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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弦宗距離即飲山不算太遠,接到劉景濁傳信之後已經動身了,何必要等到邸報刊登出來?

忘憂也是一樣,接到傳信之後便被曹風送到了即飲山附近。

東方疾臨住的宅子裡,現如今就比較熱鬧了,看似只住下了一個人,但實際上已經有五人了,只不過綦暮州與忘憂,還有劉景濁跟姚放牛,身上都貼著匿蹤符,別人看不見。

明日就是即位大典,最遲在午時,玉竹洲的魚雁樓會率先刊發出來邸報。

但事實上,一封信去往龍丘家的信,昨夜也已經傳出,現在都到了龍丘灑灑手裡。

當年那個花錢僱師父的丫頭片子,如今早已經是一副家主模樣,龍丘晾幾乎是不過問龍丘家的事情,全由龍丘灑灑一手打理。

姑娘在接到傳信之後,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她收好了信,扭頭兒出門去往城外,龍丘晾就喜歡待在溪邊屋中,一找一個準兒。

白衣中年人見龍丘灑灑板著臉,便問道:「誰欺負我閨女了?大長老?」

龍丘灑灑撇嘴道:「他現在敢欺負我?」

龍丘晾笑道:「那是怎麼啦?」

龍丘灑灑沉著臉遞去信紙,說道:「姐夫的傳信,爹瞧一瞧,要是有人吃裡扒外的話,怎麼辦?」

龍丘晾接過信看了一眼,沒有多驚訝,只是說道:「不也只是猜測而已,先彆著急,看看再說。」

可龍丘灑灑卻沉聲道:「我覺得要是姐夫猜的不錯,那孃的死,跟他脫不了干係的!」

能畫出上品仙符的人,整個九洲也才那麼幾個,除卻破爛山那個與龍丘家的符籙大宗師,其餘人都露過面了。

龍丘晾微笑道:「不是,放心吧。」

龍丘灑灑一愣,「爹爹如此篤定?」

龍丘晾點頭道:「害你孃的,我一直知道是哪些人,只是沒到時候清算而已。」

龍丘灑灑沉聲道:「那會是誰啊?」

龍丘晾笑了笑,「給你姐夫回信,就說我說的,不是龍丘家的人,先幫他排除一個人吧。」

見龍丘晾沒有說兇手是誰的意思,龍丘灑灑只好板著臉,打算返回白鹿城,先給姐夫傳信再說。

正此時,龍丘晾輕聲說道:「放心,很快就會給你們的孃親報仇的。」……

午時前後,一封邸報以極快速度傳遍玉竹洲。是一份售價不便宜的邸報,上有畫面、聲音。共計兩副畫面,第一幅,是一位戍邊人的臨終遺言,第二份,是一男一女林中私會的畫面。

但這份邸報,唯獨沒有出現在即飲山方圓萬里。

劉景濁與姚放牛各自把守兩個方向,絕不讓邸報訊息傳入即飲山,等到明日即位大典,就可以再用一次高車京城玩兒法了。

姚放牛傳音說道:「這即飲宗是真沒朋友啊!等了一夜了,連一封信都沒得?」

劉景濁笑著說道:「倒不一定是沒朋友,有可能是不敢傳信,畢竟我在拒妖傳最後一頁留了一句話。富柏山再是罪人,最後一樣是壯烈戰死,想摻和這種事情,起碼也得頭夠硬才行。」

姚放牛一笑,說道:「李持車也是個人才,還敢回來。」

頓了頓,姚放牛說道:「李持車呢,殺是不殺?」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呢喃道:「他要是隻殺富柏山一人,我可以饒他。但他殺的是富柏山一家上下三百餘口,一個都沒留!」

姚放牛笑道:「只要不糾結就很好。」

問這個,其實也就是想知道劉景濁如今面對這種事情,會不會還是難以決斷?

好在是並沒有,一趟鬥寒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算是找回了本

心,做事不再拖曳了。

天將明,大典辰時開始,東方疾臨作為一等貴賓,自然沒有晚去的道理,很早就梳洗了一番,特意掛上了身份銘牌與風平浪靜的牌子。

其實東方疾臨與富柏山沒什麼交集,只是同為玉竹洲人氏而已。

但對知道內情的戍己樓修士來說,害死許多戍邊人的富柏山,原本應該是個一腔熱血的大丈夫,可就是這即飲山,讓他在拒妖傳上只得到一個有大過亦有大功,功過不能相抵的評說。

他整了整衣衫,面向忘憂與綦暮州,笑道:「待會兒見?」

忘憂與綦暮州同時點頭,「等會見。」

今日之後,玉竹洲大地之上,恐怕就再無即飲山了。

天光大亮,兩山之中的石山之上鐘鼓齊鳴,有專門從各地花錢請來的美貌女子站在山腳接引一種賓客。女子依照相貌被分成三六九等,賓客自然也是。

接引東方疾臨的,是一位瞧著二十出頭兒,身條上好,相貌極佳的女子。

境界也不低,已經結丹了。

東方疾臨笑問道:「姑娘不是花錢請的吧?」

女子頜首微笑,輕聲道:「不是,我是即飲山首席之女,專程照顧東方前輩,因為前輩是我們即飲山最重要的客人。」

東方疾臨笑著搖頭:「我就是個閒散真境而已,有什麼重要的,承蒙仙子看得起了。」

女子趕忙笑著說道:「前輩哪裡話,邸報鋪天蓋地,小女子對前輩傾慕已久。」

在遠處看熱鬧的姚放牛神色古怪,問道:「戍己樓修士都這麼好色?」

劉景濁黑著臉說道:「是不是要順便帶走這位姑娘?還是說不在拒妖島,我說話就不好使了?那要不要試試拳頭好不好使?」

東方疾臨趕忙收斂笑容,傳音道:「別介,我這不是入鄉隨俗嘛!我見天兒跟阿祖爾在一塊兒,也沒見我對她流口水啊!你得相信我的定力。」

還真不是在不在拒妖島的事兒,戍己樓修士不管在哪裡,都習慣聽劉景濁的話,別說東方疾臨了,傲如杜神,也不會覺得哪裡不對了。

還有啊!都把姬聞鯨打趴下的拳頭,我遭得住?

見東方疾臨不再說話,女子也識趣住嘴,只是帶著東方疾臨落座最前排而已。

要說那位新任山主,三百餘歲已是煉虛,天賦極其不錯了。

只可惜,今日必折在這裡的。

即位大典與退位大典,幾個沒有實際職位的婦人自然不會露面的。

姚放牛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劉景濁淡淡然道:「咱們不必著急出去,等到那傢伙要即位之時,綦暮州與忘憂出去砸場子就行了。」

不弄出個難以收拾的局面,背後之人又怎麼會出來?

也就是此時,一道聲音傳入劉景濁耳中:「山主,龍丘家回信,說龍丘家主說了,不是。」

劉景濁長舒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要是藏在即飲山背後的合道修士是龍丘家的人,那龍丘棠溪會怎麼想?

既然不是龍丘家,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了,孟休、糴糶門。

其實劉景濁曾經想過,糴糶門會不會就是孟休一手建立的?

但想來想去,答案是否定的。

因為那幫攪屎棍與孟休不一樣,還是有點兒堅持在身上的,但有可能糴糶門是被孟休玩弄於股掌之間的。

罷了,待會兒就知道了。

劉景濁朝著李持車,再次祭出捉月臺。

此時李持車聽到的,就是那位山主夫人的傳音了。

「殺女之仇,還是親手報好一些。」

李持車冷笑著傳音:「多謝大姐,我要在他最得意的時候出手。」

姚放牛瞬身到劉景濁這邊,咋舌道:「此時場上,三個人得有八百個心眼子吧?你說這位山主,會怎麼去護自己的私生子?」

劉景濁想了想,說道:「他或許早就防著李持車了,但那位山主夫人一定有手段攔住即飲山主,她想要的,只是新任山主死而已。」

此時此刻,黃龍潭所在的山峰,有個婦人去看她的妹妹了。

那位山主夫人走進後院兒,瞧見滿頭白髮的妹妹,終究還是沒忍住嘆息一聲。

她緩步走了過去,輕聲道:「丫頭死了,你瘋了百多年了,還要這樣嗎?」

白髮婦人嘿嘿一笑,撫摸著手中木雕,開口道:「你才死了,我閨女活得好好的!你看,長得多水靈。過些日子我給她找個如意郎君,嫁得遠遠的,再不回這個骯髒地方了。」

山主夫人嘆息一聲,將一道符籙貼在白髮婦人後腦,說道:「丫頭是老三的兒子殺的,不是富柏山。」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眼睛微微眯起。

這婦人,究竟想幹什麼?

不一會兒,辰時已到。

老山主與新山主先後登臺,確實長得很像。

無非就是稟天告地,有人退位有人上位。

但在祭天之時,場上忽然傳來一陣歌聲。

眾人齊齊轉頭,原來是個白髮婦人,披散著頭髮,手中捧著木雕娃娃,一邊唱著,一邊往臺上去。

李持車趕忙瞬身過去,一把拉住白髮婦人,沉聲道:「你來幹什麼?快回去。」

正此時,那位山主夫人憑空出現,冷聲道:「李持車,你的女兒就是富柏山所殺,散佈謠言,是何居心?」

李持車一皺眉,再抬頭看去,已經被護法與首席圍在中間。

一座大陣瞬間結成,那位即飲山主站在高處,面無表情。

李持車哪裡還看不出來,自己被騙了。

劉景濁嘴角一挑,笑道:「終究還是知道了那封邸報,從哪兒傳來的?」

綦暮州傳音問道:「還不出手?」

劉景濁淡然道:「先看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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