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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警惕觀察四周,根據之前的探查,四周未見有埋伏跡象,越發感到蹊蹺,又看向了手中的乾坤袋,更加意識到有人可能不僅是在等著人帶出此物,也許還在等著看是什麼人會在放行檢查時“走眼”,放任此物被人帶出去。
她越想越是後背發涼,若非巴應山告知了內情,自己鐵定要將此物帶走的。
此時自然是如同拿到了燙手山芋,當即轉身將乾坤袋塞回了弟弟冰涼的手中,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旋即快速離去。
沒等太久,巴應山帶著幾十號人呼啦啦趕到了,找到事發地,勘察現場,幾具死屍不消說,重點是探挖坍塌的礦洞。
一直忙到天亮時分,巴應山才帶了部分人先返回了執徐城稟報。
之後,內城空曠場地上,一群人將乾坤袋內取出的龍骨就地拼裝。上面有話,這副龍骨要以盤龍狀搭好固定,以後就放在這裡做執徐城的標誌性擺設。
場地邊,最高的閣樓上,那名身罩紫羅蘭色紗衣的男人負手在一扇窗後,眸光平靜,盯著下面場地上搭建的骨龍。
在他邊上,是一名氣魄雄渾、體態健碩、方面大耳的青衣漢子,目含虎威,開闔間綻露精芒,正是流放之地的巡獄使,杜火官。
杜火官陪同恭敬的意味明顯,只因那人就是傳說中的生獄執掌者,名字只有一個“聶”字,人稱“牢頭”。
兩人盯著骨龍的搭建,一聲不吭。
巴應山帶著幾個人來到客院廂房敲響了門。
門開,門後的祁月如露面,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臉上還帶了微笑,“巴城主,可是我弟弟他們找到了?”
巴應山心中暗讚一聲,神情凝重地微微點頭,伸手邀請狀,“申夫人,請跟我來。”
祁月如含笑應允,跟了一行離去。
兜兜轉轉到了一處屋外,要進門時,巴應山側身在門口讓路,再次鄭重道:“申夫人,請節哀。”
一聽這話,祁月如頓臉色大變,匆忙跑進了屋內,很快,屋裡便響起了她嚎啕大哭的聲音。
陸續入內者,見到祁月如抱著兒子屍身傷心欲絕,皆唏噓不已,跑來探監,本是好事,誰知卻變成了送終,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等了那麼一陣後,巴應山方對身後眾人道:“生離死別,人之常情,你們都退下吧,先讓她發洩發洩再說。”
眾人遵應了離去。
沒了外人,巴應山走到了祁月如邊上,這次是真心勸道:“節哀。”
雖然人家的兒子和弟弟死了,可他心情卻輕鬆了不少,不管人家昨晚跑去咋處理了一趟,反正確實沒給他帶來什麼麻煩,不但把兒子和弟弟的屍首留下了,還有那乾坤袋和骨龍也一併留在了現場,他在現場看到東西回味過來後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倒覺得這女人還是懂事的。
哀痛不已的祁月如哽咽著問了聲,“查出了什麼嗎?有沒有兇手的線索?”
巴應山掃了眼放一排的屍首,“礦洞裡中毒後被埋的人不算,目前還在清理中,就你弟弟這五人,都是被斬首的,僅憑此想找出兇手不易,不過經過仔細勘察傷口,有了大概的論斷,他們五個的腦袋應該都是被人用刀砍下來的,綜合來看,有可能是同一個刀手所為,現場痕跡也證明了打鬥的人不多。”
“刀?”抱伏在兒子屍身上的祁月如猛然抬頭,想起了什麼似的,“刀砍的?我想起來了,我兒子在東九原好像有個仇家,就是用刀的。”
巴應山有些無奈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你們弄那麼多物資進來後不久,東九原的人就剛好得到了一筆物資,你兒子跟那個地頭蛇的恩怨,在你們找到我時,我就上心做了解。
據實而論,應該不是那地頭蛇乾的,從現場勘察來看,你弟弟他們動用了至少兩張三品定身符都未能定住對方,這可不是東九原那地頭蛇的區區修為能做到的。
礦洞裡死的那些人,你別說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東九原的人基本走光了,依你弟弟他們的陣勢,你告訴我,那地頭蛇得吃錯了多少藥才會跑去殺你弟弟他們?就那幫窮瘋了的傢伙,殺了人還留著寶物不拿,你覺得可能嗎?”
言之有理,祁月如也陷入了思索,旋即又一臉淚光道:“幫我查一下他們事發時在哪。”
巴應山本能的想拒絕,然對上她滿臉的淚痕和哭紅的眼,知道這女人情緒不穩,激怒了還不知會幹出什麼事來,只能是默然點頭答應了,心想著隨便走個過場就好。
然現實是,結果得來的有點出乎意料的順利,他暗中安排去的人,當天下午就帶回了可靠訊息。
他也沒想到申尤昆居然在目標老巢附近還安插了眼線盯梢,剛好被他派去的人發現了,拿下一問,什麼都招了,他們可以證明東九原僅剩的兩個地頭蛇事發時沒有離開老巢,據說一直呆在老巢修煉。
按理說有了證人,祁月如應該放心了,然其又有了新的疑惑,擁有了足夠的功德,為什麼不離開流放之地,僅剩兩人還躲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修煉,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巴應山聽後差點發笑,不過想到人家剛死了兩個至親,強忍住了,正兒八經解釋道:“換做別人也許值得懷疑,放那小子身上反而正常,你大概有所不知,那小子想攀高枝,竟看上了蘭巧顏的女兒,這事在城裡也算是個笑話。
蘭巧顏女兒每三個月會來這城裡盤一次賬,那小子基本次次都會趕來看人家,離開之前怕是還想著再見一面。初六,蘭巧顏女兒每次基本都是初六來,算算時間也就後天了,那小子後天應該會進城。”
儘管解釋的合情合理,可祁月如眼中的疑色並未完全釋去。
對她來說,有幾個條件是明擺著的:東九原,跟她兒子有仇的,還是用刀的,似乎沒有比那地頭蛇更吻合的人。
死的是她親兒子和她親弟弟,面對可能指向,她能輕易放過才怪。
她心中早有定論,不管是不是,寧可殺錯,也絕不放過!
何況還是兒子生前的仇人。
所以她讓巴應山繼續盯著,以免讓人跑了,在殺掉那地頭蛇之前,她肯定是要先審一審的,若確定不是那地頭蛇乾的,還得想辦法把真正的兇手挖出來!
巴應山內心厭煩,論身份地位和實力,他在祁月如之上,輪不到對方來使喚他。
可是沒辦法,也不知那個已死的祁自如生前是從哪摸到了他以前給其他犯人行方便的把柄,以此威逼利誘,他能怎麼辦?導致他不得不幫忙。
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他不敢翻臉,只能是敷衍著答應了祁月如。
而因為兒子和弟弟被殺,探親變成了送終,祁月如也有了暫留城內的理由。
她已經有了盤算,若那地頭蛇是在初六離開流放之地,那她也在初六走,一起走,一出去就順手抓人,絕不給對方一丁點逃跑的機會!
初六,大吉。
對某些人的慣例來說,就是大吉的日子。
刀削斧劈如柱子般聳立的石山,就是盤踞東九原一夥的老巢。
之所以把老巢選在如此地形上,也是為了安全,可以望遠,容易發現陌生人靠近,外人攀爬躲藏也不容易。
此時山上的一座山洞內,清晨一大早就冒出了炊煙。
洞內,當水缸的大石臼被架了起來,底下燒著火,燒了一大缸熱水,熱水裡泡了個光溜溜的人,四腳八叉,枕著腦袋,一副閉目享受的樣子,正是師春。
吳斤兩扶著他的臉,手拿了把小刀子,正在給他刮鬍子,邊刮邊嘀嘀咕咕,“造孽呀,一大缸水,就這樣禍禍了,真是不過了。”
水對這裡人來說很寶貴,平常要到地底很深的地方才能取到,來回一趟不容易,以前這樣一缸缸存放的水是不會亂用的,偶爾擦個澡還說得過去,這樣用來泡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話又說回來,這次真的是不過了,洗乾淨之後就不在這過了,真的要離開這流放之地了。
所以他嘴上埋怨著,臉上和心裡卻是高興的。
師春喃喃道:“刮乾淨點…”
“洗的再幹淨,刮的再幹淨又能怎樣。唉,春天,你這人吧,有時看著無所謂,實際是個有心氣勁的人,有些話以前不好說,是怕傷著你,如今要離開了,我也不怕給你提個醒。
春天,身份差距真的太大了,咱們就像螻蟻一般,跟人家沒有相提並論的可能,苗姑娘能跟你客氣,那是人家的教養好,其他的就別想多了。人家看不上你的,也不可能看上咱們這種人,別想著要走了就口無遮攔,回頭見到人家說話注意點,逼過頭了會弄得自己難堪。”
吳斤兩是真怕這廝要走了會做出衝動的事來。
師春睜開一隻眼,淡淡瞅了他一眼,問:“就這?你以為這種話我以前聽少了?就這能傷到我?”
吳斤兩停了手裡活,略顯著急,“不是,我說春天,你平時多鬼的一個人,人家對你的客氣裡就有讓你自重的意思,你難道真的就一點都看不出來?何況人家早就挑明瞭說你們不合適,犯得著這樣死纏爛打嗎?”
師春順手劃拉了點水抹脖子,淡定道:“你以為我願意這樣臭不要臉讓人笑話?沒辦法,誰叫咱們當年得罪了申尤昆,那狗東西死惦著算賬,尤其是他這次的佈局,外界很有可能安排了人堵門口等我們。
我觀察過,苗姑娘每次盤完帳後,就會有一批收集的貨送出去,只要能讓送貨隊伍順便捎帶我們一程就行,申尤昆的人再大膽也不敢動博望樓的送貨隊伍。讓人笑話了幾年,只為今天出去時能有一個開口的機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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