬年後,就不是苦捱了。

對面的自己又問:「不願與人敞開心扉,與不願與人多做解釋,有區別嗎?」

聊了許久,劉景濁最終還是說了當年的結束語,「走了,來見你是因為之前也是這樣子見你的,快子時了,出去放煙花去吧。」

說完之後,另一個自己已然消失,劉景濁再回河邊。

他看了看手中的酒,笑著搖頭:「這是個病句啊!」

到了此時,劉景濁又看了一眼背後白霧,笑了笑。

當年與龍丘棠溪去南山,得了一張白紙,白紙留了一句話。

很早劉景濁就知道那是最後一線生機,但代價是離開龍丘棠溪。所以後來,有了‘重傷南宮妙妙,也被孟休藉此奪得機會。

於是那最後一線生機,也沒了。

此時劉景濁伸手往河面一揮,最後一次,我與我相見。

是告訴從前的我,也是後來的我,放心走。

人生磕磕碰碰,誰生下來都是嫩的,誰老死時都是糙的。

若是隻求結果,何苦活這一遭?

此時霧氣升騰,劉景濁一下子回到了當年初入離洲,在綠塢湖外。

劉景濁環顧四周,哈哈大笑。

讓我選是吧?我選做個登徒子。

一道劍光瞬間落在湖邊,湖中有個少女***,湖邊是個年輕人笑盈盈盯著。

湖中少女長長啊了一聲,大罵道:「登徒子你找死!」

再回湖邊,劉景濁取下玉簪,散開長髮,只一伸手,手中便多了一隻酒葫蘆。

他猛灌一口酒,爽朗大笑,問道:「還要選嗎?」

樓觀道祖師是假的,大真人,也是假的。

果然,迷霧之中有人聲傳來:「你很自私,為何要自斷生路?」

劉景濁又灌一口酒,右臂垂垂落下,手中金光匯聚,成了一把劍,不是獨木舟,不是山水橋,更不是懸在十萬大山那把劍。

曾經劉景濁帶著姜柚南下煬谷,睡著之後有一道法相顯現,那道只幾丈大小的法相,手中之劍,正是此劍。

重開青椋山時,劉景濁被困自身天地,當年曾仗劍開自身天地,也是此劍。

劍長

三尺三寸,劍身扁平、長鍔,如竹節的劍柄,圓首。

一股子狂風不知從何而起,卻吹不散迷霧。只是個手持長劍且披頭散髮的青年人站在霧中,身形飄逸。

劉景濁答道:「求活而忘我?我寧願不活。」

那道聲音冷笑一聲,譏諷道:「你躲了龍丘棠溪的身子,你知道她不會再嫁別人,以她的天賦,凌霄不在話下,你要她守數萬年活寡嗎?劉景濁,拿下南宮妙妙又如何?美道姑姿色不差,何況你也奪了人家身子,孟休所言不虛。」

劉景濁笑道:「我承認,青椋山那次,有那麼一剎那,我想了既然對她來說已經是真的,對我來說,讓此事更真又有什麼大不了?我為求活,龍丘棠溪會怪我?」

那道聲音笑著說道:「是啊!你從來就是好色之徒,年幼時哄騙少女脫衣,更小時偷看劉小北洗澡。」

劉景濁灌了一口酒,淡淡然道:「你說得對,但你知道一個好色之徒,為何活到了現在,也只有一個真正女人嗎?」

說著,劉景濁提起手中劍,一劍斬出。

須臾之間,天地清明。

可只清明片刻,迷霧再次籠罩此地。

那聲音說道:「我倒是想聽聽。」

劉景濁右手提劍橫抹過劍身,微笑道:「人人心中都有心猿意馬,是人就會有。關得住牽得住,就不會信馬由韁。我劉景濁,懂得剋制。」

那聲音嘁了一聲,譏笑道:「那你可知我是誰?」

劉景濁淡然一笑,一劍洞穿自己心房,隨後淡淡然一句:「不過是心魔而已。」

那道聲音哈哈大笑,「還是你狠,可是有用嗎?」

劉景濁點了點頭,「自然有用。」

沾了血的劍被一隻只有四指的手拔出,朝天一擊,並無劍光,但天崩地裂。

那道聲音變得虛弱,但笑了起來。

「你……終於學會了。」

一張棋盤落在劉景濁面前,劉景濁看也沒看,隨手一劍便將其劈開。

是的,我學會了。

我不會下棋,但我力大,可以掀翻棋盤!

此時此刻,真正的天地清明,劉景濁重回函谷關外,已經不知過去了幾百年還是幾千年了。

只是函谷關外,衝殺聲音正酣。

萬軍之中,有個披散著頭髮的青年人背好了長劍,安安靜靜地走了過去。

出陣之時,大戰已消。

今夕是何年?不重要了。

數千裡只在兩三步間,走到一處山村,本想御劍離去的青年人卻瞧見一片廢墟之中,有個十二三歲的姑娘抱著大一些的少年,跪在一張草蓆前。

劉景濁一步走去,少女已經哭紅了雙眼,少年人奄奄一息。而草蓆之中,卷著一對夫婦。

少女猛地抬頭,哽咽道:「救救我哥哥。」

劉景濁點了點頭,但見少女面容有些熟悉,便問道:「你叫什麼?」

少女哽咽道:「我……我叫糯,這是我兄長,驚。五國聯軍攻秦,我爹孃死在了敵軍手中,我兄長為了護我,中了一劍。求你……求你救救他。」

糯?又讓我選?

無關過去未來,這次我從心。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劉景濁是不會見到這種事不管的。

披散著頭髮的青年人從懷中取出一顆糖遞去,笑問道:「糯,想學劍嗎?」

「熬夜碼字就是流暢,舒爽。

可惜有點兒費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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