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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長身後,新兵連連長郭遠征眼神狠狠地颳了趙利飛一眼。
讓趙利飛帶一班,那就是要帶出排面來的啊。
這可倒好,排面沒看著,上來先給旅長表演一個新兵原地暈倒。
炮兵旅下轄四支新兵連,他們帶領的只是其中一支。
還有三支,旅長要去視察呢。
不用說,估計最丟人的就要屬他們這支新兵連了。
炮兵十一旅建制以及軍備任務有些特殊,新兵不參與進集團軍的新兵訓練中心。
每年徵兵,集團軍都會成立一個新訓旅或者新訓團,將所有男兵,女兵統一進行為期半年的訓練。
訓練結束後再分配到各個作戰單位,機關單位,他們這邊不同,新兵還是按照前幾年的模式,自己訓練,自己分配。
確保戰備各個單位人員補充及時。
有這些規定在,那幾支新兵連的連長還不玩命的練啊,勢必要給旅長展現新兵連好的一面。
而自己這邊呢,旅長一來就出糗,
發生了這檔子事,郭遠征怎麼會心裡舒坦。
趙利飛自然是清楚犯錯了,乾脆扭過頭,不瞅連長,反正等會首長走了他還要被罵,左右逃不過,現在幹嘛找不自在?
陳銘看清楚了兩人的微表情,強忍住嘴角的抖動,立在原地,仰著頭站軍姿。
內心感慨著,一物降一物啊。
......
視察還在繼續。
一班這邊的動靜,唐震沒放在心上。
開訓當天過來視察,只是為了打打士氣,鼓勵一下新兵。
他帶上人,在整個訓練場地轉悠一圈後,就到陰涼處遮陰休息。
今天的天氣屬實太熱,唐震也清楚現在的年輕人相對來說比較嬌生慣養,乾脆讓各班該休息就休息,開訓第一天,不必給新兵們那麼大壓力。
有旅長的指示,其他各班班長自然就順著臺階下了,讓班上新兵原地盤腿坐下休息,免得又暈倒幾個,讓旅長看笑話。
不過,其他班都休息了,但趙利飛卻沒讓一班休息。
他打算將功補過,讓一班再堅持堅持,希望旅長能見到一班堅韌不拔的一面,剛才魏沖沖暈倒,只是個意外情況
該表現的時候,就該表現,特別是在領導面前,趙利飛在部隊待了六年,深諳這個道理。
不過,他這個舉動,卻是讓連長郭遠征心裡直罵娘。
他知道趙利飛的小心思,可問題是,這是幫新兵啊,哪裡能堅持得下去,要是再暈倒一兩個,非得旅長開口下令讓一班休息,那就更加丟臉丟大發了。
果然,郭遠征的預感靈驗了,不出十分鐘,一班的王帥兵暈倒了。
旅長眉頭微微一皺,郭遠征心裡把趙利飛罵了八百遍,趙利飛也心裡猛地跳了跳。
他沒想到,這幫兔崽子這麼不經練。
趙利飛無奈開口:“都原地休息吧,給王帥兵喂兩口水,讓他緩一緩!”
一班眾人頓時如釋重負。
王帥兵倒地後就醒了過來,情況不嚴重,所以趙利飛就沒大動周章讓人抬去醫護室。
“報告!”
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趙利飛順著聲音看向陳銘,“陳銘,怎麼了?”
陳銘大聲道:“班長,我覺得我還能再堅持!”
趙利飛本來心情糟糕透了,聽到陳銘這麼一說,眼前頓時一亮,心想,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孬種!
趙利飛點了點頭:“不要太勉強自己!”
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下,陳銘依舊筆挺得站著。
在領導面前,該表現的時候,就該表現,這個道理趙利飛懂,他陳銘也懂。
正如班長所說,新兵時期,是最容易在軍營裡嶄露頭角的一個階段,旅長過來視察,這麼難得的機會,當然是要給旅長留個好印象。
儘管這種鶴立雞群的做法,多少會惹人質疑,有人會想,這小子裝什麼呢?
但要幹大事,本來就應該為別人不敢為之事。
此時,陳銘的行為不僅吸引了其他新兵,更吸引了旅長唐震。
唐震剛才就注意到這個兵軍姿標準,在新兵群體裡顯得非常突出。
此時其他人都休息了,他還要堅持,這種品質就更顯得難得可貴了。
唐震眯起眼睛,靜靜盯著陳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當唐震認為陳銘快撐不住的時候,對方依然如同標槍一般絲毫未動。
單薄的身軀在烈陽下矗立,面龐緊繃中透露出來的一股堅韌倔強,令唐震有些意外。
同樣的事情,放到老兵部隊,或許不算啥,隨便一名老兵都能做到。
可這是新兵,那就不同了。
前方陳銘咬牙堅持的身影,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拼勁和韌勁,突然間,和記憶裡一位故人的身影相重疊,讓唐震心中微微一動。
他突然伸手指向了一班,笑著問道:“那個兵叫什麼?”
郭遠征連忙道;“首長,他叫陳銘,是彭城一個學校的學生,保留學籍過來參軍。”
這句話是昨晚去檢視一班疊被子的情況時,趙利飛的原話,現在被他拿出來現賣現用了,就是忘記陳銘那個學校的名字。
“哦,他有二次入伍的經歷嗎?”唐震笑著問道。
“沒有,他今年十九歲,不是二次入伍。”
“嗯,走,過去看看,這個兵有意思,有點像我以前的一位戰友。”
唐震的話,讓郭遠征嘴都快笑歪了。
急忙帶路。
每年首長視察新兵,基本都會挑幾個談幾句,關心下新兵的狀態,順便問問有什麼需求啥的。
要是今年一個都不過問,就說明他們這裡連一個出彩的都沒,那他這個連長就太失敗了。
必然會被其他幾個帶新兵的連長擠兌死。
有首長髮話,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著一班走過去。
大老遠還沒到地方呢,郭遠征就招手大喊:“陳銘,過來,你過來一下。”
正在飽受煎熬,咬牙堅持的陳銘,聽到有人喊自己,驚訝的看向了班長。
“看我幹啥?去啊,我還能攔著你。”趙利飛急忙催促。
“是,班長。”
陳銘回應一聲,在其他新兵羨慕又好奇的目光中,一路小跑來到連長面前。
立正,敬禮:“首長好。”
“嗯,陳銘,這位是咱們炮兵十一旅的首長,有話問你,你如實回答就行。”
“是”
唐震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你叫陳銘?”
“是,首長,耳東陳,銘記的銘。”
“好,你以前接觸過軍事訓練?剛才看你立正的姿勢挺標準,也比其他小同志更有耐力。”
“報告首長,我沒有接觸過軍事訓練,入伍當兵就是為了可以鍛鍊下自己。”
“嗯,不錯。”唐震笑道:“你很像我的一位戰友。”
“不純粹是長相五官像,更多的是身上的韌勁,認真的精神,還有,快人一等的反應。”
“說起來,我那位戰友,當初跟我是同年兵,而我卻處處被他壓一頭,到現在想想還有些不服氣。”
陳銘心中有些詫異。
這麼一位高階軍官當著他一個新兵蛋子的面,這麼當眾自嘲自己,可見這位首長為人確實很隨和。
至少和班長說的一樣,他對兵,很好。
一點架子都沒。
身後那幫軍官,士官聽的是大眼瞪小眼,他們覺得這評價未免太高了點。
可唐震卻不以為意,似乎是在緬懷往事,笑道:“你知道他是誰嘛?”
陳銘搖頭,他知道個棒槌啊,這上哪知道去。
“江震軍。”
唐震似乎不是在問他,直接給出答案:“我們兩個名字都帶震,不過我當時沒震過他。”
江震軍?
聽到這個名字,陳銘沒啥感覺,可新兵連連長,以及後面那幫軍官的表情都變得相當怪異了。
顯然是認識這個人。
看到陳銘無動於衷,連長郭遠征訕訕的笑道:“陳銘,首長說的是咱們東部戰區陸軍參謀長。”
“每年年度軍事演習,負責策劃和導演的一位首長。”
他認識歸認識,卻不敢直呼其名。
只能在一旁充當陳銘的講解員了。
戰區陸軍參謀長?
臥槽!!!
陳銘自己聽的都有些麻了,他是打算在部隊好好幹,看看自己能不能適應下去。
可好好幹也沒想過跟人家官職那麼高的一位首長做對比啊。
看到陳銘臉色複雜,唐震笑了笑:“別緊張,放輕鬆。”
“任何人都是從這裡一點一點的成長起來,沒有誰天生就是胖子,也沒有誰天生就是首長。”
“先不論五官長相,你身上的許多品質跟他相似,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說不定,你以後能夠成為他一樣的人。”
陳銘:“首長,你太抬舉我了,我只是個小兵,哪能跟戰區參謀長比啊,而且,我自認為我只是做好自己,沒什麼獨特的品質!”
唐震:“不用太謙虛,我看人一向很準,我覺得你行就是行!”
唐震講這些時,始終帶著微笑,彷彿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可後面那幫人就不同了。
拿新兵對比人家戰區的首長,他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整個人都要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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