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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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慶機場。

接機口處，一位身穿風衣的少年身段筆直，氣質翩翩。他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不清他的容顏。可即使這樣，也不妨礙其他人紛紛望向他的目光。

“喂，你好？打擾一下。”

視線從手機螢幕上移開，凌瑾遲看向讓他打斷思緒的人，微微蹙眉。

這人彷彿並不在意，露出招牌的禮貌微笑：“小夥子你好啊，我是一名攝影師，不介意的話，能讓我給你拍一張嗎？”

“不可以。”少年淡漠地轉開視線，回答得乾淨利落。

長得是真帥，脾氣……也是真不好惹。攝影師在心裡暗暗道，但他沒有放棄，繼續遊說。

“這樣吧，你開個價，能滿足的我肯定滿足，只要你讓我拍一張。”攝影師對藝術總是有著執念的，一直在嘮嘮叨叨，凌瑾遲煩得要死，因為良好的家教素養，又不好直接讓人滾蛋。

他“嗤”了一聲，剛想出聲，餘光猛地定格住在遠處——那個正在向他走來的女孩身上。

凌瑾遲的話堵在了嗓子眼。隨即，他繞開攝影師，忽略他的呼喚聲，向前方走去。

冷雲杉在前一天已經和凌瑾遲說了回來的時間，出於安全考慮，凌瑾遲給她發訊息，說要來接她。

於是，下了飛機，她一邊推著行李箱，一邊張望著。

機場很大，一眼望去盡是人群，有的獨自一人，有的成群結隊。但是，想找到凌瑾遲是很容易的。

果不其然，她甚至都還沒啟動識別模式，路人的反應已經為她帶來了勝利的果實。遠遠望過去，許多來往的人們，在經過某個牆角時，都會短暫地停留一下。

冷雲杉停下腳步，踮起腳伸長脖子觀察。

——果然吶。

小小的喜悅在心裡萌芽，冷雲杉輕快地拉著行李箱，邁著小碎步向他走去。

少年今天一身黑色裝束，風衣又給他增添了幾分成熟。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他的眉眼很冷漠。但接著，在和她對視的片刻，他渾身的氣場彷彿就軟下來了。

他向她走來，拉下口罩，嘴角勾起笑容，“回來了。”

“嗯。”冷雲杉的眼神飄向他的後方，“是有人找你有事嗎？”

“沒有。”凌瑾遲從她手裡接過行李箱，“我們走吧，回家。”

這個時候，那個攝影師卻又衝了上來，眼神更加驚喜了。凌瑾遲眼疾手快地擋在冷雲杉前面，語氣不善：“你到底想幹什麼？”

“哎呀，冒犯了，不過我想問一下，兩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嗎？”攝影師看著冷雲杉，決定從女孩那邊下手，應該比較好說話，“小姐，我是個攝影師，一直追求於拍攝一切美好浪漫的事物。”

冷雲杉傻了眼。

攝影師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她聽不懂的專業術語，最後總算是表達出一個意思：想拍一張兩人的合照。

凌瑾遲早已耐心全無，“一個瘋子，不要管他，我們走。”

他護著人就要走，攝影師可憐兮兮地望著冷雲杉，“小姐，我這個月還沒拍過好作品，愁的飯都吃不下了，你就發發慈悲，可憐可憐我吧。”

冷雲杉的心裡頗有些鬆動。

攝影師一看有希望，立馬加大賣慘的力度：“我攝影技術很好的，而且我保證不外傳，絕對保護你們的隱私。”

“這……”

“答應我吧，小姐，求你了，一分鐘的功夫而已。”

就算她願意，但這事也並不是她同意就能同意的。冷雲杉悄悄觀察著少年的臉色。凌瑾遲似乎是感應到什麼，劍眉稍挑：“你想拍？”

“呃……”與其說想拍，不如說她只是不會拒絕別人。冷雲杉嘿嘿笑了笑，“要不我們就配合一下？”

“哎。”凌瑾遲環顧四周，現在人流量處於一個比較少的時間，應該不會怎麼樣。就算真的有意外發生的話，喊管家來截住就可以了。

“可以。”他轉向攝影師，沉聲道，“快點，我們時間不多。”

“誒！好好好，果然是好人啊。”攝影師喜出望外，把兩個人拉到一個牆角處，找好角度，迅速地開啟裝置。

兩個人顏值都高，動作不需要很刻意，站在那裡就自成一道風景線。

“好的，你們站著就可以了。”攝影師從相機裡觀察著兩個人的協排程和默契度，衝著二人比劃，“來，小姐，請你往你的右邊再去走一步，離男生再近一點。”

“噢……”冷雲杉抿了抿嘴唇，按照攝影師的話往右邊挪了一小步。因為這個動作，兩個人的距離頓時變得親密無比。她不敢看旁邊的少年，剛剛答應倒是迅速，尷尬與羞澀在這時後知後覺地降臨。

她埋怨自己想的太多，不就是拍個照片嗎，她幹嘛這麼緊張。冷雲杉這麼想著，慢慢淡定下來了。不過，她的視線一直看著相機，自然不會察覺到，旁邊的少年，耳朵已經熟透了。

少女約摸著在他肩膀處的位置，小小的一隻。從他這個角度來看，她的睫毛幾乎都能數得清，又密又長。女孩兒的衣服總有著陣陣的清香，勾人魂魄的那種。每次跟她在一起，總有種彷彿置身於花海的美好。

她看上去淡然極了，嘴角掛著淺笑。他面上無虞，其實心底異常得緊張。

少年在心裡嘲笑自己，不就是跟她合個影嗎？弄得自己跟情竇初開的小子……沒什麼區別。

“好吧，非常好，兩位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啊。”攝影師激動得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他剛想說，兩個人的姿勢倒是對了，但是還差點感覺。

明明是認識的人，在相機裡卻顯得很生疏。

攝影師想著會不會是太緊張了。但過了幾秒，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就不一樣了。從相機的螢幕裡面看,就好像是一對剛剛確定關係的小情侶，那種初戀獨有的害羞和躲避……實在不像是演出來的。

他露出姨母笑，憑他三十多年的藝術經驗，這兩個孩子，肯定有人已經動心了。

哎呀，真是趕上好時候，多好的年紀啊……攝影師不禁嘆道，他清清嗓子：“來，看鏡頭啊，三！二！一！”

“咔嚓——”

時間定格在這一刻。

少年少女的笑容也被定格在這一刻。相機裡，少女一身素雅的白衣，笑得純潔，像極了春天裡的梨花。少年的表情桀驁不馴，帶著審視，壓迫感鋪天蓋地地落下來。但是，他的眼神很清冽。

如果不是此時此刻，兩人真的只是維持著朋友關係。但凡一個人看見，都只會覺得，他是因為身邊的人，才會這麼溫柔。

*

別墅裡今天很熱鬧，部分傭人已經提前回來了。林琳也在昨天就結束了度假，讓廚師們做了一大桌子菜，就等著冷雲杉回來。

傍晚時分，大門被開啟。

劉姨高興地道：“夫人，少爺小姐回來了。”

林琳放下手裡的事情，連忙走到門口，去抱剛剛換好鞋的女孩兒，“杉杉回來了呀，琳姨可想你了。”

“我也想你。”冷雲杉被抱得有些透不過氣。

凌瑾遲看不下去，將兩人微微分開，“媽，天這麼熱，都快中暑了，你等人歇會兒。”

“對哦！”林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不太好，催促兩人上樓，“來來，行李先放在一邊，你們趕緊上去衝個澡，然後下來吃飯。”

洗完澡，冷雲杉感覺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晚餐很豐盛。林琳一直給她夾菜，明明只是走了五天，她總感覺這孩子又瘦了不少，還黑了點。鄉下的條件遠不及桐慶，林琳把這一切的結果歸屬於在那邊沒有吃好沒有睡好。

“這次回去感覺怎麼樣？”林琳問。

冷雲杉嘴裡塞著事物，含糊不清地回答：“嗯嗯，很好的，鄰居一家特別照顧我。”

“哎，那怎麼回來還瘦了呢？”林琳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問，“是不是沒吃好？”

“沒，吃得特別好！”冷雲杉搖搖頭，不好意思地解釋，“主要是我跟我朋友在一起就比較瘋，這幾天一直在那邊玩，天天跑出跑外的。”

“鄉下這麼好玩嗎？”在林琳的印象裡，那裡物資貧乏，缺少教育，並不是她對此有偏見，只是以前，她交過的朋友就有從鄉下來的，眼光跟素質實在是堪憂。

在把冷雲杉接過來之前，林琳其實擔心過。不過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如果真的和她想象的出入太大，再好好培養就是了。

不過，小姑娘自身優秀，秉承了母親的良好基因，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鄉下很好的。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看看。”她輕聲道。

對於冷雲杉來說，就算身處異鄉，就算以後回去的機會越來越少，那也是她永遠的家。

是她想刻進骨髓的標誌。

“還有，我在那邊的商場裡給您帶了件禮物。”冷雲杉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一個袋子，“是手縫的絲巾，看看您喜不喜歡？”

絲巾質地柔滑細膩，如同天使的羽毛，是由精美的綢緞製作，小巧玲瓏，別具一格。

林琳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歡，喜不勝收地將禮物好好儲存起來。

“還是女孩兒家貼心啊！杉杉，謝謝你噢。”林琳笑容秒收，向另一個正在安靜用餐的人發問：“那這位朋友，你有什麼東西給我嗎？”

凌瑾遲抬眸，看了兩人一眼。默了片刻，他的語調極其平靜：“沒有。”

“相反，你不也沒有給我禮物嗎。”

林琳：“……”

真是好大兒。

*

國慶的假期作業冷雲杉在走之前就已經全部完成了，眼下只剩一些需要背誦鞏固的東西。

手機顯示現在時間是8:05。冷雲杉把書本擺好，給自己定下一個小目標，兩個小時內把每門課都過一遍吧。

班主任之前提醒過，為了讓他們在國慶節也保持適當的緊張節奏，國慶節過來就要進行小考。

踩著平時複習的節奏，她一邊背誦一邊默寫，最後整合起來進行鞏固。冷雲杉學習起來是非常專注的，這也是為什麼她能在半個月內就把英語成績追上來的理由。

她始終保持著一個原則，該玩玩、該學學。她不是很贊同三心二意這種看法，因為她嘗試過，就是沒有效率的。只有全神貫注地投入進去，高效率的學習才是最值得的。

晚上十點整，她關上筆蓋，伸了個懶腰。今天過得非常順，明天和後天繼續保持就可以了。穩定住這個節奏，冷雲杉有信心，假期之後的小考一定能考得很好。

兩個小時的高度集中讓她口乾舌燥，冷雲杉去夠桌角的水杯，發現已經沒有水了。

“去樓下泡點檸檬水吧。”她自言自語道，“今天就到這裡，玩一會兒上床睡覺。”

拿起杯子推開房門。緊接著，隔壁的房門也被推開。兩個人猝不及防地打了個照面。

凌瑾遲看著她手裡的杯子，猜測：“你去倒水？”

“嗯，你呢？”

凌瑾遲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發出了一個邀請：“那個，你吃雪糕嗎？”

“啊？”

冷雲杉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她的本意是下樓倒水，然後上床睡覺。

然而，她正坐在地板鋪著的毯子上，看著少年從臥室的角落拿出一個小型冰櫃，衝她挑眉：“來，過來選自己喜歡吃的口味。”

“……”她滿臉驚奇地來到冰櫃旁邊，半蹲下來，“哇塞，居然冰櫃是可以放在房間裡的嗎？”

“當然不是啊，我媽不會同意的。”他道。

“那怎麼？”

“所以是我偷偷藏著的。”凌瑾遲眼睛裡閃過狡黠的光，還有幾分得意。

他先拿出一跟芒果味的雪糕，示意她來選，然後欠嗖嗖地道：“本來這個事情只有我知道，現在你也知道了。所以請你保守秘密，如果傳出去了，那——”

後面的話他沒講了，但是含義不言而喻。

冷雲杉感覺後背起了冷汗，好像被威脅了呢……她搗蒜似的點頭，“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