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驛遞系統暴雷,朕直接抽死你,實在太便宜你了!(均訂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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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十。
朱祁鈺登上瓊華島。
今日是講武堂掛牌的日子,開課典禮。
朱祁鈺放眼望去,大明軍中精華,俱在講武堂。
講武堂一期生,總共378人。
除了那一百個土人孩子外,京中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只有八人。
其餘的全是勳臣家的子嗣,共270人。
朱祁鈺站在高臺上,所有人跪在地上。
“平身!”朱祁鈺緩緩開口。
“臣(草民)等謝陛下天恩!”陳友、任禮等人帶頭站起來。
學生們懶懶散散,說話聲音不一致,叫法不一。
“這講武堂,朕是祭酒,你們都是朕的學生,是天子門生!”
“以後自稱學生!”
“講武堂內,沒有身份高低之分,沒有爵位高低之分,沒有容貌、氣質、錢財之分!”
“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和勳臣家的孩子,全都一視同仁!”
“學習成績,是在講武堂裡,唯一的劃分標準!”
“朕為你們請來大明最厲害的將軍們,為你們授課。”
“為的是伱們成材!成為大明的棟樑之材!”
“接替你們的老師,去軍中效力!”
“所以,朕告訴爾等。”
“不要以出身論,無論你是平民,還是庶子,朕只以成績、能力看你們!”
“也不要想什麼天賦!”
“努力,永遠比天賦、出身更重要!”
“朕給了你們展示的平臺,只要你們拼命努力,就能嶄露頭角!就能被朕看重,就能為官做宰!”
“朕親自為你們制定了課程,在講武堂內為期一年,封閉學習。”
“考核透過者,調入邊軍擔任底層軍官為期一年,透過者則從千戶做起。”
“講武堂內未經過考核者,復讀一年,一年後調入邊軍擔任底層軍官三年,再升為千戶。”
“朕希望你們,會成為大明的棟樑!”
“成為朕橫掃漠北的先鋒軍!”
朱祁鈺緊繃著臉,沉聲喝問:“聽到了嗎?”
“學生明白!”諸生跪在地上。
動作一點都不整齊,懶懶散散的,毫無軍人作風。
朱祁鈺臉色陰沉:“每過三個月,朕來檢閱一次,朕要看到你們的進步。”
他走下高臺,走到講武堂門口的無字碑前。
“拿筆來!”
馮孝將毛筆雙手奉上,朱祁鈺筆走龍蛇,寫下八個大字。
“忠誠愛國,勇毅前行。”
“這八個字,為講武堂校訓!”
“看到這塊碑了嗎?”
“你們,以後有大功於社稷者,名字會鐫刻在此碑上,和校訓並列,這是你們的榮耀!”
朱祁鈺放下筆。
學生們眼睛亮起,年紀小的人更看重榮譽感。
“任禮、陳友、毛勝、柳溥、施聚、焦禮、毛忠擔任副祭酒,教導教授。”
“朝中武將,全部授講武堂教授之職,閒暇時都來講武堂授課。”
“調軍機處行走、右春坊中允柯潛,擔任講武堂司業,掌管教令。”
“調軍機處行走、右春坊中允劉升,擔任講武堂學丞,領學務。”
“以後柯潛和劉升,負責講武堂內務。”
朱祁鈺看向他帶來的柯潛和劉升。
柯潛和劉升,是景泰二年會試的狀元和榜眼,都是他看重的人才,在軍機處為他處置政務,也井井有條。
而且,柯潛極有文才,在翰林院種下學士柏,品行高潔。
近兩日懷恩讀的《詩經》,就是柯潛寫的註釋,朱祁鈺聽得極有興趣,對柯潛極為滿意,不然不會將講武堂交給他。
“臣等遵旨!”
任禮、柯潛等人叩拜。
“諸卿,朕將大明軍中的未來,交給你們了。”
“這是第一期,明年招第二期,後年招第三期,年年招新,經久不衰。”
“任禮、毛勝,朕知道你們一肚子兵法,想找個衣缽傳人,在這些學生中,你們隨便挑,傳承衣缽。”
“若你們後人支撐不起來門楣,也可令學生幫襯著,光耀門楣之事,不用朕叮囑你們吧?”
朱祁鈺笑著說:“朕定下的課程表,你們覺得不行就更改,無須顧及朕的顏面,一切以實用為主,不要搞那些華而不實的、虛頭巴腦的東西,每個人的時間都很寶貴,不準浪費。”
“走,去看看學生們的食堂。”
講武堂佔地面積極大,朱祁鈺恨不得把整個瓊華島都批給他們。
“朕已經令禁衛戒嚴此島,學生不許出入。”
“學生們的長衫、短炮、靴子等一應物品,朕都令針工局製作好了,過後便發下去。”
“今日准許學生回家探親,然後便不許回家。”
“柯潛、劉升,在講武堂裡,可不比在軍機處裡清閒呀。”
朱祁鈺笑道。
“臣等不怕辛苦。”柯潛心知肚明,他雖是講武堂的司業,其實是祭酒,等於說這些學生,都是他的學生,就憑這份人脈,就足夠令他家百年富貴了。
參觀了食堂,朱祁鈺又叮囑任禮等人將養身體,才返回宮中。
朱祁鈺沒在講武堂用飯,他不放心。
坐在乾清宮裡,開始處置奏章。
登時,眉頭皺起來。
啪!
“趙輔是吃屎的嗎?”
朱祁鈺暴怒:“明知道宣鎮尚在重建期,為何令兵丁回去過節?忍一個端午能死嗎?”
“導致小股瓦剌騎兵越過長城,燒殺搶掠一通?”
“一點都不知道防備嗎?”
“傳旨,申斥趙輔!不能幹就滾蛋!朝中能征善戰的將軍有多是,朕不缺他一個人!”
“把趙承慶喊來!”
朱祁鈺怒不可遏。
馮孝派人去叫人。
很快,趙承慶進來,跪在殿中間。
“你爹是傻子嗎?這點事都辦不好?”朱祁鈺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把奏章丟在他的臉上。
趙承慶看完腦袋一片空白。
他爹也是員悍將了,怎麼會犯這種低階錯誤呢?
“陛下,臣父……可能驟升高位,粗忽大意,才出現了錯漏。”趙承慶只能想辦法圓。
卻圓不回來。
實在詭異,趙輔有名將之資,頗有韜略,于謙不止一次表揚過他,怎麼會犯這種低階錯誤呢?
還有,大明何時這麼重視兵卒的想法了嗎?
在高層眼裡,兵卒只不過是他獲取軍功的工具罷了,沒人把兵卒的命放在眼裡,所以兵卒在軍中是非常苦的。
還端午放假,朕都沒放假,兵卒放哪門子假呢?
實在詭異蹊蹺。
冷靜下來之後,朱祁鈺越看越覺得蹊蹺。
再加上舒良呈上來的奏章,急遞鋪的鋪兵劫掠遞運所的軍資,這怎麼看,都像是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啊。
“趙承慶,你家很富裕嗎?”朱祁鈺忽然問。
趙承慶一愣:“不、不富呀。”
“真的?”朱祁鈺目光閃爍,顯然是不信的。
若自導自演的好戲,那麼被瓦剌騎兵燒殺擄掠的肯定是富戶,那麼趙輔得分多少錢呢?
“家父清廉如水,絕對不敢貪墨!”
趙承慶用不敢,意思是皇帝對貪墨查得這般嚴,他家不敢往槍口上撞。
而且,趙輔是皇帝看重的人,晉封爵位,指日可待,怎麼可能自毀前程呢?
“你先下去吧。”朱祁鈺淡淡開口。
趙承慶都懵了,他都做好了被鞭笞一頓的準備了。
他趕緊磕頭謝恩。
“馮孝,你怎麼看?”朱祁鈺看向馮孝。
馮孝咯噔一下:“回皇爺,奴婢以為,趙總兵所報之事很有蹊蹺。”
“詳細說說。”
馮孝回稟道:“奴婢只是猜測,所謂瓦剌騎兵入寇,極有可能是自導自演的好戲,搶掠富戶的錢,平遞運所的賬目。”
“你的意思是,舒良查驛遞系統,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覺?”朱祁鈺問。
“回皇爺,奴婢不敢置喙舒公公,但很有可能是這樣。”
朱祁鈺不置可否。
若真如馮孝所說的,各地都會有事發生,比如大火燒了倉儲,流民造反攻破了縣城,又奪回縣城云云。
否則,就是趙輔自導自演,從中牟利。
他接著翻閱奏章。
廣西總兵官陳旺給他上了一道奏章,說土人難治,論述瞭如何消弭明、土之隔。
朱祁鈺微微頷首:“這個陳旺有進步,估計是知道朕派方瑛去做總兵官,擔心自己的權力不保,所以才上書諂媚於朕呢。”
這個陳旺,乃是景泰三年于謙舉薦的。
還有鎮守廣東的總兵官翁信,都是于謙舉薦的人才。
“把廉州府劃歸廣西。”
“令陳旺移駐廉州府,給朕造海船,用來驅趕海盜。”
朱祁鈺沒露出真正目的,開海,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事情,他必須親自坐鎮南京,才能強行開海。
而且,開海可不能像隆慶開海那樣虎頭蛇尾,最終肥了士紳瘦了朝堂,得不償失。
起碼要有足夠數量的大海船,有自保能力,才能考慮開海。
“翁信仍任廣東總兵官,受方瑛節制。”
“令翁信,於雷州府,督建海船。”
“馮孝,去找鄭和下西洋時的造船圖,抄送兩份,給他們送去,建造坐船和戰船。”
朱祁鈺叮囑道:“把造船的歸檔全都調出來,謄寫一份,送去工部存檔。”
“奴婢遵旨!”馮孝不明白,何必多此一舉呢。
朱祁鈺擔心,一把大火,會將他的造船夢給燒乾淨。
動了江南士紳的錢袋子,他們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那些派去江南的御史,可上了不少有意思的奏章。
“再派人將所有資料,謄寫兩份,存入乾清宮一份,存入南京一份。”
朱祁鈺道:“暫時不著急,慢慢謄寫便是。”
“皇爺,造船乃是大明機密,萬一有海盜暗探,盜了南京藏書閣,後果不堪設想。”馮孝充滿擔憂。
“嗯,那就將兩份都存入乾清宮。”
朱祁鈺不放心。
大明的海船,不說世界第一,那也是前幾的存在。
若再有鄭和,便能去歐洲,去美洲,縱橫大洋。
“馮孝,王景弘還活著嗎?”朱祁鈺問。
“皇爺,王公公於正統十三年便去世了。”
朱祁鈺唏噓,朱祁鎮多好的基本盤啊,若再用王景弘,說不定又出一個鄭和,弘國威於海外,煌煌大明!
唉,若他聰明一點,大明何必走這下坡路呢?
反倒讓朕來勞心費神。
“罷了,人才慢慢培養吧。”
“皇爺,王公公編纂了幾本書,藏在藏經閣裡,您是否要看?”馮孝記起來了。
“拿來朕看看。”
朱祁鈺對他的後裔不感興趣,也沒有加封的意思。
接著批閱奏章。
天色擦黑,他喝口藥茶,站起來抻個懶腰。
藥茶是談允賢給調的,清肝降火。
他開始活動身體,出個滿身大汗,開始用晚膳,晚膳過了半個時辰,才沐浴。
一連幾天,他都埋在枯燥的奏章之中。
同時,宣鎮通往京師的水馬驛站,天天都有壞訊息傳來。
朱祁鈺連續幾天,在乾清宮內咆哮大怒。
勒令東廠去查。
其中不泛有從山西運來的古董珠寶船,居然沉了。
五月十九,薊州鎮傳來急報,大寧被圍。
“朕欲調張固北上,諸卿意下如何?”朱祁鈺坐在奉天殿上,臉色陰沉。
最近實在沒什麼好訊息。
遼東在打仗,大寧被圍,西北各鎮都有瓦剌小股騎兵襲擾的蹤跡,烽煙四起,損失很大。
壞訊息如雪花般傳入京中,但朱祁鈺越看,越覺得匪夷所思。
好似這些壞訊息,都和錢有關。
都丟了軍資,有的軍資被燒、有的被搶,有的錢糧倉儲被劫、被燒,幾乎每一樁都跟錢有關係。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舒良則令東廠搜捕,結果還真查到了線索。
這個線索,氣得朱祁鈺差點爆炸。
所以,今天早朝上,他臉色極為難看。
“集思廣益,都說說看法。”朱祁鈺道。
王偉已經出京。
內閣成員缺兩個,但不妨礙正常運轉。
“解煩軍屯於薊州鎮,確實用途不大,入駐大寧也可。”耿九疇緩緩道。
“敢問陛下,於太保何時能抵達大寧?”他又問。
朱祁鈺道:“兩日前,于謙給朕的密奏,全軍剛剛開拔,預計三天左右,就能進入薊州鎮,四天到五天進入大寧。”
“微臣以為大寧無憂!”耿九疇確定道。
朝臣跟著點頭。
根據線報,滿都魯汗率領十餘萬韃靼精銳,兵圍大寧,以北京為目標。
其實,他想從戰爭中多得好處,並不想和大明結下死仇。
滿都魯汗雖是蒙古大汗,卻只是整合起各部落罷了。
他強行打這一仗,不止是想從大明得到好處,也想整合部落,建立自己的怯薛軍,合各部落為己用。
但草原上的部落也不是傻子,不會甘心為滿都魯汗賣命的。
這裡面就有了可乘之機。
于謙應該以打為輔,以策反、收買為主。
朱祁鈺給他寫了七八道批覆,叮囑他要注意策略,給他提了很多建議,又給他統率遼東、薊州二鎮的權力,給他權宜之權。
“大寧不必擔心。”
“反倒是遼東,喀喇沁部分兵三路,襲擾遼陽、撫順和鞍山。”
“李賢應接不暇啊。”
“倒是女真人,同意出兵,願意用喀喇沁部的人頭換鐵,稍微緩解了遼東壓力。”
朱祁鈺盯著地圖,面色陰沉:“羅綺到朝鮮了嗎?”
“令朝鮮王出糧食給遼東,支撐大戰。”
“等戰後,朕再付錢,不會虧了朝鮮的。”
朝鮮這隻看門狗,完全是個賠錢貨。
每次從他那買軍糧要花錢,幫他打仗還得自己掏軍糧錢,到頭來就得到一句“萬歲”,虧到奶奶家了。
不如把狗殺了吃肉,起碼能飽餐一頓。
“再派使者去兀良哈,朕可開鐵嶺馬市,向兀良哈提供武器。”
“再傳旨蓋州衛,蓋州城門不許進不許出,務必暫且安置好孔氏。”
“四平城暫且停止修建。”
朱祁鈺略微停頓:“諸卿,可否走海路,把山東備倭軍,送去遼東?”
“陛下,若遇到海盜怎麼辦?”
張鳳皺眉:“而且,備倭軍多為水軍,如何陸戰?”
“大明沒有海軍,才處處掣肘的!”
“朕在朝堂上白擔心,有兵也派不過去!”
朱祁鈺氣惱道:“傳旨,山東督建海船,把鄭和船隊的坐船、戰船圖送去山東,責令造船廠多多建造。”
奉天殿群臣隱隱感覺到,皇帝要劍指海洋了。
卻沒人敢說不字。
皇帝選擇的時機很好,又不是建造大船,都是小船,估計是用來抗擊海盜的,順便運兵。
想開海,靠這點小船是沒用的。
“傳旨,令梁珤配平遼將軍印,改河南備操軍為河南軍,率河南軍,入遼滅虜!”
“陛下萬萬不可!”
話沒說完,胡濙就跪在地上:“京師絕不能空虛,梁珤任九門提督,如何能出京?”
“陛下,京城之防,大於天下!”
百官跟著叩拜。
“老太傅莫急,您可知道,九門提督府已經招募了五萬兵丁,加上之前的一萬人,合計六萬人,分四個軍。”
“京中又有養馬軍、侍衛軍、禁衛,林林總總近十萬人。”
“而且,河南軍只有三萬人,屯守京營,於京中穩定,並無太大幹系。”
“何況外有于謙,還有三關兵丁可調,京師無虞。”
“若到萬不得已,朕還可調山東備倭軍、護漕軍入京。”
可是,胡濙堅決反對。
認為京師兵多才有安全感。
寧願丟了遼東,也不許京師空虛。
朱祁鈺十分無語。
但胡濙是真心為他好。
“老太傅,遼東不能敗……”
“老臣深知陛下對遼東的眷戀,但和遼東比起來,京師才是重中之重,而且若調走梁珤,何人能接替他擔任九門提督?”
胡濙言下之意,是換了誰您能信任呢?
朱祁鈺皺眉。
確實,九門提督府有六萬人,放在別人手裡,他可不放心,所以他想讓王誠去管。
“朕打算調趙輔回京!”朱祁鈺咬著牙。
“趙輔?”
胡濙擔心,趙輔過於年輕,當不了這九門提督。
“老太傅,朕打算讓王誠暫時管著九門提督府,王誠也參與過戰爭,為人忠懇老實,絕不會橫加干涉內部的。”朱祁鈺一心派梁珤出京,守住遼東。
皇帝是鐵了心支援遼東了。
“陛下,微臣請去九門提督府!”俞山出班叩拜。
朱祁鈺眼睛一眯,怒火躥起來:“俞閣老是不甘心做個閣臣,反倒想染指兵權嘍?”
俞山臉色一變,趕緊磕頭:“微臣絕無染指兵權之意,只是想為陛下分憂。”
“哼,朝中老將如任禮、陳友、毛勝等人,哪個不比你強?”
“他們在京中榮養,不是老得不能動彈了!”
“只要朕下旨,誰不能帶兵打仗?”
“你倒是會見風使舵!”
“仗著曾經是朕的伴讀,就這麼迫不及待的位極人臣了?”
朱祁鈺語氣輕蔑。
俞山臉色狂變。
他確實擔任過郕王的伴讀,但景泰三年,因為反對皇帝易太子,怒而致仕,朝堂一直不批,反而加封他為太子少傅,故意噁心他。
這次,因為王偉離開內閣,他想往上挪一挪,所以才出言的。
結果被皇帝冷嘲熱諷一番。
著實丟了面子,又丟裡子。
“微臣不敢!”俞山只能磕頭。
“梁珤離京,繼任九門提督的人選比比皆是,還輪不到你抓尖賣乖!”
朱祁鈺臉色陰沉:“俞山,你知不知道,你兩次入閣,卻一直得不到朕的重用,是什麼原因嗎?”
奉天殿氣氛一肅,誰也沒想到,皇帝會忽然發難。
“因為你私心太重!”
“當年的易儲風波,你害怕漠北王復辟,所以首鼠兩端,堅決反對,事後卻一直嚷著致仕。”
“直到看朕坐穩了皇位,你又開始巴結朕,拿以前的恩情往裡面套。”
“朕允你入了閣,當了朝堂重臣。”
“但這已經仁至義盡了。”
“常言道: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患難識忠貞。”
“這麼淺顯的道理,你還不明白嗎?”
“哼,朕為何允你入閣?是因為朝中缺人,需要一根木頭,杵在內閣裡!只佔地方,別說話!”
“你!”
“就是那根木頭!”
“那根最沒用的木頭!”
“居然還不自知?”
“跟朕要這要那的,朕看你的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
朱祁鈺拍案大怒,喘了口粗氣,聲音凌厲:“俞山,可你這根木頭,卻不簡單啊。”
“俞山,朕認識你二十餘年,卻從未看透過你啊!”
“五月十三,你給懷來衛私自送信,五月十七,鎮邊城所發生大火,囤積於遞運所的軍資被燒。”
“又是五月十七,官廳水庫發生動亂,水庫遭到水匪打劫,水庫被攻佔,五月十八奪回來,官廳水庫裡的軍資,損失一空。”
“還是五月十七,石景山衛所,三艘物資沉船,其中有一艘是裝著從山西運來的古董,價值難以估計。”
“俞山,你告訴朕,為什麼?”
俞山猛地瞪大眼睛,滿臉冤枉:“和微臣無關!微臣冤枉啊!”
“冤枉?”
朱祁鈺從御案上拿起一本奏章,丟在地上:“睜開你的狗眼,自己看看!”
“冤枉?你也配喊冤枉?”
“這是你家的小廝,在東廠詔獄裡的供述!”
“朕真沒想到啊,堂堂內閣宰輔,竟然和流賊沆瀣一氣,貪墨遞運所的軍資也就罷了,居然夥同山賊打劫軍資,又殺人放火加以掩飾,簡直滅絕人性。”
“你們自以為做得多高明?”
“還是把朕當傻子糊弄呢?”
“來人,抽他!”
朱祁鈺語氣森寒。
本來他今天不想發作,想再看看能釣到什麼大魚。
可俞山,竟然伸手進入九門提督府了,他要幹什麼?搶完了遞運所,然後來搶皇宮嗎?
鄭有義持鞭進殿。
旁若無人般一鞭子抽在俞山的身上。
“啊!”
俞山打滾慘叫:“栽贓!陛下,這是栽贓啊!微臣膽子小,做官清廉如水,怎麼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呢?”
他十分委屈。
他真沒有私通邊軍,皇帝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還在狡辯!”
朱祁鈺看了眼馮孝,馮孝將幾張染血的信拿出來,給百官傳閱。
“內閣,你們是知道俞山字跡的,你們看看,這是不是俞山寫的?”朱祁鈺冷笑。
張鳳一眼就看出來了,確實是俞山的字跡。
閣部重臣輪流看完,幾乎確定,這就是俞山的親筆信。
信上的內容是一首詩,讀起來沒有問題,但把此詩的第一個字連在一起,就有問題了。
這是首藏頭詩,內容極為隱晦。
“微臣冤枉啊!”俞山不肯承認。
啪!
鄭有義的鞭子抽在他的身上。
俞山慘叫個不停,卻堅稱冤枉。
“陛下,是不是搞錯了?”俞綱幫他說話。
在內閣裡,他和俞山都不受皇帝重視,自然守望相助。
“證據確鑿,憑他嘴硬就能搪塞過去?”
朱祁鈺慢慢從龍椅站起來:“朕今日本不想揭開這個口子!”
“韃靼兵攻掠遼東。”
“朕心思都在遼東上,不想節外生枝。”
“偏偏你跳出來,竟把手伸進了九門提督府?”
一邊說,他一邊從丹陛上走下來。
“俞山,你捫心自問,朕對你如何?”
“論才學,你不如薛瑄、薛希璉、宋琰;”
“論治政,你遠不如胡濙、張鳳、耿九疇;”
“論兵事,你更不如於謙、王偉、項忠。”
“但你卻為內閣宰輔,位極人臣!”
“靠的是什麼?”
“是朕的提拔,不是你的能力!”
“如你這般平庸的才能,天下官員中,比比皆是!”
“朕之所以用你,是因為你膽小、聽話,不能給朕出么蛾子!”
“可偏偏你做了什麼?”
“庇護驛遞系統,讓驛遞系統繼續爛下去,讓那些奸邪小人,打朕的臉嗎!”
“這就是你這個宰輔,應該做的事嗎?”
朱祁鈺伸出手:“鞭來!”
啪!
朱祁鈺揮舞鞭子,狠狠抽在俞山的身上。
“啊!”俞山發出一道無比淒厲的慘叫聲。
鄭有義打他留著手呢。
但皇帝打他,是要徹底打死他!
“如今證據確鑿,你卻還在狡辯?”
“你以為,能逃脫得了罪責?”
啪!
話說一半,朱祁鈺又揮鞭。
一道清晰可見的血痕,出現在俞山的背上,將官袍抽爛,俞山趴伏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實在太疼了。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啪!
又一鞭子,狠狠落下。
俞山張嘴嘔出一口鮮血,痛徹心扉。
鄭有義抽他三四鞭子,都沒有皇帝抽他一鞭子劇痛。
“朕就想不通。”
“你那般膽小怕事的人,為什麼要為他們遮掩!”
“為什麼?”
啪!
朱祁鈺又一鞭子落下。
俞山不肯說。
“你知不知道,正在重建的宣鎮,又有多大的損失?”
“又有多少百姓,遭了災禍?”
“那些物資,是朕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卻被一把火給燒了!”
“還有那些不計其數的古董,那是先人的至寶啊,要留給後人的!”
“卻因為你們!”
“沒了!”
“都沒了!”
啪!啪!啪!
朱祁鈺眼睛血紅,瘋狂揮鞭。
抽了七八鞭子,俞山就已經奄奄一息,但他還是不肯說出來。
“陛下,不能打了!不能打了!”
耿九疇跪在皇帝腳下:“再打就出人命了!”
“朕就要打死他!”
朱祁鈺一腳踹開耿九疇,狠狠抽在俞山的身上:“朕不止要打死你,還要凌遲你的九族!”
俞山眼皮子動了動,卻又不說什麼了。
“陛下,人活著才能給出名單,求陛下高抬貴手!”耿九疇磕頭。
啪!
朱祁鈺又抽了一鞭子,才憤憤把鞭子丟在地上:“也對,朕打死他,實在太便宜他了!”
“來人,把他拖去東廠詔獄!”
“緝拿俞山九族!”
朱祁鈺喘著粗氣,慢慢走到丹陛上,緊繃著臉:“大明的官員,何時心才能往一塊使呢?”
“你們要位極人臣,朕給你們了!”
“你們要榮華富貴,朕也允你們!”
“你們要錢要女人,朕都可以給你們!”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把心思,放在建設大明上面,非要搞那些沒必要的爭鬥?”
“有什麼意思呢?為什麼呢?”
“昨日有陳循,今日有俞山。”
“好好的大明,都被這種蛀蟲,給咬壞了!咬爛了!”
“傳旨,東廠出京,緝拿京師到宣鎮沿線所有驛站人員!”
“敢反抗者,斬立決;逃遁者,抓捕其家人,殺!”
“俞士悅,此事交給刑部來審,朕要看到真相!”
“不管牽連多少人,牽連到誰,全都給朕抓起來!”
“該殺的殺,該抓的抓,絕不含糊!”
奉天殿內瑟瑟發抖。
張鳳想勸,卻不知道該勸皇帝什麼?
難道勸皇帝不管了嗎?
邊境大戰在即,又在犁清多省,偏偏驛遞系統又暴雷了,實在不是時候啊。
“微臣遵旨!”俞士悅立刻領旨。
“俞綱。”
“朕派你坐鎮懷來,給朕查清真相。”
“能做到嗎?”
朱祁鈺盯著俞綱。
他對兩個姓俞的都沒好印象,這個俞綱,周旋於他和漠北王中間,長袖善舞,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讓他倆入閣,就是充數的,自始至終他都沒重用過他們。
“微臣必不負聖上重付!”俞綱趕緊叩頭。
之前他為俞山開脫,已經觸到了皇帝黴頭。
本來是處置天下驛遞系統的大雷。
卻被俞山提前引爆,導致只能處置一條線,這讓朱祁鈺十分不爽:“刑部,派人沿著水馬驛站沿線去查,有沒有和宣鎮線一樣的問題,若有,稟報給朕,一查到底!”
肯定查不出來了。
那些貪官,精明著呢。
他卻想不通,俞山為何要袒護那幫罪人呢?
“大戰在即,這點小事算不得什麼。”
朱祁鈺壓住不爽:“老太傅,朕必須把梁珤派去遼東,為李賢減輕壓力。”
“陛下,京中的軍隊都是新招募的,未經訓練,萬一大寧被打破,京師被圍,如何擊退韃靼軍呢?”胡濙仍舊不同意。
“精銳軍隊,非一朝一夕能夠練成的。”
“就算梁珤和三萬備操軍在京,也逃不過被圍的命運。”
“與其那樣,不如將敵人擋在國門之外。”
朱祁鈺決心已定:“諸卿,不必再勸,朕心已決。”
“兵部,去講武堂做推演,一旦大寧被迫,憑藉京中的軍力,如何抵擋韃靼精銳。”
“朕明日要看結果。”
新任兵部尚書孫原貞磕頭遵旨。
“諸卿,確實有困難。”
“但困難是要解決的,不能總想著規避困難。”
“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大寧有于謙,朕不信于謙擋不住區區滿都魯。”
朱祁鈺語氣一變:“朕說句實話,北京,距離敵人的兵鋒,實在太近了,沒有戰略縱深,處處被動。”
“朝堂養九鎮軍隊,只不過為了保護北京罷了。”
“因為國都在敵人兵鋒之下,導致九鎮不敢出擊,不能打野戰,更不敢失敗,處處受制,所以不是大明官兵不行,而是環境太差!”
“最近幾日,朕日日夜夜都在看地圖。”
“歸根結底,是國都的位置太差了。”
“天子守國門,其實是被動的,不得不守,不是什麼值得稱讚的好事。”
“朕也想過遷都回南京,但以江南的繁華,用不了兩代人,這偌大的北方就會丟掉,大明就會成為南宋小朝廷,這是定都南京的歷史定律,任誰逃不過、也改變不了的。”
“徹底解決這一問題。”
“朕思前想後,想出兩個辦法。”
“其一,大規模訓練騎兵,朝堂花大價錢在徵兵、練兵、打仗上,練出一支縱橫漠北,而且必須永遠保持世界第一的騎兵。”
“因為永樂朝到宣德朝,證明了精銳部隊會老、會變差,一旦變弱了,就會捱打。”
“所以,必須要一直強盛下去,那就需要以戰養戰,國朝的所有錢都要花在戰爭上。”
“這不現實,大明不是遊牧民族,漢人是有家、有地、有產的,不可能只搶不生產,這不符合長治久安之策。”
“其二,邊境線北移!”
“禦敵於國門之外。”
“只有擁有巨大的戰略縱深,才能讓我們的軍隊,可防守可出擊,而不必心心念唸的是保衛國都。”
“諸卿來看地圖,若是北移至和林,依託鄂爾渾河建立防線,大明的國都,就不再是邊境,而是腹地了。”
“再不濟,也要到喬巴山,依託臚朐河,這樣就有了足夠的戰略縱深。”
“朕知道,你們會說,漠北土地貧瘠,種不出來作物,不能供應吃喝。”
“朕已經在找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這種農作物。”
“到時候,別說和林,就是捕魚兒海,朕也要收回來!”
奉天殿內群臣響應者寥寥。
都認為皇帝異想天開。
想成為千古一帝,想瘋了。
當初太宗皇帝就是這麼瘋的,最後因為自然環境、吃飯問題,不得不扔了這些土地,退回內地。
“陛下,當務之急還是守好邊境。”胡濙一句話,戳破了皇帝的雄心大略。
求求啦,別做夢了。
醒醒吧。
朱祁鈺吧嗒吧嗒嘴:“好,那就派梁珤去遼東,一旦大寧被破,京師朕來守!”
“此事就這麼定了。”
“沒奏事就下朝吧,諸卿不必擔心,大寧不會破。”
朱祁鈺對於謙極有信心。
因為韃靼不是真來打仗的,只是佔便宜,順便整合內部的。
“臣等恭送陛下!”
下了朝,朱祁鈺步行回到乾清宮。
“宣梁珤覲見。”
進了乾清宮,朱祁鈺一邊喝藥茶,一邊處理奏章。
到了飯時,他活動下身體,問:“梁珤來了嗎?”
“回皇爺,保定侯在宮外候著呢。”馮孝稟報。
“怎麼能讓他候著呢?快請進來,準備一副碗筷,讓他留下吃飯。”朱祁鈺走進飯堂。
坐在圓桌邊的凳子上。
梁珤弓著腰進來行禮。
“坐,陪朕用膳。”朱祁鈺道。
馮孝去搬錦墩,梁珤是不能和皇帝共用一張餐桌的,這是規矩。
“沒那麼多規矩,一起坐下用飯。”
朱祁鈺在收買梁珤人心:“不必佈菜,梁珤,不必拘謹,你知道朕沒那麼多規矩,坐,隨便用。”
飯桌上的膳食十分簡單,八個菜一個湯。
盤子裡的菜量很少,因為皇帝不許浪費,他一個人吃不了太多,但又需要攝入更多營養,乾脆用小盤菜。
菜樣多,量很少。
他也不挑食,對身體有益的就吃,不管好吃賴吃。
朱祁鈺近來胃口變大,一頓吃一碗飯,八個菜大概能吃一大半,剩下的就賜給宮人用,減少浪費。
“菜不多,你不必顧忌朕,該吃就吃。”
朱祁鈺拿起碗筷,細嚼慢嚥,吃得很有規矩:“朕派你出京,也是迫不得已。”
“你帶著河南備操軍去,路上要先收軍心,再注意改制,改成河南軍。”
“朕知道,這三萬人裡有不少水分,你要擠乾淨,空額則沿途招募一些流民填充進去。”
“等遼東戰事完畢,再將流民留在遼東分地,若願意去河南的,就去河南分田,都可以。”
“到了遼東,你要事事和李賢商量。”
“李賢這個人,壞心眼子多,卻是個能臣,你聽他的沒錯。”
主次關係要確定好。
不可能派去兩個主將,那是給李賢拖後腿。
既然信任了李賢,不管以前如何,只要信任了,那就信任到底,派去的梁珤,也要聽命於李賢。
這是朱祁鈺的承諾,不會改變。
說到這裡,朱祁鈺放下筷子:“這些,還不足以朕把你派去遼東。”
“梁珤。”
“朕派去遼東,是希望一旦喀喇沁部退去,你有能力,開關追擊他們!”
“打他們一個落花流水,打一場大勝仗出來!”
“所以朕在朝堂上乾綱獨斷,不顧京師安危,非要把你派去遼東。”
“就是因為,這口氣朕咽不下去,要打他們,打疼他們!”
“若還有餘力,就去兀良哈煊赫武力、去女真部煊赫武力,讓他們看看,大明的將士是何等風采!”
“若於謙提前打完,朕會把于謙也派去遼東。”
“朕跟你說實話,朕要收回奴兒干都司。”
朱祁鈺擺擺手:“不必勸,朕知道,飯要一口一口吃。這次你的目的,是兵進西遼河,守住金山,這樣一來,四平城就完全守住了。”
梁珤鬆了口氣。
他以為皇帝會一口吃掉奴兒干都司呢。
四平城這個地理環境實在太優越了,三面環水,只要在水邊建城,拱衛核心的四平城,四平城便無憂。
而且,四平城是大明、韃靼、女真三國交界之地。
一旦大明戍衛十萬大軍,要麼韃靼、女真後退,要麼也必須屯守大軍,抗衡大明。
想來草原民族會退去的,不會和大明打國力戰,那樣的話,大明能輕鬆拖死他們。
“梁珤,漠北諸族,向來畏威而不懷德,必須打怕他們!”
“打一場勝仗,非常重要。”
“若能在東北打一場勝仗,朝鮮也會更老實,兀良哈人只能被迫懷柔,他們可沒韃靼的國力,敢和大明掰腕子,只有歸化大明一條路走。”
“所以,梁珤,朕才力排眾議,把河南軍交給你,讓你打一場大勝仗!”
“朕在中樞等著你,給你慶功!”
朱祁鈺端起茶來:“朕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等你勝利歸來,朕再用酒敬你!”
“微臣必不負聖上重望!”梁珤端著茶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一飲而盡,然後一叩到底。
“起來,吃飯!”
朱祁鈺放下茶杯:“若有困難,隨時報告給朕,朕儘量給你解決。”
他把飯碗裡最後一個飯粒兒吃乾淨,粒粒皆辛苦。
農人種出糧食極為困難,老百姓餓著肚子供養著宮中,他必須給百姓一個安穩的社會環境,更不許自己,及宮人浪費農人的血汗。
“微臣謝陛下。”梁珤跪在地上,兩個人剛好把所有飯菜吃光。
從乾清宮回來,梁珤心裡沉甸甸的。
他知道,去遼東這一仗難打。
皇帝對他寄予厚望,但他和河南軍互不熟悉,又要從京師奔赴遼東,路途遙遠。
而且,他還不知道遼東此時的情況,又要受李賢的節制。
總之是困難重重。
但他必須完成皇帝的心願,他的權力來自於皇帝的恩寵,而不是他個人的能力。
送走梁珤,朱祁鈺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倏地笑了:“不錯,最好以後每天都不浪費糧食。”
走出飯堂,他站在地圖前看了許久,終於悵然一嘆,戰略縱深太短了,導致發揮不出來大明軍的優勢。
“筆來!”
朱祁鈺在沙拉木倫河上畫了一筆,這是永樂朝的邊境。
“再不濟,也該以赤峰為邊境,將薊州鎮北移至赤峰。”
“收回來!”
“一定要收回來!”
朱祁鈺目光灼灼。
“皇爺,東廠來報,俞山死了!”馮孝小心翼翼稟報。
“招了嗎?”朱祁鈺語氣冰冷。
“沒……”
朱祁鈺皺眉:“難道真冤枉他了?”
“回皇爺,舒公公傳來訊息說沒有,在他家找到大量書信,是和平陽張氏的。”
“什麼?”朱祁鈺一愣,平陽張氏,不是張仁孝的家族嗎?晉商?
“舒公公的密奏馬上便會呈上來,請皇爺細看。”馮孝不敢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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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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