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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玄月深深打量了幾眼白榆,給出了一句哭笑不得的感慨。

“——不愧是蘇若即看著長大的崽兒,這一手熟練的自我抬槓。”

敖玄月答應了白榆的打賭。

三個月內,奪下皓月封號。

聽上去有些狂妄,實則不然,白榆終究還是要去爭奪的。

事實上,在他踏入三階後,‘新生’這個名號對他的保護期就已經失效了。

一旦踏入三階的超凡者,就必須開始學著獨當一面,高年級低年級也不再重要。

他的水準已經抵達了優秀學員的畢業水準。

能考入蓬萊學院的學生已經算是有天賦了,高中學生裡的千里挑一,即便是這些天賦出眾者,他們靠著不懈的努力和自身的天賦,在沒有足夠多機緣運氣的情況下,這輩子的極限也只是三階。

普通的蓬萊學院的學子,這輩子水平也就是二階和三階,三階畢業的就算是優秀,四階以上已經有資格在蓬萊學院內任教,就譬如呂丹心,她熬了不到十多年的資歷就成了四星級導師,甚至開始覬覦院長的位置,正是因為她在十幾年前,就是以超凡四階的頂級水平畢業的。

三階的水平已經不足以讓他韜光養晦了,就像是一把劍,已經經歷了淬火,硬度達標了,那就不能再回到爐子裡待著。

一把劍該出鞘就要出鞘。

而白榆……他在淬火完成之前,就已經鋒芒畢露了。

甚至該和絕世神兵的封聖碰一碰,這還沒被折斷,已經足夠說明了其品質。

敖玄月並不懷疑白榆能踏入封聖,就像是白破天一樣,他需要的只是時間……這對爺孫若是聯手,在大夏造出一個聖人世家也絕非難事。

她想了很多,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留下一句‘拭目以待’,將蜃氣珠吞了回去,變成了冷峻且冷漠的青年,氣質還是一如既往的拒人千里之外。

白榆託著腮幫:“看來這蜃氣珠也會影響到你的人格。”

‘龍劍泉’點頭:“騙人先騙己。”

白榆望著他的背影說:“再等三個月,你便可以做回你自己,也可以讓他安眠於龍墓祠堂。”

腳步停頓了一秒,龍劍泉的喉嚨滾動了一下,轉身離開。

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

白榆心知,這算是和龍劍泉說了一聲道別。

待到龍劍泉走了出去,在門外等著的黑煞弓使走了進來。

白榆問:“你也要走?”

地劫星說:“我不可能長留在這裡,看到你醒來,我算是安了心,接下來也該走了。”

“急著回去邀功麼?”

“是,也不是。”地劫星不假思索道:“太陰魔域似有異動,這一次我們要集結人手,再不走我怕趕不上。”

“太陰魔域……”白榆沒聽說過。

“太陰魔域位於沉降區腹地,屬於大夏中標註的十大絕地之一。”地劫星追加解釋道:“這一次推測會是太陰出世……上峰命令讓我們集合,或許會是一場慘烈的大戰,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太陰又是什麼?”白榆感覺自己像個丈育,都是沒聽過的名字。

地劫星耐心的解釋:“你知道‘魔’是從何而來麼?”

“我不知道啊。”白榆舉起貓貓:“你知道嗎?”

“喵喵喵?”守護靈體歪著腦袋,眼神裡透著清澈的愚蠢。

“在我們這些弓使的認知裡,世界上的‘魔’存在一個源頭……魔並不是自然誕生的產物,因為這個源頭來到了這個世界,從而讓魔的存在擴散開來,這個最初的魔,被稱之為‘魔祖’。”

地劫星抬起手掌,掌心中有一團煞氣模擬出了一個模糊的背影:“我們所有弓使接受羅睺傳承的時候,都收到過有關於這位‘魔祖’的記憶資訊,那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存在,千年之前,羅睺試圖殺死它。”

白榆問:“失敗了?”

“成功了。”地劫星手裡的幻影變化,而是一分為三:“但沒能完全成功,這一戰後,魔祖一分為三,其死去的地方和戰場成了現在的太陰魔域。”

“太陰就是魔祖三個化身之一,也是最強大的化身之一,羅睺嘗試擊殺它很多次都沒能成功。”

“另外兩個,一為太歲,傳聞食之可長生不老……不過實際上,它是魔祖的心臟,一旦吃了太歲就會成為被它侵佔神智。”

“另一個,名為女邪……”

說到這裡,地劫星忽然安靜下來。

白榆催促道:“下面呢?繼續說啊?”

“女邪的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只是聽說過名字……羅睺說過,女邪是魔祖復生的關鍵,太陰過去五百年出世過一次,就是為了找尋女邪,最近幾十年魔的行動變得頻繁,或許也是因為女邪降世的緣故。”

地劫星摸著下巴:“說這麼多的意思是,如果你下次還碰到魔,我未必會及時趕到,畢竟我也不能保證自己能活著從太陰魔域回來。”

“羅睺不帶頭衝鋒麼?”

“羅睺只對付太陰,其他的群魔都是我們來殺,否則追隨者的作用何在?”地劫星自言自語道。

白榆說:“太可惜了。”

“我們這種人活著就是為了屠魔,沒什麼好惋惜的。”

“我說的是你人情都沒還完就死了,也太可惜了。”白榆翻了個白眼。

“你小子……”

“所以,別死了。”白榆又說。

地劫星張開嘴又閉上,他拉低了帽簷,遮住了表情,陰沉的像是一團灰霧:“就說到這裡吧,我該走了。”

身為弓使,他和活在陽光下且未來光明的白榆,終歸不是一路人。

即便誕生了一些友情,也不過徒增煩惱。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地劫星開啟窗戶。

“喂!”

背後傳來聲音,什麼東西丟了過來。

地劫星隨手接住,低頭一看,是三枚紅瓶和兩枚藍瓶。

“餞別禮。”白榆靠在病床上:“再見。”

地劫星將藥劑收好,轉過頭,說出並不習慣的兩個字:“再見。”

哪怕是對同僚,他們也不會用這樣的詞彙特意道別。

但地劫星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忽然覺得自己未嘗沒機會活著從魔域回來。

下次若是有機會能喝一場酒就好了。

留下了這份掛念,地劫星消失在窗外的夜色裡,去奔赴他不可掙脫的使命。

送別的乾脆,並無什麼依依惜別。

只是兩人並不知道命運給自己開了個什麼樣的玩笑。

等地劫星真的從魔域中活著回來後。

等他們下一次相會時。

曾經共同經歷過生死的他們,將不再能把酒言歡,而是……

兵戎相向。

……

分別不止一場。

龍之鄉的夜晚很安靜。

這裡的人都很少休息,所以半路上也見不到多少人。

蘇若離和陶如酥正在散著步,兩人並肩而行。

一人看著地面數著影子,一人揚起面容迎著月光。

心態之差,可見一斑。

“如果你要走,至少該去道個別。”蘇若離開口說,她拉開了這場交談的序幕。

“我會的。”陶如酥的回答給了這場交談蓋棺論定。

“我以為你會反駁一下。”

“你已經看穿了我,不必這麼虛偽。”

“原來在你眼裡,我是虛偽的人麼?”蘇若離輕輕嘆息:“這樣我很受傷。”

“明明不歡迎另一個女孩,卻還要把她迎進家門,不是虛偽嗎?”陶如酥反問,她又說:“不過我也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我根本不會有一絲絲機會。”

蘇若離微笑:“你現在也沒有,你有的只是錯覺。”

陶如酥回答:“你說了不算。”

蘇若離揹著手往前漫步:“我是不是該把話說的重一點才好?”

她自言自語道:“但我也真的沒有那麼討厭你,而是你單方面的厭惡我更多一些。”

“不是厭惡。”陶如酥自嘲的說:“而是羨慕嫉妒。”

“你很堅強。”蘇若離低聲說:“到了這一步還能保持理性,換成是我,或許早已崩潰了。”

“我沒你想的那麼好。”陶如酥自我否定。

“你也沒有你自己想的那麼差。”蘇若離搖頭:“這一次你的決定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不包括你。”

“換成是我,我做不到放手。”蘇若離握著指尖:“我連幾日的分離都覺得漫長,像是弄丟了心臟。”

“我也一樣。”陶如酥肩膀微微顫抖著:“我一直都想找個可以依賴的物件,做夢都想有個家。”

蘇若離輕輕嘆息:“為什麼非得是木頭呢?優秀的人明明有那麼多。”

陶如酥低聲發笑:“你是在炫耀嗎?”

“我只是在替你可惜,因為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蘇若離停下步子,兩人已經走到海邊,她望著月色下的潮起潮落,淡淡道:“何必執著於過往?”

她撿起一塊貝殼,踩著沙地留下一連串的腳印:“木頭人生裡的一切都有我的存在,你就算拿走了一次親吻,他的第一次也幾乎全部都歸我所有了,你決定要離開了,為什麼不借著這一次的機會,重新考慮考慮?”

陶如酥回答的斬釘截鐵:“我會回來的。”

“哪怕根本贏不了?”

“哪怕贏不了,哪怕你們結婚,我也會找到機會拖著他出軌,親吻我可以強行奪取,其他的也一樣可以,我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偷情,這樣也算是得到了他的一部分。”陶如酥的笑容很執著也很認真:“你認為我做不到嗎?”

這說法簡直驚世駭俗。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

這種挖牆腳的方法貫徹到底,誰又能抵擋得住?

她現在只有十七歲,等二十歲、三十歲時呢?

時間還很多,餘生仍漫長。

蘇若離的指尖捏碎了貝殼:“請你不要賭氣,你這麼做,我們之間沒有勝利者。”

“我要的不是勝利。”陶如酥輕聲說:“我要的是安心,為了得到安心,我可以不顧一切。”

她將大衣脫下,放回了蘇若離的肩頭:“而且你沒聽過一句話嗎?青梅是贏不了天降的。”

陶如酥踩著白月光離開了。

“哎……”蘇若離嘆息一聲,旋即低聲埋怨道:“笨蛋木頭,好感度刷太高啦!”

她拿出記事本快速的翻了翻:“唔……接下來該怎麼辦?媽媽沒教過我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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