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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父持劍,煉天地靈氣、無中生有而來的劍。子握拳,觀星河崑崙而開山河,煉五方之土歸元氣,聚精神二字於頂的拳。

禍鬥以心念操控那張大符,卻發現符籙根本沒有動靜,海上那一襲青衫,確確實實脫離掌控了。

他沉聲道:“劉顧舟已經脫離掌控,怎麼做到暫時不得而知,但他還沒將你的事情告訴劉景濁,看樣子是並不想說。”

面具之下的表情自然瞧不見,想來也不會太好看就是了。

但禍鬥卻沒在意這個,只是說道:“你們人族啊!有時候明明可以當場說得很清楚的事情,非得留一個懸念。”

不差先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這是長輩對晚輩的考校,也是……一種信任。”

他苦笑道:“我之所以到這邊,是因為我少了這種信任。”

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把他們二人晾在戰場上了。

不過不差先生還是問了句:“劉顧舟大概可以維持多久?”

禍鬥說道:“也就兩刻,撐死了。”

不差先生點了點頭,“那就明白了。”

他手中多出一道令旗,以神念將其催動。城頭之上又是近而是登樓往西撲去。

不差先生淡然道:“玄衣領頭,你們十一人後撤,圍攻劉景濁與劉顧舟。”

說到此處,他手中又多了一道令旗,通體漆黑,陰氣極重。

漆黑令旗猛然變作丈二長的大旗,不差先生單手握住旗杆,朝前一步,用力朝著上方一揮

舞。

“聽我號令!攻拒妖島!”

一句聲響傳遍戰場,無數人族、妖族屍骨自海底復甦,有的只剩下一半兒的,甚至一個人的骷髏頭架在馬脖子上就往海面衝去。

拒妖島東海岸,幾位合道齊齊皺眉,因為就在拒妖島以東幾百裡處,居然出現數以萬計的骸骨大軍,有人也有妖。

何止!這處海域,只要死了人或者妖,且留有屍骨的地方,那些骨架子東拼西湊變成一隻只怪物,都在往西。

島上備戰的,全數朝東,下場廝殺。

這是劉景濁登島以來,戰場離著拒妖島最近的一次,站在戍己樓直接瞧得見。

合道還是不能出手,馬三略皺著眉頭說道:“這情況,是酆都羅山失職吧?”

左珩川搖頭道:“還真跟人家酆都羅山沒什麼關係,入土為安不是說說而已,是我們沒做到。”

“那戰場上那父子是怎麼回事?”

左珩川笑道:“小子耍了個小聰明,他以本命劍給劉顧舟那一魂一魄佈設了一道幻陣,所以此時的劉顧舟,是在幻境之中。”

都是人精,沒人再有疑惑。

劉顧舟原本是受朽城控制,身不由己。可此時劉景濁一手幻術,讓劉顧舟那一魂一魄置身於幻境之中,是一個身可由己的幻陣。

馬三略皺眉道:“那怎麼還不停手?省點兒力氣調轉回頭殺上朽城不是更好?”

景語扭頭看了看身邊這個大聰明,問道:“天下大旱,你指望一個喝過水的

在地上吐口唾沫或者撒泡尿,能有什麼用?死了的人,出這幾劍頂個……”

算了,我也是大前輩,就不說髒話了。

鄧家老祖哈哈大笑,“是不文雅,但很形象。”

說白了,父親要考校兒子罷了。

電光火石之間,戍己樓已經傳信無數,杜神看著小了一圈兒的棋盤,眼瞅著對方十大妖王與那劍術極高的玄衣朝著紅點而去,但此時場上二十登樓還是要抗住近四十位登樓大妖。

他還在想,卻被刑寒藻的聲音驚醒。

此時身邊站立的年輕姑娘已經在說:“抽調四支煉虛牽頭的隊伍,分別護住戰船。前方登樓自東往西分作兩條戰線,在一萬四千裡戰線留守七人,從戰場南北邊緣起,每人相隔一千五百里。第二條戰線留守八人,後撤三百里,以第一戰線留守者為中心,每左右一千里留一人。剩餘五人遊走支援,但凡一線受壓便退,他們敢進,二線立即合圍。龍丘棠溪、左春樹、沈白魚、李湖生,四人留下小隊,去人皇那邊支援。島上備戰隊伍肅清中島以西之後立即折返,不準過中島!”

杜神深吸一口氣,如此鋸齒狀的陣型,每隔千里就有一位登樓修士,怕是如今能夠佈置的最佳陣型了。

沒想到刑寒藻又說了句:“傳信楚翟,開一艘劍舟上場!讓龍丘陽厲坐鎮劍舟!”

此時此刻,劉景濁那句大逆不道,話音剛落而已。

劉顧舟一笑,“被髮

現了,還要大逆不道嗎?”

劉景濁也咧出個笑臉,父子二人,笑容幾乎一模一樣。

“咱們打咱們的,他們要是來了,我們順手打他們。”

劉顧舟一點頭,同時炸雷響動傳來,身影當即消失,再出現時已經身在劉景濁面前,落劍毫不留情。

劉景濁幾乎是靠著意識讓開一劍,同時雙手立掌交錯,竟是折斷了劉顧舟手中長劍。

兩人交手之時,有一劍光自西而來,像是想要將這兩人串了糖葫蘆。

劉景濁全然不顧背後劍光,雙臂交錯截斷長劍,順勢側身回提一肘擊,直愣愣砸在劉顧舟右肋。

兒子打爹,一肘將其擊退數十里。

眼瞅著背後劍光將至,一聲刺耳笑聲傳來。

“嗚吼吼吼!你他孃的還真信任我!”

左春樹手提閻羅至此,已然祭出法天相地,八百餘丈高的紅色骷髏。

數道身影齊齊落地,為首者是一龍龜,其身後站立十頭巨大妖獸,各式各樣。

龍丘棠溪重重落地,法天相地就是一尊冰霜美人。

“我三個,那條蛇給我。”

沈白魚沒有法天相地,手持方天畫戟落地,還轉頭看了一眼劉景濁,神色複雜。

自己百歲雙花,近百歲才雙花大成,人家不到四十歲,什麼差距?

他無奈道:“我打兩個。”

李湖生之法相,是一手持長簫,風度翩翩的樂師。

“你們兇,我就能打一個。”

此時劉景濁說話了:“不,我們五個能幹死他們全部。”

左春

樹簡直是無語了,作弊的又來了!

一道不足百丈高的法天相地憑空出現,其眉心之中有一古怪印記,劉景濁天魂盤膝端坐其中。

玄衣張嘴吐出一道劍光,頗有些氣急敗壞。

他究竟有多少道法天相地?這已經是玄衣見過的第三種法相了!

與此同時,一道壓勝之力籠罩方圓千里,登樓成了煉虛巔峰。

盤坐的劉景濁猛然睜開了眼睛,呢喃開口:“那就老套些,此後你就叫菩提了。”

話音剛落,劉景濁這道“小人一般的法相,伸手從背後拔出一劍。”

饒是劉顧舟都瞪大了眼珠子,咋舌道:“還能這樣啊?”

劉景濁撓了撓頭,“稀裡糊塗的,我也不曉得咋回事。反正瞧著是很好但破境極其吃力,我原本想著四十歲重回登樓境的,結果現在看來,能四十煉虛就已經燒高香了。”

劉顧舟一笑,手中半截兒斷劍憑空長出來的劍尖。

父子二人再次打在了一起。

而劉顧舟還在傳音眾劍客,像是在教劍。

“棠溪丫頭,你爹的劍就很好,但你一招都沒學啊!你跟景濁一個毛病,意、氣極重,但劍技要差很多。你們就是那種路還沒走穩當,結果稀裡糊塗學會飛了,說白了就是根基不穩。以後要多磨鍊劍技啊!再者就是,天地之變,今人想要能媲美遠古煉氣士,唯獨劍修做得到。有仙劍在手固然更好,但你們能做到去煉一把本命劍外的劍,這劍就已

經堪比仙劍了,再拿起仙劍,不是殺力就高出去一大截兒了?棠溪丫頭輸我幾招,輸在劍技,但倘若你以意氣壓我,百招之內我必敗,還是很天才了。”

“還有……噗!”

教到一半兒,劉景濁一拳正中自家老爹面門。

劉顧舟揉了揉額頭,笑道:“可惜你們還是太差,我要是三魂七魄俱在,你們加一塊兒挨不住我一劍。”

說出口就覺得有點兒不要臉了,畢竟自己多大歲數了?幾萬年的老妖精了,做不到登樓無敵還怎麼弄?

“左春樹是吧?怎麼跟幾千年前的俱蘆洲劍子一個名兒?你就跟棠溪丫頭截然相反,少了些意氣風發。記住,永遠是人用劍,怎麼會讓劍左右人?握在我手,仙劍也好魔劍也罷,都是我的。”

結果又是一拳,此時大符愈發渙散,劉顧舟也就身軀抗揍,但戰力已經在下跌了。

李湖生傳音道:“前輩能否傳我兩手?”

劉顧舟臉皮一扯,“我……是個劍修!”

問我別的,我也得知道才行啊!

沈白魚剛要開口,劉顧舟就說道:“武道我更一竅不通了。”

這會兒他已經不打了,因為魂魄即將渙散。

“今天我不出手,記恨我嗎?”

劉景濁搖頭一笑,“怎麼會,我們才是當下人。”

劉顧舟笑著傳音:“跟你說個實話啊!你娘都不知道的。我從未逆流而上,我是始終是順著光陰而下的。”

劉景濁拋去一壺酒,輕聲道:“爹

,我猜到了。因為上次去了一趟從前,好些事兒跟您留下的‘真話實話’,時間根本對不上。那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忽悠人。”

劍客手中劍已然消散,他拿著手中酒,一飲而盡,同時傳音說道:“一定把你娘救出來,別殺你大舅,說白了,他就是個小氣鬼,其實心眼兒並不壞。”

劉景濁點點頭,“第一件事我會的,第二件事做不到。”

劉顧舟無奈一笑,擺手道:“隨你,我反正是個死鬼了,讓我試試那把劍吧。”

劉景濁略微沉默,卻聽見劉顧舟聲音無奈:“婆婆媽媽這點,真不用像我。”

劉景濁咧嘴一笑,轉身一拳轟向玄衣。

與此同時,百丈法相一道璀璨劍光朝東斬去。

劉顧舟嘆息一聲:“我兒子又得跌鏡嘍!”

朽城那邊,不差先生笑了出來:“可以用上那符籙了,人族五天驕,殺一個是一個。”

轉過頭,不差先生笑問道:“已然如此,再開一朵花?”

禍鬥想了想,還是點了頭。

“事已至此,那就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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