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皇太后,朕踩著你,也踩著整個大明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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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意思是,遼東打仗,不能影響山東、宣鎮的清理。
“陛下,當務之急是孔氏如何安置!”
胡濙出班,道:“遼東一旦開戰,孔氏就不能搬遷過去,絕不能將孔家置於敵人兵鋒之下。”
“老臣擔心,喀喇沁會舍了遼東軍鎮,狩獵孔氏,屆時朝堂如何向天下交代?”
朱祁鈺皺眉:“老太傅覺得呢?”
“暫停搬遷,留在山東。”
“不行!”朱祁鈺斷然道:“朕已經傳旨給林聰了,勒令其快速搬遷,不許拖延!”
朝臣算看出來了,皇帝遷居孔氏的決心。
遼東真就那麼好嗎?
苦寒之地,不能種糧食,有什麼用呢?
“陛下,遼東大軍本就捉襟見肘,如何分心保護孔氏?”
“咱們和韃靼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倘若孔氏出事,那就非得拼個你死我活了!”
胡濙擲地有聲道:“陛下,為了一家一姓,而讓天下板蕩,並不值當。”
朝堂向來反對搬遷孔氏。
遼東那塊地皮實在太爛了,即便佔據的是瀋陽往南,氣候溫暖,但每年都要從南方轉運糧食過去,養不了太多人口的。
再往北,根本就種不了糧食,又是一片平原,種了糧食,也需要防備北方劫掠,需要徵召大軍護衛,又要花多少錢呢?
說來說去,國家就是一筆經濟賬。
“傳旨蓋州衛指揮使焦勝,劃出一塊地方來,暫時安置孔氏!”
朱祁鈺選擇蓋州,因為蓋州是遼東核心,遠離前線,又遠離海盜。
蓋州衛指揮使焦勝,又是焦禮的兄長,焦禮人在京城,他不敢造次,可以放心。
“陛下……”胡濙還想說。
“好了,今天議的不是孔家,孔家人丁數萬,死幾個無傷大雅。”
“罵名朕來擔著。”
“反正江南士子已經把朕形容成暴君、昏君了。”
“再加一條罪名,加了也就加了,反正朕也沒有好名聲!”
朱祁鈺提起來就生氣。
他把廠衛派去江南,該抓的文人立刻消失了,廠衛在哪,這裡的文人就消失,其他縣城便傳來激烈的罵名,廠衛再去又撲個空,每次都是。
這口惡氣,朱祁鈺也得忍著。
他的勢力範圍太小了,早晚巡幸南京,看他怎麼折磨江南士紳!
“諸卿,遼東戰事在即,朕不想節外生枝。”
“但是,別逼朕。”
“把朕逼急了,就強徵江南丁口填充山東!”
“誰不來,便殺光!”
朱祁鈺眸中寒光閃爍:“這口氣,朕忍了,這罵名,朕背了!又能如何?”
“臣等萬死!”朝臣跪在地上高呼有罪。
“都起來吧,跟爾等無關。”
朱祁鈺嘆了口氣:“接著議吧,遼東的情況,雖然暫時只是李賢的猜測,但朝堂應該未雨綢繆。”
胡濙欲言又止,終究化作一聲長嘆。
他也改不了陛下的決心。
“陛下,微臣以為令於太保快速北上,防備遼東。”白圭高聲道。
“山東還未清理完畢,每天都有官吏解送入京,如何半途而廢?既然做了,就要一做到底!”朱祁鈺目光陰鷙。
“可遼東終究重要啊。”白圭道。
朱祁鈺不理他,看向耿九疇:“可有聯絡女真人?”
“陛下,微臣擔心,女真會趁機劫掠遼東!”
耿九疇直言不諱:“微臣和鴻臚寺,派去了兩撥使者。”
“女真那邊語焉不詳,只說要擴大撫順馬市,並不承諾出兵。”
“顯然是想兩頭討好。”
“倘若女真人不可靠,微臣也擔心兀良哈也會趁機劫掠大明!賺取便宜!”
朱祁鈺皺眉冷笑:“之前朕壓根就沒把兀良哈當成個玩意兒,他們還敢劫掠?”
“不過,不可不防!”
“靠別人,終究靠不上,還得靠咱們自己!”
“大明得靠自己來守!”
“于謙北上,誰能接替他犁清山東呢?”
朱祁鈺看向朝臣。
“陛下,京師軍隊不多,不能再抽調了。”胡濙擔心皇帝繼續派軍隊出京。
朱祁鈺立刻明白鬍濙的意思,想調河南備操軍。
可河南備操軍,是為了震懾京師、威震南方用的,不能輕易調動。
而且,他詔天下諸王入京,也需要備操軍威懾。
議論半天,也沒議出個頭尾。
“老太傅,張固的團營,在京中無所事事,不如調出京吧。”朱祁鈺立刻將矛頭指向文官的軍隊。
讓文官掌一支萬人軍隊,一是安文人之心;二是制衡勳臣。
文武制衡,他這個皇位才能穩固。
胡濙臉色一變,有一萬人軍隊在手,文臣尚且被皇帝壓制成這樣,若沒了軍隊,他們還有活路嗎?
“陛下,張固的團營尚未發下武器,也未操練,如何上陣啊?”
張鳳站出來,直言不諱:“微臣以為,只能調動河南備操軍,陛下可令備操軍屯守京營,再令白眊、背嵬二軍去山東,接替於太保。”
文臣退讓一步,調備操軍入京。
皇帝不是要抓天下兵權嘛,乾脆把備操軍調到眼皮子底下,抓住將領的心。
胡濙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皇帝要犁清天下,完全掌握天下人心,大家心知肚明。
你卻在山東、宣鎮、河套未平之時,硬往皇帝手裡塞個河南,想撐死皇帝,這是陽謀。
朱祁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備操軍暫時不能動!”
朱祁鈺自然看出張鳳的心思,朕吞了餌,不上鉤,伱們又能如何?
“天下諸王入京,是關鍵時刻,河南位處天下正中,備操軍用來挾制天下,不能輕舉妄動。”
“通州的運糧軍也不能動!”
“不過邊鎮一點小戰事,沒必要弄得人心惶惶。”
“乾脆,把白眊、背嵬二軍調出京,京師以九門提督府守備即可,朝中尚有侍衛軍、養馬軍、再加上張固手上的人,足夠守備京師了。”
朱祁鈺要等天下諸王入京,再調河南備操軍入駐京營,以大軍鎮壓天下諸王!
“陛下,京師不足十萬人守衛,已經十分空虛了!”
胡濙跪下道:“若是再調走三萬,區區五萬人,如何鎮守京師?陛下莫要忘了,瓦剌雖然往西走,卻未嘗不可能南下,威脅京師。”
“讓九門提督府招募兵卒!”
胡濙剛想勸,朱祁鈺卻揮揮手:“于謙率領的軍隊,朕不打算令其回京了,陳輔率領的團營,留下鎮守山東,也不調回來了。”
“京中本就空虛,擴大九門提督府勢在必行。”
“乾脆,趁機招募兵卒,投入訓練,及早形成戰鬥力!”
果然!
皇帝把于謙派出去,就沒打算讓于謙帶兵回來!
以于謙手下的京營為核心,在遼東征募十萬大軍,為四平城守備,成為韃靼、女真、兀良哈的沙包。
等遼東平定後,一道聖旨,就把于謙詔回來。
于謙苦心經營的軍勢,被皇帝削得乾乾淨淨。
倘若於謙不想回京,只能在四平城造反,而四平城住著誰?那是孔家啊,孔家敢參與造反嗎?
用孔家制衡于謙,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皇帝這步棋,走的妙啊!
從把于謙踢出京那一刻起,就開始佈局了,于謙自以為得到了兵權,並且死死攥著兵權不肯撒手。
其實,那就是個坑!
跳進去,名聲丟了,身後名沒了,甚至連權力都可能丟失。
想爬出來,要麼乖乖當皇帝的狗,要麼揹負罵名去死。
這一瞬,胡濙莫名害怕了。
最讓他恐懼的是,他兒子胡豅,手持天子劍,立於于謙身側。
只要于謙稍有不臣之心,那天子劍就會斬下來,于謙的大好頭顱,成為他兒子胡豅的晉身之資。
胡豅代表的不是皇帝,而是他胡濙啊。
朝中兩大中流砥柱,其實在胡豅被派出京城的時候,就徹底撕破了臉。
可怕的是,胡濙和于謙都沒意識到。
其實,從於謙出京的那一刻起,文臣就沒有勝利的機會了!
皇帝看似暴戾,看似勤政愛民,其實都是他的偽裝罷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牢牢攥住皇權。
“老太傅,可有異議?”朱祁鈺忽然問。
胡濙打了個哆嗦。
他慢慢低下了頭,慢慢跪在地上,聲音蒼老而又無奈:“陛下聖明,老臣沒有異議。”
朝臣都懵了,胡濙怎麼忽然又軟了呢?
“好,軍機處下聖旨,令九門提督府擴徵五萬兵丁,多多招募良家子!”
招募匪類,是迫於無奈。
軍隊戰陣,以配合為主,而非靠個人勇武,良家子是有產階級,有家有業,這樣的人才不會臨陣叛逃。
朱祁鈺看了眼胡濙,嘴角翹起。
也就你心中尚有一絲希冀罷了,你和于謙加在一起,也制衡不了朕了!
于謙是有兵權,是有威望,可當他回京的時候,卻是孑然一身。
否則,朕不會允准他回京的。
“背嵬軍一直是陳友、毛勝、任禮幾個老將管著,沒有總兵,這次出征,需要設總兵了,朕打算讓項忠做背嵬軍總兵!”
誰也沒想到,皇帝會給文臣權力。
但胡濙卻看得清楚,皇帝不用老將,是提拔新貴,用新人替代老人。
至於提拔文臣,你就別想多了,等著項忠立下戰功,就是封爵之時。
還有一點,就是用方瑛、項忠,制衡于謙。
再往深了想,何嘗不是在拆分方瑛和李震呢?
皇帝的心思,深著呢。
“陛下聖明!”群臣叩拜。
“張固的團營,現在只有一萬人,直接招滿,朕賜下軍號,解煩,以後便自稱解煩軍!”
朱祁鈺寫下兩個大字,賜給張固。
總要給朝臣些甜頭。
但是,這解煩軍是東吳的軍隊,在歷史上名聲很小,可見皇帝對它的期待之低。
“微臣謝陛下天恩!”張固跪在地上,兵權變大,總是好事嘛。
但胡濙、張鳳等人卻絲毫不開心。
“解煩軍徵滿後,入駐京營營盤。”朱祁鈺又一腳,把解煩軍踢走了。
張固臉上的喜悅凝固:“微臣遵旨!”
朱祁鈺直接傳旨,讓白眊、背嵬兩軍,整肅軍中,三日後開拔入山東。
“諸卿,這是耿裕編纂的蝗災書,你們看看如何?”朱祁鈺讓太監發書給他們。
剛剛入朝的年富,擔任吏部右侍郎。
登時笑了起來:“耿主事頗有趣味,竟用這種方式畫出來的,倒是一針見血。”
“就是缺了些文采。”俞山笑道。
“這是陛下的方法,可令不識字的農戶看得明白,這蝗災書,本就是警示百姓的,百姓看得懂便好。”耿九疇高聲道。
朝堂上頓時一片山呼萬歲。
俞山就尷尬了,他說沒文采,豈不是在罵皇帝沒學問?
“耿九疇說的沒錯,這書就是讓百姓看的,百姓看得懂便好。”
朱祁鈺懶得理他,笑道:“朕已經讓經廠刊刻了,先印個一萬冊,發到民間去,所有乾旱地區,爭取一甲一冊。”
“陛下聖明!”朝堂又是一片山呼海嘯。
“都是耿裕的功勞,耿裕編纂此書有功,升遷郎中,調任禮部,負責編纂教化萬民的書冊。”
說到這裡,朱祁鈺停頓:“諸卿,朕打算編纂幾本書,給天下孩子開蒙用。”
“朕知道,天下孩子數量龐大,令其全都讀書,幾乎不可能。”
“但朕想著,總該會寫自己的名字,認幾個簡單的字,會一些簡單的數算,不至於活得像牲口一樣!”
“所以呀,朕打算將三字經、千字文,編成小人書,釋出天下,讓孩子們認幾個字。”
朝臣都是飽學之士,對教化萬民有著天然責任,全都跪在地上:“陛下教化萬民之心,天地共鑑!”
“談不上教化萬民,不過幾本小人書罷了。”
“當然了,不可能朝堂出錢刊印,每家送一本,奈何中樞沒這麼多錢,負擔不起。”
“只能每甲一本,輪流傳閱。”
“家中富庶的,也可以自己購買。”
“一來,用賺來的銀子平賬;二來,白送的東西,人們都不會珍惜。”
朱祁鈺看向白圭:“禮部,以後天下書籍,歸禮部管!”
“朝堂。民間刊刻的書籍、邸報,全都歸禮部管。”
“之前朕就說過,打算辦報,讓百姓知道朝堂之事,奈何之前過於忙碌,騰不出功夫來。”
“這回全都交給禮部,多多辦報,讓天下百姓,知道中樞大事。”
“書籍、報紙都是可以賺錢的,禮部要用好這次機會。”
朱祁鈺這是給禮部權力。
禮部、刑部、工部,在朝堂中地位最低。
之前提升了刑部權力,如今又提高禮部許可權。
工部如今在京畿忙碌,地位越來越高。
“微臣謝陛下天恩!”白圭跪在地上。
“禮部該如何做,寫本奏疏,呈上來,朕親自看。”朱祁鈺點點頭。
又說了些旱情。
勒令中樞時刻關注旱情。
下了朝。
御輦前往永壽宮。
常德被安置其他宮中暫住,永壽宮封宮。
“都在外面候著。”
朱祁鈺走進永壽宮。
孫太后一身紅衣,花枝招展,紅色的嘴唇彷彿如血一般。
“請問皇太后安!”朱祁鈺行禮。
孫太后視而不見。
朱祁鈺直起腰來,走到椅子上,坐下:“皇太后想改封漠北王為浙王?”
“哼,哀家這宮裡,可有秘密可言?”孫太后怨恨地看著朱祁鈺。
“朕與你,終究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麼秘密呢?”朱祁鈺看向她。
“呵呵,一家人?”
孫太后冷笑:“一家人,就能隨隨便便封了哀家的永壽宮?”
“哀家是你的嫡母!不是你的后妃!”
“先帝在時,尚且不曾如此虐待哀家,你敢?”
她猛地盯著朱祁鈺。
“皇太后過激了,等仁壽宮修葺完畢,便請皇太后移宮。”朱祁鈺和顏悅色,並不忤逆她。
孫太后冷哼一聲:“哀家可不是常德,被你兩句好話,騙得團團轉!”
“朕沒騙常德,她是真親姐姐,朕怎麼會不愛她呢?”朱祁鈺說軟話。
他也無奈啊,詔天下諸王入京,得讓諸王看到宮中和睦,方能打消其疑心,省著真造反。
還有一層,就是等天下諸王入宮覲見,總要見到孫太后的。
必須得讓孫太后和他保持口風一致。
“那固安還是你的親女兒呢!吳氏是你的生身母親,你是怎麼對她們的?”
孫太后可不吃這套,朱祁鈺尷尬了。
壞事做多了,打臉了。
“別假惺惺了。”
“常德是哀家親生的,你心裡多恨哀家,哀家不知道?”
“你會對她好?糊弄鬼去吧!”
“你就是想奪走哀家的女兒,折磨哀家,讓哀家痛苦!你好毒的心思啊!”
朱祁鈺並不否認。
母女反目,未嘗不是一出好戲。
常德還是固安的工具人呢,得用好了。
“你今天能在哀家面前說軟和話,無非是擔心諸王不肯進京,在封地直接造反!”
孫太后慢慢站起來,滿臉惡笑:“哀家知道,你不怕他們造反,但怕產生惡劣的政治影響!”
“更怕他們入京的話,哀家在他們面前,揭露你的秘密!”
“因為,你不是先帝的兒子!”
啪!
朱祁鈺揚手一個耳光扇在她的臉上!
“給你臉了!”朱祁鈺眸光如刀。
孫太后被打了個趔趄,卻痴痴笑道:“被哀家說對了,你心裡害怕,所以才會詔天下諸王入京!”
“你不會允許天下諸王出京的!”
“哀家早就把你看透了,你這個人,極致的自私自利!”
“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給我們娘仨好處?”
“你虧不虧心啊!”
“想維護天家顏面,讓諸王乖乖入京,乖乖被你糊弄!”
“但哀家偏偏不允!”
“打啊!”
“你再打你的嫡母!”
“先帝就在這裡看著呢……”
她猛地走到一個角落,扯下一片棉紗,露出先帝靈位。
“先帝都看在眼裡!”
“你這個不孝子,打你的嫡母!虐待你的親兄長!誆騙你的親姐姐!”
“你還是個人嗎?”
孫太后夠絕的。
悄悄打造了先帝靈位,放在永壽宮中供奉著。
朱祁鈺眸子一陰。
都知監並未稟報過,這靈位是何時打造的?何時供奉的?
這永壽宮裡,還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都知監是幹什麼吃的!
“皇太后,朕何時誆騙常德了?”
朱祁鈺和顏悅色道:“薛廈,本就有資格繼承陽武侯的爵位,又是朕的親外甥,讓他為朕出力賣命,不行嗎?”
“皇太后,你把朕想的太壞了,常德做了錯事,罰了便過去了。”
“她是朕的親姐姐,父皇不在了,漠北王又自顧不暇,朕不疼她,誰疼她呀?”
“朕才是咱們這一脈唯一的男丁啊,若放在百姓家,那也是全家的族長啊,朕不向著自家人,向著外人嗎?”
“難道朕非要做孤家寡人嗎?”
“百年之後,朕有何面目去見父皇呢?”
朱祁鈺不想來硬的。
萬一談崩了,不好收場,總不能再裝瘋一把吧?不值當!
“你懷疑朕,是因為朕沒賜下世券嗎?”
“等薛廈繼承了侯位,朕就賜下世券,如何?”
朱祁鈺盯著皇太后看。
孫太后也盯著他,盯著他的面目表情。
終究嗤笑一聲:“哼,哀家可不是常德,被你兩句軟和話就騙過去了!”
“那朕如何做,才能安皇太后的心?”朱祁鈺又退讓一步。
“想說動哀家,就得封鎮兒為浙王。”孫太后提條件了。
“漠北沒什麼不好的。”
“朕給他挑一處好地方,面積足夠大,多給他些丁口。”
“讓他在那裡繁衍生息。”
“他的後代也都封親王,如何?”
朱祁鈺又退讓了,他必須和皇太后達成一致,不然諸王入京了,皇太后要出面的,萬一說他不是先帝的親兒子,他該如何收場?
“漠北這麼好,你怎麼不去漠北?”
孫太后冷笑:“浙王,半個江南,是哀家談判的底線。”
“浙江是天下賦稅重地,沒了半個江南,大明江上如何存續?皇太后啊。”朱祁鈺苦笑。
“那是你的事!誰讓你是皇帝呢!”孫太后不屑一顧。
朱祁鈺知道這老妖婆不好對付,她手裡攥著的把柄,極有可能讓他皇位崩潰的天大把柄。
而天下諸王入京,她這位聖母皇太后,一定要出面賜恩的。
倘若在宴會上,她直接說出那個秘密,他如何收場?
難道把天下諸王,直接殺光嗎?
還有一層,因為強遷孔氏,他的名聲在文人裡面已經臭了。
他必須得維持住孝名。
不能再丟了孝順的名聲,那樣的話,可就神仙也難救了。
他必須要和皇太后和解,讓皇太后公然露面。
其實,他也沒想到,強遷孔氏,會引發如此惡劣的政治影響,他低估了別人,也高估了自己。
所以仁孝的名聲,一定要死死攥住。
所以,朱祁鈺才彎下腰,和她好好談談。
“你看西域如何?”朱祁鈺不肯將內地封給他。
“他把皇位都讓給你了!你連區區一塊浙江都不肯封給他,你算什麼親弟弟!”孫太后直接炸了。
皇帝越退讓,她越明白,皇帝的弱點。
她這個嫡母的身份,就是皇帝的弱點!
“皇太后,別得寸進尺。”朱祁鈺眸中陰冷。
孫太后揚起腦袋:“來,殺了哀家,一切就都不存在了,可你就要揹負不孝的罵名!”
“哀家倒要看看,你背不背得起!”
“看到這身紅妝了嗎?”
“這是哀家和先帝大婚之日的嫁衣!”
“哀家穿著這身嫁衣,在先帝的靈位前,被他的親生兒子殺死!”
“哀家這就去見先帝,看你如何承受天下罵名吧!”
朱祁鈺赧笑:“何必呢?皇太后!”
“朕與你是一家人,朕榮養著你,你不是想要這後宮權力嗎?”
“朕給你,以前你是怎麼當皇太后的,以後還怎麼當,如何?”
他又退一步。
孫太后倏地笑了起來:“好久了,你一直都壓著哀家,終於,哀家等到這一天了,你來求哀家了!”
她走到朱祁鈺面前,揚著頭看著他:“你敢把哀家怎麼樣!”
“你是朕的嫡母,朕不敢怎麼樣。”朱祁鈺退後一步。
孫太后往前一步:“你不是喜歡打哀家嗎?來呀,再打哀家!讓先帝看看,他的兒子,欺辱嫡母!不為人子!”
說著,揚起手,直接一個耳光甩在朱祁鈺的臉上!
啪!
朱祁鈺抓住她的手腕,語氣陰冷:“皇太后,何必撕破臉呢?”
“哀家和你的臉,早就撕破了!”
“現在是你有求於哀家,哀家有事,你的皇位不穩!”
孫太后死死盯著他:“放開哀家,讓哀家打你!打了你,說不定哀家心情一好,就放過你了!”
啪!
回應她的,卻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敬酒不吃吃罰酒!”
朱祁鈺一個耳光打在她的臉上,把她打翻在地上。
然後端坐在椅子上,語氣凌厲:“朕本來不想和你翻舊賬了!”
“可你非要逼朕!”
“皇位不穩?”
“朕倒要看看,如何個皇位不穩?”
孫太后趴在地上,人都懵了,萬沒想到,皇帝怎麼還敢打她?
他難道不擔心天下諸王不肯入京嗎?
諸王入京,難道不擔心哀家說出那個秘密嗎?
他就真就不擔心,揹負不仁不孝的罵名嗎?
他什麼還敢打哀家呢?
可朱祁鈺直接質問她:“朱見濟是怎麼死的?說!”
孫太后臉色一白,立刻翻過頭,不敢看皇帝的眼睛。
但是,朱祁鈺直接捏住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腦袋:“朕問你,朕的太子是怎麼死的?”
“病、病死的!”孫太后仰視著皇帝,那種被支配的感覺,又回來了。
“你敢不敢當著先帝的靈位發誓?先帝的親孫,朕的太子,朱見濟是病死的?”朱祁鈺使勁捏著她的臉。
“啊!疼!”
孫太后臉頰劇痛。
“敢不敢!”朱祁鈺厲喝。
孫太后只說臉頰疼,不肯正面回應。
“疼?”
“朱見濟死的時候,他不疼嗎?”
“那是朕的兒子!親兒子!”
“一國太子,說沒就沒了!讓朕這個皇帝,變得沒了兒子的絕戶!天下人怎麼看朕的?”
朱祁鈺死死盯著她:“皇太后,朕本來不想和你算賬了,可你逼朕!”
孫太后想搖頭,但朱祁鈺手勁兒特別大,她腦袋動不了。
臉頰上,出現幾道血痕。
“朕再問你!”
“壽康的病,是怎麼來的?”
“你心裡沒數嗎?”
朱祁鈺眸中厲芒閃爍:“汪氏,是誰的人!你都忘記了嗎?”
“用不用朕一件一件,給你複述一遍呢?”
“用不用?你還在逼朕!”
朱祁鈺兩隻手狠狠抓著她的頭,使勁磕在椅子上。
嘭嘭,磕了幾下。
然後像拔蘿蔔一樣,將她拔起來,近在咫尺,眼睛死死盯著她:“這些朕都忍了!你卻還在逼朕!”
孫太后妝容花了,看向朱祁鈺,眸中只剩下恐懼。
“想要浙王是不是?”
“那朕馬上下旨,賜死他!”
“去陰間,當浙王去吧!”
朱祁鈺的吐沫星子噴在她的臉上:“朕殺死他,最多麻煩一點,大不了先不詔諸王入京了,晚幾年再詔,又能如何?”
“你以為這天下是誰的?”
“是朕的!”
“信不信,朕一道聖旨,就能殺了于謙!”
“朕一句話,就能讓胡濙去死!”
“便是先帝,也沒有朕的權力大!”
“朕想殺誰,便殺誰!”
“倘若朕不要了名聲,把你拉到奉天殿,當著天下人的面,殺了你又如何?”
孫太后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傻了。
“你在騙哀家……”
“騙?試試啊!”朱祁鈺冷笑,鬆開了她的頭。
孫太后趕緊搖頭。
難道皇帝的權力,真的被宣宗還大?
宣德朝時,宣宗皇帝想殺誰便殺誰,誰敢說個不字?
可正統朝就不一樣了,雖然她政治格局小,但也知道,三楊主政時,皇權急劇縮小。
張太皇太后病逝之後,皇權更是制衡不了臣權。
臣權急劇膨脹。
朱祁鎮不可謂不想奪回皇權,好不容易鬥倒了楊士奇,奈何他只是個被慣壞了的孩子,一場土木堡,連皇位都丟了。
“陛下,哀家錯了!”
孫太后認錯了。
她怕了!
若皇帝說的是真的,他真有宣宗皇帝的權力,那麼想殺她,想殺漠北王,不過一句話的事!
一點都不麻煩!
可皇帝什麼時候拿回這麼大的權力的?
他只是個廢人啊,連皇兒都沒拿回來的權力,他拿回來了?
她不敢賭。
“這是你認錯的態度?”朱祁鈺看向她。
孫太后又回到了被支配的恐懼,慢慢跪在地上,將頭主動放在朱祁鈺的手上。
“你說說你,為什麼總要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呢?”朱祁鈺抓住她的臉,使勁掐。
孫太后忍著劇痛,眼淚衝花了妝容。
“浙王,想的可真美啊!”
“他配嗎?”
“做了俘虜的皇帝,就該去死,全了大明的名聲!”
“可他沒有,苟延殘喘地活著,居然還妄圖奪門復辟,瘋了吧?”
“這樣的人,配做浙王嗎?”
朱祁鈺忽然發現她妝容精緻,目光一寒:“你打扮得花枝招展幹什麼?是要去見先帝嗎?”
把她的頭提上來:“你要是想去見,朕就成全你。”
孫太后趕緊搖頭。
她活著,朱祁鎮才能活著。
她懂了。
“憑你手上的那點東西?就能讓他當浙王嗎?”
朱祁鈺盯著她:“想當然的蠢貨!”
咕嚕!
孫太后吞了口口水,滿臉驚恐。
“那點東西,只夠你在宮中,好好地活著!”
朱祁鈺輕輕拍她的臉頰:“你害死朱見濟、害死壽康的罪,朕都饒了你了。”
“是真的想讓後宮安穩。”
“朕的心,和你的不一樣,你只想著自己享受,卻不問大明江山。”
“朕想讓大明百姓過好日子,想光復蒙元疆域,想做這千古一帝!”
“所以,很多事,朕都忍下來了!”
“可你不知好歹呀,要浙江給漠北王當封地,你怎麼不讓朕把皇位讓給他呢?”
“你腦子裡,都是屎嗎?”
朱祁鈺越拍越用力。
孫太后腦袋很痛。
“朕想把你們當成一家人,可你們三番五次的算計朕!”
“你以為憑你幾句話,就能動搖朕的皇位嗎?”
“你以為,憑你的小心思,就能阻止朕,詔天下諸王入京嗎?”
“你以為,就憑你們娘倆,勢單力薄,就能奪回皇位嗎?”
“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皇太后!”
朱祁鈺把她的頭推到一邊去。
慢慢站起來。
把腳踩在她的臉上:“就像現在,朕踩著你,也踩著整個大明江山!”
“這江山,都是朕的私產!”
“這江山上活著的人,也都是朕的私物!”
“都是朕的!”
“朕想殺誰便殺誰!”
“朕想賜誰什麼,便賜誰什麼!”
“朕不給,你們誰也不能要!”
“朕給了,你們不想要也得接著!”
“皇太后,朕就當著先帝的面,也敢這般!”
“你能奈朕何!”
朱祁鈺踩著孫太后的臉。
孫太后崩潰大哭,想當年,寵冠六宮的孫皇后,號稱大明第一美女的孫太后,此刻卻只能無能地痛哭。
朱祁鈺抬開腳,重新坐在椅子上:“你若還想讓漠北王活著,就乖乖聽話。”
孫太后慢慢爬起來,像個奴婢一樣,跪著,恭聽聖訓。
“朕也不想咱們這一家人,徹底分崩離析。”
“讓天下人笑話。”
“你想要這富貴,就配合朕演戲,母慈方能子孝,母不慈,兒子談何孝順?”
“漠北王、常德,都是朕的親兄姐,朕會妥善安置他們的,不必你操心。”
“明白了嗎?”
說了半天,見孫太后沒有回應,朱祁鈺看了她一眼。
“哀家明白。”孫太后萬分委屈。
她不敢再拿那個秘密威脅皇帝了。
那是保命的啊,不是求富貴的。
這一刻她才明白。
“在朕面前,你該自稱什麼?”
孫太后又想到了那被支配的恐懼:“奴婢,奴婢明白!”
朱祁鈺嘴角翹起:“在朕面前,你永遠就是個奴婢。”
孫太后只是哭。
“收回你的眼淚,穿著嫁衣,卻總哭,是朕欺辱你了嗎?”朱祁鈺目光森寒。
“陛下沒有,是、是奴婢愛哭。”孫太后還是止不住。
“你該叫朕什麼?”朱祁鈺問她。
“皇爺!”
孫太后的最後一絲尊嚴,都被徹底踩在朱祁鈺腳下了。
“這才對嘛,朕是天下人的君父,你不該委屈。”
朱祁鈺淡淡道:“但你終究是皇太后,論治理後宮,你要比太后強得多,唐貴妃也遠遠比不上你。”
“朕會讓你重新治理後宮,但你該知道,要為誰賣命。”
考驗!
這是皇帝的考驗!
孫太后瞳孔一縮,這哪是讓她治理後宮啊,而是讓她去得罪人!
對,宮裡都是官小姐,並不好管。
唐貴妃不想做這個惡人,那麼惡人誰來做呢?
吳太后不做,只能她這個孫太后來做了!
皇帝是讓她自絕於天下!
將最後一點名聲,都葬送進去。
到時候,她就是提線木偶,皇帝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嗯?”
朱祁鈺看向她:“不想要?”
“奴婢想要。”孫太后哭著說。
“那還不謝恩?”
“奴婢謝皇爺隆恩!”孫太后哭得更兇了,何其屈辱。
“常德的夫婿,朕會好好挑選的,畢竟是朕的親姐姐,總要嫁得好嘛。”
朱祁鈺讓她起來,緩緩道:“漠北王那邊你也不必擔心,你活著,他就過得好。”
“他的兒子,朕會視如己出,封親王爵的,女兒封公主,畢竟都是朕的親侄子、親侄女。”
“朕在民間的名聲越來越差了。”
“若是再揹負不孝的惡名,怕是漠北王又要蠢蠢欲動了。”
“所以,若讓朕知道,有不好的苗頭。”
“朕只能施以辣手了,先送漠北王上路,再送漠北王所有兒子上路!”
朱祁鈺目光一閃:“然後送天下諸王上路!”
“這天下,就剩下朕一個姓朱的,這江山還是朕的。”
“孫氏,你千萬不要逼朕。”
“千萬不要逼朕發瘋!朕發瘋起來,可六親不認了!”
噗通!
孫太后又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那就配合朕演好戲,你能被榮養著,朕也能安穩地坐著皇位,朕與你井水不犯河水。”
朱祁鈺站起來,走到先帝靈位前:“朕可以當著先帝的靈位發誓,只要你為朕著想,朕就讓你安享晚年,也絕不動漠北王,一根汗毛!”
孫太后瞪圓眼睛。
皇帝真的害怕,她在諸王面前胡說八道。
所以,皇帝才苦心造詣地說服她。
皇帝知道自己沒有信譽,直接對著先帝靈位發誓。
“皇、皇爺,真的嗎?”孫太后眸中閃爍著希冀,她是信這個的。
“朕一直都在說,咱們一家人,和和氣氣不好嗎?”
“過去的就讓它們過去吧,朕不計較了,你們的富貴,朕都能滿足。”
朱祁鈺嘆了口氣:“你們怎麼就不信朕的話呢?”
“這些年,朕如何奉養你的?忘了?朕如何對漠北王的?不好嗎?”
“回到以前吧,皇太后。”
孫太后眸中閃爍著貪念:“那你能給鎮兒換個封地嗎?”
“你看上哪了?只要不過分的,跟朕說,換!”朱祁鈺笑著說。
孫太后都傻了,皇帝為什麼這麼好說話呢?
他一定有目的!
圖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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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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