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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6年,建安十一年,正月。
隆冬北國,雪花紛飛,山嶺白雪皚皚。
壺關城樓上,曹操望著崎嶇艱險的太行山道,心中詩意大發,沉聲誦道:“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羊腸坂詰屈,車輪為之摧。樹木何蕭瑟!北風聲正悲。熊羆對我蹲,虎豹夾路啼。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
“好詩!”
曹操話音剛落,曹仁立即鼓掌喝彩,說道:“司空文韜武略俱全,大志蘊含於胸,古來少有豪傑如此!”
“不知此詩為何名?”曹仁問道。
曹操沉吟少許,說道:“孤征討壺關,行太行山道,見羊腸坂之艱險,觀太行大山之崔嵬,心中之感慨。此詩且名為《苦寒行》何如?”
“彩!”
曹仁帶頭鼓掌喝彩,眾文武開口喝彩。
“哈哈!”
曹操看向陳琳,笑道:“孔璋,孤做此詩何如?”
祭酒陳琳沉吟少許,敬服說道:“司空之詩,古直悲涼,情真切切,暗含沉鬱之氣。琳吟讀而來,不禁回憶起羊腸坂之艱險,我軍行軍之難。”
說著,陳琳拱手說道:“恭賀司空既破壺關天險,又為世間留此佳作。”
“哈哈!”
曹操揮了揮手,笑道:“此《苦寒行》孤斟酌多日方得,或有字詞紕漏。孔璋文采斐然,且勞煩為孤推敲詩詞不足之處。”
“《苦寒行》已經是佳作。”陳琳謙虛說道:“琳且退下,為司空抄錄詩詞。”
“可!”
陳琳退下,曹操將目光落在曹仁身上,說道:“今日得破壺關,子孝謀略有功。今思子孝前後戰功,可向天子奏封你為都亭侯了。”
聞言,曹仁大喜過望,躬身拱手,說道:“多謝司空賞識,仁當竭盡忠心以報國!”
曹操舉兵圍攻壺關一個多月,因城池堅固難克,大為暴怒,下令城破之時,城中將士盡坑殺之。
曹仁及時勸諫,言壺關城池堅固,糧草豐蓄,將士見無生還之希望,必會奮力抵抗,讓曹操以仁德示下,壺關則易克之。曹操從曹仁之語,過了幾日,壺關果被攻克。
“文謙何在?”
“末將在!”
個子矮小,有好鬥之氣的樂進趨步而出。
“文謙率軍攻破壺關,戰功卓著,今孤已向天子表你為折衝將軍。”曹操說道。
樂進面露喜色,拱手說道:“謝明公恩典,進莫敢忘明公提拔之恩!”
曹操拍了拍樂進的肩膀,對於這個親自一手提拔起來的部下甚有好感。相比於曹仁當下才封都亭侯,樂進早在十年前征討呂布之時,便拜封都亭侯了。
說著,曹操看向眾人說道:“得破壺關,大破高幹,諸位之封賞,孤已命人奏表,送至許昌天子之手。”
“謝司空恩德!”眾人拱手應道。
程昱捋著鬍鬚,問道:“司空,我軍攻克壺關,高幹敗軍而逃,遠走南匈奴求援,今當奈何?”
曹操手扶劍柄,不以為然說道:“高幹敗走,已不成大害。袁氏消亡,河北平定,呼廚泉豈敢收留賊子高幹?”
在官渡之戰時,南匈奴呼廚泉應袁紹之命,配合郭援、高幹出兵關中。鍾繇聯合關中諸將,以馬超、龐德為將,大敗袁氏聯軍。呼廚泉轉而臣服曹操,不敢進犯關中。
“奉孝?”
郭嘉裹緊身上的大氅,咳嗽說道:“明公,高幹敗軍而逃,遠走南匈奴。呼廚泉必不敢收留,然嘉恐高幹將從關中、洛邑南下,投靠劉表。今當命人嚴加巡邏,不可放高幹下荊州。”
曹操吩咐說道:“可從奉孝所言!”
頓了頓,曹操又心有顧慮說道:“南匈奴自入塞以來,人口激增,常擾幷州百姓。孤欲治之,又恐南匈奴不順,令其反叛,將如何知其心?”
郭嘉斟酌些許,說道:“明公,南匈奴二百年來,入幷州移居,雖有胡人之風,但亦有我漢民之俗。且我大漢以護匈奴校尉治之,單于臣服我朝,是為漢妾,雖有反覆,但可以信之。”
自從漢武帝北擊匈奴開始,兩漢不斷打擊匈奴,最終導致南北匈奴分裂。南匈奴南下歸順東漢,北匈奴留居草原。南匈奴便成為了東漢王朝的看門狗,護衛邊疆,亦有隨軍北擊北匈奴。但隨著東漢沒落,鮮卑南侵,南匈奴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頓了頓,郭嘉說道:“嘉聽聞伯喈公之女蔡昭姬,於關中之亂時,被南匈奴左賢王所掠,產有二子。明公欲試探南匈奴是否有謀叛之心,不如命人以金贖買蔡琰。若左賢王能忍此辱,則南匈奴無叛亂之心。”
曹操點了點頭,笑道:“奉孝之策巧妙,孤與伯喈兄素有往來,今其身亡,又無子嗣,可以此為名用金換蔡昭姬歸國。”
“明公英明!”郭嘉、程昱恭維道。
談話間,侍從趨步而來,說道:“啟稟司空,荀軍師攜令公之書信,從許昌歸來,且有重要事宜上稟。”
“公達!”
曹操面露喜色,急忙說道:“且讓軍師到大帳等候,孤速速便來。”
說著,曹操對郭嘉、程昱,說道:“今幷州得平,河北安定。今令公書信又來,可議徵南伐北之事。”
“諾!”
從曹操收到高幹叛亂的訊息,到初平幷州之亂花了不到五個月的時間。期間為確定下一步的戰略方向,讓荀攸回了趟許昌,與荀彧聯絡溝通。
至於荀彧為何被尊稱為令公,在於荀彧出任尚書令,因名高重德,故尊稱荀令公。
……
大帳內,曹操坐在榻上,左右荀攸、郭嘉、程昱、曹仁等心腹要人分坐。
荀攸手中捧著熱水,以驅寒氣,說道:“明公,益州劉璋遣中郎將陰溥入朝奉禮致敬。令公斟酌再三以為可表加璋為振威將軍,其兄劉瑁為平寇將軍。其陰溥之言語,常有謙卑恭順之意,言益州上下心慕明公威德。”
曹操翻閱劉璋送表的公文,露出了笑容,說道:“江左併入荊楚,倒是讓劉璋深感威脅。今遣使送表,當向天子臣服之意。”
“正是!”
荀攸露出笑容,說道:“攸停留許昌多時,與陰溥多有暢談。劉璋闇弱,外不能制張魯,內不能撫士女。今公大敗袁紹,全取北方,已統中國大半,益州思求明主。”
說著,荀攸給出了好訊息,說道:“陰溥曾與攸暗言,若明公揮兵南下,益州願意為明公提供軍資,遣兵助軍。”
“嗯?”
曹操上揚眉毛,笑道:“劉璋可用否?”
荀攸抿了口溫水,說道:“益州應是可用。昔關中、洛邑大亂,入蜀不能歸鄉者不在少數。益州人常喚為東州人,劉焉招納北人為軍,以東州人制益州人。今劉璋繼位,昏庸怯弱,難為明主。”
可以說曹操席捲北方,除了擴張領土外,也將他的聲望推到最高峰。不僅是荊州內部一群帶路黨,益州也有帶路黨等著曹操。
歷史上,曹操打荊州,劉璋比曹操還著急。接受曹操的軍令,始受徵役,遣兵給軍。南郡之戰時,為斷絕南郡與外部的溝通,除了安排關羽絕北道,也安排了甘寧取夷陵。
曹操心中甚是火熱,問道:“二袁入塞外,與烏桓蹋頓聯合;二劉取江左,荊楚入劉表之手。今高幹已平,南北舍取,公達與文若有何見解?”
荀攸搖了搖頭,說道:“荀令與某之見有些許出入,各有不同。”
沉吟少許,荀攸說道:“攸以為荊州之中蔡瑁、蒯越二人暗服,把持襄陽內外,劉表身患重病,二子爭嗣,不足為懼。待劉表身死,二子生隙,猶如二袁之事。”
“彼時明公可效征討河北之法,平息吳楚之地。吳楚若平,益州歸順,西北群服,則天下歸一!故攸以為可先征討烏桓,後治水卒,再討吳楚。”
曹操微微皺眉,問道:“文若以為如何?”
荀攸如實說道:“荀令以為劉備遠勝二袁,居江左恐為大患。且劉備于徐淮深得人心,今之昌豨,舊之陳登,皆從劉備謀逆,不可不理。霍峻虎步江淮,連同江淮群寇,不可小覷。”
“江淮之敵,非公之基本,歸心者寡,皆賴劉九江興治城郭,外連群豪,得以還百姓之太平。今二賊不敢犯江左,乃因江左初克。若讓二賊休養生息,厲兵秣馬,則江淮危矣!”
“那文若之意是?”曹操問道。
“荀令以為可借征討劉表之名,派兵入駐江淮諸縣,退敵於江北。又可命猛將討江夏,觀荊州動向。若荊州闇弱,江左無備,明公可舉大兵伐之。”
“二袁入塞外,所恃之人乃蹋頓而已。今出征遼西,路有上千裡之遙,不可急取。可觀荊州動向,再議伐取遼西烏桓,降服遼東公孫之事。”
“觀荊楚動向,後定奪南北之事。”曹操捋著鬍鬚,喃喃自語說道。
“你等以為文若之策如何?”曹操問道。
郭嘉沉吟少許,說道:“江分南北,我軍南下,亦難急取江左。明公可從荀令之言。”
“劉備如虎,今入江左,當虎入群山。即便不伐,亦要遏其勢。”程昱說道。
“那誰可伐江夏?”曹操也不含糊,直接問道。
“張遼!”
荀攸說道:“張遼作戰驍勇,勇冠三軍,乃萬人敵也。令文遠討江夏必有所得,亦可觀吳楚反應。若能兵臨江水,遏斷吳楚,則吳楚或可一鼓而下。”
“那江淮可用何人?”
“可命張郃益兵與夏侯督軍,令其節制呂虔、于禁、臧霸、孫觀、張郃等將,率軍南下江淮,鞏固江北。”郭嘉建議。
“好!”
曹操站起身子,沉聲說道:“命張郃、張遼率軍南下,孤率大軍回師鄴城,以觀吳楚反應。”
“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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