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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峰上,一位姑娘,兩個劍靈,還有一條小白龍。
有一道劍光自南端而來,直直落在了近山巔的茅廬處。
身穿水藍色長裙的姑娘有些不悅,板著臉問道:「怎麼才來?」
劉景濁張開嘴,剛要開口,卻被姑娘狂奔而來,把嘴堵上了。
遠處三顆小腦袋好奇觀望,白小粥呆呆一句:「小孩子是不是不能看?」
玄夢想了想,說道:「我們的歲數,說是小孩子,有點兒不要臉了吧?」
劍靈笑盈盈看向玄夢,問道:「你說誰呢?」
玄夢趕忙搖頭,「我錯了。」
論歲數,如今天上地下,劍靈怕是最年長的生靈之一了。只不過,她又不算是個人,也不是妖也不是鬼也不是神,就是劍靈而已。
拉起另外兩個丫頭,劍靈說道:「走吧,給我主人跟你主人一點兒自己的時間,人家小兩口好久沒見了。」
玄夢還想看,卻被劍靈薅住頭髮,提溜走了。
龍丘棠溪一把推開劉景濁,擦了擦嘴,白眼道:「一股子酒味兒!」
劉景濁乾笑一聲,說道:「姚放牛說,要是把我切碎燉了,絕對不會腥氣。」
那肯定不會啊!都被酒水泡透了,怎麼會腥氣?
龍丘棠溪輕聲道:「要幹什麼就趕緊去,之後就得一直陪著我。要是出去,分身出去,本體留下。」
劉景濁笑道:「這次你趕我我都不會走的,我先去中心深淵瞧瞧,回來之後煮火鍋。」
龍丘棠溪一下子皺起眉頭,「那紫氣怪異,你確定要去?我陪你。」
劉景濁搖了搖頭,淡淡然一句:「它怕我,沒事的,走了。」
喊了一聲劍靈,後邊兒哎了一聲,兩道劍光同時往中心處。
在天之極高處去看,十萬大山最中心就像是一隻眼睛,而這深淵,就像是紫色瞳孔。
濃郁紫霧之中,劍靈追趕了上來,自顧自挽住劉景濁胳膊。
「哎呦,主人別推,女主人不會吃我的醋的。這趟來總要把我帶走了吧?現在又沒有那隻死猴子了。」
劉景濁卻搖頭道:「不帶,我要是帶走了你,十萬大山這團紫氣沒人鎮得住了。你就再辛苦幾年吧。」
劍靈撇著嘴,嘟囔道:「上次讓我等,一等就是十萬年!現在還得等,等到啥時候去嘛?」
劉景濁乾笑一聲,估計天底下也就劍靈能光明正大說出來這種話而不遭受冥冥中的制裁了。
「下次,事不過三,我下次來肯定帶你走。」
說著,已經到了那處深淵邊緣。
紫氣比當年來的時候濃郁了極多,劉景濁眯眼看向下方,問道:「浮屠洲五十幾位合道,吃飽了嗎?是你利用孟休,還是孟休利用了你?」
紫氣之中並無異常,更無人答覆。
劉景濁聲音瞬間冰冷了起來,「我問你話呢!」
一股子炙熱氣息散發開來,紫氣深淵邊緣的些許紫氣竟然被盡數焚燒,這「瞳孔」周圍,一下子出現了大片空白。
就連劍靈都嘖嘖稱奇,心說老主人也沒法兒焚燒這等紫氣啊!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是主人身上那團火焰嗎?
深淵之中,終於有人搭茬兒了。
「你怎麼這麼大膽子?真以為我怕你?」
劉景濁淡淡然一句:「不怕?那你出來。」
結果裡邊兒傳來一句:「你有本事進來啊!」
哎呀!二十幾年不見,都學會耍貧嘴了?
劉景濁轉頭看了一眼劍靈,神色有些尷尬,「那個,劍叫啥來著?
」
劍靈眨了眨眼,說道:「全名是,北方黑馳裘角斷魔雄劍。」
劉景濁捂著額頭,「怎麼這麼長的名字?這我記得住?」
劍靈歪著頭,笑道:「一幫牛鼻子老道把老主人尊為大帝天尊,劍名是別人起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叫這個。」
劉景濁疑惑道:「真正名字呢?」
劍靈嘟囔道:「我就是劍,天下劍都是以我為原型的。」
意思就是,名字就是劍。
深淵之中有人聲傳來,聽著是有些生氣的。
「當我不存在是嗎?」
劉景濁也懶得喊名字了,只微微抬手,一把劍身刻著真武蕩魔的古劍便憑空出現,懸停在劉景濁身邊。
劉景濁也沒伸手去握劍,只是朝前一指,一股子炙熱氣息像是鍋蓋一樣將深淵扣住,隨後讓劍懸浮深淵上空。
這下,外面蔓延的紫氣頃刻間消失殆盡。
劉景濁淡淡然一句:「滅不了你,還做不到讓你閉嘴嗎?」
我要在這兒待好幾年呢,動不動就偷偷出來煩人,那誰受得了?
劍靈嘟囔道:「好像它怕老主人都沒到這個份兒上哎,為什麼會這麼怕主人呢?我也不記得主人從前與他交過手啊?這是咋回事?不可能平白無故怕主人吧?」
劉景濁擺了擺手,「不曉得,不過很快就知道了。」
走了幾步,劉景濁問道:「對了,玄夢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白小粥想起來往事沒有啊?」
劍靈搖頭道:「我沒覺得玄夢哪裡奇怪了,尋常劍靈而已。至於白小粥,還是一樣,啥都想不起來。她要想起什麼,除非跟肉身重合才行。」
她的肉身,應該已經養得差不多了。
不讓這位西海龍女醒來,恐怕與許多事情有關。
青椋山那邊,天魂分身忙著傳信,讓狄邰一定守住白水洞天。
山腳下有個老者求見,淋了一夜雪,還是沒等來讓他上山的訊息。
但他也只能繼續站著,直到劉景濁願意見他。
都這把歲數了,兒孫犯的錯,我能挑幾分是幾分。當大人的,總不能任由兒孫後輩出事吧?
樊江月與陳文佳下山時瞧見了雪人似的梁姓老者,但沒搭理。
不過樊江月還是傳音問了句:「文佳姐,你說山主什麼時候見他?」.z.
陳文佳想了想,搖頭道:「不曉得,但肯定會有個期限的,他喜歡這樣,把未來會如何的選擇交給當事人,路自己選,選了死路就是自找的。譬如,他心裡把這個日子放在五月初五的話,只要這老頭兒蹲到五月初五,山主就會見他。他要是五月初五前就走了,那山主就不會理會。」
遲暮峰山腰的客邸之中,重樓成精的老者坐在院中,昨日有隻麻雀飛到了院子裡,於是他去往州城買了二斤米。
這位老人,現如今也是閒來無事,喜歡往天壽山那邊去,還在天壽山附近的村子裡交了個朋友,沒個十天半個月就要去找那位朋友聊天兒,有時候還幫人下地幹活兒呢。
至於山腳那個老傢伙,他看見了,但沒與其說話。
求人辦事兒,臉皮不厚,那事兒辦的成?
只是山上最近有點兒動靜,劉景濁走了,不曉得去了什麼地方,山上留的那個,好像是符籙替身,反正聽刑寒藻說是這樣的。
前幾日馬黃還帶了信回來,問爺爺身體怎樣,一個人習慣不。
應該習慣吧,誰知道呢。
正此時,陶茶又拎著竹籃往仙草山走去,老者看在眼裡,微笑不止。
一幫年輕人,不知道怎麼想的,明明近在
咫尺,卻非要拖,拖到什麼時候去?
海棠樹下,張五味板著臉再次找來。
「你說不說?」
劉景濁手裡拿著一份邸報,答道:「四月中旬去百花山莊,不要提前去,提前的話你見不到舒珂,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而百花山莊境內,最中心的百花谷,數千年來頭一次有人踏足。
一眾半死不活的花祖,全數跟在個女子身後。
女子一身紅衣,頭戴冪籬,模樣是真看不起。
牡丹夫人走上前,微笑道:「仙子,這是你從前的住處。」
冪籬之下,舒珂蹙著眉頭,心說什麼仙子不仙子的?我來是幹正事兒的,一幫老媽子跟著我作甚?
而忘憂與沐竹,在無憂宮裡,各自收到了一封信。
沐竹看完信後,神色有些不自然,怎麼會這麼多事情?
至於忘憂,則是疑惑於一件事。
人是怎麼被換掉的?
好在是有個種花人,百花仙子手底下,什麼花草都能種活。
忽然想到了當年劉景濁說過,要給百花山莊找一位種花人,現在看來,他並不是說說而已。
中土那座假崑崙,陸吾往南拋去一樣東西,並開口說道:「有限制的,你不能見太多無關之人,不能隨意弄出太大的動靜兒,還得儘量將心神往那道跨洲分身上去靠攏。一盞燈,一共能點九次,每次能維持四個月,燈滅之後你的洲外分身都會被強行拽回十萬大山,肉身會受損,所以儘量不要耽誤時間。」
十萬大山小西峰上,劉景濁接住那盞油燈,點頭道:「多謝陸先生,我第一個求的人,得是陸先生。到時候眾人都在破境,得有人來頂,只憑我,恐怕……」
話沒說話就被陸吾打斷,那邊聲音平淡。
「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就是不知道我頂不頂得住。」
劉景濁朝著北邊,恭恭敬敬抱拳。
片刻後,茅廬之中有人說話,「說完了?」
劉景濁嗯了一聲,龍丘棠溪又道:「說完了就進來!」
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拎著酒葫蘆轉身進了茅廬,看清楚時,整個人就愣住了。
女子臉蛋兒通紅,紅到胸口了。她故意板著臉,沒好氣道:「再裝?十四歲就被你全看光了,我現在都四十好幾了!」
劉景濁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龍丘棠溪一下子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劉景濁放下酒葫蘆,走過去幫龍丘棠溪披好衣裳,輕聲道:「我……不敢。萬一,萬一要是留個孩子,你該怎麼辦?」
龍丘棠溪猛地將劉景濁一把抓起,按在了床上。
她眼眶通紅,問道:「要是什麼都沒有,我該怎麼辦?」
劉景濁結巴道:「你……別……」
龍丘棠溪瞪著眼:「閉嘴!別逼我來硬的啊!」
「我這裡,曬著太陽,同時下著大雪,院子裡還有幾株油菜花開著,怪不怪?
不過雪沒存下,落地即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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