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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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7年初冬，凡爾賽宮東殿。

約瑟夫坐在佈滿洛可可風金色紋飾和大幅油畫的房間裡，正對著面前的試卷搖頭苦笑。

直徑達兩米的奢華水晶吊燈燭光跳動，映照在他白皙的面板，以及稚嫩而精緻的五官上，令他顯得亦如油畫中俊美的帕里斯。

在他身側，一名頭頂白色捲曲假髮，佩戴蕾絲領巾的老者嘆了口氣，褐色的眼中閃過失望，對他欠身道：“王太子殿下，如果您覺得有困難，或許可以先學習基礎課程……”

約瑟夫一怔，頓時從神遊中回過神來，禮貌地向老者點頭：

“拉格朗日先生，我想您可能是弄錯了，我是說要進行您的課程的畢業考核，而不是入學考試。”

沒錯，這個貌不驚人的小老頭正是分析力學的創始人，群論先驅，被譽為數學王子的法國著名數學家、物理學家——拉格朗日。

“畢業考核？”拉格朗日皺眉看著面前只有十三歲的少年，“殿下，我教的可是大學課程，您恐怕……”

周圍那些衣著華麗，正在答卷的貴族少年立刻轉頭看了過來，眼中充滿了好奇。

此時，卻有一名年約十六，穿花邊領的絲綢外套，有些吊梢眼的少年露出不屑之色，高聲道：

“王太子殿下，我記得您應該還有兩年才能學完基礎課程。”他朝老者點頭示意，“拉格朗日先生常說，數學的階梯必須一步步攀登，好高騖遠必會摔得頭破血流。我想，王太子殿下也該記住這句箴言。”

約瑟夫沒理會他，對拉格朗日認真道：

“先生，我自學過大學數學課程，我真的需要畢業考核。”

老數學家無奈嘆了口氣，轉身對助手道：“安德瑞，請把我書夾最下面那份考卷拿來。”

“好的，教授先生。”

很快，幾張試卷擺在了約瑟夫面前。

他快速瀏覽一遍，發現比之前那份難度增加了數倍，但大部分還是後世的高中水平，涉及少量微積分內容，對自己來說真沒什麼難度。

是的，大半個月前他還在21世紀的清華大學讀研二。那天，他跟導師去法國搞風力發電機專案，不慎從塔頂跌落，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穿成了法蘭西國王路易十六的長子——路易·約瑟夫。或許是受穿越影響，約瑟夫比歷史上早出生幾年，此時已十三歲了。

約瑟夫在拉格朗日審視的目光中，快速寫出第一題的答案，腦子裡卻在想著法國的歷史走向：明年就要爆發法國大格命了，王室全得被咔嚓，自己作為王太子肯定跑不了……國王路易十六除了修鎖啥也不會，法國欠外債20多億，而年收入才5億。

因為財政崩潰，導致公務員欠發薪水，政府日常運作舉步維艱，對外貿易停滯，殖民地日漸糜爛。而為了補充財政，內閣只好大量加稅，底層民眾幾乎被吸乾了骨髓，有免稅權的貴族卻整日揮金如土、酒池肉林。

此外，來年夏天法國會遭遇嚴重的冰雹，加上前幾年的旱災影響，將發生全國性大饑荒。接下來就是饑民暴動，怒刷巴士底獄副本，開啟大格命資料片，國家動盪，十幾萬人上了斷頭臺……

所以，想要保住自己的腦袋，他掰指頭數了數：一，得解決法國的財政虧空；二，搞到足夠的糧食避免餓死人；三，收拾心懷不軌的貴族；最後，還要對付虎視眈眈的英國人和普魯士人。

而7月就會開始鬧饑荒，留給自己的時間只剩半年多點，他煩躁地揉了揉額頭，因為自己年齡小，還無法接觸國政，有勁都沒處使。

完全是地獄開局，生機渺茫……

不遠處，那名吊梢眼的少年看到他的動作，只當他是因不會做題而發愁，當即不屑冷哼：這個蠢貨，竟然跑來說自己會大學課程，簡直是丟人現眼！為什麼這種草包是王太子，我卻不是？！

約瑟夫一邊想著如何保命的事，一邊快速寫著答案，很快便完成了第一頁試卷。

他有些急不可耐地翻頁，考過拉格朗日的這一科，自己就算是完成了巴黎大學的學業！

大半個月前他向瑪麗王后，也就是自己的便宜老媽提出要參政，以圖扭轉必死的局面，卻被後者利索地拒絕了，要他安心學業，等學有所成再說。

於是他只得跟王后約定，在自己完成巴黎大學的課程之後，就正式參政。

當然，以他的水平，在這個時代就是學霸中的戰鬥機。之前的大半個月裡，他已考完了絕大部分學科，這還是因為要記錯誤知識耽擱了時間——這個時代很多被奉若真理的知識其實都是謬誤。

拉格朗日看著王太子落筆如飛，早已不去管其他學生了，眼睛越瞪越大。

這可是要在巴黎大學學習5年才能完成的題目，王太子竟然答得毫不費力，且思路清晰，一個沒錯！

他才13歲，而且還是自學！拉格朗日心中劇震，難道又一個萊布尼茲誕生了？

拉格朗日忽然瞥向自己的助手，雙眼微眯，心說不會是安德瑞給王太子漏題了吧？畢竟王太子表現得太過妖異，要知道，萊布尼茲這種超級神童也要14歲才開始念大學。

他當即取來紙筆，刷刷寫下幾行字，遞到約瑟夫面前道：

“殿下，剩下的不用做了，只要完成這幾題，我就算您透過。”

吊梢眼少年見狀暗自冷笑：呵，拉格朗日這是看他不會做，要放水嗎？攀附王室的蠢貨！等下得設法讓大家看看王太子的考卷，讓他好好出醜。

約瑟夫詫異地朝紙上看去，只有5道題，難度沒變，題量減少。好事情。

他快速做完前兩題，只見第三題是“請寫出羅爾定理的證明過程”，這他很熟悉了，不假思索地在空白處寫下：

羅爾定理，令f在閉區間[a，b]上連續，在開區間（a，b)內可微，假如f(a)=f(b)，則在開區間（a，b)內至少有一點使它的導函式的值為零。

證明：因為函式f(x)在[a，b]內連續，所以閉區間內取得的最大值（M）最小值（m）……

約瑟夫三兩下寫完，卻忽覺旁邊的拉格朗日呼吸急促起來，忙抬頭看去，就見老數學家神色激動，盯著考卷的樣子如同見到了初戀。

約瑟夫立刻低頭掃了一遍題目，遲疑道：“我應該沒寫錯吧？”

拉格朗日一把抓起考卷，仔細看了幾遍證明過程，口中喃喃：“原來在可微函式上也是成立的！我怎麼沒想到？”

他又看向了約瑟夫，目光炙熱如火：“殿下，您是怎麼想到的？”

“啊？不就是……”約瑟夫猛然想起來，羅爾只是簡單證明了在多項式方程的兩個相鄰的實根之間，方程至少有一個根，直到十九世紀才有人將其推廣到可微函式範疇。

大意了，沒有閃……

“咳！”他忙拿回試卷，轉移話題，“拉格朗日先生，我要做後面兩題了。”

（凡爾賽宮全景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