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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進入這片靜謐的湖泊,白榆便能感覺到一股令人靈魂戰慄的寒意。
月光灑落在湖泊上,這湖泊宛若鏡面般的倒映著純白的銀月。
滿月之下的鏡面湖泊正中央,有一把椅子。
在椅子上,坐著一個人影,雙腿交疊,一隻手按著腹部,另一隻手扶著椅背。
椅子上染著一絲絲鮮紅,血液順著它流淌而下,點點的滲入了湖面中,卻並未徹底擴散。
在坐在椅子的人形後方,有一把浸入了湖面裡的弓。
只是看不出它的完整造型,有一大半都沉沒在湖水裡。
白榆小心翼翼的靠近。
因為這條路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他走過湖面的時候,足下有回彈的溼潤感,每一步都會蕩起一陣陣漣漪。
走到了椅子正前方,那坐著的人影也絲毫沒有反應,祂的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寬大的帽簷下有漆黑的長髮披落,凌亂的髮絲下方有一張驚心動魄的美麗容顏,但是雌雄難辨。
即便是看喉嚨和身段也全然看不出來是男是女。
不過,白榆此時已經感覺自己是在刀尖上行走了。
這個宏大的場景,這個詭異的人物……深耕多年魂系遊戲的他,每次看到這場景第一感覺是螢幕下方要刷出一條很長很長的血條了,而原本和風景融為一體的建模,要開始動起來了。
有一說一,白榆其實不是很想觸發這場boss戰,它來的過於莫名其妙,也肯定是自己的好運氣爆發才撞見的。
保底法則:我都是為你好。
一旦保底法則開始發作,不論白榆有多不情願,其實都是沒有退路可選的。
他想不想根本不重要,好比在被公交車帶走之前,保底法則也沒問他到底想不想去異世界。
沒得選擇,也只能硬著頭皮接受它的慷慨贈予。
白榆站立了一分鐘,漸漸適應了這裡令人汗毛倒豎的寒意後,伸出手探向屍體。
也就在他即將觸碰到椅子上毫無生氣的冰冷屍體之前,那蒼白的屍體陡然動了起來。
一隻手抬起,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朝著跟前一次拖拽。
白榆早已做好了準備,卻還是被拖拽了一個踉蹌。
那隻手如同鋼鐵澆築而成的枷鎖,牢牢扣住。
他也被迫和對方直接對上了視線。
看到了那蒼白臉色和驚心動魄的美麗五官,還有那雙銀色的眼睛。
“你不應該打擾亡者的沉睡,屍體就該好好的化作白骨和塵埃。”
白榆試圖抽回右手。
對方緩緩的站了起來,同時放開了手,往前輕輕一送,看著白榆沉默的後退到三步外。
“不過,我也可以理解。”
“生命是如此甘甜可口,教人慾罷不能。”
他站起了身,展露出了超過超過一米九五的驚人身高,蒼白月光照亮了他流淌著鮮血的傷口。
蒼白的手指,勾住了放置在椅子背後長弓的弓弦,輕輕拉扯中,沒入湖水裡的黑弓被抬起扯出。
整個湖面隨之泛起了漣漪,不過這漣漪乃是滾滾溢位的血紅色,黑弓脫離湖面的時候就像是拔出了傷口中的倒刺。
清冷寂靜的蒼白滿月倒映的湖面,陡然間被鮮血浸滿,好似盈滿血液的聖盃。
就連那天空上的滿月,亦是變得鮮紅無比!
他勾住弓弦,側身站立,緩緩抬起面容,將目光引向青年的位置,緩緩開口。
“所以,在你為了長生的甜美而墮入魔道之前……唯有殺了伱,才能讓你解脫。”
這句話,甚至不帶有多少實質性的殺意,而是單純的訴說‘我會殺了你’的事實。
白榆此時已經有點緊張了。
緊接著看了一眼對方頭頂亮出的血條後,更緊張了。
【羅睺】
【危險等級:44】
我TM——!
保底法則你瘋了吧。
這是羅睺啊羅睺,十兇排名第一的羅睺!
其危險程度放眼整個世界都能排名前幾!
我才三十四級,你讓我來打四階的羅睺投影!
羅睺的歷史投影都已經危險到被封印到了龍脈界內部,這還能讓我碰見的。
白榆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心情極其複雜。
兇星羅睺,光是見到祂的存在,就已經是很高階的成就了。
放在遊戲裡,至少也得是個銀級。
別說初見過不過去了,光是能見面,就已經滿足了隱藏成就的條件。
羅睺活了不知多少年,一代代人口口相傳的是兇星禍弓恐怖如斯,足以令孩童止啼。
今日一看,竟是長相如此俊美漂亮。
而現在,更是要同這位活著的傳奇交手。
白榆感受到的心理壓力有點大,寧可是讓刀聖過來砍他幾刀,他都能大罵兩句‘老登你給我等著’!
可面對羅睺,有一種無處使力的感覺,連騷話都說不出來的那種壓力拉滿。
彷彿自己只要說了騷話,不是在分對面的心,而是在亂自己的節奏和根腳。
手持黑弓的羅睺也並未立刻便動手,他站在原地,甚至沒有踏出一步,僅僅是沉默中拉開弓弦,便有箭矢憑空凝聚。
白榆身經百戰,在短暫的詫異和胡思亂想後,終究把所有念頭一收,目光沉凝直視前方羅睺。
今日血月照鏡湖。
顯然只能有一個人活著離開。
龍脈界中若是身亡,靈魂受創。
面對即將到來的武試和神試,白榆的勝算只會無比微弱。
可反過來想,這同樣是一個機遇和契機,縱然是凰棲霞也不能給予他突破的機緣,或許在羅睺身上能夠窺見……那份足以打破超凡極限桎梏的力量。
“來吧。”他低聲說,五指虛握,牢牢握住了獅心槍。
羅睺回應了這兩個字,鬆開弓弦。
箭矢貫穿月色,空氣一聲尖嘯,繼而寂滅無聲。
這一箭出招之前完全沒有半分神異,好似不過是尋常的試探招式,卻在離開羅睺十米範圍後,化作足以射穿龍王的漆黑電光。
快,實在是太快了,連掀起的氣浪,穿過的虛空都被拋在這一箭的後方。
這漆黑的流光在鬆開手的瞬間,便如同被人為點了一次快進鍵→,直指白榆眉心要害。
也就在目光捕捉到箭矢的那一刻,白榆就已經放棄了防禦的打算。
迴避?
斷然不可能。
直接迎頭撞上去!
貓貓一聲尖嘯,跳上白榆肩膀,一頭白熾火光的虎影在其背後一閃而逝。
白榆硬著頭皮撞上這一箭,其結果便是他成功阻斷了被一箭爆頭的結果,靠著神秘上的防禦力,讓箭矢停留懸空的瞬間,以靈犀一指將其彈開,這才算是撐過了這一次攻擊,不過代價就是直接磨損了五分之一的防禦耐久。
僅僅只是一箭而已。
迴避是不可能了,羅睺的箭是幾乎避不開的。
能做的便是還手迎擊,或者,在他箭矢射殺自己前,先一步近身。
月隱步。
白榆在原地留下殘影,瞬間化身為三,直奔羅睺而去。
而羅睺平淡的繼續張弓,不偏不倚便輕而易舉找出了白榆的本體所在。
嗖——!
第二箭命中,耐久度3/5!
白榆並不意外,自己學會的月隱步,不過是第二重境界,而這是從兇星追隨者身上學來的,它的創始者便是羅睺自己。
用他的招式來對付羅睺,多少有些託大和不把對方放在眼裡,只是他也沒有辦法,因為月隱步是他會用的唯一身法。
不是想用,而是不得不用,不用則敗的更快!
他吃了兩發遠端射殺,已經跨過半個湖泊,抵達了羅睺身前,此時他也沒來及拉開弓。
弓兵被近身,往往都是菜……這句話誰信誰傻。
赫拉克勒斯還是弓兵呢。
你永遠不知道弓兵近身後會亮出什麼樣的兵器,爆發出什麼樣的潛能,遠端的弓兵很危險,必須小心,而近距離的弓兵更加恐怖。
如羅睺這等站在弓兵頂點的存在,更是一個巨大的盲盒。
白榆近身後,目光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猜測和判斷著,下一招會是什麼?會如何轉向?
羅睺的選擇則是十分簡單。
他後退一步,拉開了幾乎微弱不可查的距離。
緊接著,繼續拉弓。
可拉弓不搭箭,意義何在?
白榆不明白,沒有箭的弓,就像是失去了鋒芒的刀劍。
近距離交鋒,能動手就別猶豫,他果斷無比的橫起槍鋒,獅子座流星群蓄勢而發。
就在此時,羅睺指尖一動拉開少許的弓弦鬆開,黑弓震動,霹靂弦驚。
一剎那間,整個血月鏡湖好似被一把刀給徹底劈開!
白榆連同流星雨砸入湖底,彷彿漫天星河倒轉過來,他墜入的不是湖底而是銀河。
青年起身,多了一絲明悟。
原來,之前的出手真的只是普通平A,剛剛才算是正式打了個招呼。
即便沒有箭矢的弓,就像是失去鋒芒的寶劍,但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他的尋常箭矢的威力都足以追平黑煞弓使的誅魔箭,而當他開始認真的時候,又會是如何?
或許一個照面,自己就得……
“這就是羅睺麼?”
白榆拔出插在湖底的長槍,將打溼的頭髮捋至頭頂:“真是叫人興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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