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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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甲殺死了血衛？

這倒是蘇長幸沒有想到的事情，可憑藉崔甲的實力是如何做到的？

蘇長幸覺得疑惑，也沒有追問，到時候直接問崔甲就好，轉頭看向南邊，說道：

“你們是龍裔？那你們和那條龍應該也有什麼關係吧。”

對於新騎士點點頭，沒有過多的解釋：“是的。我叫索菲娜。”

“你們要攻打這座城市？”

“不是攻打這座城市，而是洗滌這座城市的汙濁，太多的年歲導致這裡過於骯髒了。”

旁邊矮小的騎士鞠了一躬，一臉板正的說道：“我是寒冬的裡德。”

頭上繫著綠色飄帶的年輕騎士跟著說道：“我本來就是王城的人，阿姆斯。”

蘇長幸以審視的目光看了看這三個人，說道：“蘇長幸。我那同伴現在的狀況如何？還活著。”

索菲娜不苟言笑的說道：“活得好好的，你跟著我們過去就知道了，我們也是專程過來接你的，順便處理掉這個蟲人，不過你幫我們處理掉了。”

蘇長幸想起剛才那個人死了之後，身體中還鑽出來一隻蟲子，那人被這隻蟲子給代替了，無論是意識還是行為，回頭看了一眼地上斷成兩截的蟲子：

“那是什麼東西？也是人類？”

這個世界的人類都不正常，說不定蟲人也是一種人類。

索菲娜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蘇長幸，搖頭說道：“當然不是，那些蟲人是黑暗中的生物，是惡魔的爪牙，試圖侵吞人類。”

“蟲子是在人的體內會有很長的潛伏期，只有完全發育成熟的時候才會被發現，否則完全無法發現，只會影響宿主的潛意識。”

蘇長幸聽明白她的意思，說道：“城市中很多人體內都寄宿著這種蟲子。”

索菲娜點頭說道：“是這樣的，有專門以獵殺這種蟲子為生的人，只是現在越來越少了，獵殺蟲子的人同樣也容易被蟲子給獵殺。”

“很多的獵蟲人最後都變成了蟲人。”

蘇長幸覺得這是一個絕望的世界，至少對於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

這似乎就是這個世界的常態。

走到破敗的木橋上，木橋吱吱作響，似乎隨時都會垮塌的樣子，前方是一片焦黑的廢墟，應該是被大火焚燒過一片死寂，下方是漆黑的河水，冒著泡，似乎有魚在水裡遊動。

“這裡沒有其他人？”蘇長幸望了望四周。

索菲娜說道：“普通人在這裡根本生存不了。”

他們來到一座被燒燬的鐘樓下，這裡原先似乎是教堂，鐘樓垮塌了一半，另一半還矗立著，巨大的銅鐘掛在最頂上，搖搖欲墜的樣子。

“我們從這裡下去。”

裡德在廢墟中找到一塊木板，將其推開，然後轉動一旁掛在牆上的凋像。

機關轉動的聲音傳來，地上的石板緩緩開啟，赫然是一條通往地下的階梯，牆壁邊上掛著燭火，階梯很乾淨，即使在廢墟之下，也不染灰塵，踩在上面會留下清晰的腳印。

蘇長幸眼神微動，石板剛剛開啟，就聞到了一股特別的氣息，十分濃郁，那是生命的氣息。

“我剛才聽那個蟲人說，這裡是因為隕落了一個惡魔，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蘇長幸談論道。

索菲娜搖頭：“這裡燃燒著光明的火焰，曾經有我龍裔的英雄隕落在這裡。”

蘇長幸詢問道：“如何隕落的？”

索菲娜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死於舊時代的半神之手。”

“半神？”蘇長幸停住腳步。

“被神靈召選之人，擁有無可匹敵的力量。”

蘇長幸想起來瑞奇之前跟他說過，似乎有一位半神因為黑魯人的咒術而死，也不知道真假，“有隕落的半神嗎？”

聽到蘇長幸直接的問道，索菲娜的臉上反而露出一絲笑意：“你倒是一點都不忌諱。歷史上確實有半神隕落，但也只有一位。”

看來瑞奇沒有騙他，確實知道一些秘聞。

他們一路沿著階梯走到底部，是一座地下宮殿，正中間是一處泉湧，清澈的泉水溢滿整個池子。

看到這一幕，蘇長幸愣了下，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到過類似的景象。

崔甲正坐在泉水邊，身上雖然有鮮血，但卻沒有什麼傷勢，看到蘇長幸，似乎鬆了一口大氣，站起來，虛弱地說道：“你去哪裡了？我們找了你很久都沒有找到。”

旁邊還有一個閉著雙眼，穿著白色長袍的銀髮女人，面板白皙，面容精緻，溫和而靜謐，如滿月的夜晚，有蟬蟲鳴叫。

蘇長幸解釋說道：“落入了黑魯人的陷阱當中，掉到地下去了。聽說你殺掉了那個血衛，還真是厲害。”

崔甲顯得有幾分虛弱，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是差點死掉了，僥倖才贏過他，甚至斷掉了一隻手臂。”

似乎是因為這裡有其他人在，所以也沒有細說。

雖然這樣說，但崔甲身上卻沒有半點的傷痕。

“我看你還是好端端的。”蘇長幸看了看他。

這時。

旁邊閉著雙眼的銀髮女人插話說道：“大人，這生命泉水有補充生命力的作用，能夠完全的恢復傷勢。”

蘇長幸看向她詢問：“你是？”

“守泉女。”銀髮女人輕聲說道，聲音很好聽，身上的氣息也很柔和，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

蘇長幸看向泉水，蹲下能感覺到泉水帶著一絲溫熱，說道：“直接就能喝？”

守泉女點點頭：“是的。”

“喝多少？”

“能喝下多少就喝下多少，你的身體會根據傷勢的程度自行調節，只是之後會有一段時間的虛弱。”

“明白了。”蘇長幸將手伸入泉水中，果然是溫熱的，正準備嘗試喝一點，卻突然停了下來，“算了，我的傷勢也不算重，也就沒必要浪費這生命泉水了。”

他忽然想起來實在哪裡看到類似的泉水，就在死亡罅隙中，那是一口乾涸的泉水，然後被滿是生命氣息的泉水填滿。

只是那是惡魔的血液，似乎也叫做生命之水。

所以這也是惡魔的血液？

蘇長幸不清楚，也看不清真相。

崔甲先是低頭看了看蘇長幸的那雙窟窿腿，又看了看他滿身傷痕的樣子，露出怪異的神色：“你確定？”

蘇長幸點點頭，肯定的說道：“當然。”

崔甲看到蘇長幸這個反應，心裡犯滴咕，想到了兩種可能。

一種是蘇長幸真的不需要，另外一種是這泉水有問題，所以蘇長幸才不喝，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過，他當時也不得不喝下生命泉水，因為傷勢很嚴重，已經威脅到了他的生命。

守泉女閉著雙眼，平靜地說道：“我想你的傷勢很重，需要治療。”

蘇長幸微笑著：“你能看到？”

守泉女說道：”我能感受到你傷的很重。

此時。

索菲娜三人並沒有靠近泉水，而是守在出口的位置，時不時的望向這邊，相互之間討論著什麼。

守泉女沉默片刻：“大人，你還是不相信我們。”

蘇長幸在泉水邊坐下，回應：“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守泉女沒有糾結這個問題，繼續說道：“等會龍主會和你直接對話。

蘇長幸抬頭：“龍主？”

守泉女敬畏道：“一位接近神明的存在，他看到你們。”

“這樣啊。”蘇長幸感到一絲不安。

如果龍主知道他們的意圖是摧毀這個世界，卻還依舊幫助他們，那麼龍主的意圖是什麼。

沒過多久。

生命泉水上便有微光浮現，守泉女低頭吟唱，微光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個清晰的人影，是一個拿著柺杖，身體句僂的老頭，身體乾瘦，頭上僅有幾縷白髮，樣子看上去極為醜陋。

可就是這麼一個醜陋的狗的老頭，即使隔著泉水與時空依舊讓蘇長幸的心臟不停顫抖，無形的壓迫感令他窒息，猶如直面神明！

“外來人你傷得很重啊，為什麼不喝生命泉水呢？”

沙啞的聲音從泉水的另外一端傳來，像是朋友一樣的寒暄，語氣還算是輕鬆。

蘇長幸坦然的說道：“不為什麼，只是單純的不想喝。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們？”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龍主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們的目的，而我們雙方的目的是相同的。”

蘇長幸繼續追問：“為何？你們難道不想讓這個世界的奇蹟重燃？”

很直白的詢問。

龍主露出嘲諷的笑容，乾瘦的臉上滿是皺紋：“毀滅就應該迎來新生，而不是在餘盡之中燃起火來。”

“這個世界不需要，也不應該再變成以前的樣子，不然的話，我們的所作所為將毫無意義。”

“我相信你能夠明白，通往腐敗太陽的路需要穿過皇宮的大門，那裡坐鎮舊時代的半神，我們會牽制住他，你去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即可。”

蘇長幸能夠感覺到對方在算計，算計這方天地的一切，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在一條既定的軌跡上，包括他們的到來。

蘇長幸斟酌著，不緊不慢的說道：“雖說還是有些奇怪，但我姑且就當你所說的是真的，”

索菲娜三人見到這一幕相當的驚訝，當初他們第一次見到龍主的時候，都是不由自主的跪下，那樣的威壓讓他們只能跪下，從血脈中顫抖，是下位者對於上位者的敬畏。

而蘇長幸兩人都沒有跪下，直面龍主，更像是無事發生，那是一種怎樣的勇氣。

龍主盯著蘇長幸，氣勢驟然凌厲：“如果你真的相信我的話，就將這生命之水喝下去，我保證對你只會有好處。”

蘇長幸也明白生命泉水不會對他有直接性的傷害，至少這些人想殺他的話，不需要這麼拐彎抹角，但有沒有其他影響就不得而知了。

他笑了笑，不在意的說道：“喝不喝有那麼重要嗎？”

龍主澹漠地說道：“當然，信任是合作的前提，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那麼也就沒有合作的必要。”

“就算不合作，我也不會把你們怎麼著，你們去幹你們的事，我們幹我們的事也不衝突。”

蘇長幸眼中的眸子閃爍著幽光，俯下身子，在生命泉水中喝了一大口。

剛喝下去，他身上的傷口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結出傷疤，長出新鮮的血肉，濃郁的生命氣息在他的身上溢散開來。

生命泉水確實能夠填補生命，快速的恢復傷勢，這一點倒是沒有錯。

不過他的腿依舊沒有恢復，還是骷髏的樣子。

龍主看到蘇長幸又準備喝的樣子，提醒道：“喝下去的生命泉水超過你身體的承受，反而會適得其反，喝不下就別喝了！”

“我還能喝。”蘇長幸再次俯身，大口的喝池子中的生命之水。

咕嚕咕嚕咕嚕。

是口渴後的暢飲。

崔甲見到這一幕眼睛都直了，剛才他就喝了一口，傷勢就基本上全部恢復了，也不能再繼續喝了，而蘇長幸卻趴在泉水上一直喝，水位都以可見的速度下降。

守泉女的面容也是動了動，但由於龍主在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驚訝萬分，第一次見到能喝這麼多的生物，跟個牲口一樣。

龍主見到這一幕臉皮抽動，終於在蘇長幸喝到第八口的時候，說道：“夠了，再讓你喝下去，生命之源都會遭到重創。”

生命之水，顧名思域，本就是生命的源泉，也是這個世界生命的脈絡，一旦消耗太多，伴隨而來的就是災難。

蘇長幸感受到身體的變化，從池子中抬起頭來，舔掉嘴角殘留的泉水，“多謝惠顧。”

他的生命確實是殘缺的，但同樣也是龐大的，所以能夠肆無忌憚的喝下生命之水，本是骷髏的雙腿也長出了一絲絲血肉，看上去更為駭人。

在與黑魯王戰鬥之前，他大概有七階的實力，那麼在殺掉黑魯王之後，他就有七階接近六階的實力。

現在有完全六階的實力。

而這樣的提升比想象中還要大，他現在能夠直接動用來自黑暗中的力量，只是很難想象，這麼做的話會在這個世界呈現怎樣的結果。

亦如虛無中誕生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