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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退回到白榆躺在拘留室中睡著的時候。
他不過是幽幽的陷入睡眠,卻感到意識逐漸的變得深沉。
他感覺自己開始做了一場夢。
……
白榆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並未醒來。
他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一棟房屋。
房屋帶著院落,只有一層高的大平層,門口位置站著一位老人。
“貴客到了。”白髮的老人抬起手:“來來來,請入座吧。”
貴客,我麼?
白榆的思考有些遲鈍,稀裡糊塗的就被請入了院子裡。
院落中種著一顆槐樹,槐樹上纏繞著紅色的綢帶,如同鎖鏈般將一頭惡鬼牢牢鎖在樹下。
除了這頭滿面猙獰雙目猩紅的惡鬼之外,還有另一人,便是那名髮鬚皆白的老人。
這庭院如此奇怪,左邊的一半已經是一片死寂,如同萬物凋零的冬日;而在右邊則是一片安詳美好,春日勃發草長鶯飛。
惡鬼居左,老者居右。
白榆的注意力多半被惡鬼所吸引,很快又轉回老人的身上,抱拳道:“您是?”
“我不過是一位無名老朽罷了,不值一提。”老人摸了摸鬍鬚。
“為何說我是貴客?”
“這麼多年過去,你是第一位來到這裡的人,自當是貴客。”老人倒了一杯茶:“想要來到我這座小院,需要運氣。”
白榆不解:“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人反問:“貴客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白榆思索後試探著問:“夢?”
老人點點頭:“不錯,區區黃粱一夢罷了,亦真亦假,亦幻亦真。”
白榆說:“可你像是實際存在之人。”
老人端茶自飲:“老夫不過只是殘存於這夢境中的一絲意志,守著這座枯冢,看著那頭惡鬼,不讓它外出作亂罷了。”
白榆目光轉向槐樹下的惡鬼:“惡鬼……”
“世間之鬼,無非兇惡之鬼和怨恨厲鬼兩種最為險惡,而這頭惡鬼便是後者,它的內心有恨,所以被困在這裡,若是放出去,怕是會招來大害。”老人說著,將茶杯傾覆,茶水倒在地上,流淌到了庭院另一側的清茶頓時化作血水,看的人觸目驚心。
白榆能從血中看出強烈的怨恨。
他收回目光,對老人問:“你是在這裡鎮守這頭厲鬼的?”
老人搖頭:“老夫可沒這本事,鎖住它的,其實是它自己。”
白榆又問:“我怎麼才能出去?”
“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但難得來了這裡,小友難道沒什麼想問的嗎?”
白榆拍了拍腦袋:“實話說,我現在一頭霧水,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只清楚是夢境,所以我該問些什麼?”
老人笑著說:“時間還有很多,若是不知道問些什麼,只當做閒聊也無妨,不過是黃粱一夢。”
白榆忽然突發奇想,雙手合十開始禱告起來。
老人費解:“小友這是?”
“既然是黃粱一夢,那豈不是可以做白日夢?我在祈禱能掉下來一個假面騎士變身器。”白榆眨了眨眼睛,一臉純真的許願道:“或者給我一套能召喚我老婆青眼白龍的卡組也行啊。”
老人:“……”
地鐵、老人、手機.JPG
“不行嗎?”
“雖是夢境,但並非小友的夢境,自然是不行的。”
白榆也放棄了開高達的念頭:“夢境豈能如此不便?”
老人摸著下巴:“可惜老夫不清楚什麼是假面騎士,否則也未嘗不能讓小友體驗一下。”
白榆來了興趣:“那整兩個狐狸精總行吧?”
老人直接拒絕:“人老了,早已沒有那種世俗的慾望。”
白榆又說:“那滿漢全席?”
老人繼續搖頭。
白榆再問:“紅樓夢後四十回?”
老人還是搖頭。
白榆麻了,吐槽道:“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你這兒都沒有,那你有什麼?”
老人循循善誘道:“慾望是夢境的根本,沒有慾望,如何能構築夢境?”
白榆說:“我慾望很多啊。”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老人很有耐心的勸說。
“那你有什麼慾望?”
“我想得到幸福。”老人坦然道:“換言之,就是安心。”
“你現在不安心嗎?”
“你看看那邊。”老人指著雙眼滴血的厲鬼:“這能安心嗎?”
“懂了,這就去造一發東方給它送走。”白榆拍了拍胸口保證:“放心,問題不大,一切恐懼都來自於火力不足!”
老人仍然不急不緩的搖頭:“沒有用的,任何方式都傷害不了它……你現在就在它的夢裡,如何能傷害到這個夢的主人?”
白榆說:“除了你之外?”
老人慾言又止。
“你也不用解釋,我只是瞎猜。”白榆拍著膝蓋站起身來:“如果我現在想出去,立刻就能出去?”
老人點頭。
“如果我在這裡受傷了,會發生什麼事?”白榆起身的同時,端起了桌上的杯子。
“在外面的你,也會受傷。”老人回答:“夢境是相互聯通的。”
“原來如此,我懂了。”白榆忽然抬起手,將盛滿清茶的杯子遞到了左半邊的庭院裡,跨過了風景交錯的那一線,杯中的清茶立刻化作一片渾濁的血色,白榆的右手面板也同時出現了灼傷的痕跡。
可他意外的感受不到什麼疼痛。
“我幹了,你隨意。”
他舉起手裡的杯子,仰起頭一飲而盡。
老人眼神裡閃過一絲詫異和震驚。
看著白榆將渾濁的血色飲下,那是厲鬼的怨恨化身,也是維持著這片夢境的記憶和思念本身。
飲用它就意味著介入這片夢境,但也存在會被怨恨汙染精神的可能性。
不得不說,是一步險棋。
會有收穫,但也肯定有很大的風險。
僅僅是為了獲取更多資訊就不惜做到這一步麼?
老人從頭到尾都沒想過阻止,客人來到這裡,他自然有問必答,但客人想做什麼,他也一樣無力去阻止,只能聽之任之。
白榆是幾十年來第一次抵達這裡的人,僅僅是因為機緣巧合,而不是因為他有多麼的天賦異稟。
他若是出事了固然可惜,但對老人和這裡的厲鬼,並不會產生一絲一毫的影響。
白榆在喝完這杯紅茶後,眼瞳深處閃過漂染的鮮紅。
在飲下的瞬間,他就已經感到自己的精神同夢境產生了一絲連結,就像是背後長出了觸手觸碰著四周的空間。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他立刻意識到,對夢境來說,自己其實是異類。
能進來,的確是運氣使然的結果。
同時,他發現自己所處於的這一層夢境,其實不是第一層的夢境。
而是第二層。
不錯……
二十年前的龍之鄉,並非是真正的時間穿梭。
它同樣是一場夢境。
只是太過於真實,足以以假亂真。
這也意味著夢境之主的強大。
這個夢境並非是什麼好夢,而是某個擁有強大執念的厲鬼的噩夢。
它在不斷的重複著二十年前的某一件事。
就像是厲鬼死後也會源源不斷的夢到死去的自己,他們在自己的夢裡還是正常的人,卻會不斷的迴圈體驗自己化作厲鬼的那一天,強烈的怨念讓他們無法釋懷,保留著那份死亡時的痛苦,並且渴望將這份痛苦傳給更多人。
夢境的第一層是二十年前,所以證明這個夢境的真正主人在二十年前時應該還活著。
所以他到底是誰?
又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白榆試圖繼續推敲出答案,不等他繼續循跡溯源,四面八方傳來的壓力已經抵達。
反噬開始了。
精神連結了夢境獲得了足夠多的資訊,也意味著白榆必須承受它的資訊反噬。
兩種顏色的水觸碰後,必定會產生交匯,誰的顏色能被保留,還是其中一人的顏色被徹底覆蓋?
他意識一沉,再度跌入水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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