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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城牆上指揮的夏壎,對戰果並不滿意。

他手上的三萬大軍,是廣西最精銳部隊,養這支軍隊,去年中樞撥了27萬枚銀幣!

方瑛手裡七十萬大軍時,一年才花50萬銀幣。

這支軍隊,以漢軍為主,漢軍是從礦場裡招募的礦工,身高要求高於165,身強力壯,並身形靈活。

從內地招募了1.3萬礦工,給最高的軍餉,吃穿都是廣西軍中最好的。

又從廣西狼兵中,遴選1.5萬精銳,精銳中的精銳,方瑛看得直心疼。

還有1300韃靼騎兵,以及700漕丁充當水師。

還有從講武堂畢業的十個學生,擔任千戶。

陛下親賜軍名,紫電軍。

可以說,這支軍隊,放眼大明,也是精銳中的精銳。

對上安南17萬大軍,只留下三千具屍體,並沒有一戰打崩安南軍,所以夏壎不爽。

得勝而歸的紫電軍,上下如喪考妣。

千戶以上將領,皆去夏壎帳內請罪。

“用三十萬大軍的軍費,養三萬大軍,就養出你們這樣的廢物嗎?”

夏壎怒吼:“你們讓本官如何向陛下交代?”

“天下各軍軍餉,都是按月發,紫電軍是提前發!”

“各軍軍餉,普通兵卒一個月賺三錢銀子,紫電軍拿多少?足足一兩!”

“陛下給發的銀幣!市面上,遠超過一兩!”

“紫電軍的裝備呢?”

“看看你們裝備的雁翎刀、腰刀、弓弩、手錘、紫金錘、長槍和火銃!”

“哪個軍全部裝備了?再看看廣西兵,他們最多裝備三樣!”

“再看看伱們的鎧甲?冬天一套,夏天一套,面甲、肩甲、臂架、腿甲哪樣少了?整整兩套鎧甲啊,價值七十兩銀子!明軍中如此裝備的才有幾支大軍?”

“還有,軍器局最新生產的火繩槍,裝備了紫電軍多少支?重炮、猛火炸彈給紫電軍裝備了多少?”

“陛下對你們仁至義盡!”

“可你們的戰績呢?對得起陛下嗎?”

夏壎使勁拍自己的臉頰:“本官的臉都沒地方擱!本官都想從城牆上跳下去,省著給陛下添堵!”

所有將領都跪伏在地,夏壎罵的對。

皇帝特批紫電軍27萬枚銀幣的軍餉,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甚至各軍都死盯著紫電軍呢。

憑什麼你們拿這麼多軍餉?拿這麼多好裝備?

甚至,紫電軍單獨成軍,脫離出廣西軍,方瑛心裡也不爽。

再看看紫電軍的構成,礦工、狼兵精銳、韃靼精銳、漕丁,水步騎三絕。

別小瞧礦工,戚繼光的戚家軍招募的就是義烏礦工。

紫電軍是整個南方挑,都是孔武有力的大漢。

漕丁、縴夫,更是天生的水師苗子,于謙招募水軍,先在這裡面當中選,然後才選艄公、漁夫等等。

“下官有罪!”廖莊磕頭。

他都沒想過,皇帝會同意他掌控紫電軍中的騎兵,足見皇帝心胸。

可這一仗,確實打砸了,打得丟人。

安南軍確實不弱,騎兵和明騎勢均力敵,但還是留下六百人的性命,還是以少敵多,戰果算很好了。

但是,得看看這支軍燒了多少錢,皇帝建紫電軍,就是用來攻堅的。

結果一場小勝,著實羞恥。

“下官等知罪!”

“知罪有個屁用!該怎麼辦?”夏壎冷喝。

“再打一場!”

廖莊磕頭:“下官願意親率騎兵,襲擾安南軍,迫使安南軍調頭和我軍再打一場。”

“好!任務就交給你,本官要一場大勝仗!給陛下爭光,讓天下各軍閉嘴的大勝仗!”

明軍這邊捱罵。

丁列那邊心疼啊,死的都是精銳。

安南國滿打滿算,也就一萬多騎兵,整整七千人啊,被明騎兩千壓著打。

明軍那邊不滿意,丁列心中冒出,明軍不可戰勝的念頭。

連夜南下。

丁列繼續禍害南面的城池,用泥潭牽絆住明軍南下的腳步。

而方瑛,此刻進入了安南王都,河內。

河內,被正式改名為交州,暫時為交趾省治所。

而王宮,方瑛可不敢亂入,畢竟那裡住過安南王,他不是鍾會,也不想當鄧艾。

他佔用一處府衙,徵辟為交趾督撫府。

本來繁華的王都,滿目瘡痍,他入城第一件事,竟然是滅火,穩定治安。

而安南百姓則哭嚎著跟明軍乞糧。

“真夠狠的呀!”

方瑛咋舌:“用王都的百姓,延緩我軍腳步。”

“總督大人,有人想掘了紅河堤口,水淹交州!”高瑞匆匆進來,幸好明軍帶著水師,把這夥人抓了。

方瑛算見識到了,搞政治的人比搞軍事的還狠。

“高瑞,我軍中有多少糧食?”方瑛問。

“回大人,咱們輕裝簡行南下,沒帶太多糧食。”高瑞不解。

方瑛卻在斟酌:“若掘開河口,把交州給灌了呢?”

“大人萬萬不可呀!這交州是交趾省的治所,重建的話要花很多錢啊!”

高瑞不懂,這些安南百姓才是禍害呢。

若喂不飽他們,他們不會恨安南王的,只會恨大明。

再說了,這些人背叛過大明一次!

誰敢說沒有第二次呢?

方瑛擺擺手:“去將徐先生請來。”

徐先生,就是徐正。

他被方瑛留在身邊參知政事。

其實,是為了方便統計河內的戶籍,可是名冊、地冊等珍貴檔案,都被丁列帶走了。

徐正正在接手這個爛攤子,手中的人員明顯不夠用。

急匆匆趕來:“總督,有何事?”

“徐先生,安南拋棄了百座城池,百姓嗷嗷待哺,可我軍軍糧不多,需要從國內轉運,本督想掘開河口,水淹交州。”

徐正並不驚訝,而是在沉吟:“下官粗略估計,這河內百姓有七十萬。”

“而且,以前的安南王(黎濬)大建宮殿,又有三十多萬壯丁在河內各城,”

“還有大批大批的流民,大明要養活二百萬張嘴呀。”

徐正也頭疼,這些人養著,會養出仇來的。

“是啊,若這些人造反,咱們可就陷入戰爭泥潭了!”方瑛是永絕後患。

就像攻佔安南北面城池似的,把安南百姓全都趕出去,讓他們自謀生路去。

徐正道:“淹了河內一城,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徐先生的意思是?”方瑛有點驚恐,屠了二百萬人?

“屠!”

徐正道:“丁列退得匆匆,留在河內的財貨很多。”

“只要收集起來,足夠咱們重建安南中部了。”

“而且,不屠如何幹淨啊?”

“若我是丁列,臨走之前,一定會埋下大批暗探,給大明搞破壞。”

“攻下一座城池容易,但想治理難啊。”

“屠!”

徐正目光堅定:“想長治久安,必須屠!”

反而作為將領的方瑛有點躊躇:“不如抓一批奴隸回大明……”

“不能走漏風聲,先屠了!剩下的抓去當奴隸便是!”

徐正認真道:“南和侯不願承擔罵名,我徐正來擔!”

不愧是敢和皇帝頂缸的人,做事真夠絕的。

方瑛下令!

屠城!

安南百姓也是倒黴,被自己的王拋棄了,本以為大明天兵來了,還能活下去的。

結果,忽然之間,城門關閉。

明軍亮出屠刀,開始屠城!

在河南的夏壎,收到屠城令,他微微搖頭,這等小事,輪不到紫電軍動手,讓廣西兵做即可。

他負責追著丁列的屁股揍。

一路追擊到馬江江畔,丁列鑽進清化城裡,西、南的安南軍全都趕往清化匯合,安南軍暴增到51萬人。

黎思誠宣佈遷都清化。

清化也做過安南首都的,就相當於大明的南京。

夏壎駐守在河北岸的邊山,和清化遙遙相望。

之所以停止渡河。

因為紫電軍發生疫病,韃靼騎兵不適應氣候拉肚子,軍中帶足醫者,正在邊山治療,沒有釀成瘟疫。

一路追擊,丁列從17萬大軍,暴跌到14萬。

戰死七千人,丟了一萬三千人,有一萬人投降大明。

廣西軍正在不封刀的屠殺。

整個安南中部,猶如修羅地獄。

方瑛也率精銳南下,駐紮在馬江上游回春。

試圖過河,安南軍半渡擊之,擊退了方瑛的先遣部隊。

方瑛並不在意,他不斷派兵渡河。

以強勢姿態過河。

然而,安南軍在馬江南岸設下陷阱,五十餘萬大軍擺開大陣,殺得方瑛大敗。

方瑛被迫返回回春。

“此戰不可力敵。”

徐正建言獻策:“兵不在多,安南軍若只有十幾萬,反而能和我軍勢均力敵。”

“如今他們有五十多萬人,必然分成各個派系。”

“人心亂了,兵力再多也沒用。”

“我們要等,等待機會,定能各個擊破。”

方瑛雖敗,也就丟下兩三千屍體罷了。

他三十萬大軍南下,如今損失也就五千多人,戰果卻是喜人的。

反倒是紫電軍,多少有點窩囊,沒打出名頭,怕是下一個月發軍餉的時候,中樞有的鬧的。

“而且,安南做主的是丁列,而非安南王,必然有人不服丁列的發號施令。”

徐正道:“咱們只要靜待機會,一定能找出破綻。”

方瑛請夏壎來商討,如何南下。

夏壎騎快馬過來。

“總督大人,這仗怕是要進入僵持期了。”

夏壎認為,此時南下,是徒耗兵力,不如見好就收。

“陛下嚴旨,今年務必收復交趾。”

方瑛也清楚,安南軍南下並未受到多少損失,三萬人,對安南軍來說九牛一毛。

“只能向陛下稟明,暫時不可力敵,陛下不會怪罪我們的。”

夏壎直言不諱:“南和侯,我軍當迅速消化交趾北部,大肆移入漢民進來,儘快恢復秩序。”

屠殺令,要持續一個月。

廣西狼兵撒出去二十萬,所有繳獲歸狼兵,但嚴禁自相殘殺,自相殘殺者誅族。

如果不給繳獲,讓狼兵屠殺,傻子才去殺人呢。

狼兵也惜命,誰願意冒著被殺的風險去殺人啊,這樣屠殺,不就是為了錢嗎?

大明在這一點上,特別講信用,絕不會貪佔兵卒用命拼來的錢。

甚至,狼兵戰死,錢也會發給家眷,一分不會差。

所以,屠殺才能順利進行。

“唉。”方瑛還想一戰封公呢。

“南和侯,我軍在和安南軍僵持,卻可以西進,向寮國借地,直接通往暹羅。”

夏壎和方瑛都收到內閣嚴旨,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必須打通和暹羅的陸地交通。

只要再往南打,就到了寮國狹窄地段,完全可以借一塊地,和暹羅接壤。

現在的寮國,是瀾滄王朝,就是南掌。

其疆域皆為瀾滄江(湄公河)流域,東起長山山脈(今寮國與越南界山),西連勐閏(今泰北)、勐素(今泰中北),南接真臘(今柬埔寨),北抵勐泐(西雙版納)。

如今在位的是查伽帕,瀾滄第十二代國王。

現在的瀾滄,正是鼎盛時期,也是寮國歷史上,有名的大一統王朝。

和中國接壤的國家,凡是華夏鼎盛期,他們也進入穩定期,而華夏內亂,這些國家也跟著亂。

“借地還是西征啊?”方瑛忍俊不禁。

夏壎卻搖搖頭:“現在不是西征的時候,最好是借地,當然了,我大軍正在寮國邊上,也看看寮國的反應。”

“好,本督這就派使臣出使寮國。”

徐正自告奮勇去出使,卻遭到方瑛的拒絕。

戰爭進入相持階段。

雙方劃江而治。

清化,卻進入激烈的政治鬥爭,安南上下皆認為丁列無能,導致安南丟了北方疆土。

一直裝死的黎思誠,忽然聯絡各軍,誅殺丁列。

夏壎撒出夜不收,盯著清化的一舉一動,忽然清化謹守城門,大軍擺在南岸,謹防明軍偷襲。

“丁列要死了!”

夏壎看到了機會,丁列放棄河內,才盤活了這盤棋,又用安南百姓拖住了明軍南下腳步。

他迅速給方瑛傳遞訊號。

方瑛連夜渡河。

但遭到安南軍的拼死抵抗,方瑛被打回去三次。

夏壎也開始渡河。

安南軍被迫分散協防,這就給了兩邊擊潰的機會。

渡河時間長達六個時辰,整個馬江,堆滿了屍體,多是明軍。

渡河後,方瑛立刻攻打朗正。

夏壎則掐住清化西面的城池,中立。

“壞了,是計!”

夏壎猛然意識到不對,因為清化的動亂似乎停止了,這是吸引明軍過河的計策。

但夏壎立刻驅趕所有安南人出城,他則謹守中立。

然而,夏壎因為謹慎,卻錯失良機。

城內不是詐,而是丁列敗得太快了。

丁列出奔。

他帶出來的十四萬大軍,只剩下殘兵一萬多人,本想北逃投靠明軍的,結果明軍南下,讓他一怒之下,往西跑,投奔寮國去了。

裝死的黎思誠,再次掌握政權。

但是,情勢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了,現在是亂世,有兵的說了算,他是安南王,卻沒有兵權啊。

丁列的十餘萬大軍,被各軍瓜分。

黎思誠從丁列的吉祥物,變成軍頭的吉祥物。

而方瑛繼續南下,攻克玉樂、常春,切斷了清化西進的道路。

黎思誠震恐,率軍南下,五十多萬大軍銳減到了41萬,安南皇帝再次南巡。

直接跑到了順化。

順化在安南南部,也是安南古都之一,這個地方已經不是古交趾省了,是安南的地盤。

方瑛和夏壎,一路接手城池。

寮國竟也來撿便宜,東進奇山,結果遇到了方瑛的軍隊,被高瑞給打了回去。

丁列西逃的路上,被高瑞給抓了,被送到夏壎軍營裡。

夏壎要招降他,丁列打仗確實有一套。

可惜,安南為了政治鬥爭,損失了丁列,也丟了清化到順化中間的地帶,整個安南,已經快縮排佔城國領土了。

安南局勢已定,吞併安南,只是時間問題。

方瑛派出一個秀才,郝暄,出使寮國。

寮國是真的尷尬。

本想東進沾點便宜,結果被明軍尷尬的打了回來,方瑛親筆信,寫道:明指揮使高瑞俘虜寮國軍將近萬人。

寮國王查伽帕,是一個很有作為的國王。

他在位期間,結束了寮國混亂的朝政,開始中興寮國。

結果寮國命不好,碰上野心爆棚的朱祁鈺。

“貴使大人,此事是誤會,我瀾滄以為是安南軍入侵呢,所以才打仗的,不知道是天兵。”

大明天兵太兇了。

佔據安南北部才多久啊,這就把安南打去了順化,國土丟了80%。

本來寮國就弱,安南隨便欺負的存在,現在又來個惡鄰,這個惡鄰把寮國北部、東部包裹起來了。

“天朝自然不會怪罪王上的。”

郝暄今年四十歲了,卻連個舉人都考不中,景泰十年被朝堂徵召,自願來交趾做官。

所以,方瑛選人出使,他自告奮勇,就是想撈個好官職。

“本使聽兩廣總督之命出使貴國。”

“是想和王上商量借地之事。”

一聽借地,查伽帕立刻警覺起來,大明對領土的貪婪,昭然若揭,不會一邊打安南,一邊打寮國吧?

大明有這個實力嗎?

郝暄冷冷道:“我天朝和暹羅貿易,但和暹羅並不接壤,所以想借寮國一地,和暹羅接壤即可。”

查伽帕一聽,那不是把寮國攔腰斬斷了嗎?

“王上先聽外臣一言。”

“並非外臣笑話王上,王上的寮國,和暹羅、安南、阿瓦、柬埔寨戰爭中,皆以失敗告終,軍隊戰鬥力如何,不消外臣多說了吧?”

“如今安南被我大明趕去了占城國,用不了多久就會消失了。”

“總督大人幫您想好了,將寮國和柬埔寨接壤的地區,賣給大明。”

“這樣一來,貴國只有大明和暹羅、阿瓦三個鄰國了。”

“暹羅和阿瓦,皆是大明屬國。”

“若這兩國侵吞寮國領土,或者打不義的惡名攻打寮國,大明可居中調停。”

“當然了,若您不願意,大明也可自取之,到時候取哪,可就是我家總督大人說了算了!”

整個寮國朝堂,一片譁然。

大明這口氣也太大了吧?

割地就割地,你埋汰我們幹什麼?

查伽帕一股怒火哽在嗓子眼裡,你大明欺人太甚!

“天朝是要向我瀾滄宣戰嗎?”寮國朝臣怒喝。

郝暄聽完翻譯,冷笑兩聲:“你寮國無故攻打我大明疆土,已經視為宣戰了!”

“若你不遵天命,那我家總督,可揮軍蕩平你寮國,讓你知道,何為天命!”

“別忘了,你寮國不是王朝,沒有什麼瀾滄王朝,只有我大明寮國宣慰司!”

“你寮國,本就屬於我大明疆土!”

“總督大人派外臣來,好說好商量,已經是給你們面子了!”

“倘若不願意商量,好呀,大明就要你這首都琅勃拉邦!”

郝暄拂袖而去。

寮國朝堂都懵了,這他孃的是談判啊,還是挑釁啊?

去年還收到大明皇帝賞賜了呢,怎麼今天就變臉了呢?

“貴使留步!”

寮國朝臣有唱紅臉的,趕緊拉住郝暄:“咱們有事好商量呀。”

“貴國的語氣,可不像在和上國商量啊,更像是在命令上國!”

郝暄冷笑:“你們要認清自己,這是寮國宣慰司,是我大明的疆土。”

“讓爾等稱孤道寡,已經是陛下皇恩浩蕩了。”

“若不願意,那就為奴為僕去吧!”

這話說得是人話嗎?

查伽帕整張臉都漲紅了,拿豆包不當乾糧?我就不是王了?

“貴使息怒,貴使息怒。”

郝暄昂然自立,他竟比寮國所有臣子的個子都高,郝暄身高一米六五,竟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他自己都驚住了。

寮國似乎比安南人還矮呢!

真的,寮國是世界上有名的小矮人,現代人均身高不足160。

郝暄語氣一緩:“外臣只要一指之地,多一點都不要,而這土地也不是白要的,得到陛下歡心,比你有多大疆土都更加重要。”

一指之地。

寮國朝臣想到寮國和柬埔寨接壤的地方,都是窮鄉僻壤,給他也無妨。

“貴使,您此番出使,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兩廣總督的意思呀?”查伽帕發現個漏洞。

“征伐安南,是因交趾乃大明故土,而安南王對大明多有不敬,所以陛下惱怒,下令征伐安南,收復交趾。”

“此地乃我大明之地,自古便是,無可爭議。”

“所以,大明攻打安南,是國內之爭,不許任何人非議!”

“而因和暹羅貿易,打通和暹羅陸地交通,亦是陛下之命。”

“總督大人乃陛下忠犬,自然要全心效力,不敢耽擱分毫。”

郝暄認真道:“外臣,在大明不過區區秀才,因陛下之皇恩,方有出使之機,是以吾等皆為陛下賣命,皆為大明建功!”

查伽帕羨慕了,我怎麼就沒有這樣的忠臣呢。

“外臣只求一指之地,請王上允准。”

郝暄前倨後恭,先丟出連珠炮,鎮住寮國朝臣,然後再慢慢談。

“這一指之地,指的是瀾滄和真臘的接壤地帶嗎?”查伽帕問。

“自然!”

郝暄認真道:“大明沃土幾萬裡,從交趾至北京的距離,和北京到漠北的距離等距,這只是大明南北向,東西比南北更長,試問王上,大明疆土何如?”

查伽帕吞了吞口水,我要是天朝上國皇帝就好了。

“好吧,孤願賣給大明一指之地。”查伽帕著重說了個賣。

郝暄滿臉鄙夷,小國王室真的鼠目寸光。

你疆域再多,也不如得陛下歡心。

再大的疆域,早晚都是大明的,你若得了陛下歡心,說不定能去大明當個侯爵呢。

“請問王上,是何價格啊?”

“這……”查伽帕不好意思開口了,當然是多多益善嘍。

“王上必然見過大明的銀幣。”

一提銀幣,查伽帕可就喜愛非常了,這東西能吹響,寮國也仿製來著,結果仿製個寂寞。

“陛下可賜給您一萬枚銀幣,當做買地之資。”

“多少?”

查伽帕驚住了,一萬枚啊,這是大賞賜啊!

你都是早說啊,要是早說肯花一萬枚銀幣買地,我能不答應嗎?

寮國朝臣都懵了,那麼爛的地,值一萬枚銀幣?

就算一萬兩銀子,他們都答應。

寮國是真的窮,從古到今的窮,無解的窮。

“那此事就說定了?”郝暄問。

“定了。”查伽帕讓人把地圖搬出來。

郝暄卻道:“不必麻煩了,外臣帶著地圖來的!”

說著,就從懷裡,拿出一張大明全圖,是繡娘一針一針紋繡的地圖,上面標註著交趾、寮國等地。

郝暄將地圖攤平。

查伽帕坐在御座上,有點看不清地圖,寮國在哪呢?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郝暄把一根手指,放在了寮國長條形的地圖上。

“王上,這就是外臣的一指之地!”

轟!

寮國朝臣直接炸了!

你直接把寮國划進去得了唄!

有你這麼玩的?

你這一指之地,把半個寮國給划進去了。

我們把一半土地,一萬枚銀幣賣給大明?我們有病吧!

“王上,有問題嗎?”郝暄十分天真地問。

有,有大問題!

“貴使,您玩笑呢吧?”查伽帕感覺智商受到了羞辱。

郝暄則認真道:“外臣代表著大明,正在和王上商談賣地之事,何時玩笑了?”

“外臣說過了,只要一指之地。”

“您已經答應了。”

“還談好了價格。”

“怎麼?出爾反爾?拿陛下天威玩笑?還是拿大明威嚴作樂?”

郝暄直接耍無賴。

張儀的六百里,而名垂青史。

他郝暄就要一指之地,名垂青史。

誰讓你是寮國了,最好欺負的寮國,不欺負你欺負誰呀。

“哈哈哈!”

查伽帕怒極反笑:“明使真當我瀾滄無人嗎?”

“王上出爾反爾,反倒怪罪起外臣來了?”

郝暄冷笑:“外臣只問王上,這是不是一指之地?外臣可有說謊?”

查伽帕可不跟他扯這事了,淡淡道:“既然大明沒有誠意,那便不要談了。”

“外臣告退!”

郝暄也強硬。

結果,當天晚上,查伽帕就收到安南的訊息,大明在安南搞屠殺,所有佔領區的安南百姓人數銳減。

又過幾天,查伽帕收到訊息,明軍攻打華潘省。

“大明是瘋狗嗎?”

“剛咬完安南,就來咬我瀾滄!”

“他們就不怕崩斷牙齒嗎?”

查伽帕怒不可遏,華潘省是高山、高原,明軍是仰攻,還在和安南打仗,不可能打得贏瀾滄的。

可過十天,就收到華潘省屏障丟掉的訊息。

十四天後,就收到華潘省陷落的訊息。

速度驚人。

同時,兵力向西疾馳而來,兵進琅勃拉邦!

已經攻克了南康河上的孟尤,琅勃拉邦就在南康河上游,明軍距離寮國王都,二百公里!

從大明進攻華潘省,只過了十七天啊!

查伽帕恐懼了。

“求和,速速求和!”

寮國朝堂都懵了,明軍太快了。

號稱西部屏障的華潘省,抵擋安南幾十年,卻被大明用十天時間攻克,十七天達到了瀾滄王都。

只能把郝暄請來。

郝暄知道,肯定是方瑛西進了,否則寮國不會這麼快妥協的。

那就可以獅子大開口了。

“華潘省,必須歸入大明!”

“絕對不行,華潘省是瀾滄王都的東部屏障,絕不能讓給大明啊!”查伽帕恐懼啊。

若丟了華潘省,大明天兵,沒事就能來寮國王都轉一圈。

而且,寮國和安南的分界線,是長山。

就相當於大明的太行山,甚至比太行山更加險峻,山脈均高在兩千米,綿延不絕。

寮國地形是高原山地,安南打寮國,是仰攻,所以華潘省對寮國至關重要,對大明也特別重要。

大明想攻打寮國,只能走華潘省,還要翻越高山,仰攻寮國。

方瑛打的一個措手不及,還損失近七千人,才打進了華潘省。

寮國丟了華潘省,戰略要地就沒了,以長山為基的防禦體系,就徹底崩潰了,大明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所以,這是最大的談判籌碼。

“我們願意用佔巴塞省交換。”

寮國朝臣還想用大明的領土,換地呢。

“那地方窮鄉僻壤的,值得華潘省?”郝暄覺得談判好爽啊。

“再加個公河省!”

郝暄看地圖,有了這塊地盤,就切開了寮國和柬埔寨的接壤地區,大明就和暹羅接壤了。

這是出使前,方瑛想得到的最好結果。

但是,大明損兵折將,再得到這點,可就不行了。

方瑛一路西征,損失人馬一萬七千人。

這些損失,必須從寮國補回來!

“用一指之地來換!”郝暄道。

“不行!”查伽帕堅決不同意。

“明軍馬上就能兵圍你寮國王都了,你們還有什麼討價還價的餘地?”郝暄冷笑。

“貴使,瀾滄王都可以被圍,大不了我們遷都而已。”

“可和瀾滄交惡,大明得到寮國的疆土,必然也不會安分。”

“而且,大明剛吞併了安南,肯定需要消化的時間,如今貿然和瀾滄交戰,怕是也不符合大明的利益吧?”

查伽帕看得通透。

郝暄發覺,自己小看寮國人了,寮國人矮但智商並不低。

“甘蒙省往南!”郝暄讓出一個省的地盤。

查伽帕堅持原來的籌碼。

“以色邦亨河為界,北部屬寮國,南部屬大明,這是大明的底線!”郝暄也態度堅定。

這一塊,包含寮國四個省。

和安南的廣治省平齊,而大明只推到廣治省,如今得到了寮國的地盤,安南的順化肯定守不住了。

寮國剛開始不同意。

但方瑛繼續西進,在距離琅勃拉邦四十公里外紮營,並派兵襲擾所有莊園,大肆搶掠洗劫。

寮國被迫和大明簽訂協議。

色邦亨河以南,歸屬大明。

劃定新界線,用了整整三天時間。

查伽帕還想問,答應的一萬枚銀幣,還給不給了?

郝暄很大方,大手一揮說給!

最後商定,大明留軍三萬在寮國境內,等接收了新邊境後,再行撤軍,這個期間由寮國供養明軍。

查伽帕不同意也沒辦法,落後就得捱打。

郝暄興高采烈地向方瑛報功去了。

而方瑛是一邊打,一邊搶,一邊派人繪製地圖,將寮國沿線摸了個透。

退兵的時候,在華潘省收買很多土人,這些土人有奶就是娘,大明願意給錢給東西,他們就肯為大明效命。

等下一次兵進寮國的時候,這些人就能把華潘省,獻給大明。

方瑛退出寮國。

同時派高瑞,去接管新地盤。

並打通和暹羅的聯絡,徵集當地人,建造貿易大城。

還有一條密令,想辦法,殺死當地土著。

然而。

大明控制了色邦亨河南部,頓時引起順化的安南政權恐懼。

大明在安南北部大搞屠殺,廣西狼兵調來45萬,兩個月不封刀,所有繳獲歸兵卒自己。

在屠殺45天后,方瑛又釋出一條,按照人頭算戰功,此戰功可用來分地。

這就造成了,安南百姓,在順化以北地區,瘋狂銳減。

從七百萬人,暴跌到了不足一百萬。

這一百萬還鑽進了大山裡,經過一個雨季,能活著的不剩多少了。

整個安南,十室九空。

方瑛在從寮國撤軍的時候,才下令封刀。

距離下令日,已經過去77天了。

狼兵損失高達三萬人。

屠殺,傷人傷己。

而這一切,不會記錄在官方檔案裡的,官方只會記錄,當地百姓自認為漢人苗裔,提壺攜漿恭迎王師。

夏壎部本不參與屠殺的,但底下軍將知道廣西兵在賺錢,他們按捺不住,也跟著去屠殺。

最後夏壎也放開了,只有一條,不許軍中相殘。

夏壎正在廣治。

為戰損的兵卒立碑,祭祀戰死的明軍。

哪裡是戰死的呀,都是被反殺的,但在夏壎眼裡,這些人都是功臣。

方瑛下令封刀。

不封刀也不行了,人都沒了,殺誰去呀。

大軍南移,威脅順化。

順化就無險可守了,和明軍野戰,純屬找死。

安南軍野戰三次,戰損近兩萬,被俘六萬人。

這些俘虜,被強制裝船,運送回國,他們會在為治理黃河,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黎思誠不得不難逃。

明軍往順化聚攏的越來越多,不停驅使百姓攻城,順化搖搖欲墜,不得不放棄順化,繼續難逃。

四十多萬大軍,從順化只帶走二十萬。

其餘的多四散逃跑,被明軍俘虜四萬多。

安南之戰,已經沒有異議了。

能擋住明軍的,只有氣候和地形。

柬埔寨的真臘王朝,忽然東出,跑來撿便宜,吞併了占城的多樂省,並切斷了黎思誠南進的道路。

安南軍頭大規模投降了。

黎思誠想逃亡柬埔寨,結果被人抓著送到明軍軍營。

傳承五代君主的,安南黎朝就此亡國。

此時,已經是景泰十一年二月份了。

而色邦亨河以南,併入大明疆土,讓暹羅恐懼到了極致。

前一段時間,還說和大明不接壤呢。

才幾個月啊,大明已經從寮國手中,拿到了接壤的領土,大明和暹羅成為鄰國了!

整個中南半島,所有國家,都和大明成為鄰國了!

拉梅萱一個巴掌扇自己臉上:“就你嘴欠!說什麼糧食!這回好了,大明來了!”

他只能遣使向大明求和。

而他的使者還沒派出去,高瑞就派來使者,請暹羅派人,幫忙修建大城。

拉梅萱當然想反對了,但想想明軍的戰鬥力。

中南強國安南,說滅國就滅國了,明軍用十七天,兵臨寮國王都城下。

那麼,激怒了明軍,明軍會用幾天,抵達暹羅王都呢?

更讓拉梅萱恐懼的是,大明在屠殺!

佔一地屠一地。

光明正大的屠,根本就不怕別人說!

若是大明往西打,不說打進王城,就說把暹羅東部的城池屠光,也夠他拉梅萱喝一壺的。

所以,拉梅萱立刻同意,願意出人、出工匠,幫大明建城。

好在高瑞言明,錢財大明出,只要暹羅人出役即可,總督大人原送給暹羅王一萬兩銀子。

這些銀子還帶著血呢。

本來鳥不拉屎的佔巴塞地區,開始大肆興建城池,此地是攻打寮國、暹羅、柬埔寨的要地。

“真臘倒是膽子不小啊!”

在得知柬埔寨拿下多樂省後,方瑛傳令高瑞,南下真臘,打下真臘省份。

夏壎則繼續南下,攻打真臘佔領的多樂省,把真臘打得落花流水。

真臘本就處於王朝末期,國內矛盾尖銳,統治搖搖欲墜,竟敢在這個時候,摸大明的屁股。

真臘丟了省份,才求大明議和。

夏壎則一路往南,將屬於占城的全部疆土,收入大明境內。

這個時候,藏在山裡的占城王的弟弟盤羅茶悅,跑到夏壎營中,求大明助其復國。

夏壎好言安撫,並讓他將義軍從山裡帶出來。

盤羅茶悅還是信任大明的,把三萬義軍從大山裡帶出來。

夏壎下令,活埋。

盤羅茶悅整個人都懵了,大明為什麼要如此對待占城人?

方瑛已經將收復所有城池的任務交給夏壎了,共四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南下。

大面積接收降城,假裝是正常接收,然後照例屠城。

包括占城的王城,不但屠了,還被夏壎一把火燒了。

整個安南收尾,恐怕要等到景泰十二年才能結束。

但整個安南,包括寮國一小部分,柬埔寨兩個省,都被收入交趾境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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