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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穿越了?
而且還穿越到唐朝?
更不可思議的是,居然在唐高宗和他的皇后武則天當政的時期!
趙勇感到很是不可思議。
作為一名殺死過數不清敵人的偵察兵,他趴在坑道口準備狙擊敵人時,被一發來路不明的榴彈炮擊中,然後就這麼穿越了。
更為悲催的是,他的懷裡還有一隻斷手,指尖已深深地嵌入他的胸肌。
而斷手,是一名溫柔可愛賢惠聰明的護士的,她叫張小斐。
作為一名衛生兵,張小斐的處境其實也比趙勇好不了多少。
因為,在他們捐軀的最後一刻,戰鬥已經到了最慘烈的階段。
在這座古老的散關城邊,戰士們用血肉之軀捍衛了自己的尊嚴。
像他們這樣計程車兵,還真是數不清。
活下來的戰友們繼續戰鬥。
正如一名詩人將軍寫的:旌旗十萬斬閻羅!
即使做了鬼,也不會放過敵人的。
然而,趙勇切切實實地意識到,自己的確是穿越到了唐朝。
他所處的環境,看上去和前世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唯一不同的是,身邊戰死的兄弟們,身著和他一樣的古代軍服。
一個個視死如歸,保持著各種各樣的戰鬥姿勢。
一名穿著鎧甲的長官,血肉模糊的腦袋只剩下半邊,手裡死死地抓住一把寶劍,似乎在號令大小將士衝鋒陷陣,勇猛殺敵!
看到這裡,趙勇不由得眼圈一紅,潸然淚下。
他從小到大,沒有見過父母的面,是被村裡的一位老大爺拉扯大的。
幸運的是,他讀了私塾,最後居然還上了北方大學。
學的是歷史!
就在這個時候,規模空前的抗戰爆發了。
在十萬青年十萬軍,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感召之下,他決定投筆從戎,在城裡報名參加了軍隊。
雖然是個小兵,但是由於他有點文化,而且能說會道,就被分配到偵察連。
因為他的年齡實在太小,資歷也許不夠,長官就沒給他任何官職。
但是,大大小小的戰鬥下來,他出色地完成了多起偵察任務,親手擊斃過幾十個小鬼子。
不過,這些功勞最後輪不到他,都被好色貪功的連長給獨吞了。
好不容易等到戰爭勝利,老百姓還沒過幾天安穩日子,反動派卻又不顧人民死活,發動了內戰。
此時的趙勇,已經是一名熱血軍人。
本來想戰後繼續完成學業的,而他不得不精疲力竭地繼續耗在戰場上。
可是,他實在是不願意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同胞,曾經的抗日友軍。
就在他準備調轉槍口時,卻被一發迫擊炮彈給擊中了。
就這樣,他就和斷手來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別抓我!”
突然間,驚魂未定的趙勇,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誰知從破爛的軍裝裡掉出一個東西來。
他定睛一看,不由得肝膽俱裂。
只見先前的斷手早已消失不見,一個玩偶大小的東西從他懷裡爬了出來。
等這個東西越長越大,趙勇驚呆了。
“原來是你……你怎麼也……來了?”
“為啥我就不能來?真是奇了怪了!”
原來是張小斐,她也是穿著一身一模一樣的戰袍。
身後好像揹著一大包東西,只是看不清是什麼!
“咱們這是在哪裡?荒山野嶺的,連個人都看不到。”
“瞧你說的,我不是人嗎?”
“對!你怎麼穿著這身?好奇怪!”
趙勇感覺張小斐就像是在唱大戲的,只不過這戲服簡直是太破了,破得像一縷縷布條纏在她那嬌小的身軀之上。
“你不也是一樣,你看看你自己。”
兩個人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時間停滯了,像死一般的沉寂。
“我怎麼啦,我不好好的?”
張小斐伸出兩隻血跡斑斑的袖頭,頓時大驚失色。
突然之間,她嘴巴一張,就開始哇啦地大哭起來。
“天!我怎麼在這裡?這到底是咋個回事?”
“別急!好妹妹,至少有我在,你不要怕。”
“剛才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榴彈炮沒長眼,就擊中咱們兩個。可惜我的手,還沒來得及從你懷裡抽出,就這樣稀裡糊塗地送了命。”
趙勇這才想起,張小斐正準備給他測量體溫的,沒想到也是遭到了飛來橫禍。
“我當時是想把你壓在我身下的。誰知來不及,是我的錯。”
趙勇一想起戰友們大多都犧牲了,眼圈也紅了起來。
不過,作為一個男子漢,他覺得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出路。
可是,在這完全陌生的地方,出路究竟是在哪裡?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最後是在哪個位置?”
“壕溝!不是跳過好幾次壕溝嗎?還躲過好幾次敵人的炮彈。”
張小斐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瘦弱的身軀顯得越發嬌小,楚楚可憐。
“對,壕溝!不對,是護城河!我記得這是一座西北的關城!”
護城河早已沒辦法發揮當初的作用。
由於多年乾旱,護城河也漸漸地變淺變幹。
在兩軍對壘之際,護城河自然也就成了一條天然壕溝。
省去了很多力氣和時間。
“只可惜,就我們兩個人。如果人多一點,我照樣殺他個片甲不留。”
“你不要吹牛,你覺得我們還能回去?”
“回到哪裡?”
張小斐眼神暗淡,不住地嘆息。
“回到……”
趙勇不好意思說是回到媽媽懷裡,因為他確實沒見過媽媽。
而眼前的衛生兵,情況也比他好不了哪裡去。
張小斐也是個孤兒。
據說,她爸爸媽媽是被反動政府抓壯丁時,全部被槍殺的。
後來,流落到十里洋場,在花花世界裡當了一名賣花女郎。
夜總會、酒吧、賭場,還有其他更多見不得人的地方,都有賣花女郎的足跡。
她就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也是受到同樣口號的感召。
在四行倉庫附近報名參軍!
張小斐憑藉著自己的一點聰明,居然當上了衛生兵,而且還成功營救了一百多個兄弟。
作為偵察兵的趙勇,在戰場負傷自然也就退下來,得到了張小斐的照料。
兩個人一來二去,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由於都對反動派不滿,他們一起商量準備行動。
誰知,突如其來的迫擊炮彈將他們……
“接下來,只能靠自己了。”
“是,張小斐,你不要怕!我說過了,只要有我在,你就不要擔心。”
“我以後叫你哥哥!”
“好,我本來也把你當妹妹的。”
“哥哥!”
“妹妹!”
兩隻手緊緊拉在一起!
他們走一陣,找一陣。
發現整個戰場上,除了他們兩個,其他身著古代戰服的弟兄們統統都沒了生命氣息。
“也真的很奇怪,怎麼偏偏我們兩個,他們不是也穿越了?”
張小斐搖了搖頭,苦笑道:“不知道。”
“對了,難道我們這就叫穿越?”
“這不叫穿越,叫什麼?不信你狠狠咬一口!”
接下來,聽到幾聲豬叫。
“咬你自己,沒要你咬我!”
趙勇的手背留下了兩排清晰的牙印!
“不是一樣嗎?”張小斐俏皮地說道。
“得趕快找點吃的,我已經三天三夜沒閤眼,三天三夜沒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我……”
“別說了,我這裡還有點水!”
張小斐看趙勇臉色確實很難看,常識告訴她,趙勇有低血糖了。
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將接下來獨自面對一切。
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一想到這裡,張小斐不由得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
她下意識地從身後掏出水壺,誰知卻摸出了一把葫蘆。
“葫蘆?哈哈哈,張小斐,你開什麼玩笑?你居然用這個來忽悠我。”
由於身體越來越虛弱,趙勇笑得比哭還難看。
在那個時候,哪有水壺?
“你看這裡頭,真的還有水。”
“是嗎?我喝一口!”
水是生命的源泉。
儘管沒吃的,但只要水喝飽,還是可以堅持一陣的。
飢渴難耐的趙勇搶過葫蘆,然後拔開塞子,就準備大口灌起來。
誰知,他一口剛剛到嘴裡,卻像是見了鬼似的,又全部吐出。
“這是什麼東西?”
好在不是毒藥,張小斐也沒理由把自己給毒死。
好香,好像是米酒!
“明明裝的是水,怎麼會變成這?”
“的確是米酒!不對,這應該是蒸餾酒!”
還真沒想到,他們居然把一壺二十世紀的蒸餾酒帶到了唐代。
“別喝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休息,這關城到底是什麼?”
“潼關!”
“好像在歷史上很有名!我是學歷史的,我可以跟你說一大堆關於它的來龍去脈!”
也真是奇怪,一說到自己的專業,趙勇似乎忘記了飢餓。
“既來之則安之,這裡好像被屠城了!”
在張小斐前世記憶裡,由於戰鬥非常激烈,居住在城內的老百姓基本上成了炮灰,想找個活口恐怕沒那麼容易。
“也不一定,老百姓說不定都跑光了。”
“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做點什麼,我們走一步看一步!”
“不對,你認錯了,這不是潼關,這是散關!”
趙勇臉一紅,也就不好意思和她爭辯,因為覺得這種爭辯也沒什麼意義。
兩個人簡單商量一下,覺得有必要在城內找點吃的喝的,好補充體力。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條完整的驛道,順著這條石板大道就能進入城內。
遠處高大的城門距離他們這裡大約有一兩里路,城門樓上有幾幅巨大的旌旗,伴著一陣陣細風,似乎在向他們招手。
兩人的腳下一下子就來了力氣。
堅持到最後,就會有希望。
堅持就是勝利!
一路無話,只聽到兩人的腳步聲!
就在他們接近關城時,不知從哪裡冒出幾名士兵,他們穿著明晃晃的鎧甲,看上去非常的新。
為首的一個舉著一把長矛,呵斥道:“站住,你們是哪來的?”
原以為是座死城,沒想到居然還有活物。
趙勇也被嚇了一大跳,他定睛一看,發現這守城士兵的臉看上去非常古怪。
到底有多古怪,他也說不上來,因為他想起了另外一層東西。
“軍爺,我……我們是從戰場上下來的!”
“戰場上下來?是不是王孝傑將軍計程車兵?”
“是,我是個斥候!我不知道部隊在哪裡,所以就到這裡來了。”
趙勇嘴裡所講的斥候,是古代偵察兵最低的級別。
“原來如此,我們這關城的老百姓都被轉移了,只留下我們這些守城的。”
說到這裡,守城士兵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不過仍然警惕地瞪著張小斐。
“軍爺,這是我的家眷,也在從軍。”
說到這裡,趙勇瞥見張小斐臉色一紅,狠狠瞪了他一眼。
說好當兄妹的,居然把她當成是家眷,真是太可惡了。
再說這兵荒馬亂的,也不是那麼好當的,說不定隨時都有可能各奔東西。
果然不錯,趙勇的話也把守城士兵給弄糊塗了。
因為,在當時女人是不允許當兵的。
所謂的女子從軍,也只是在花木蘭的傳說裡才出現。
為了彌補自己說話的漏洞,趙勇趕快掏出了紙鈔,準備賄賂他們。
不過,當他掏出來時,發現卻是幾枚貞觀通寶,這在當時可是真正的硬通貨。
守城計程車兵接過硬通貨,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條線。
“原來是嫂子,你們可以在這裡安歇一陣子,但必須要儘快離開!”
“這是為何?”
“因為我們這裡是座空城,吐蕃人近期還準備突襲。所以,我們必須要提早做準備!”
守城士兵嘴裡所說的吐蕃,就是當時大唐最大的外部敵人部落。
他們和大唐的關係時好時壞,總是貪得無厭。
在關係好的時候,透過絲綢之路做點貿易,關係不好就隨時越過關城,搶劫人口和財物。
提早做準備?
趙勇想起,剛才轉世過來的戰場,到處瀰漫著肅殺之氣,到處是殘肢斷腿,他不由得心頭一緊。
“那,王孝傑將軍的隊伍在哪裡?”
“王將軍的隊伍,應該很快就到來了!你作為刺探敵方的斥候,有沒有打聽到有價值的線索?”
聽他這麼一問,趙勇不由得嘀咕,這守城士兵怎麼這麼多話。
自己的確是打探到一些資訊,不過這事兒跟他這種基層計程車兵說,很顯然就有違軍令。
“好,暫時沒有。”
趙勇倒是說的實話,因為他也只是剛剛穿越到這裡,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不過,他倒是對王孝傑將軍產生了很好奇的想法。
因為,他在閱讀唐史時,就知道王孝傑將軍的大名。
他幻想自己能穿越到這個時代,沒想到夢想這麼容易實現了。
“你們且隨我來!”
看來,這區區幾枚銅板的威力實在是大,不僅僅放他們進城,而且還給他們做免費嚮導。
就這樣,他們進入城中,發現城裡大大小小的房屋都門洞大開,包括那些民居民宅。
唐代城市和民國城市沒太多區別。
都是小小的方城裡,劃分各種各樣的區域。
要知道,這可是跨越了上千年的世界。
整個社會居然沒有太大的進步,不得不說是一件讓人難堪的事。
“你身上,怎麼有一股火藥味?”
“不對,這味道感覺怪怪的。”
守城士兵停止腳步,下意識地摸著唐刀,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著趙勇。
趙勇很快意識到,火藥在唐朝已經被髮明出來了,但是還沒應用到軍事上面,或者說即使是開發出武器,那也是威力不夠的。
“我剛才在戰場上,擺弄過幾個傢伙,不小心誤傷了自己。”
“那你居然還能活下來?”
看樣子,守城士兵根本就不信趙勇的鬼話,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兄弟,我給你個好東西!”
趙勇對張小斐使了個眼色,張小斐很快把葫蘆掏出來,大大方方遞給守城士兵。
“這算是給你的見面禮。對了,可不要貪杯。”
守城士兵好奇地拿著葫蘆,小心翼翼地湊在鼻口聞了幾下,立馬露出一副陶醉的樣子。
“好香,這是哪裡的美酒?”
守城士兵也應該算得上是見多識廣,來自西域的葡萄美酒他們肯定能經常品嚐到。
“這是兄弟我自制的,其實也很簡單。”
“是嗎?真的很簡單?”
“是很簡單,不過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如果兄弟想要,到時候會再給你做點。”
趙勇其實也只是隨口一說,因為他根本就不懂釀酒。
“真的是太好了,我們家其實也是釀作世家。所以,我對這味道非常敏感。”
看來,守城士兵把他的話當成了真話,簡直是太好忽悠了。
趙勇心裡不由得湧起一陣難以明說的情感。
“感情好,不知道你們釀的是什麼?”
“我們家釀的是葡萄美酒,有一句詩云叫葡萄美酒夜光杯!”
趙勇心裡泛起了嘀咕,葡萄美酒可真是好東西。
不過,他對葡萄酒並不感興趣。
在他所生活的年代,能有一點米酒喝就很不錯了,更別說其他的什麼酒。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敢多想。”
“也是,我覺得,應該給長官,他應該會很開心的。”
“你們的長官也是我們的長官,敢問長官的尊姓大名?”
“鎮守城池的張將軍,名叫張懷德,是幽州人!”
“真的是不容易,天遠地遠的來鎮守關城。”趙勇連忙恭維道。
“這幾年,我們關城一切都亂了套,吐蕃一直對唐朝不懷好意!還有鐵勒和突厥!”
“是嗎?我兄弟們也都戰死了!”
趙勇想起自己那些死去的兄弟,心情一下子又變得灰暗起來。
他就連忙問道:“請問張將軍的府邸在哪裡?”
“很快就到了,在東坊!”
在唐朝,雖然其他城市不像長安那樣,但是也都有規劃,分為廂和坊的。
很快,他們幾個人就來到一座氣勢恢宏的唐式建築物門口,一塊古色古香的牌匾上書寫著宣威將軍四個大字。
這在唐朝是個從四品上官職,也算得上是個軍閥頭子了。
“將軍,有斥候求見!”
“報上名來,你是何人?”
張將軍臉色很是和藹,看上去有四十多歲的樣子,身軀肥大無比。
穿著一身便裝,旁邊架子上掛著一副威嚴的鎧甲。
在鎧甲後面,是一把長長的唐刀!
這傢伙居然一點架子都沒有,看來官越大架子越小,古今都是一個理。
趙勇一下子對這位張將軍充滿了好感,連忙躬身道:“下官名叫……”
就這樣,趙勇噼裡啪啦地把自己在前方偵察敵兵的整個過程添油加醋訴說了一遍。
不過,他並沒有吐露真相,就是自己從另外一個時空穿越過來的。
即使說了,對方肯定是不信的,甚至會把他當成是瘋子給砍了。
真是三寸不爛之舌,張將軍似乎對趙勇很滿意。
“不錯,國家能有你這種人才,何愁吐蕃不破?”
“不破樓蘭誓不還!”
趙勇有些得意,連忙從自己腦海深處搜刮出一句古詩來。
“樓蘭?你還是個詩人?”
“非也,我小時候只是喜歡背唐宋……”
“送什麼?”
“送將軍,我給您送來了一壺上好美酒。”
張小斐替趙勇捏了一把汗,不過其實想幫也幫不上忙。
好在趙勇智商也並不低,居然把自己的漏洞給補回去了。
“你怎麼知道本將軍喜歡喝酒?”
“我是聽……”
“將軍,是小的告訴他,將軍喜歡美酒。”
“美酒,本將軍向來秉公執法,怎麼可能會喜歡這些東西?還不快拿走!”
根據唐朝的律法,當時帶兵打仗的將軍,是絕對不允許沾酒的。
一來,可能會耽誤軍情。
二來,釀酒要浪費大量糧食。
唐朝雖然是歷史上最為發達的朝代,但是也時不時的會爆發糧食危機。
散關附近的關中大旱,餓死了數不清的老百姓。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趙勇乾咳幾聲道:“是這樣的,這酒並不是專門給將軍的,我知道您不是酒色之徒。這酒到時候犒勞給前線士兵們的!”
這理由簡直是太冠冕堂皇了,任何人都無法拒絕。
哪怕是當今皇帝聽了,也是如此。
“你這麼說,本將軍倒還是聽的!這酒你覺得我該如何處置?”
說到這裡,張將軍的眼珠子開始眨巴眨巴地轉起來。
因為,他面子拉不開,似乎也希望趙勇能把這壺美酒送給他,至少要放在他這裡。
也許,這美酒的香味已深深地吸引他了。
“我還是想先存放在將軍這裡。”
這麼會察言觀色,看來斥候的身份張將軍已經深信不疑了。
“好,你去安排牛車,護送他們夫妻二人到驛館,好好招待,不得有誤。”
正所謂投李報桃是也!
“明天我們再來?”
“過幾天,王將軍就會來到關城,我將和他一起處理公務!”張將軍一本正色地說道。
趙勇心裡暗暗好笑,這傢伙的酒癮發作了,酒蟲子正從他鼻孔裡往外鑽呢。
他們下榻的春風驛站,位於城北一條寬闊的馬路旁邊。
在平時,這路上少不了人畜喧譁。
可是,此時的關城卻瀰漫一陣肅殺之氣。
“對了,兄弟,這城中每間屋子怎麼都開啟了,難道不怕賊嗎?”
恐怕連傻瓜都知道,敵人來了就要防守,至少要把屋子關起來,門窗緊閉才安全一些。
“斥候有所不知,我們這座空城可是設定了重重機關,明天就等他們往裡鑽,一定要把他們殺個人仰馬翻。”守城士兵有些得意的說道。
趙勇早就聽說,在北方抗戰的戰場上,有些民兵曾經挖過地洞,開展坑道戰或地道戰,而且還製造了土雷,炸得鬼子兵們人仰馬翻的。
難道,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居然也有相類似的戰法?
“到了兄弟!”
這驛站名叫春風驛,春風不度玉門關。
可惜,此時此刻的天已經漸漸寒冷,哪裡有什麼春風,應該是秋季。
“店小二沒了,你們自己拿,城內所有人都被我們遷走了,只剩下我們這些丘八。”
趙勇知道丘八是什麼意思,就是兵。
等看門士兵一走,張小斐就開始給趙勇臉色看。
“誰是你老婆?”
“我只是隨便糊弄他一下,你想想看,我也這是為了你的生命安全,如果我不說你是我的老婆,我說什麼?那豈不是更糟糕?”
“你就說,我是你的妹妹。”
“說你妹,你覺得他們會信嗎?”
孤男寡女,在這荒郊野外,從九死一生的戰場上,突然冒出來,真是太奇怪了。
“好了,我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你說,接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其實,還想回到自己家。”
“不,我們相依為命。”
“不,走一步看一步。也別想那麼多,想多了並不好。”
趙勇並不想挑撥和刺激張小斐,因為他們都有不堪回首的過去,他們都是孤兒。
兩人在驛站很快就找了一點食物,然後做熟了吃將起來。
“窩窩頭好難吃,這鹽真苦。”
張小斐剛吃了兩口,卻被菜弄得愁眉苦臉,外加花容失色。
“這鹽好像不是鹽!”
“那是什麼?”
“我也說不清楚。聽說在唐代,鹽可是硬通貨!”
在學校,趙勇學過桑弘羊的鹽鐵論,知道從漢代一直到後世,這鹽和鐵確實是硬通貨。
都是人命關天的重大物資。
一個是為了老百姓活命,另外一個則可能會用來製造兵器。
所以,民間是沒辦法吃到好鹽的。
他記得,在部隊裡第一頓飯,是他上輩子吃到過的最好的一頓飯,那味道真讓他忘不掉。
可是,後來由於戰事吃緊,就有一頓沒一頓的。
艱難的用過餐之後,兩個人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因為整個驛站基本上就他們兩個活物,所以這裡的空床空鋪還是蠻多的,而且讓趙勇感到滿意的,是還算得上很乾淨。
由此看來,官兵讓這些商家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
否則,他們應該把這裡搞得亂七八糟的。
天黑下來了,趙勇找到了一把油燈。
這油燈的樣式,看上去和他老家的油燈沒有多大區別。
不過,單純只是沉了些,而且所用的燃料也叫不上名字,不知道是什麼油,只聞到一股腥臊味。
把燈點亮之後,整個客房映照在一片暖暖的金黃色之中。
窗戶是紙糊的,好在天氣並不太冷,看來就只能在這裡將就一晚了。
“咚咚咚!”
“誰?”
“我,明知故問!”
“你到底是誰?”
“難道你聽不出來嗎?”
外面敲門的正是張小斐。
屋內的趙勇當然聽得出來,他只是用一種很巧妙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
看樣子,他的語氣似乎有些令人不快。
也難怪,在這陌生的地方只有他們兩人,而且作為一個女孩子有諸多不便。
既然不是夫妻,也不是兄妹,那就男女有別了。
“別開玩笑了,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難道不內疚嗎?要知道你的命還是我救的。”
張小斐在門外拼命敲打,語氣越來越重,甚至有些氣急敗壞。
“對,命是你救的,這又怎麼樣?”
趙勇的命的確是張小斐救的。
因為,他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
全靠張小斐細心的照料,他才撿回了一條命。
只不過很不巧的是,就在他們準備脫離反動軍隊的那一剎那間,反動軍官一發炮彈就把他們送到了這一千多年前的唐代。
想到這裡,趙勇不由得心頭一熱,連忙從炕上彈了起來。
“怎麼這麼久才開門?真壞!”
張小斐看上去梳妝打扮了一番,還別說,看上去真像是年畫裡的人物。
趙勇偏著腦袋,彷彿是在欣賞一副作品。
“你這打扮,可真的有點像嫦娥。”
“嫦娥?乾脆說我是七仙女得了!”
“七仙女是誰?”
“大名鼎鼎的七仙女你居然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
“你是哪裡人?”
“我其實也不知道我是哪裡人。”
孤男寡女之間獨處一室時,尤其是說這種不鹹不淡的廢話時,就正是進入狀態的時候。
趙勇說的也是實話!
“算了,一說就說到我們各自的傷心事。以後,我們的前世就不要再去回憶了。既來之則安之,從此我們兩個相依為命,還是相濡以沫。”
趙勇做了個請坐的動作,可是張小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瞧你說哪去了?人家誰答應你相濡以沫了?頂多,我們只能算兄妹!”
“好的,妹妹,你找我有什麼需要幫你的?”
“其實我一個人也挺無聊的。”
“就這些?你還要怎樣?比如說,你房間的燈不會點?”
“這倒是,我房間的燈的確沒點,要不你幫我試試。”
“那好。”
趙勇很快就從身下摸起那塊打火石來,跟到了張小飛的房間。
一到房間,他又聞到那股熟悉的香味。
“這酒真香,難道你沒把酒給他們?”
“我只給他們一部分,剩下的我都留下來了。”
“剩下的?留在哪裡?”
“不告訴你。”
“你就別賣關子了。”
“在這裡!”
張小斐掏出一個東西來,是一把小葫蘆。
真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這把小葫蘆能裝多少?恐怕連塞牙縫都不夠吧?”
張小斐笑道:“你閉上眼!”
“閉上眼,什麼意思?難道你是孫悟空七十二變?”
“你真壞,我叫你閉上眼就閉上眼,天黑請閉眼。”
“好吧!”
趙勇只好照做了,當他再次睜開,卻被眼前的一幅場景給嚇壞了。
只見小小的葫蘆,一下子變得和白天那隻一般大小。
難道這個小丫頭片子會玩西洋魔術不成?
“這是咋個回事?”
趙勇正準備接過葫蘆,卻被張小斐一躲閃。
“你必須答應我!”
“這把葫蘆?你到底是賣的什麼葫蘆?別耍關子!”
“我沒耍什麼關子,這葫蘆裡裝的不是酒!”
“難道是藥?”
“是,你不問問這葫蘆裡裝的是啥藥?”
“裝的啥?我不太清楚,我家雖然是中醫世家,但是我對這藥卻並不太懂,因為從小到大我都是個孤兒,我只是聽說我們家是個中醫世家。”
“不是說不要提以前了,偏偏要提以前?”
“好吧,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提了。”
“那就好,藥葫蘆裡面裝的藥可不是普通的藥。”
“難道是靈丹妙藥?”
“專治一切疑難雜症!”
“這麼牛,我想試試!”
“你試什麼?”
“我有心病,快死的那種。”
“說,到底什麼心病?”
“你是護士不是醫生,你怎麼知道我的痛苦?”
“沒錯,我雖是個護士,但是我也學到很多醫理的。”
“是嗎?”
趙勇心裡感到有些好笑,不過還是想為自己圓謊。
“你的確有心病,而且病得不輕!”
“是不是馬上就要死的那種?”
“死倒不至於,但是會變瘋變傻。”
“你這麼說我可不高興了,你怎麼能隨隨便便說一個大男子漢變瘋變傻呢?世人皆醉我獨醒,我的痛苦你是沒有辦法瞭解的。”
“沒想到你還是個痛苦青年。”
“所以,這才是我感到很悲哀很痛苦的地方。”
“不管怎麼樣,我不希望你再這樣下去。”
“為什麼?”
“因為你的病情越來越重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就有生命危險。”
“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
“話不能這麼說,你死了我怎麼辦?”
“我死了跟你有關係嗎?”
“你這人真不是好鳥,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就我們兩個,你死了我一個人還能活下去?”
張小斐的話很顯然擊中了趙勇的痛處,他當然也不希望這樣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誰?”
一絲不祥之兆掠過趙勇的心頭,他沒興趣繼續和張小斐打情罵俏了。
“是我,客官!”
一個聽起來怪怪的女聲從門外飄進來。
這聲音在張小斐聽起來,倒是有點像十里洋場的那些老鴇。
她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稍等一下!”
等趙勇把門一開啟,外面那個女人一個把持不住就衝了進來。
趙勇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道向他緊逼過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肥得像頭大象的女人。
說是大象,還算是客氣話。
不過,這個女人身穿得體,看上去不像是打雜的。
女人的身後,冒出一隻紅色的燈籠和一個家丁模樣的傢伙。
“你是。”
“對了,客官,我是這家驛站的老闆娘。”
“是嗎?可是剛才官爺告訴我,你們都被遷走了。”
“嗯,張將軍又要我專程趕到這裡來伺候二位的。再說我離開這裡也不放心是不是?”
還別說,張將軍倒還是個有點情義之人。
“我們今天都已經自己弄好了,明天就會離開這裡。”
至於離開這裡到哪裡去,說實話兩個人都沒想好。
“離開這裡?我建議你們去揚州,那裡安全多了。這裡我聽說吐蕃人又要打過來,到時候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趙勇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一時語塞。
不過,好在張將軍對他做了交代,想必怎麼說他就怎麼聽就是了。
“對了,你如果想去京城長安,也可以。聽說最近皇后娘娘身體不太好。”
“皇后娘娘,你是說武則天嗎?”
“呸,千萬不要直呼其名,你這是要掉腦袋的。”
“是不是天后娘娘?”
“對,聽說天后娘娘身體有點不太舒服,正要從全國各地召集名醫。”
“難道太醫不管用?”
趙勇想起了太醫。
“聽說有好多都被砍了腦袋。”
“你們如果想將來飛黃騰達,升官發財,可以去試一試。”
“試一試,這不是自投羅網?”
武則天可不是個善類,在歷史上被她剁了腦殼的可不止一個兩個,可是成千上萬的。
一想到這裡,趙勇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那可說不定,像你這麼一表人才的,也許天后娘娘會更加喜歡。”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好像聽不明白。”
“先聽著,以後就明白了。”
老闆娘扭著腰肢出去了,紅色燈籠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趙勇覺得一陣反胃,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唐朝是以肥為美的,而在後世都是越苗條越瘦越好。
穿越到這個時代到底有什麼好呢?
他覺得有必要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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