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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牽著紅綢子走過客棧之時,二樓兩人連頭都不敢露。
丘儂死死按著蘇籙肩膀,沉聲道:“看過了,還要怎麼樣?”
未曾想蘇籙沉聲道:“你不是古神轉世,兄弟一場,我也不想瞞你了,你快走,”
丘儂一皺眉,“什麼意思?”
蘇籙苦笑一聲,呢喃道:“我們九個人,一開始的餘櫝,後來的歐鈺,再算上丘昧瀲,只有歐鈺那傢伙心眼多,提前撤出,這才免了災。我們剩下的人,都得死在一個特定的節點。別忘了,我們的爹,都是死在大先生手中的。”
頓了頓,蘇籙繼續說道:“此次北上,不是我一意孤行,是……大先生派我來的。當然了,也是我自己想來。”
說著,蘇籙取出一張符籙遞出,呢喃道:“日後若是佔了上風,留我弟弟一條命。我爹從不讓蘇崮插手朝天宗的事情,其實只是為了保護他。知道的越少,就越不會被大先生強行拽在身邊。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運氣這麼好,現如今都是青椋山一峰之主了。”
丘儂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要幹什麼?”
蘇籙只是伸手點了點符籙,隨即笑道:“回去將發生的,如實說出來就是了。”
符籙散發出了光華,丘儂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被符籙帶出來的虛空裂縫吸扯了進去。
下一刻,如影子般的一男一女,竟是這樣憑空出現在了客棧之中。
女子一抬手,攔下身邊男子的匕首,輕聲道:“十九,大喜日子,不要在城裡見血。”
說罷,他一隻手扣住了蘇籙肩膀,一陣漣漪而已,三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此時,劉景濁與龍丘棠溪正牽著紅綢,剛剛走過客棧而已。
龍丘棠溪察覺到了方才動靜,面色沒有異常,卻以心聲問道:“怎麼回事?”
劉景濁一樣滿臉笑容,只是傳音道:“蘇籙跟丘儂,看樣子一個跑了,另一個被帶去了城外。你不要多問,這幾日你只需要做好新娘子,別的什麼都不用管。”
這幾日劉景濁一樣不會出手,即便此時,人群之中有個頭系綁帶的傢伙,正在摘除綁帶。
那人扯下綁帶之後,眉心那第三隻眼,赫然出現。
與此同時,城外那個蘇籙,竟是迅速變作一團飛沙,就此消散。
十七面色一變,“完了,家主會發飆的。”
劉景濁嘆息一聲,心說白鹿城裡到底還是少了個大羅金仙啊!
他只得以心聲說道:“二師兄。”
大殿靜坐的高階陽應了一聲,淡然道:“交給我了。”
話音剛落,那隻已經充滿炙熱氣息,且衝著龍丘棠溪方向看去的眼睛,竟是硬生生被一道無形劍光鎖住。
蘇籙慘笑一聲,今日到此,就沒想過能活著離開。
但臨死之前,他還是想說一句話。
可是劍光已經遊走他的全身,筋脈盡斷!
“能不能讓我對她說完這最後一句話?”
高階陽淡淡然道:“不能。”
於是下一刻,蘇籙就這樣,被無形劍光,硬生生剝離出了白鹿城。
桂祘嘆道:“除了能噁心人,還有啥用?”
龍丘灑灑卻說道:“就是噁心人,下馬威。”
的確,不說別的,傷人肯定做不到,但大喜的日子,在大街上死人了,確實有點兒噁心人。
但劉景濁知道,絕不會有這麼簡單的。
於是他傳音龍丘陽厲:“聲東擊西是孟休的慣用伎倆,注意些別處吧。”
後方跟著的龍丘陽厲與龍丘白雨對視一眼,笑容之下,只覺得丟人到家門口了。
也是此時,劉景濁忽然問了句:“黎洙不是來了嗎?”
兩人聞言心頭便是一驚。
龍丘白雨趕忙傳音:“十七十九,去找黎洙。”
後院兒裡,一個年輕姑娘吃著桌上的肉,心裡嘀咕個沒完沒了的。
朦朧臺不好玩兒,那些個想佔我便宜的傢伙,忍著不殺,可太難了。
今日朦朧臺,那位花魁不在。
吃席來了。
黎洙嘟囔道:“要不是為了桃子姐,我才懶得再回去呢。”
也是此時,十七十九先後落地。
黎洙嘴裡塞得滿滿當當,她滿臉疑惑,含糊不清道:“咋啦?”
十七搖了搖頭,“沒事兒,吃你的。”
但在此時,有一道聲音笑盈盈傳來此地。
“多謝引路。”
大殿之中,高階陽立時祭出本命劍,將後院兒從虛空剝離隔絕,桂祘則是一步鑽入其中,拔出佩劍,二話不說朝著黎洙身後刺去。
姬聞鯨略微眯眼,過分了啊!
於是他一步邁出,頃刻間遠去百萬裡,直到神鹿洲南的廣闊海域。
萬丈法相即刻祭出,單手握住橫刀,刀光直去離洲以南那座天朝!
“孟休,你想開戰嗎?”
白鹿城後院兒,那道被桂祘一劍刺穿的虛影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只是來送賀禮。”
話音剛落,虛影散去,留下的卻是一幅畫面。
那是遠古歲月,兵祖被斬殺時的畫面。
黎洙望著那道畫面,嚥下嘴裡的東西,呢喃道:“被殺的是我爹對嗎?”
桂祘略微眯眼,可黎洙卻回頭繼續吃肉。
“咋長得那麼難看?還好我不像他。”
姬聞鯨已經摺返回來,與此同時,到這裡的還有那隻執夷。
見大家都看著自己,黎洙淡淡然一句:“看什麼?想著我為我沒見過的爹報仇?五十年前我就知道我的身世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畫卷,撇嘴道:“這還沒大小姐給我講的詳細呢。”
姬聞鯨啞然失笑,那傢伙想要故技重施,像對劉御空一樣用往事挑撥黎洙。
可他哪裡想到,龍丘棠溪根本就不在意這些,老早就將往事說出去了。
方才一道刀光被劉御空隨手打散,見孟休無功而返,劉御空嗤笑道:“大先生,你這……扯淡了不是?”
孟休一笑,淡然道:“這不才是出閣酒嗎?大婚那天瞧好吧。對了,給你看個東西?”
說著,一道畫面便出現在了劉御空面前。
是劉景濁對著一位肥胖中年人說,劉御空是個好人。
劉御空長嘆一聲:“瞧見沒?啥叫好人?我這劉叔兒才是好人,即便知道我爹只是殘魂,也要讓殘魂安心。”
孟休笑盈盈看向劉御空,笑道:“本以為你會解釋呢。”
劉御空反過來笑盈盈看著孟休,笑道:“為什麼要解釋?萬一大先生想多了,那該頭疼的怕不是我吧?”
劉御空哈哈大笑,可話鋒一轉,他一本正經道:“大先生,一切都是一場局。跟你說聲對不起啊,其實我是正派。”
說罷,便一手摟著一個清涼女子,往後殿去了。
孟休眯了眯眼睛,卻聽劉御空喊道:“別這麼看我,我是個男人。再說皇帝都有三千佳麗,我就不能有倆?”
孟休沉聲道:“你讀的聖賢書呢?”
劉御空轉過頭,呵呵一笑,“大先生,我有機會做個好人,將來在百越當個大學士,或是做個遊俠兒。可是大先生給我看了我爹孃因何而死,所以呀,我讀的聖賢書是被大先生吃了。”
孟休冷聲道:“你若足夠堅定,會被我輕易策反?”
劉御空擺手道:“多說無益,我好好享受我這為數不多日子,你他娘少礙眼,不然我按著你的頭讓你吃屎!”
孟休搖了搖頭,笑著回身。
劉御空又何嘗不知道,假設他孟休確定不了,那就寧可錯殺一萬,不願放過一個了。
我劉某,命不久矣啊!
此時的白鹿城,兩人返回大殿,一一敬酒。
敬酒之後,就是挨個兒發錢了。
三弄兩不弄,鄧龍丘棠溪跟劉景濁返回種著樹的那處院子,天都快黑了。
飯桌上,龍丘棠溪感慨道:“真累啊!比練劍還累。”
劉景濁笑了笑,夾過去一筷子菜,輕聲道:“後天才累呢。我就不在白鹿城過夜了,還得回一趟青椋山。青兒她們明日一早就會到,我會在浮屠洲等你,到時候你一定會長大了嘴巴,哇聲不止。”
當然了,我也要讓這座天下,哇聲一片。
龍丘棠溪挪過來靠在劉景濁身上,撇嘴道:“那我等著,對了,想過咱們有孩子了叫什麼嗎?”
劉景濁點頭道:“當然想過了,那些年裡喜歡胡思亂想,一年想一遍,都得多少了?一年又何止想一遍啊?”
龍丘棠溪笑問道:“那你起名字唄?”
劉景濁輕聲道:“大婚之後我告訴你。”
龍丘棠溪翻了個白眼,卻又仰起頭,微笑道:“男孩兒姓劉,女孩兒就姓龍丘唄?”
劉景濁一笑:“男孩兒姓龍丘都行。”
兩人就這麼靠著,直到缺月高掛。
戌時前後,二人走出宮城,城外流水席還是坐滿了人。
一條長街,四處掛著紅燈籠,熱鬧至極。
瞧見劉景濁與龍丘棠溪,眾人忙打招呼,“大小姐,恭喜啊!”
劉景濁是見人就給錢,都是一枚半兩錢。
一會兒功夫,兩枚泉兒就花出去了。
逛了片刻,龍丘灑灑走來說道:“姐夫,別膩味了,不就明日一天不見嗎?大家都在等你呢。”
劉景濁笑了笑,“好,那我就走了。青兒她們明日一早就會到的。”
離開白鹿城,劉景濁帶著楚醒醒跟牛眸還有莫問春提前回了青椋山,桂祘與高階陽明日要開船呢。
回山之後,劉景濁便去了仙草山。剛剛想到的一個好法子,明日需要舒珂幫忙呢。
舒珂自然點頭不止,說包在她身上了。
然後又安排幾個年輕人連夜去附近十幾座城池,將炮坊的炮仗搬乾淨了。
後半夜裡,需要的東西大致就都備全了。
天亮之時,劉景濁坐在海棠樹下,灌了一口酒。
山下隆冬,上山盛夏,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也是此時,南宮妙妙笑著登山。
劉景濁回頭看了一眼,笑道:“起這麼早啊?”
南宮妙妙點頭道:“今日得去白鹿城嘛!先生呢?高興到睡不著?”
劉景濁笑道:“是有點兒。”
揮手變出一張凳子,劉景濁說道:“坐吧。”
南宮妙妙擺手道:“不了,我來給先生一樣東西。”
說罷,便取出兩枚吊墜,拼起來正好是個圓。
“當年開天,先生的吊墜沒了,只剩下棠溪的了,現在也該換新的了。”
劉景濁笑道:“有心了,多謝。”
南宮妙妙又取來個鑰匙遞出去,“這是匡廬山中一處宅子,先生向來鍾愛匡廬,我送先生廬山別苑一座,這是送先生的。棠溪喜歡葡萄,我在於闐國買下了一座葡萄園,將來可以自己種自己吃。”
劉景濁想了想,輕聲道:“我也送你一樣東西。”
說罷,取出了一個茶盤。
“紅樹城的紅樹所做,糯也好南宮妙妙也罷,不必潛居深山的。常出去逛一逛,四大從來都遍滿,何必皆空?”
南宮妙妙一笑:“有點兒從前先生模樣了,我走了。”
目送南宮妙妙離去,天逐漸亮了。
楊念箏跟寧瓊不久之後便到了遲暮峰,屋子裡,劉景濁換上了一身鮮豔紅衣。
而劉景濁,也取出來了當年虞長風所留玉簪,別在發上。
沐竹敲門進來,瞧見劉景濁這打扮,沒好氣道:“不是這麼穿的,山主把外衣脫了,我們給你穿。”
劉景濁尷尬一笑,“沐宗主,我當殿下的時候也沒人伺候穿衣,就不必了吧?”
寧瓊白眼道:“這幾天我可不想罵人。”
沐竹則是說道:“請山主稱呼念箏,另外,我的賀禮已經到了,山主要不要提前瞧瞧?”
劉景濁滿臉疑惑,穿好衣裳之後,就被拉著出了門。
沐竹笑道:“山主往客棧看。”
劉景濁便放開神識,往客棧看去。
瞧見一對少年少女被綦暮州帶到青白客棧,劉景濁深吸了一口氣,呢喃道:“有心了。”
沐竹微笑道:“上一世,他們兩個攜手到老,白姐姐不願獨活,也跟著輪迴轉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一世,白姐姐終於是人族了,叫白蔥。許臨,竟然也叫許靈。兩人都生在大瑤王朝。”
劉景濁點頭道:“能走在一起,真好啊!”
少年少女一塊兒進了客棧,少女四處打量了一番,嘟囔道:“頭一次來,咋這麼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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