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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聖的紅纓槍大放光芒。

金鑾殿內,閃爍出了一道道幾乎實質的人影,刀光劍影,斧鉞盾戈。

聖道威壓再度暴漲,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聖道顯化……”

林海涯按著始終沒出鞘的芳草刀,低沉道:“這真的能堅持的了三個時辰?”

他也產生了懷疑的想法。

燕白袍嘆了口氣:“我頂不住了,放棄!”

他放開了手,任由自己被推出了金鑾殿外。

能堅持到第三關,他自認為已經很了不起了。

繼續下去也沒有必要。

聖道威壓之前只能說是和風細雨,而現在是大雨傾盆,甚至隱隱有著化作狂風暴雪的趨勢。

它仍然在繼續增強!

林海涯一咬牙,芳草刀直接出鞘,壓抑許久的刀意揮灑而出。

他師承刀聖,刀法精湛,如今徹底踏入一代宗師的境界,拔刀剎那,便有著斬斷天地般的鋒芒閃光。

林海涯的刀走的是最為純粹的路線,追求的就是快和鋒利。

他的刀上沒有寄宿更多的個人情感。

可以說,他誠於刀,誠於道,見己如見刀。

就像是篡國失敗後的白雲城主,拋下了最大的執念後,反而毫無破綻。

林海涯有一個極少有人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他對於‘恐懼’十分淡薄,不知恐懼,便不畏生死。

故而屢敗屢戰,最終屢戰屢勝。

林海涯參加殿試也不是為了什麼少年意氣,他參加殿試的真正理由,還是想要藉此驗證自己的刀法是否有資格問鼎天下第一,若是還不夠,他便要繼續磨刀。

另一旁,北冥闕見到林海涯已經拔刀,也心知不該再做什麼保留。

尋常宗師在這裡就該退場,而他也應該拿出點壓箱底的本事出來。

架起天地橋。

金鑾殿中吹起劇烈的暴風雪,北冥闕的頭髮盡數化作白色,眉心暈染一道印記,是北冥家傳的血脈印,一點鮮紅,全身湛白。

他不同於林海涯靠著鋒銳無匹的刀意破開聖道威壓,而是以自己的深厚修為在原地鑄起冰雪長城。

北冥闕的修為境界雖然和林海涯同樣,都是剛剛踏入的一代宗師境界。

但他身負北冥家的頂級嫡系血脈。

一身修為的厚重程度,堪稱遠超同級別的一代宗師。

北冥闕有足夠的自信,也有匹配這份自信的深厚底蘊。

一旦啟用北冥家的玄冥血脈,展開宗師意境,他便會是站到最後的人!

林海涯的刀意不可能一直持續。

在第一刀之後,他的狀態反而在持續下滑。

刀客便是如此,拔刀見生死,有進必無退。

他並不適合打持久戰。

北冥闕心中一定。

至於白榆和慕遙夕,這兩人的修為還不到四階,面對聖道顯化的當下,根本是堅持不住的。

這和實力強弱無關,聖道當前,所有人處境都是相同,除了苦苦支撐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哪怕北冥闕再如何自信,也不會認為眼下會有第二種解體方法。

以力破局?

想法雖好,但並不實際。

那是兵聖的聖道,而不是宗師級別的意境,級別上差了實在太多。

……

“大局已定。”霍秋水淡淡道:“林海涯這孩子並不是北冥闕的對手,早在看到武試這一道題目的時候,我就已經知曉了結果,並不意外。”

謬天機撫摸著鬍鬚:“北冥闕厚積而薄發啊,他為這一次殿試準備的很深,我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執念。”

“不單單是屬於他自己的執念,也屬於多少代北冥家的族人。”

“北冥家已經近一百多年沒有出過封聖了,可他們並不情願接受現實,這才有了八十年前的那場……”

觀星司的司監搖頭道:“說起來,白玉京這小傢伙也和北冥家有些血緣關係在,如今他阻攔在北冥闕的前方,也算是一種宿命使然吧,也不知道北冥家的族老們看到這一幕,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霍秋水淡淡道:“北冥闕幾乎穩操勝券,你覺得白榆會有能力反敗為勝?”

“他本來就沒有敗。”謬天機神秘莫測道:“霍老頭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你用了天機術?”

“沒有,但我懂得看人。”謬天機說:“在老夫看來,這由兵聖親自完成的,武試的第三道題,比拼的並非是毅力,也不是修為的深厚與否。”他扭頭對著屏風拱手問道:“敢問,老夫是否猜對了?”

屏風響起了茶杯輕碰的聲響。

“題目是他負責的,我也不知情。”

“只不過,以兵聖的性格,想來他最忌諱的,便是一個‘忍’字,這道題目想來不是他的本意”

“忍字頭上一把刀……更何況,他就叫做陳不忍呢?”

……

白榆此時的確是被逼迫到了邊緣地帶。

聖道顯化帶來的壓迫感幾乎讓人置身於泥潭之中,寸步難行的同時,更是感覺自己被一條江河推壓在身上,泥沙俱下,不斷下沉。

慕遙夕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卻也只是勉強維持在原地,以一厘米一分鐘的速度緩慢後退。

白榆抬起眼睛,隱約能夠洞悉到紅纓槍上顯化出的聖道意志。

光芒匯聚成兵聖的樣貌,宛若天威的壓迫感更加強烈和凝實。

與此同時,兵聖右手往下一壓。

第三階段來了!

無數圖景在眼中匯聚幻化,彷彿能看到兵聖揮槍的場景,玄妙的變化,槍法的霸道,都在透過此時的聖道顯化以半灌頂的方式,強行注入到眾人的意識內。

嗡!好似洪亮的鐘聲在耳畔近距離的迴響震盪。

林海涯噴出一口鮮血,氣息快速萎靡起來,後退了十幾步,將刀刺入地面勉強支撐身體。

北冥闕頭頂盤旋的意境圖景也頃刻間損毀了三分之一,氣息頓時萎靡了下去。

同樣的,白榆和慕遙夕也並不好受。

但並未像其他兩人一樣受損嚴重。

這是因為慕遙夕和他都擁有神秘,抵擋住了這一波的聖道威壓的震盪。

“我快,堅持不住了。”慕遙夕從未覺得說話都是這麼艱難。

白榆一手扶著蟠龍柱,目光緊盯著距離不到五十步的紅纓槍,低聲說:“我也一樣,既然都快堅持不住,不如干脆賭一把……”

慕遙夕毫不猶豫的說:“我聽你的。”

她來參加殿試,不過是圖個好玩而已。

另一方面,她也和蘇若離說好了……在這場殿試中,她就是白榆的臨時護道人。

不論白榆要做什麼,她都應該無條件的支援和幫助。

現在,慕遙夕從白榆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沉穩的氣魄,彷彿已經隱隱有了對成功的篤定。

“伱說,我做。”

“我需要接近紅纓槍。”白榆說:“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你有辦法麼?”

“當然。”慕遙夕無比流暢的回答,就算沒有辦法,我也得有辦法!

事實上,她真的有。

先天英靈的記憶覺醒又不是平白的想起了什麼那般簡單……真正重要的,是那些人生經歷,以及和人生經歷繫結在一起的實力底蘊。

慕遙夕雙持雲蘿扇,迎著聖道威壓踏前一步。

心頭默唸。

拜託了,另一個我!

且讓我們,試一試全力以赴!

英靈之理超限度展開,墨色的山水畫勾勒成一條條連綿不絕的山川。

舞踏山河!

彷彿硯臺被打翻一般,許許多多的墨水飛濺,大一片的墨色拔地而起,如同一道道從地上升起來的屏風的,直接開啟了一條通往紅纓槍的狹窄道路。

這一招直接抗住了紅纓槍上釋放出的狂暴聖道威壓,便是兵聖的顯化都遲滯了一秒。

白榆不會放過這絕佳契機,直接展開鳳凰功體,月隱步拉近距離。

由墨色鋪墊而成的道路迅速到了盡頭,白榆一躍而過幾十步距離,直達紅纓槍的跟前。

此時紫禁城外,許多人已經目不轉睛的盯著大殿中的變化。

“他要做什麼?”南宮珊不解,白榆怎麼突然朝著紅纓槍發起了衝鋒,他不知道距離越近,聖道威壓就越強?

“哈哈哈哈嗝……”任南北拍著膝蓋,捧腹大笑。

無人知道他為何發笑。

霍海棠默默看向任南北,只覺得他笑聲裡有自嘲有悲涼也有暢快。

直至笑的快沒力氣,笑彎了腰後,這位驕陽才擦了擦眼淚,感慨道:“真沒想到,這世界上除我之外,居然也有人敢這般直面聖道!”

封聖,是超凡體系的超脫。

超凡入聖。

故而封聖不可忤逆。

即便不尊封聖,也不可以不尊聖道。

任南北嘗試過挑戰聖道,結果就是慘敗一場。

此時白榆在殿試中公然朝著紅纓槍發起衝鋒,同樣是一種對聖道的忤逆,他主動違反了‘堅持三個時辰’的規則。

這種行為不能說是魯莽,只能說是……

“愚不可及。”北冥闕深深皺眉。

話音剛落,鋪天蓋地的威壓便砸了下來。

紅纓槍上釋放出清澈通透的光芒,聖道的威壓如同山河決堤般傾瀉而出,狂暴的洪流勝過之前十倍。

而原本顯化的聖道化身,那道光影,更是直接舉起手裡的長槍,對著地面重重一落。

武試第三關,這紅纓槍上附著的聖道意志竟是如此的鮮明而恐怖。

好似兵聖根本沒有走遠,正在親眼注視和操控著這一切。

太多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和驚駭。

只覺得下一刻整個金鑾殿,或者紫禁城的天靈蓋都要被徹底掀飛。

“完蛋,這一武試怕是沒結果了。”

“魯莽行為,知道自己贏不了,所以拖著一起自爆?”

“我不知道該誇他是個大聰明,還是在說他實在懂得製造節目效果,偏偏選擇了彈幕最多的打法……”

南宮珊移開眸子,避免被刺眼的光芒閃到:“結束了。”

“挑釁聖道的結果,不外如是。”霍海棠道。

南宮鈴緊張起來:“學弟……”

任南北迎著清光萬丈,目光彷彿穿過城樓直達最深處,在窺天鏡都無法窺探的流光中,他發出一聲輕笑。

“我就知道,在讓人不失望的這一點上,他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在那片奪目的清光中。

整個金鑾殿都要被吞噬在內的聖道威壓裡……

悄然迸發出一聲清脆的鏗擊。

有一股強韌的意志,承接住了來自聖道顯化的一擊。

總有地上的生靈,敢於直面聖道的威光!

白榆一襲白衣勝雪,握住了兵聖的紅纓槍。

長槍轉動,縛住蒼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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