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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一時間又陷入了尷尬。

陸鳴實在是沒想到，這位大媽竟然會當場發難，還是直截了當得當著眾人的表，表示出了對她男人的不屑。

吃驚之餘，又有些疑惑，畢竟這樣的場面，在農村應該不會很常見。

可對面坐著的劉芸爹，卻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來自老婆的數落。

跟沒聽見一樣，繼續埋頭吃著碗中的飯。

而桌上的其他人，也全都很平靜，全都沒當一回事的樣子接著吃。

陸鳴明白了，在這個家裡，的確是劉芸的娘說了算。

可就是這樣才奇怪，劉芸作為長女，竟然沒學會自己的娘，強勢有力的這一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村主任沒開口，其餘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接下來的時間，整張飯桌竟然有些安靜。

只有這幾個人吃東西時，吧唧嘴的聲音。

好在單位裡的大多數人，平常也有這些習慣，陸鳴天天吃食堂，是早就聽慣了的，早就不以為意。

也不覺得這些聲音很難聽，反而認為，和他們一起吃飯，連吧唧嘴的聲音都沒有，才很奇怪。

這頓飯終於吃飯時，陸鳴才悄悄鬆了口氣。

上次他來過，也知道這裡人的規矩，得把自己吃乾淨的碗，給所有人看一眼，之後放下，把筷子擺到一邊，這事才算完。

他是在市區街道中長大的，小時候，父母也不少在身邊。

剛開始，根本不知道，有些人吃飯前後還有許多久遠傳下來的規矩。

每每接觸時，陸鳴也不覺得有為此反駁人家，跟人爭論傳統是否應該保留的必要。

總是抱著入鄉隨俗的態度，按照對方的規矩來。

見到他第二次來，就已學會了，動作雖然很死板，但該有的全都做到了位。

劉芸娘覺得很有面子，村主任也表示了讚歎，

“你是城裡人，也會我們這裡的規矩啊？”

陸鳴接過劉芸端來的重新泡好的茶，和村主任一起來到院子裡，坐下了。

“去年秋天的時候，我來過。在這裡吃過一次飯，所以我知道。”

村主任把口中的茶葉沫吐到了一邊，也不知是拿誰人，在和陸鳴進行比較。

又很認真得誇了一句，“還是你們讀過書的人講道理，不會覺得我們農村人，要在守這些繁文縟節很可笑。”

陸鳴沒回答，只是稍微笑了笑，把茶杯拿在手上的同時，又朝自己的表瞄了一眼。

劉芸又把小半盆溫水端來了，還是剛才陸鳴用過的毛巾和肥皂，放在了他的旁邊。

“剛吃完飯，再擦把臉吧。”

陸鳴抬頭，朝她白了一眼，規矩的話題剛說完，她馬上就來了。

真想問，怎麼這裡一個平凡普通的小鄉村，整得跟大觀園似的，吃頓飯那麼多程式。

這要是過年過節，還得了。

見他還沒有開始行動，劉芸就直挺挺得立在他面前，也不說話，就這麼站著。

陸鳴實在有些無奈，按照她的指示，認認真真把臉和手都洗完了之後，把毛巾丟給了她。

順便又看了一眼表，湊到村主任面前，小聲道，

“我這次來，只是路過，本來沒想要留下來吃飯的。所以待會，把這杯茶喝完，我就要走了。

回去的路上還要騎好幾個鐘頭呢。”

旁邊劉芸的娘，也聽到這句話，竟然露出吃驚的表情，十分認真得問道，

“你這麼快就走，不留下吃晚飯啊。”

陸鳴連忙站了起來，真為她的思維模式感到奇怪。

笑著道，“剛才我不是跟村主任回報過了嗎，明天一大早真的有個會，我還有好多檔案沒學習呢。

怕在會上領導提問，回答不出來就有些丟人了，所以得趕緊回去。

我還想再去趟縣城，過來的時候看到那裡有家新華書店，想進去轉轉。”

劉芸娘趕忙道，“那我去把她大舅家的老大叫來，讓他騎自行陪你一起去。”

陸鳴連連擺手拒絕道，“哪裡需要這麼麻煩，我反正是順路，叫人家跑一趟，太麻煩了。”

“那有什麼麻煩的，耽誤不了什麼功夫。”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了。”

陸鳴把杯子放到一邊，又看向了劉芸，“能不能我去一趟廁所？”

劉芸的臉立馬紅了，看看他身上乾淨的白襯衫，很會自己家的廁所感到害羞。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用的習慣，要是不嫌遠的話，學校就在旁邊，我帶你去學校可以嗎？”

“可以。”

陸鳴連忙回答，朝院子裡的人微微欠身後，就跟著她往學校走去了。

拐過學校之後，陸鳴笑了出來，看小孩似得看了眼劉芸。

“你說你娘那麼能幹，你怎麼沒學到？”

劉芸受到驚嚇般得，朝旁躲了躲，目光移向一邊，愧疚得回答，“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娘對你，是不是很不滿意？”

劉芸傻乎乎的望著他，“你能看出來是嗎？”

陸鳴沒問題，卻又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剛才買菸，你娘給你的錢，你是不是已經給了供銷社了？”

劉芸點點頭，“我怕人家不讓我把兩包一起拿回來。”

“你明知道錢不夠，為什麼不直接回來，就說賣完了，或者沒有不就行了嗎？”

陸鳴的提醒，讓劉芸大吃一驚，不可思議得回答，“那怎麼可以，我娘交代的，回頭買不到，娘要是去問，知道還有，肯定會說我的。”

“可你沒想過，這煙很貴嗎？你家平時招待人，都是幾毛錢一包的煙，突然間來個人，因為兩包煙，花掉好幾塊錢，你娘會心疼的。”

劉芸呆住了，徹底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陸鳴解釋道，“你娘都把錢給你了，你也問過我了，人也跑去了一趟。這裡是農村嘛，買不到好一點的煙很正常。

她該表示的大方，都已經表示到了。你是她女兒，應該學聰明一點。”

劉芸還是沒能反應過來，更加不明白，陸鳴是客人，為什麼會和她說這些。

看她這個樣子，陸鳴無奈得搖了搖頭。

從上衣口袋掏出了工作證，從中抽出了一張十元的鈔票來，遞給了她。

“剛才那兩包煙，就當你幫我跑腿了，沒有理由讓你娘，無辜花這個錢的。”

劉芸搖搖頭，“我不敢拿，娘知道了，會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