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蓋棺論定,細數朱祁鎮七宗罪!鞭打朱祁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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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在太監伺候下更衣。
整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換了身衣服,重新進入外殿。
回來才發現,他的案几被搬到下面去了。
臺階上,只剩下兩宮太后,和朱祁鈺的案几。
就如他的皇位,被搶走了,再也不會還回來了。
這才是皇帝的心思。
朱祁鎮慢慢跪在地上。
躲不掉了!
這次,再沒人為他遮風擋雨了。
“微臣有罪!”朱祁鎮語氣悲慼。
“漠北王,一句有罪,太過敷衍了。”
朱祁鈺可不打算放過他:“既然承認了有罪,乾脆當著天下諸王的面,把罪狀都說清楚!一次性說明白!”
躲不過去了!
朱祁鎮聲音在顫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微臣之罪:其一、大明四代聖君積累,本該開創大盛世,卻葬送於土木堡!是微臣大罪!”
“其罪二,微臣不辨是非,重用太監王振、喜寧等太監,違背祖制,禍國殃民,方有土木堡之大敗。”
“其罪三,微臣兵敗被俘,沒有引頸就戮,反而苟延殘喘,丟盡了大明的臉!”
“其罪四,在瓦剌大營,微臣為了苟活下去,在瓦剌宴會上吹拉彈唱,丟盡了大明皇族的臉!”
“其罪五,微臣不顧家國大義,叫門於邊關,引瓦剌大軍馬踏中原,兵圍北京,導致軍民慘死不計其數,都是微臣的罪!”
“其罪六,微臣不顧兄弟情義,無恥自私,試圖奪門復辟,簡直豬狗不如!”
朱祁鎮越說眼淚越多:“其罪七,土木堡之時,微臣是皇帝,卻向瓦剌跪下了,大明四代聖皇積累的氣節、骨氣,一朝葬送,導致大明跟著微臣跪下了,微臣有罪啊!”
“微臣之罪狀,罄竹難書,哪還有臉垂涎帝位啊?”
“陛下能讓微臣活著,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微臣謝陛下隆恩!”
朱祁鎮一叩到底,長跪不起。
整個乾清宮,落針可聞。
漠北王對自己是真狠啊,那些禁忌的話,全都說出來了。
“完了?”
朱祁鈺卻並不滿意,目光看向朱見深:“太子,你來補充!”
又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悌那一套?
朱見深不敢說。
朱祁鎮終究是他親父,子不言父之過,若說了,他還能當這個太子嗎?
“太子難以啟齒,朕來說!”
“漠北王!”
“你兵敗被俘,在瓦剌大營吹拉彈唱,苟且偷生,此乃不忠!”
“你寵信奸臣,葬送了大明四代聖君積累下來的盛世家業,此乃不孝!”
“土木堡之敗,五十餘萬軍民慘死,伱叫門於邊鎮,放瓦剌入寇中原,致死者不下百萬,此乃不仁!”
“朕千辛萬苦,將你從瓦剌奉迎回來,你不思感恩,反而試圖奪門復辟,奪朕之皇位,殺朕於奉天殿,此乃不義!”
“你枉顧家國,不顧兄弟妻子之思、之想,只貪圖自己享受,此乃不悌!”
“像你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悌之人,居然還想染指皇位?”
“簡直是不要臉!”
“當初你為皇帝,不但自己向瓦剌跪下,還帶著大明一起跪下,帶著天下臣民跪下,你連人都不如!”
“畜生都比你強!”
“朕留你到活到現在,就是因為不想揹負屠戮兄弟的惡名,更不想因為你的死,而傷了皇太后的心!”
“這樣的你,還配君臨天下嗎?”
“你大聲告訴朕!”
“配不配?”
朱祁鈺是聲嘶力竭。
明白了。
皇帝是拿他當靶子,徹底滅掉他的希望,讓天下人看清他的嘴臉,不許再有人迎立他!
朱祁鎮臉色煞白,皇帝斬去他的金身。
下一步,是幹什麼?
要殺他!
這個狠人,竟然真的要殺他?
“說!”朱祁鈺目光血紅,死死盯著他。
“微臣不配帝位!不配!”朱祁鎮崩潰大哭。
但這都是裝出來的,他明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皇帝辛辛苦苦籌備這場家宴,目標不止是天下諸王,還有他漠北王的正統性!
“只不配帝位嗎?”朱祁鈺又問。
“微臣也不配王位,連人都不配做!”朱祁鎮哭著磕頭。
“沒錯!”
“你連人都不配!”
“如何君臨天下?談何正統性?”
“若父皇在天有靈,恨不得立刻下凡,打死你個畜生!”
“土木堡之敗,可以不算在你個人頭上!”
“朕允你兵敗,卻不允許你被俘!”
“更不許你堂堂大明皇帝,在瓦剌大營吹拉彈唱,哄得瓦剌貴族開心,丟光了大明的臉!”
“朱祁鎮,你苟活於世的時候,想沒想過,大明會如何?你只想著自己苟活,卻不顧大明利益,簡直豬狗不如!”
“好,這些可以說是你身不由己,你貪生怕死。”
“朕也允許你回國,你喪權辱國,不要自己的臉,可以!”
“但朕何辜?”
“朕為你收拾這爛攤子,好好的藩王當不了,好好的兒子女兒都沒了!”
“結果瓦剌被打敗了,天下理順了,你卻跳出來,卻搶朕的皇位?”
“你的臉呢?”
“被狗吃了嗎!”
“來人!”
朱祁鈺爆吼:“抽他!”
“除了他的衣袍,當著天下諸王的面,給朕抽!”
“朕要執行家法!”
“若太祖皇帝在天有靈,會不會殺光你這一脈?”
“若太宗皇帝在世,還會認你這個皇太孫嗎?”
“仁宗皇帝在世,會不會親手殺了你,清理門戶?”
“宣宗皇帝若天上有靈,一定會殺死你!”
朱祁鈺胸腔起伏,不停喘息:“朕是朱家家主,朕來親自執行家法!鞭來!”
他甩開衣袍,跨步走下去。
從鄭有義手裡接過鞭子,狠狠一鞭子抽下去!
“啊!”朱祁鎮瞪圓了眼睛,痛得他渾身抽搐。
這一鞭子太疼了!
上兩個挨抽的一個是寧王,一個是沈王。
兩個人對視一眼,竟樂了。
是兄弟,有罪一起遭。
“啊啊啊!”朱祁鎮疼得抽搐。
他這輩子,從來沒遭過這種罪!
“服不服?”朱祁鈺揚手又一鞭子抽下來!
“服!服!”朱祁鎮痛得不停慘叫。
“心服還是口服?”朱祁鈺又問。
“心服口也服!”
朱祁鎮疼得渾身扭曲,眼淚飆出,但他沒有哀求皇帝,他想保留最後一絲尊嚴。
“朕罵你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不悌,可對?”
“微臣……啊!”
朱祁鎮話剛出口,就捱了一鞭子。
身體不由自主地扭曲。
痛到爆炸。
眼看著鞭子又要落下,他趕緊道:“微臣就是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不悌的混蛋!”
“求求陛下了,放過微臣吧,微臣知道錯了,再也不敢對皇位產生絲毫垂涎之意了!”
“微臣知道錯了,求求陛下了,別打了……”
求饒了!
最後一絲尊嚴,也被朱祁鈺踩在腳下了。
“起居郎,都記下來!”
“讓後世之君,去看、去讀、去記住!”
“大明絕對不能再出現這等畜生皇帝了!”
“朕要為大明重塑金身,後世之君,若被俘之下,沒有自殺以謝天下,當誅其一脈!天下諸王,共證!”
朱祁鈺揚鞭,啪的一聲落下。
一道血痕,出現在朱祁鎮脊背上。
朱祁鎮痛得想打滾,但被兩個太監死死按住,他嘴角溢位鮮血。
實在太疼了!
乾清宮內外,諸王全都倒吸冷氣。
皇帝是要徹底將漠北王釘在恥辱柱上,連一塊遮羞布都捨不得給!
“別、別打了!”坐在上首的孫太后聲音沙啞,眼淚流出。
打在兒子身上,疼在母親心上。
啪!
可是,回應她的,卻是一記響亮至極的鞭子聲!
還有朱祁鎮的慘叫聲。
朱祁鈺的手特別黑,不像鄭有義,打人手有準,都是皮外傷,但朱祁鈺下手就是狠手。
“陛、陛下,別打了。”孫太后受不了了。
“皇太后,朕在執行家法,無人可干涉!”朱祁鈺冷冷開口。
啪的一鞭子落下。
朱祁鎮兩眼一翻,痛暈過去了。
孫太后從臺階上衝下來:“不能打了!”
“請皇太后安坐!”
朱祁鈺讓太監,把孫太后拖回去。
“潑醒!”
朱祁鈺仍不解氣。
“陛下,你不能這般狠心啊,他是你親哥哥呀,已經知道錯了,你就放過他吧!”
孫太后坐在地上,放聲大哭:“他已經說過了,不再與你爭皇位了,放過他吧!”
堂堂一國之母,確實有失威嚴。
“皇太后,就是你這般寵他、愛他、疼他,才毀了他啊!”
朱祁鈺痛心疾首:“大明曆經四代聖君,國富民強,達到鼎盛時期,就算他成不了漢武帝,安安穩穩當個守成之主,也就罷了!”
“可他呢?”
“一場土木堡,把大明打崩了!”
“歸根結底,就是皇太后您太愛他了,宗室太愛他了,滿朝文武太愛他了,天下臣民太愛他了!”
“愛,能毀了一個人!”
“今天,朕是家主,不許他再混吃等死下去了!”
“朕就要打醒他,打到他清楚、明白!”
朱祁鎮幽幽醒轉,聽到皇帝的話,還打啊?
他想再暈過去!
我就算改好了,你能把皇位還給我嗎?
不能你說個屁啊!
你就是想洩私憤,說得這麼好聽,就是想打本王!
啪!
一鞭子落下。
朱祁鎮渾身抽搐,那種被鞭子支配,皮開肉綻的感覺,讓他想死。
尤其是被公開處刑,宗室親戚們都瞪著眼睛看著呢,看他的笑話呢。
他不禁想起,在瓦剌大營時,吹拉彈唱……
不,那不是獻媚,也不是用彈唱取悅瓦剌人,而是大家都是朋友,喝酒喝嗨了,才展現琴藝的,是本王自願的。
真不是為了活下去,吹拉彈唱的……
“漠北王,朕有一肚子話想跟你說!”
朱祁鈺幽幽道:“但是,當著你的面,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朱祁鎮背對著他,脊背上全是血痕。
“朕作為朱家家主,打你、罵你,都是為了你好!”
啪!
朱祁鈺接著抽。
朱祁鎮渾身哆嗦,為了我好?能不能別打了,疼啊!
沈王十分驚恐,皇帝不會打完了漠北王,接著抽他吧?
寧王鬆了口氣,幸好跳反支援了皇帝,否則被皇帝抽三十鞭子,肯定抽死了。
啪!
又一鞭子落下。
劇痛之下,朱祁鎮一張嘴,嘔出一口鮮血,人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暈過去了。
“不要打了!”
孫太后哭著說:“皇帝,你難道要讓哀家給你跪下嗎?”
朱祁鈺揚起的手,停了下來。
啪的一聲,把鞭子丟在地上。
“皇太后,漠北王就是被您這般給慣壞了呀!”
“朕打他,不是洩私憤,也不是為了大明百姓打他,而是為了讓他好啊!”
“皇太后,朕的苦心,您怎麼就不懂呢?”
朱祁鈺痛心疾首。
心裡樂開了花,這頓鞭子抽得爽!
找機會再抽一頓。
“陛下啊,他已經淪為漠北王了,也不敢再和你爭位了。”
“就算成為人材,那又有什麼用呢?”
“終究是當個囚徒,在南宮中被困一生。”
“陛下啊,放過他吧!”
孫太后竟趁機為兒子謀求職位。
夠高明的啊。
朕打了朱祁鎮一頓,朱祁鎮吐血暈厥,剛好引起諸王惻隱之心,你則乘機想給朱祁鎮解封?放虎歸山?
做夢!
把他放出去,朕能睡得安穩?
“皇太后此言謬矣。”
“漠北王既然不跟朕爭位,朕自然要給他自由。”
“朕之前說過了,讓他來做宗室之長,幫著朕管束諸王!”
朱祁鈺話音未落。
寧王、肅王等王爺傻眼了。
他們剛剛跳反,支援皇帝的,把漠北王罵得體無完膚,結果皇帝轉頭就把他們賣了。
讓漠北王管他們,他們還能有好?
孫太后眼睛一亮:“陛下,當真?”
“自然是真的,皇太后快些起來吧。”
“您是他的親母,也是朕的嫡母,朕就算不看別人的面子,也得看您的面子啊!”
“何況,朕與他嫡親兄弟,怎麼能不疼他呢?”
朱祁鈺也是個戲精。
給朱祁鎮權力又如何?
朕天天去南宮抽他一頓,讓他起不來床,看他怎麼出南宮?
終究還是囚徒,還是個被虐打的囚徒。
“陛下仁厚!”
孫太后由太監扶起來,讓宮女伺候她擦臉,然後坐回主位上:“快宣太醫,給漠北王診治。”
馮孝看向皇帝。
朱祁鈺點點頭:“皇太后安心,朕下手有準,都是皮外傷,就他去內宮安歇吧。”
您這還有準呢?
打了七八鞭子,比寧王抽了三十鞭子還狠!
孫太后卻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皇帝准許朱祁鎮出南宮了?
看來錢氏死得值得,朱祁鎮這頓鞭子捱得也值得。
太好了!
“都起來吧。”
“朕讓大家看笑話了。”
朱祁鈺走上臺階,再次端起酒杯:“朕管束漠北王,確確實實是為了漠北王好!”
“既然他不爭皇位,那朕自然也不能薄待他。”
“傳旨,任漠北王為宗人府宗令,恢復太祖時祖制。”
其實,從永樂朝開始,宗人府都由勳戚掌事,已然名存實亡。
這道旨意,是有利於宗室的!
以前外人管著宗人府,比如趙輝,就管過幾年的宗人府,如今權力回到宗室手中。
“陛下聖明!”諸王叩拜謝恩。
對他們有利的事,自然忙不迭地謝恩。
“漠北王王妃不幸病逝,讓禮部挑個好諡號,以親王妃禮節下葬,再給她未出世的子嗣命名,追封為親王。”
“但王妃之位,不能空懸……”
朱祁鈺掃視漠北王幾個夫人。
周氏是朱見深生母,她抱著崇王,正在不斷向皇帝獻媚。
她應該名正言順成為王妃的,畢竟大兒子是太子,小兒子是親王,她來當王妃,名正言順。
但是,朱祁鈺看向了萬夫人。
萬夫人為了朱祁鎮生下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夭折一個兒子,如今又有了身孕,怕又是個男孩。
萬夫人為人得體,知道輕重。
重點是,孃家無甚勢力,她父親只是一個小兵,現在只是錦衣衛千戶,容易控制。
“萬夫人為漠北王生兒育女,極有功勞,便封萬夫人為漠北王妃。”
周夫人如遭雷擊。
為什麼不是我?
為什麼是萬氏?
那個賤人憑什麼啊!
萬夫人也被這個大餡餅砸暈了,趕緊跪下謝恩。
為什麼選她?
朱見深已經是太子了,若是再加他母族的權力,未來如何制衡?
再說了,這個周氏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不好控制。
“這杯酒,朕敬漠北王!”
朱祁鈺舉杯,一飲而盡。
諸王跟著喝。
周夫人坐在案几後面,整個人都不好了,哀求地看向孫太后,求她幫忙說說話。
可孫太后眼裡根本沒她,選誰當正妃,都無所謂,只要鎮兒能活著,活得好,就足夠了。
又倒滿水。
朱祁鈺舉杯:“這杯酒,朕敬天下諸王,爾等不遠萬里朝覲,陪朕過這端午節。”
“朕心甚慰。”
“但這半年來,天下變了模樣。”
“朕強遷孔氏去四平城,又遷正一道、隆善寺去賀蘭山。”
“可以說呀,這半年來,朕譭譽參半,但還是罵朕的多,罵朕不顧祖宗禮法,胡亂折騰,激怒聖人!”
“你們在地方建藩,必然知道,地方生員群情激奮,對朕這個皇帝十分不滿啊。”
“幸好,你們能入京,陪朕說說話。”
“朕心中感激。”
“滿飲此杯!”
朱祁鈺舉杯。
強遷孔氏,皇帝已經和紂王並列了。
紂王射天,景泰遷孔,都是取死之道。
諸王也不敢說啊。
這種事犯忌諱。
心裡隱隱感覺,皇帝強徵各路藩王入京,怕是有這一層涵義在裡面。
“紂王射天,景泰遷孔。”
朱祁鈺嘆了口氣:“朕的名聲算是崩塌了,和紂王平齊。”
“朕兢兢業業,為國為民,做了八年勤政皇帝,結果民間一點都沒看到。”
“就因為孔氏,罵朕是紂王,罵朕是亡國之君!”
“朕心寒啊!”
朱祁鈺又端起酒杯:“這杯酒,朕想敬自己!”
“諸王,看看朕的頭髮,白了多少啊。”
“朕今年才三十歲啊,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沒了兒子,成了絕戶,連頭髮都白了,結果換來的卻是一片罵聲。”
“偏偏,這皇位還有人虎視眈眈地盯著。”
“呵!”
“朕這皇帝,當得苦啊。”
“諸王都是朕的血脈至親,能不能理解朕?”
朱祁鈺眼角含淚,語氣悲涼。
“臣等理解陛下!”諸王叩拜。
“站起來,滿飲!”朱祁鈺一飲而盡。
等等。
又三杯了吧?
壞了,皇帝又要發瘋了,這次倒黴的是誰呢?
啪嚓!
酒杯丟在地上,四分五裂。
“馮孝,去把孔弘緒給朕喊來!”
朱祁鈺的火,要衝著孔氏去了?
“把隨孔弘緒來的孔家人,全都吊起來抽,抽三十鞭子!”
“朕把聖人奉若神明,依舊供奉著孔氏。”
“為何天下讀書人要罵朕?”
朱祁鈺搖搖晃晃走下臺階:“沈王,你也讀過書,你說說,朕遷居孔氏,你會罵朕嗎?”
“微臣不敢!”沈王嚇壞了,怎麼又挑我了?難道因為我老實?
“不敢?那就還是想罵嘍?”
朱祁鈺眼珠子發紅:“鞭來!”
鄭有義趕緊跪著把鞭子奉上。
啪!
朱祁鈺揚手一鞭子,抽在沈王的臉上。
沈王登時破相。
麵皮被打得皮開肉綻。
“不許叫出聲!”
朱祁鈺死死盯著他:“朕為何要費力不討好,強遷孔氏?魯王,你不知道嗎?”
魯王身體一軟,怎麼又到我頭上了?
皇帝真的有精神病,尤其是喝了三杯酒,喝完了就打人。
“回稟陛下,孔氏在山東,乃是山東土皇帝,微臣在孔氏面前,也要低頭三分。”
魯王說真話了。
即便兩家有聯姻,但為了不挨抽,就說實話吧。
啪!
回應他的,卻是一道鞭子。
直接抽在魯王腦殼上,魯王腦袋被抽得嗡嗡直響。
這回理解了,為什麼漠北王叫得那麼慘,原來皇帝手勁兒這麼大,抽得這麼狠。
“放屁!”
“區區山東,朕在意的是山東嗎?”
“聖人之光,照耀華夏兩千年。”
“莫說山東,朕就算把北方,全都拿來奉養孔氏,那又如何?”
朱祁鈺厲喝:“朕要開發遼東,要把遼東變成內地,變成漢人永遠也不可分割的土地!”
“所以朕請孔氏去遼東!”
“只要聖人在,後世之君,誰敢放棄遼東?”
“當初,大明版圖雖不如蒙元,但也全據漢人疆土!”
“現在呢?疆土剩下一半都沒有了!”
“漠北放棄了一半,西北年年縮小,安南也不要了,麓川也不要了,朕的疆土還剩下多少?”
“朕要恢復太宗時期的疆土!恢復永樂盛世!”
“朕要徹底懷柔遼東,就需要孔氏出力。”
“你們以為朕是苛責孔氏?”
“腦子都被狗吃了?”
“沒了聖人,聖賢之書還怎麼學?沒有聖賢之書,朕如何統治天下?靠你們這幫豬嗎?”
啪!
話音未落,朱祁鈺又一鞭子抽在魯王身上。
“朕看你改名豬王算了!”
“都不如一頭豬!”
“平時少玩點女人,多看點聖賢之書,好好為朝堂出力!”
“一群廢物!”
朱祁鈺大怒。
諸王瑟瑟發抖。
您喝了三杯就打人,您能不能別喝了?
魯王苦啊,純粹是無妄之災,被抽得太狠了。
“微臣有罪!”魯王被打了,還得請罪,窩囊至極。
“還有你們,何時能理解朕的苦心?”
朱祁鈺冷冷道:“朕提前告訴你們,朕還要遷孟氏,孟氏去西寧!”
“將孔孟之道,傳到西域去!”
“別以為朕是捨不得內地一點錢糧,百姓丁口金銀財寶,在朕眼裡,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朕的雄心,你們不懂!”
“就算用遼東、西域全部財貨供養孔孟,那又如何?”
“朕要的是,化胡為漢,化天下為大明!”
“所以,你們也收起小心思。”
“朕不會殺你們的。”
“朕的心比成吉思汗還要廣闊,你們王府的那點財貨,朕還不放在心上,也不會放在心上。”
朱祁鈺話鋒一轉:“朕也跟你們交個實底,養豬那一套,朕不打算用了。”
“打算把你們全都培養成材,讓你們為朕戍守四方。”
驚!
諸王張大了嘴巴。
諸王戍守邊塞,乃是太祖祖制,但是太宗皇帝靖難繼位,擔心藩王造反,所以拼命削藩。
削到至今,皇帝卻告訴他們,要重新給他們權力?
皇帝不會喝醉了,信口胡說吧?
“所以,以前混吃等死那一套,現在行不通了!”
朱祁鈺冷冷道:“混吃等死的,一概革除王爵,從你們兄弟、兒子、侄子們裡面挑,挑有能力的繼承王爵。”
不對!
這還是削藩!
一旦革除了王爵,什麼時候再封,完全是皇帝說了算。
萬一皇帝耍賴,拖個十年八年才封,王府又能剩下多少護衛呢?
皇帝這招太損了!
美其名曰給權力,實際上是削藩!
“怎麼?不願意?”朱祁鈺眼眸一陰。
“臣等願意!”
鄭王帶頭,跪在地上。
其他諸王沒得選擇,只能答應。
反正封地都在各地,朝堂是派了教授來教,年終考核罷了,到時候賄賂教授,也就糊弄過去了。
終究流於形式。
朱祁鈺剛要說什麼,馮孝貓著腰過來回稟說漠北王醒了。
“請漠北王歸位。”
很快,朱祁鎮咬著牙,步履蹣跚地進殿,走路都無比劇痛,但皇命難違,只能撐著。
當初就該這般折騰朱祁鈺!
這個白眼狼,本王當初對你那麼好,現在你卻這樣對本王?
狗屁的為本王好。
本王也打你一頓,再說為你好,你願意嗎?
“漠北王,朕正在和宗室們說,孔氏的事。”
“你也幫著參詳參詳。”
“朕剛才說,要遷孟聖人的後代,去西寧,將孔孟之道,聖賢之禮傳到西域去!”
朱祁鈺嘆了口氣:“不止他們,朕還要請天下佛道,去西寧、去西域、去漠北、去遼東、去朝鮮、去倭國、去安南、去天下!”
“朕要將佛道儒,傳遍天下的每一個角落。”
“讓天下人,沐浴在聖人的光輝之中。”
朱祁鈺享受地閉上眼睛:“歷朝歷代之君,都敝掃自珍,不願將儒家經典,傳給蠻人。”
“因為他們以為蠻人、野人、土人不配讀聖人經典!”
“但朕不一樣,朕胸懷萬民,以為眾生平等,都該學孔孟之道,以儒教為人心之基,佐以佛道,徹底漢化天下人!”
“對了,寧王,你和張元吉關係極好,對吧?”
怎麼又到我了?
寧王嚇得匍匐在地:“陛下明鑑,微臣和張元吉,只是道友關係,切磋道法而已!”
“朕沒疑慮其他。”
“雖然那正一道,和朕不對付,幫著漠北王害朕。”
“但朕已經高抬貴手,請他們去賀蘭山建立道統了!”
朱祁鈺幽幽道。
您這還不叫記仇呢?
正一道上千年的根基,被您給毀了,去賀蘭山那等蠻人居住的地方傳教,不知道需要幾代人才能將道教傳到草原上。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寧王被嚇破了膽。
諸王心中惴惴。
發現投靠皇帝,幫皇帝說好話,也得不到好處。
皇帝好似不需要他們投靠。
難道他真想當孤家寡人?
“你是磕頭蟲嗎?”
“起來!”
“老朱家的人,怎麼都像你這般沒種呢?”
朱祁鈺眼眸陰鷙,伸出手:“鞭來!”
鄭有義趕緊把鞭子遞到皇帝手中。
啪!
朱祁鈺揚手一鞭。
剛巧,寧王站起來,剛剛抬起頭,兜頭一鞭子,抽在他的臉上。
一道血痕,從腦門到下巴,皮輮翻開,鮮血淋漓。
噗通!
寧王吃痛之下,竟跪在了地上。
這一鞭子,比鄭有義抽三十鞭子還要疼!
他終於理解漠北王的慘叫了,那是真疼啊!
“沒種的東西!”
啪!
朱祁鈺一鞭子,接著一鞭子。
打得寧王滿地打滾。
但最恐懼的,竟是朱祁鎮。
朱祁鈺每一次揮鞭,他的身體都會不由自主地抖一下。
瞳孔中,印滿了恐懼。
不過,心裡卻平衡了,不是打他一個人,那就舒服多了。
世人不患打而患不均。
諸王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都站起來!”
朱祁鈺收了鞭子,寧王被打得奄奄一息。
讓你寧藩不老實,把朕的聖旨當成廢紙,私自和正一道接觸,要幹什麼?
“太祖靠一隻碗,打了下這偌大的江山!”
“你們都是太祖子孫!”
“怎麼能丟太祖的臉呢?”
“都站起來!”
朱祁鈺目光陰鷙:“像朕一樣,挺直了身體!”
諸王慢慢爬起來。
但誰敢站直了腰啊,當著皇帝的面,那叫殿前失儀,是被處罰的!
“一群廢物!”
“真該讓漠北王好好管束爾等了!”
“再不管,可真就不行了!”
朱祁鈺目光一閃:“朕還想著,讓你們幫著朕,完成宏圖偉業,然後和朕一起,共享江山!”
您可別忽悠了!
當初太宗皇帝就這樣忽悠寧王的,答應寧王共天下。
結果寧王朱權得了個寂寞。
你們燕王一脈,最沒信譽。
“你們為朕戍守江山,朕才能睡得安穩。”
“朕還要告訴你們一件大事。”
“就在宴會之前,朕收到遼東密報。”
“遼東督撫李賢傳來急報,韃靼喀喇沁部,掠邊遼東,此時正在攻打瀋陽!”
此言一出。
整個乾清宮,一片譁然。
朱祁鎮都懵了,朝堂不是剛打了勝仗嗎?怎麼韃靼還敢入侵呢?
“這還不算什麼。”
“韃靼滿都魯汗,正在草原上籌措大軍,準備攻打大寧,兵向北京!”
朱祁鈺停頓一下,環視諸王:“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京營都派出去了,京中無兵可調。”
“若大寧受襲,只能指望薊州鎮。”
“而薊州鎮,朕剛剛裁撤掉,怕是……不頂用了。”
嘶!
整個乾清宮上下,全都懵了。
大明都危如累卵了,您還在這叭叭的,幹啥啊?
快點召天下兵馬勤王啊!
難道您還想再打一場北京保衛戰?
就不怕,京師丟了?您也和漠北王作伴……等等!
若京師丟了,老朱家的人,可就被一鍋端了!
他們都在京城呢,一時半會回不去啊。
“陛下,快些調河南備操軍入京吧。”鄭王嚇得冷汗涔涔。
“鄭王叔,河南備操軍已經入京,但只有三萬餘人,派去大寧,怕是也無濟於事。”
“那就請天下衛所兵入京啊!”鄭王真的害怕了。
他可不想被韃靼抓走當俘虜啊。
而且,以皇帝的陰損,估計在城破之前,把天下諸王殺乾淨,然後他自己逃去南京。
別的皇帝幹不出來,景泰帝絕對能。
“無兵可調了。”朱祁鈺滿臉頹然,丟了鞭子,坐在臺階上。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啊!”周王小聲道。
“周王,那你說能怎麼辦?”
朱祁鈺嘆了口氣:“滿都魯剛剛殺了太師癿加,整合了韃靼勢力,如今風頭正盛。”
“大明軍隊,卻分散各地。”
“本來可調駐守河套的京營回京,但張軏卻和準噶爾部達成協議,割讓西北給準噶爾部。”
“準噶爾部隨時可能南下,偌大的河套、西北,都需要兵丁駐守。”
“于謙尚在山東,就算北上,也是屯守遼東都司,抵擋喀喇沁部,守衛遼東。”
“做不到守住遼東的同時,再守衛大寧,回防京師。”
朱祁鈺把問題明明白白地告訴諸王。
沒人敢問,張軏為何割讓西北。
因為張軏是漠北王的人,這樣做肯定和爭皇位有關。
“陛下,河套、遼東哪有京師重要啊!”
鄭王跪在地上:“請陛下以京師為重,調河套、遼東兵入京,大不了先放棄河套、遼東,等大明有了餘力,再收回來便是。”
這句話說進了所有人的心坎兒裡。
只要保住我們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朱祁鈺卻慢慢站起來:“朕之前怎麼教你們的?挺直腰桿做人!”
“這是大明的骨氣!”
“不能給祖宗丟人!”
“遼東、河套就不是大明百姓了?”
“百姓可以受苦,朕就受不得苦了?”
“朕是皇帝,豈可放棄百姓?”
“軍隊可以退走,但再回去,可就難了。”
“朕絕不可放棄遼東、河套,更不會放棄大明百姓的!”
“這是朕的氣節!大明的骨氣!”
此言一出,諸王群情激奮。
您這不是有病嗎?
這個時候了,還裝什麼白蓮花啊?
該放棄就放棄唄,百姓有什麼用?土地有什麼用?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快點詔各路大軍勤王吧,我的陛下。
“陛下,不如調備倭軍入京。”淮王小聲勸道。
“還可調護漕軍,全都調到京中來。”荊王附和。
鄭王、淮王、荊王都是皇帝近支血親。
但皇帝不搭理他們。
“若京師被圍,產生的政治影響無比惡劣,請陛下慎思。”趙王也得當這個出頭鳥。
“看來朕還得教教你們,如何做個有骨氣的人!”
朱祁鈺慢慢站起來:“鞭來!”
啪!
朱祁鈺直接抽在趙王朱祁鎡的身上!
宣宗皇帝心心念唸的,就是把他三叔朱高燧送走,結果他三叔聰明啊,他繼位後立刻支援宣宗皇帝,結果撈個善終,王位也順利傳下去。
先帝的心思,朕幫你完成!
“啊!”趙王冤枉啊,我就附和一下,結果捱了一頓鞭子。
“朕抽你,你還敢躲?”
朱祁鈺生氣了,讓太監按著他,玩了命似的抽!
打朱祁鎮的時候,孫太后幫忙。
打沈王、寧王的時候,不能打得過分。
輪到你趙王了,朕可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是近支血親,打斷骨頭連著筋,那就把筋先打斷。
“朕今天就教教你們!”
“何為大明的脊樑!”
朱祁鈺厲喝:“韃靼來攻,又如何?”
“尚有薊州鎮擋著!”
“京中還有備操軍!”
“等於太保打敗了喀喇沁部,隨時都能協防薊州鎮。”
“有什麼可怕的?”
“就算韃靼大軍打破了大寧,進入了京師!”
“那又如何?”
“京中城池多高?是人力能夠打破的嗎?”
“韃靼攻城又如何?”
“朕披甲上陣,朕站在前面!”
“你們都是朱家子孫,有什麼可怕的!”
“統統給朕上戰場,讓天下臣民看一看,朕朱家人,是最有種的!”
“黃金家族又如何?還不是被太祖皇帝追得滿世界逃命嗎?”
“朱家的血統,是超過黃金家族的!是天底下最尊貴的血統!”
“朕!”
“你們!”
“讓天下臣民看著,老朱家沒有一個怕死的!”
“聽沒聽到?”
朱祁鈺爆吼。
諸王都傻了。
您不是裝瘋啊,您是真瘋啊!
打仗那都是泥腿子的事,衝鋒陷陣用得著我們上?
人都死了,讓天下臣民看什麼?看蠢嗎?
簡直不可理喻。
這皇帝絕對是瘋了,真瘋了。
諸王眼淚飆出,回去寫遺書,罵死朱祁鈺,此處省略一萬字!
“怎麼?”
“不同意朕的話?”
朱祁鈺語氣森然:“看來朕打得輕了?”
啪!
這回倒黴的是荊王朱祁鎬。
荊王慘叫一聲,莫名其妙挨一鞭子,我找誰說理去?
這哪是家宴啊。
簡直就是鞭子宴,動不動就挨抽,什麼玩意兒!
“微臣同意!微臣同意!”荊王哭著說。
“看你們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真是一群懦夫!”
“一群狗屎!”
“傳出去都讓人笑話!”
“堂堂朱家子孫,竟然怕死?太可笑了!”
“朕乃大明皇帝,尚且不怕死,你們區區諸王,怕個屁啊!”
“一群飯桶!”
朱祁鈺冷冷道:“反正也由不得你們了。”
“韃靼大軍隨時可能打破大寧,朕也保不了你們。”
“到時候不上戰場的,不想轟轟烈烈去死的,那就窩囊的去死吧。”
“朕成全你們!”
朱祁鈺圖窮匕見。
諸王都被罵傻了,撲倒在地上,哭訴道:“求陛下召集天下大軍入京勤王!”
“哪來的大軍啊?變出來嗎?”朱祁鈺爆吼。
言下之意,已經非常明白了。
哪來的大軍?
你們的護衛唄!
識相的快點交出來,召集他們入京勤王,否則,都等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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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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