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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裡,韓大膽兒發現衚衕裡有個人影,從枯井小院兒附近走出來。為避免打草驚蛇,他暗中悄悄跟著這人,見這人有些彎腰駝背,身形瘦削,腳下步子卻甚快。
那邊衚衕住的人不少,類似身形的人也挺多,但那人是從枯井小院方向走出,極有可能便是周遭嫌疑人之一。韓大膽兒記得下午走訪時,有三個嫌疑人和前面的人影相似。
一個是外號么雞的賭鬼,一個是花匠老田,還有一個是疙瘩五。
么雞滿腦袋亂髮賽個雞冠子,老遠的一眼便可認出,可前面那人卻是個平頭,而且么雞不但身量不高,而且很瘦,還是個削肩膀長脖子,所以必然不是么雞。
疙瘩五雖然身形瘦削,且有些彎腰駝背,但個頭兒略高,而且四肢乾瘦。
前面那人瘦削結實,手腳粗大,定是長期勞作。彎腰駝背,則是長期俯身種植花草,修建枝葉所致,所以前面那人,應該是種花的老田。
韓大膽兒不知道老田半夜三更悄悄外出,行蹤詭秘意欲何為。他展開輕身功夫,遠遠地墜著老田,見他一路穿過老城裡四條十字形內大街,來到侯家後,鳥市附近的一個衚衕口。
衚衕口漆黑一片,有一點火光,隱在黑暗中,時亮時暗,走近些見火亮微亮時照出個人影輪廓,隨即一縷青煙升起,火光再轉暗淡,那人影又隱在黑暗中。韓大膽兒看得明白,是有個人站在衚衕口抽菸。
那抽菸人見老田遠遠走來,便朝著老田招招手,老田也看見了菸頭火光,手中的包袱抱得更緊了,他不住四下張望,見周圍沒人,這才快步朝那人走去。兩人顯然是早就約好了,在此時此地碰面。
韓大膽兒怕那抽菸人發覺自己,急忙閃身躲到不遠處一個酒館的轉交處。月光下,見那抽菸人,將一個小布袋交給老田。老田接過布袋,掂掂分量,才神神秘秘地將手中包袱遞給抽菸人。抽菸人開啟包袱看了一眼,朝老田點點頭,轉身便要離開。
韓大膽兒見機不可失,立即飛身而出。他和兩人相距不遠,一個縱躍便已棲近兩人身邊,伸手朝兩人抓落。
老田和那抽菸人,見忽然有人竄到身邊,都吃了一驚,急忙轉身想逃。韓大膽兒手法乾淨利落,這時卻已牢牢揪住二人衣領。
老田立足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地,抽菸人卻十分詭詐,就在韓大膽兒抓住這人的時候,他卻立即到旋轉手中的菸頭,朝韓大膽兒手背燙去。
韓大膽兒手背吃痛,稍一鬆手,那抽菸人已經抱著包袱拔腿就跑。韓大膽兒正要縱身再追,不料那抽菸人卻豎起菸頭兒,朝著韓大膽兒,一口氣將菸灰吹進韓大膽兒眼中。
韓大膽兒沒料到對方如此詭計多端,竟然出此怪招,正想閃避菸灰,可好巧不巧,這時一陣北風颳過,菸灰順著風全吹進他眼中。他伸手揉眼的功夫,那抽菸人已經抱著包袱,拐進衚衕,三饒兩繞跑得遠了。
韓大膽兒眼前稍清,再看抽菸人早已無影無蹤,幸好自己右手一直抓著老田沒放,便厲聲喝道:
“大半夜在鬼鬼祟祟,跑侯家後來幹嘛?剛才和你接頭兒的是誰?”
老田扶著要並不回答,只是嘴裡不住哎呦,口中卻道:
“哎呦!可摔壞我這老腰了!”
韓大膽兒見他裝傻,喝道:
“別廢話!死不了!趕緊進交代,別讓我費事!”
老田裝傻充愣道:
“交代嘛!我半夜睡不著出來遛彎兒,就我自己哪有別人!”
韓大膽兒見老田死不承認,一把將他提了起來,說道:
“不承認沒關係,反正枯骨案還差個頂缸的!”
枯骨案雖然尚未立案,對外也沒宣佈,但昨天韓大膽兒帶人撿骨,下午有四處走訪,周圍各家各戶,也都知道了個大概。有些迷信的街坊,這個說是惡鬼害人,那個說是妖怪吃人,但也有不少人知道這時除了連環兇案,警察四處走訪就是在找線索,緝拿兇犯。
老田一聽韓大膽兒說要拿他頂缸,趕緊道:
“你年紀輕輕的,紅口白牙可不能胡沁!我個小老頭我殺得了誰?您了可是津門神探,不能憑……”
忽然一聲慘叫打斷了老田話頭兒,“砰”的一聲,一個人影摔在地上,卻是個中年漢子。這人似乎受了驚嚇,摔在地上,向後倒爬,眼睛死盯著衚衕黑暗處,口中不住喝道:
“妖怪!妖怪!狐狸精!別過來!別過來……”
韓大膽兒看那人身形外貌,竟是剛才那抽菸人!
這時老田見了這抽菸人去而復返,也頗感意外,眼神遊移不定,渾身直冒冷汗。
韓大膽兒朝著抽菸人眼望的衚衕看去,見兩點碧幽幽的火光亮起,一團赤紅色毛茸茸的小小身影,從遠處走來,鼻中聞見一陣淡淡的狐騷味兒,立即暫閉呼吸,伸手在臉前一扇,掌風到處,頃刻將那股味道揚散。
他衝著黑暗處喝道:
“葉靈!別裝神弄鬼了!快出來吧!”
忽然青影一晃,一個身形婀娜的少女從屋頂躍下,正是小狐仙葉靈。遠處衚衕中那碧綠雙眼毛茸茸,就是她馴養的那隻小狐狸。
韓大膽兒冷著臉道:
“你怎麼在這?大半夜的又去偷什麼了?!”
葉靈原本笑嘻嘻的,聽他這麼說撅起小嘴道:
“誰偷東西了!我是特意來給你幫忙的!要不是我你抓得住這傢伙麼!”
說著扔過來一個包袱,卻正是老田拿來交給抽菸人的那個包袱。
韓大膽兒開啟包袱一看,裡面一團團黑黝黝的東西,分別都用油紙包著,軟軟的像是藥膏子,湊近一問帶著點微酸,卻原來是煙土!煙土就是大煙,也就是鴉片膏。
原來老田遮遮掩掩的半夜出門,卻是和人接頭,出手這批大煙。老田見韓大膽兒起獲了大煙膏,頓時垂頭喪氣,委頓不堪。
南京政府成立之初就立法禁毒,早就頒下法令,嚴禁販賣鴉片。雖然各地依然暗中販運鴉片,街面上也有不少私開的煙館。在眼下這種社會環境下,禁毒令也不過是一紙空文。
官面上對待這種事,也是民不舉官不究,偶然有哪個倒黴撞在槍口上,若是有勢力的,花點錢疏通疏通,不但販運鴉片的人沒事兒,連貨也能一併討回來。可要是沒勢力沒背景的,那就直接抄沒了鴉片,當事人管個一年半載,額點錢最後也就放了,在當時不是什麼死罪。
韓大膽兒押著老田和抽菸人,葉靈抱著小狐狸,也跟在後面。那抽菸人神志不清,嘴裡喃喃自語,還一直道又妖精,被韓大膽兒提綹著,往回走。到了南市那片衚衕,韓大膽兒順帶把小旅館裡衝盹兒的範統叫起來。
範統看見韓大膽兒身邊,跟這個美貌的小姑娘,兩眼珠子都不夠用的,葉靈一笑燦若桃李,範統看得骨頭節兒都酥了,兩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樣,走路都發飄。
幾人一併來到老田家裡。韓大膽兒見老田家的院子不大,院子中間墁了一窄條磚頭路,兩邊則都是土地,天暖時應該種了不少各色花卉。順著牆邊堆了些長長短短的木板,老田說這些木板是用來修房順便蓋個雨廈子。
韓大膽兒在院中細細查問老田,可老田卻閃爍其詞,一會兒說不知道這包袱裡是什麼,一會兒又說包袱是撿的。他從來不敢刑訊逼供的事兒,可範統是見了慫人就壓不住火。加上葉靈這個美貌的小姑娘在旁邊,範統有意顯示自己,上去左右開弓先給了老田二十個大嘴巴,打得老田順嘴流血,直學羊叫。
可別看老田捱了一頓嘴巴,可就是死鴨子嘴硬,打死不招。範統見老田死寧,於是把目光轉向抽菸人,這時葉靈解了催眠攝魂術,抽菸人這才逐漸清醒過來。剛明白怎麼回事兒,就見眼前站著倆穿官衣的,老田則站在一邊,手捂著高高腫起的兩頰。
抽菸人也是常年在街面兒混的,登時就明白了怎麼回事。範統一臉壞下,擼胳膊挽袖子,揪起抽菸人脖領子,掄胳膊就要扇巴掌。抽菸人好漢不吃眼前虧,趕緊連連擺手道:
“副爺!慢動手!您了隨便問,我是知無不言!”
抽菸人知道,販運鴉片雖然從官面兒上講罪名不小,可實際上不算什麼大事兒,最多罰點錢關兩天,更何況自己後臺煙館,是醉金剛倪二爺的產業,就這點菸膏子,根本不叫事兒。
抽菸人在一邊老實交代,韓大膽兒見老田站在院子裡,卻總堵西屋的門口。西屋房子不大,看著很是破舊,門前處堆放著不少雜物,老田好像是故意用身子遮擋那堆雜物。他趕緊上前拉開老田,扒拉開門前雜物。
推門進去,赫然見月光灑地,這屋子的房頂卻破了老大一個洞。月光照降下來,屋中地面沒有墁磚,全是和院中一樣的土地,只是土地發黑,帶著點酸味兒。角落處有個爐子,上面坐著大鍋,鍋裡有不少像是漆黑的油脂殘渣。地上有些乾花瓣,顏色繽紛豔麗,卻是罌粟的乾花!
罌粟花朵雖美,卻是製取鴉片的原料,花朵有多豔麗,害人就有多深。罌粟花極易種植,屋中黑土酸性交稿,正是種植罌粟的所需,罌粟喜歡陽光,這屋頂大洞便是專門給罌粟照射陽光用的。那爐子和鍋則是熬煮鴉片所用。
看屋中面積,老田種的罌粟其實不多,適才包袱裡那些鴉片膏,也不知是存了多久才能存這麼多,估計要辛苦好幾年,可那一包袱鴉片著實值不少錢,買了也夠老田生活好幾年的。
老田見狀也不再隱瞞,只好實言相告。
老田雖然有點積蓄,但他沒兒沒女,光靠這種花兒種草,也就春夏能換倆錢。除此之外他還在院中重點蘿蔔白菜,但長此以往也是日子過得也是艱難。他原本在北京王府裡當過花匠,那時候王府後院兒裡種了一盆罌粟,老田知道這東西耐旱,好活於是就打起了種鴉片的注意。
他種的也不多,幾年下來自己熬煮煙膏,也積攢下不少,前些時候找了箇中間人,聯絡了個買家,想把這批煙膏子出手,換個養老錢。
那抽菸人叫吳六,是侯家後一家煙館裡的夥計,他們早就約定今晚交收,可衚衕裡剛發了枯骨案,老田怕惹人注意相等過過再說,可清酒紅人面,財白動人心,最後他還是壯起膽子,去侯家後交收煙膏子,結果卻被韓大膽兒直接逮住!
韓大膽兒見吳六交代的老實,有看著老田孤老頭子一個,著實可憐,便道:
“哎!老頭兒一個人也是想賺點養老錢,挺可憐的!”
老田聽這話頭兒,像是有緩,正要央求韓大膽兒,誰知他卻又對範統說道:
“範統!既然他們都交代了,就別打他們了!拿繩子捆上,明早送回廳裡,先關些日子再說!”
韓大膽兒語氣溫和,但話說的卻硬,把老田那點求生指望,生生給窩了回去,氣的老田直想罵娘!既然有韓大膽兒這話,範統也不客氣,找出兩條繩子把倆人捆得跟個粽子賽的。
葉靈瞅著韓大膽兒道:
“大哥哥!你這剛才不是說,這老頭兒挺可憐的麼,這麼可憐,怎麼還抓他呢!”
韓大膽兒冷冷地道:
“可憐怎麼了,可憐犯法就不抓了嗎?”
葉靈嘻嘻笑道:
“大哥哥,那你上次放過我,是不是因為喜歡我啊?”
韓大膽兒喝道:
“你這麼大閨女,怎麼沒皮沒臉的!你倒給我提醒了,你也真該進去反省反省……”
說著朝葉靈伸手腕抓落,葉靈身法奇快,嘻嘻一笑閃身避開,從二樓窗子忽地躍出,那隻小狐狸也緊隨其後,跳窗逃走。範統都看傻眼了,不知道原來眼前這美貌的小姑娘,竟然有這麼大本事,趕緊跑到視窗向外張望,可葉靈這時早就跑得遠了,哪裡找得到。
第二天一早,範統押著老田、吳六,帶著一包袱鴉片會總廳交差。
不多時,尤非和張彪等人也都到了。韓大膽兒帶著幾人開始逐一入戶調查,他剛來到姚寡婦門口,正要拍門,這時候遠遠地有個人,叫住了他。韓大膽兒回頭一看,卻原來是梅本事。他正帶著兩個警察,往這邊來了。
韓大膽兒趕緊走過去問道:
“梅頭兒!立案的事兒,上面批了麼!”
梅本事精神足滿,腰桿兒拔得溜直,並不答韓大膽兒問話,反而大聲將尤非、張彪等人全都招呼過來,然後高聲道:
“枯骨案!上峰已經批准立案調查……”
他看了韓大膽兒一眼,然後接著道:
“現在案子由我全權負責,所有人聽我指揮!”
梅本事指揮個人,繼續入戶調查,自己也帶著兩個警察,去拍屠夫周波的門,韓大膽兒反而被晾在一旁。
他心想,最近梅本事一反常態,可能是怕我總破案立功,搶了他風頭,不過查案這種事,梅本事壓根就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噹,最後指定還得靠自己查清案情。
韓大膽兒本就不想爭功,反正幫著查案的人越多多好,自己查明案情,大不了全算在梅本事頭上,不和他爭功就得了。
他正想上前幫忙走訪,梅本事卻一轉身,對韓大膽兒冷冷地道:
“一會兒有別的事兒安排你去幹!這的事兒你不用管了!”
韓大膽兒聽罷,登時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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