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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盡頭,他們便看到向上的階梯和向下的階梯,塔樓有地下的部分,並且就在地下的入口處就有四名獄卒守著。

蘇長幸正在思考應該向上走,還是向下走的時候,乾屍說道:“我當時好像就是被關押在地下的,暗無天日,沒有一點光線,每天都會被嚴刑拷打,直到身體逐漸失去知覺,意識也不清晰。”

蘇長幸當即知道向下走,下面應該是關押重要犯人的地方,“行吧,那我們往下走,那麼前輩你當時是如何逃出來的。”

乾屍用眼珠子看了蘇長幸一眼,說道:“忘了,具體發生了什麼早就忘了,這些年我記得的事情越來越少,能記得的事情都是一些刻骨銘心的。”

“不過能被關押在這下面的人都不簡單,要麼是罪大惡極之人,要麼實力極為強大,有半神刻畫的陣法鎮壓這裡,就算實力再強大也無法逃脫。”

“小子,你要找的人究竟是誰?”

蘇長幸猶豫了一下說道:“就是剛才跟你說過的那個二皇子,安傑洛,他說他有弒神的能力,能夠對付半神。”

“我和他進行了契約,只要將他救出來,他就會幫我們對付半神。”

“如果皇宮中沉睡的半神已經甦醒了,那麼你就能對付一位,另外一位就需要他來對付,否則的話僅依靠我們兩人,絕對無法到皇宮之外。”

乾屍沉默片刻,肯定的說道:“他在騙你,我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在我的印象中能夠對抗半神的人早就死了,除了我。”

崔甲有些不相信地說道:“你能?你說你能你就能?”

乾屍聽後也不生氣,而是神神秘秘道:“我想起來我以前有個稱號,武神,武神羅賓。你說我能不能對付。”

武神?

蘇長幸一愣,詢問到:“武神也算是半神?”

乾屍否定道:“當然不是,半神是召選的,而我不是,只是人類。

如果眼前的乾屍能對付半神的話,龍主應該也能。

“那麼龍主也能對付半神嗎?”蘇長幸繼續說道,眼前這個人似乎知道很多秘密,能多問一些就多問一些。

乾屍似乎嘆了口氣,說道:“他啊,以前可能行,但現在還不如我,已是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嗎?”蘇長幸沒有見過龍主,所以也不能確定他的狀態,但聽乾屍的意思,龍主似乎連身體都沒有了。

沿著樓梯往下走,空氣逐漸變得溼潤,石階上長滿的青苔,空氣中瀰漫著黴氣,似乎很久都沒有人來這裡了。

看過好幾個牢房,裡面都只有屍骸而沒有犯人,牆角堆滿了灰塵,四周寂靜一片。

他們在下面走了很久,也沒有遇到獄卒,彷彿這裡已經沒有人存在,不過空氣越來越溼潤,彷彿有水流在附近,能感覺到陰溼。

不知不覺,乾屍也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然後突然蹦出一句:“我是誰來著?”

崔甲眨了眨眼,回應:“前輩,你說你是武神羅賓。”

“哦,對的,對的,我是武神,羅賓。”乾屍自言自語地滴咕著,似乎在給自己施加暗示,不要忘記這個事情。

他們順著樓梯又下了一個樓層,崔甲停下腳步,搖晃了一下椅子說道:“前輩,前面有人來了。”

似乎是一個獄卒,同樣提著紅色的提燈,但身材比之前的獄卒都要高大,但身形窈窕,銀色的長髮,帶著狐狸面具,似乎是個女人。

這一次,乾屍並沒有立刻出手,顯露出幾分謹慎,盯著那人,說道:“是你啊?”

“沒錯,就是我,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我還在這下面。”狐麵人慢慢的向他們走來,輕聲說道,聲線細膩,“更沒想到你還沒有死,令人驚訝,我以為在當初那一戰裡,你早就死了。”

乾屍似乎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誰,露出冰冷的神色:“我也沒想到你還活著,還繼續為皇宮賣命,甘願當一條不知廉恥的狗。”

狐狸面具人搖頭說道:“不,武神大人,你還是不懂,我不是在為皇宮買命,我是在為神靈賣命。”

“神擁有這個世界,我們為他賣命也是理所當然的,就如同畜生不應該反抗主人。”

“我們都是最忠誠的狗!”

說話間,狐麵人的體型不斷的膨脹,撐破身上的衣服,出雪白的肌膚,紅色的提燈被丟在地上,雙手的指甲變得修長,如同刀刃一樣的鋒利,隨意的揮動,便帶著刺耳的風聲。

氣勢駭人。

如同一座突然聳立起來的高山,樹立在他們的面前,樹立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即使是黑暗也無法隱蔽這樣的高山。

乾屍的身體竟然罕見的晃動,似乎是想要起身,他回憶起了更多的過往。

他叫羅賓,東部平原的羅賓,河流的子弟。

那時候他還年輕,王城被朝陽散佈,能看見藍色的天空,神靈的光芒遍佈大地上的每一寸地方,世界還是和平的樣子,沒有南北的戰爭,也沒有高原的叛亂,更沒有來自深黑的動亂。

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樣子。

他作為東部地區最年輕最強大的騎士,拜入了了半神的麾下,成為半神的弟子,守護神的榮光。

他曾經以為這就是自己的一切,即使是死亡也無法動搖。

可後來的事情誰又能夠預料。

他發現這個世界早就陷入無法挽救的腐敗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沒有結果,每個人都在往深淵中塌陷,不斷的扭曲,觀望神靈的面孔也變得猙獰。

直到有人告訴他,世界不應該是這樣,世界應該是欣欣向榮的,而不應如此腐敗扭曲,活在這裡宛如置身地獄。

或者說這就是地獄。

神靈和惡魔又有什麼區別。

他思考了很久,直到在南北戰爭中,一舉平定的動亂,打出了武神的名號,死在他手下的人也不計其數。

他以為以後會更好,可並不是這樣。

當有了一個缺口之後,便會誕生更多的缺口,更多的窟窿,如同雪崩,直到無法去彌補。

連綿的戰爭,連綿的殺戮就連神靈也無法平息。

與此同時。

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對此感到不滿,再到後面的高原叛亂,他見識到了一切。

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莽夫試圖衝破這一片天空,卻被眾人丟入了深淵之中。

那是血液,也是開始。

這個世界感到不滿的人聚集到了一起,其中就有他,他們計劃了一個膽大包天的計劃,同時也是這個世界毀滅的開始。

瘋狂與毀滅。

這兩者往往是等價的,可能在過程中看不清,結果卻很明瞭。

沒有毀滅,又如何換來新生!|

這個世界也終究在日復一日的腐敗中走向終焉。

那又有什麼區別。

……

“當初如果不是你告密的話,又何至於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乾屍發出仇恨的聲音,破爛的椅子漂浮在半空中,轉向狐麵人。

狐麵人不甘示弱的說道:“我就不明白了,你的一切,你的實力,你的名譽,甚至你的生命都是維一大人給的,又為何要背叛!”

“我只想要你給我個理由,當初言行拷打也沒見你說出答桉,你背叛了騎士的榮譽,背叛了自己,背叛了一切,就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目的。”

“你現在還剩下什麼?就剩下這副枯藁的身體?值得嗎?”

乾屍只是平靜的說道:“維義,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沒有什麼是絕對的,這個世界應該改變了,應該告別過去。”

“維義啊維義,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你為何還是不明白,你所堅持的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你難道沒有發現你一眼望去眼前皆是枯骨,扭曲腐敗,還有沒有一點希望的明天。”

說話間,兩人氣勢愈發凌厲,針鋒對麥芒,如同一根根尖銳的針紮在面板上,有刺痛傳來。

狐麵人卻開始大笑,“武神啊,你真以為你以這枯藁之軀還能是我的對手嗎?”

“當初你的名聲,你的光芒被無數人所仰望,甚至一度蓋過了維一大人,當時我也很仰慕你,只可惜……”

紅色提燈中火光閃爍,流火匯聚到狐臉人手上,形成一把巨劍,劍身半透明如同玻璃,鐫刻著細密的紅色紋路,時時刻刻綻放著微光。

“火的力量在燦爛中盛放,武神大人,請受死吧!”

難以言說的力量以她的身軀為中心綻放開來,在空間中蔓延,蘇長幸也不得不一連向後退十多米。

與此同時。

他清晰的感受到有數十道目光透過虛無的空間向他們這個位置看來。

在王城中,只要是活了一些時日的老傢伙,都知道武神羅賓的名號,半神麾下曾經最強大的弟子,更是赫赫有名的殺人王。

巔峰實力,說是一人之下也不為過,據說到了比肩半神的地步,所以也才有武神的名號。

而半神的弟子也不多,活到現在的只有兩人,一人便是武神羅賓早已背叛了王城,另外一人便是鬼狐騎士,維義,也是半神維一名義上的義女,鎮守鬼哭塔樓。

半神乃是被神靈召選之人,強大是理所應當的,而羅賓卻不,以凡人之軀走到了那般的地步,實則令人驚歎!

今日。

羅賓現身於皇宮之中與鬼狐維義對上,曾經半神麾下最強大的兩個弟子相博,自然吸引無數人關注。

此時的王城,也早已不是神靈時代的王城,距離分崩離析只有一步之遙,更多的人都只是在旁觀,無所謂世界的走向,若非是如此,那些龍裔又怎敢攻打王城。

地牢下,睜開一雙眼睛,望向上方,搖了搖頭:“又有什麼意義呢?”

北邊的軍營中,無數的騎士整裝待發,卻又沒有出發,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龍裔攻打王城。

一個滿頭白髮,穿著盔甲的老頭蹲在帳篷旁邊,嘆了口氣說道:

“武神大人衰弱至極,恐怕不是對手,看來一切都是註定的。”

旁邊身著藍色鎧甲的騎士,頭上戴著白羽,雙眼格外的明亮,說道:“武神就算衰弱至極,也不是她鬼狐能夠比的!”

老頭用手敲了敲胸口的鎧甲,發出清脆的聲音,神色忌憚道:“鬼狐正在走武神的老路,實力這些年來都在逐漸的強大,實力恐怕接近半神。”

“在神靈時代之後,我們人類也是越來越強大啊,雖然這個世界也越來越衰弱。”

……

我是羅賓,曾經似乎是武神。

看著眼前強大的師妹,我越發感嘆自己老了,太過於衰老了。

可能我確實應該死去,這也是很多人的願望。

但我不能現在死,至少不能在那個人之前死掉,不然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

“極致的力量可摧毀一切,武神大人啊,這是你曾經教導我的。”狐臉人臉上的面具一片片碎掉,露出精緻的面容,明朗的氣質,眼角上揚,她還是如同那個十八歲的少女,年輕的可怕。

這大概就是神靈的祝福,到頭來卻像是詛咒。

蘇長幸瞧見這一幕心臟不停的狂跳,撒腿就往外跑,“崔甲,先走。”

崔甲這才回過神來,跟著蘇長幸撒丫子往外跑,卻感到肌肉一陣的發酸。

這是他身體在感到害怕。

只見那女人將巨劍扛在肩上,上挑,爆發出一陣刺眼的紅光,化作殘影,所過之處皆被摧毀,碾成粉末,石頭碾成石灰,骨頭碾成骨灰。

還沒有跑得出去,整片大地都在搖晃,蘇長幸知道他們跑不出去了,從虛空中喚出一隻青色纏著繃帶的大手,擋在他們二人的面前,以抵擋衝擊的餘波。

在紅光之下,先是破爛的椅子碎去,羅賓如同乾屍的身體被大劍貫穿,並且轟入牆壁之中,天花板上出現密集的裂縫,似乎隨時都會垮塌下來。

蘇長幸半蹲在地上,從石塊的縫隙出望去。

只見,羅賓如同乾屍的身體雖然被貫穿,但卻保持完整,反而用瘦小的拳頭,一拳打在了那女人的脖子上,貫穿過去。

“沒有純粹,何來的極致。”

羅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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