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來道士也難唸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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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道在熬蠟油。
不是用來滴的那種。
熬煉蠟油,製造蠟燭,期間要不停攪拌和加料,一鍋下來渾身痠麻脹痛,體力消耗巨大。
昨夜被折騰到死,好不容易堅持到最後。
“唐銘,我聽說高年級的學徒,就宋毅他們,已經在誦讀道經了。”
“一旦開悟入道,就可能入了道坊高功修士的眼,被選為道童,那就徹底改頭換面,甚至修道成仙!”
“你說,咱們這樣學徒下去啥時候到頭?又什麼時候才能夠開悟入道成為這個道童啊?”
熄火後,張鐵牛豔羨到眼神閃爍,小聲向他嘀咕。
“嗯?”
唐銘一顫,腦袋往上一拔,精神頭兒足了起來。
誦讀經典開悟入道,就有可能被選為道童?
他前世雖然不說誦讀道藏無數,但也算博覽道書三百卷。
可謂是學識滿滿的道士,不然也不會有實力透過授籙前的考察。
那豈不是自己的機會來了?
“怎麼會……”
就在他開始回憶自己之前誦讀過無數遍的道藏,可是卻發現腦海中一片空白,竟然記不起一個字!
難道,此世的道如此之厚重,當下自己無法承受前世的道?
也許是自己必須要授籙成功名列天曹之後,才能夠發現原因。
具體究竟為何,還是要找儘快一本當世的道經研讀,才能知曉。
“昨晚,我見到牛犇他跟宋毅有說有笑的,這小子一定是在打聽道經的事情!”
張鐵牛繼續吃味兒地說。
聽聞此話,唐銘眼神放遠。
他看到張鐵牛嘴裡提及的牛犇在角落裡躲清閒,並未做工,嘟嘟噥噥地還不停拍腦袋抓耳撓腮的,看起來像幼兒園小朋友背書,略有些滑稽。
只是對方瞧見唐銘的目光,躲閃的厲害,隨即悄悄溜走。
“所有人,集合!”
不大會兒,突然聽得院內一聲雷動。
當唐銘再次抬頭,發現教頭丁雄站在臺階上正一聲令下召集眾人。
一些學徒把眼光落在唐銘身上,以為又要收拾他,一些學徒則是隱隱露出喜色。
“無量天尊,貧道苦也!”
唐銘心道不妙,心中越發恨那搬弄是非之徒。
“小崽子們,你們的好日子到了。”
待眾人站好,丁雄冷峻的面龐上露出難得的笑容,“在云溪縣諸家百業裡,可修道成仙斬妖除魔庇佑一方的勢力,拋開執掌國運之力的衙門以及依靠先祖陰神法力的四大家族,便只我道坊了。而我道坊的底氣,便是入道真經!”
提高聲音,猶如晨鐘,丁雄繼續道,
“原本爾等學徒幹個三兩年後,出挑的人在接觸到法器製造時,才會被授予道經!”
“今晚,奉掌事道長道命,帶爾等前往經堂,要提前傳授爾等道經!”
“呼……”
唐銘鬆了一口氣,感覺幸福來得突然,他正愁沒機會接觸此世道經。
學徒們十分雀躍,張鐵牛更是忍不住攥著拳,最誇張的是之前的牛犇,一幅躍躍欲試的模樣。
“跟我走!”
而後眾人跟在丁雄身後穿過重重院落,來到一座明黃琉璃瓦築建的宏偉經堂前。
只見經堂中門大開,齊人高的香燭燃燒,燈火通明如白晝,香霧繚繞如仙境。
丈二高的三清道祖法相在氤氳中高坐明堂,雄偉壯奇不可名狀,穩穩坐鎮天地四極。
座下,一個個高年級的學徒端坐在蒲團上,他們身上彷彿有法力飄忽,只是根基不穩,一不小心就要潰散。
“他們……讀道經讀出花兒了?”唐銘不敢置信。
可是與中央蓮花高臺上端坐的中年男子相比,簡直是有云泥之別!
“咯噔……”
那中年男子讓唐銘心驚肉跳。
只見中年男子身上道韻起伏宛如在世高修,頭頂光燦燦猶如黑夜燭火,大臉闊嘴一口鋼牙極是駭人。
“是秦力士!”
重重一拍唐銘,張鐵牛驚呼道,“今日領經人是秦力士,他可是掌事道長最信任的護法力士!”
道坊製造的法器香燭,每隔三兩個月都要送往道臨府城,高功修士除前往府城道觀述職外,都在道坊中修行絕不擅動。
據說力士被高功修士賜予了道法,有降妖除魔之能,除護佑高功修士外,還擔當護送的任務,是道坊中的核心戰力。
所以,力士也是除高功修士外地位最高的存在!
秦道奴微閉雙眸,面龐毫無表情地掃過各大院躍躍欲試的學徒:“經堂前,休得喧譁,禁聲!”
“唰……”
數百學徒立即閉嘴低頭,環境瞬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唐銘低著頭,餘光掃過牛犇等學徒,瞧見他們滿面抑制不住的喜色,不由得微微咂舌。
說不定,他們進道坊學徒,就是為了道經!
秦道奴開眸,氣息在上,俯視一干學徒道:“真經一卷,假傳萬卷書,本力士便代掌事道長傳授爾等入道真經—‘太上玄門子午壇功經’。
這是爾等開悟入道修仙的唯一機會,能不能改命,就看爾等造化了!”
入道真經!
太上玄門子午壇功經!
這下子一干學徒再也繃不住,有一個算一個的呼吸急促,面龐漲紅,無比期待。
“入道真經,貧道來也!”
唐銘心中亦是躍躍欲試。
“爾等瞧好了,該如何誦讀太上玄門子午壇功經。”
秦道奴當即閉目,開始打坐誦經:“太上玄門子午壇功經,需《早課》誦清靜經,即分輕清之意,可結仙緣。
《晚課》誦救苦經,即為超度鬼魂,可結鬼緣。
《午課》誦三官經,既是消災解厄,可結人緣。”
“大道洞玄虛……煉質入仙真,遂成金剛體……悉歸太上經,靜念稽首禮。”
一眾學徒無不身體緊繃,探頭瞪大眼球緊盯秦道奴,生怕錯過絲毫細節,張鐵牛和牛犇等人緊攥著拳頭呼吸急促。
“這太上玄門子午壇功經,就是前世的《早晚功課經》!”
待到秦道奴示範結束,唐銘心有明悟,但裝作面色驚奇希冀,與其他人並無二致。
“今日爾等首次誦經,本力士告誡爾等:賴先聖之典,修自身之道。誦上聖之金書玉誥,明自己之本性真心。所以誠誦則經明,篤行則法靈!”
驟然,秦道奴眼眉換了人間,金剛怒目降伏四魔,“每次誦經之前,必心中感激掌事道長的賜道之恩。”
“是,我等必不忘掌事道長賜道之恩……”
眾人虔誠應允,猶如信徒一般機械回應。
見徹底震懾眾人,又向各大學徒院的教頭師傅補充一句道:“你們各大學徒院子中,各自統計識字之人,然後領了對應道經數目,便領回去吧。”
“是!”
眾學徒院子的教頭師傅低頭稱是,恭敬的可怕,不敢稍有違逆。
“回稟丁教頭,小的識字,還……提前背誦過道經!”
見丁雄前來,牛犇不等其詢問,便立即上前低著頭,搶答。
“很好!”
聽到滿意的回應,丁雄眼神微微張開。
“回稟教頭,我也識字!”唐銘也回應道。
這是他距離道經最近的一次機會了,必須要好好把握。
可他的回應,卻讓一旁的牛犇身軀微微一顫,然後又快速恢復如常,導致他也沒有察覺到異常。
丁雄見沒有他人再回應,道:“兩人識字,那便是兩本道經。你二人,便是蠟油院的太上玄門子午壇功經的傳頌者!”
“是!”
牛犇和唐銘頷首回應。
但在唐銘的心裡卻泛起滔天波浪,別人不知道,他作為正經道士,怎會不知道。
非傳教不能弘揚大道,非誦揚不能明心開悟。
道經傳頌,是在弘揚大道,是在明心開悟,亦是在積累福德,均有助於入道!
若是自己死了,那得益最大的便是牛犇!!!
他回眸盯著牛犇,卻見其目光躲閃,不敢與自己對視。
這一刻,他已經確定搬弄是非之人就是牛犇,恨得他牙根發癢,卻硬生生忍耐了下來。
牛犇的背景他一無所知,貿然動手只會吃虧,報復也需要有縝密計劃。
很快,丁雄已經領完道經,將所有人帶回到了蠟油院。
丁雄將道經送到牛犇和唐銘手上,對眾人道:“好了,爾等自行其事吧!”
說完便轉身離開。
此時,一本真真切切的入道真經,就在唐銘手中!
“嗷……”
“快,快教我們誦讀道經……”
而後,一群學徒嗷叫一聲,一擁而上,將牛犇和唐銘圍了起來。
最後,二人各自分擔一半,帶領各自人馬誦讀太上玄門子午壇功經。
藉故上了個廁所,淨手以後,唐銘道人才翻開道經,開始帶著眾人打坐唸經。
不大會兒,便有人支撐不住,閉著眼打著哈欠回去睡覺。
非是偷懶,而是這一天下來著實太累,又心思活躍難以入定。
對唐銘道人而言更是晦澀難明,彷彿此道經的經義距離他有萬層紗。
誦讀三五遍腦子還是一片空白,除了腦袋越來越脹以外,他感覺一個字的收穫都沒有。
打坐唸經最是需要誠心恭敬,講究道法無為。
懷揣功利心,便是急功近利,最是容易被外魔所侵。
“這外來的道長也不好唸經。先背誦下來,待明日圓滿了謝聖科儀。”
唐銘道人收拾好心情,明日告假回家,準備香火稟告天地,然後圓滿謝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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