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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元氣有五重天,初入歸元氣是要穩壓金丹一頭的,二氣歸元湊湊活活比擬元嬰。但四氣歸元也就差不多是神遊巔峰,真正做到五氣朝元了,也就堪比真境修士。一般來說,武道破境琉璃身,就是等同於初入煉虛的殺力。

但這也只是一個最淺顯的粗略估算,真要論殺力,尋常煉虛肯定抗不過琉璃身的武道天才,但煉氣士手段繁多,真要碰上,還真不好說孰強孰弱。拳法再強,近不了身也是白搭。

至於這位赤眉太守,一眼就看得出是個歸元氣武夫。

二十歲初入歸元氣的武道中人,其實大有人在。只不過,很多人到老死也做不到三道歸元氣的。

所以說,練武之人,前期是要穩壓煉氣士的,因為煉氣士二十歲結丹,數十萬煉氣士裡邊兒出一個已經很厲害了。而武道初入歸元氣相對要容易的多,不過入門容易,登堂入室難。

但是,架不住煉氣士命長啊!

隨隨便便一個凝神修士,最差也能活個二百年。

鍾伯漕皺眉道:「劉兄一早就看出來了?」

劉景濁點點頭,「我也是練武之人,境界差些,但武道罡氣還是能察覺到的。再說這位太守老兄,估計話本沒少看,都已經豎起三根手指頭,想來就是半夜三更會面嘛!」

哪成想那位太守笑著說道:「煩勞這位先生祭出飛劍,隔絕此地片刻,我們好說些悄悄話?」

飛劍!劍修?

鍾伯漕轉頭看向劉景濁,滿臉不可思議。

劉景濁無奈一笑,瞬間祭出捉月臺隔絕此地氣息,嘆息道:「兄臺慧眼如炬啊!我是服了。」

巷子尾,三人各自拿起一壺酒,赤眉太守樓松的酒水。

這位太守沉聲道:「我其實很早就在學武了,但後來發現,學的武藝,壓根兒護不住我想保護的人。要搬倒這麼一棵大樹,得有勢力啊!於是我二十歲開始讀書,考取功名,花費十年中了進士,又花了十年,做到了正三品的京兆府尹。二十年光陰過去,我重返赤眉,等的就是願意多管閒事的人。」Z.br>

樓松朝著劉景濁與鍾伯漕抱拳,沉聲道:「慶幸,我等到了!」

二十年光陰,也是個能隱忍的漢子。

鍾伯漕抿一口酒,沉聲道:「即便我們三個加在一起,劉兄還是個劍修,對上真境,恐怕也是勝算不大。」

樓松笑道:「即便沒有勝算,鍾兄不也還是出手了?」

鍾伯漕搖頭一笑,「我就是個莽夫,沒想過什麼後果,現在也是騎虎難下。」

樓松輕聲道:「九和國首席供奉,神遊境界,算是一位陣道小宗師,與我二十年的交情了。這次明面上是要給老畜生長勢,實際上,是來幫我的。但他畢竟是九和國首席供奉,不好明著出手,只能幫我們在江畔佈設一道陣法了。明日,二位帶著漁女陶茶到赤眉江畔,咱們只能想法子引誘老畜生入陣。」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問道:「設計,就得萬無一失,是什麼大陣?困其陣中,我們三人能殺?蛟龍向來就是皮糙肉厚,能殺?」

樓鬆緩緩從袖口取出一柄黝黑髮亮的金剛杵。

「十年前我在介桃縣擔任縣令,得到的法器,降魔杵,天然壓勝妖族。到時候,我跟鍾兄前方廝殺,待我以此法器錘到老蛟頭顱,劉兄再祭出飛劍,斬他腦袋就是。放心,即便不成,樓松也會拖著老畜生,讓二位可以離開。」

說著,他豎起三根手指,沉聲道:「樓松對天發誓!」

有時候是真是假,一眼就看得出,其實樓松壓根無需發誓的。再說了,鍾伯漕就不像是個會跑的。

還有我劉景濁,會跑?

劉景濁還是問了句:「樓兄再忍上個十幾二十年,一旦五氣朝元,打殺老蛟豈不是舉手之勞,既然都忍了二十年了,還有什麼再忍不住的?」

樓松沉默片刻,緩緩扭頭看向赤眉山莊方向,呢喃道:「有人曾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天地不應,人總要應一聲的。回了赤眉,我又怎麼能容忍又一位女子遭難呢?我孤家寡人一個,拼命而已,有何不可?」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你就不怕損耗九和國運,弄得朝野動盪?」

樓松淡然道:「用老蛟,本就是剜肉補瘡之舉,補的是眼前瘡,剜的卻是心頭肉。如今瘡是沒了,心頭肉長成了膿包毒瘤,若不除之,何談國本?傷筋動骨也就是一百天,割而棄之,一勞永逸!」

劉景濁點點頭,抱拳道:「那就明日申時四刻江邊見面吧。」

撤回捉月臺,三人抱拳告辭。

此時此刻,已是四更天了。

回去路上,鍾伯漕呢喃道:「其實,若是赤眉山莊的圖莊主願意出手,老畜生我們必能合力斬之,可惜了。」

劉景濁沒答話。

而鍾伯漕話鋒一轉,笑道:「劉兄藏得夠深,年紀輕輕的金丹修士,還是個劍修,羨煞我也。」

劉景濁打趣道:「讓鍾兄棄槍學劍,願意?」

鍾伯漕搖頭不止,「當然不。」

你劍修殺力高,我承認,但我鍾伯漕一杆長槍,一樣不懼任何人。

臨近醫館,二人各自飲酒,面色都很難看。

街上安靜的可怕,但藏在暗處的人,兩人哪裡有看不見的道理。

鍾伯漕舉起酒壺跟劉景濁的酒葫蘆碰了碰,灌了一口後,輕聲道:「你說,哪怕最後我們能斬殺老蛟,會不會一樣會被人說成多管閒事,害得他們少了一份錢財來路,少了個跟龍王爺攀交情的機會?」

劉景濁搖搖頭,「難說,但你在乎這個嗎?」

鍾伯漕笑道:「還真不太在乎。」

劉景濁也是一笑,「那不就得了?」

返回院子裡,兩人各坐一邊,過了沒多久,一塊兒小石子率先砸入院子,很快就是大大小小的石頭,雨點一般,砸得窗戶爛了,瓦片稀碎。

雍祿披著棉襖跑出來,一手護著腦袋,一手撿起石頭往外丟去,邊丟邊罵:「一群孬種!怎麼不去往赤眉江丟石頭?覺得小爺我是軟柿子嗎?小爺我救人無數,沒病的人一樣要救!」

越罵越來氣,可石頭還是不停地往院子裡砸。

少年人深吸一口氣,乾脆放下手臂,抖落棉衣,順手拿起軋藥刀,就要往外去。結果沒走幾步,一塊兒石頭結結實實砸在他腦袋上,砸得血水橫流。

雍祿都不去抬手擦血,拎著刀繼續往外走。

由始至終他可都沒喊劉景濁跟鍾伯漕幫忙。

很快,外邊兒嘈雜了起來,可一人罵聲,掩不住唾沫成河。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轉頭看了一眼提著夾鞘刀要出去的刑寒藻。

刑寒藻皺著眉頭說道:「不要攔我,我不會殺人。」

劉景濁搖頭道:「下手不要太輕,別打殘打死就行了。」

年輕女子皺著眉頭走出去,很快,只有罵聲跟哀嚎聲了,但聲音越來越大,人,越聚越多。

陶茶埋著頭走出來,到了劉景濁跟鍾伯漕身邊,低聲道:「我還是回去吧,要不然醫館不得安生的,其實我早就準備好了。去年說是選中的是我,我娘哭了一晚上,我爹高興壞了,請了全村人喝酒。前任太守甚至親自上門,說是祝賀,給了很多很多錢。我已經被賣了,應該去的。」

陶茶苦笑一聲,淚水打旋兒,「他們說的對,我一條

命換來三年太平日子,划得來。」

「對個屁!」

少年人提著乾乾淨淨的刀子回來,頭上臉上卻滿是血水。

「划不來!」

這句話是刑寒藻說的,她的木奴刀鞘沾了血,身上卻很乾淨。

十八的女子,十四五的少年,一同轉身看向劉景濁與鍾伯漕,齊聲質問:「你們管不管?」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一臉無奈。

劉景濁無奈道:「那我待在這裡幹嘛來了?」

說話間,劉景濁緩緩抬起手,手中已經多了一枚寒光湧動的劍丸。

只心念一動,三千長劍化作刺眼銀光,頃刻間竄出小院兒,懸在半空中將醫館圍住。

獨獨一柄劍,徑直去往赤眉山莊,重重插在山莊大門上。

此時此刻,那座空蕩蕩的赤眉山莊,有個年輕人端著一杯茶,站在山腳長廊一頭,對著另外一端的白衣披著白髮的男子說道:「師傅,咱們就要這麼被人看扁嗎?」

走廊盡頭,那個頭髮花白卻面容年輕的男子淡然開口:「凡事都有個命數,命裡三尺,去求一丈嗎?求不到的。一柄劍而已,插滿劍又能如何?兩個金丹去跟真境叫板,不是找死嗎?」

年輕人嘴巴張了張,還是沒能說出什麼來。

他要扭頭離去,走了一步而已,猛然回頭,沉聲道:「師傅,那我們修煉作甚?」

頭髮花白的男子慘然一笑,「苟活。」

醫館後院兒,劉景濁緩緩起身,抿了一口酒。

雍祿在一邊罵聲不止,「你他孃的明明這麼大本事,動也不動,慫包一個。」

劉景濁並未理會,只是對著刑寒藻,問道:「現在知道那位老人說的妖魔鬼怪,究竟是什麼了嗎?」

刑寒藻面色沉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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