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談氏懷孕!朕要開創景泰盛世!
蕭藍衣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78章 談氏懷孕!朕要開創景泰盛世!,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蕭藍衣,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京師,軍器局。
朱祁鈺正在觀看試銃。
裴木頭帶著人,仿製出來一批。
他認為鉛子配比不佳,火藥燃燒率低,所以又調整了火藥比例,威力進一步提升。
但還是無法突破鉛子不耐潮、雨天不能用的桎梏。
試銃後,試炮。
又和繳獲的佛郎機炮進行對比。
一輪輪比對之後,得出結論,匯總到皇帝手上。
“儀銘,你怎麼看?”朱祁鈺特意把儀銘帶來。
儀銘行禮後,道:“回陛下,微臣不懂軍械,此火器確實威力強大,但微臣卻想請問,造價幾何?”
這是個懂軍事的。
銃、炮再好,那也得用得起才行。
朱祁鈺招手讓裴木頭過來。
裴木頭詳細介紹造價,他本以為皇帝對這些細枝末節的不感興趣的,卻不想皇帝聽得入神,還讓太監記錄下來。
他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
順便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很多,皇帝卻不嫌他煩,認認真真聽完,還鼓勵他幾句。
“造價還是偏高。”
儀銘皺眉:“如果銃管能沿用我們的就好了!只要將軍中舊銃回收,回爐重造便是。”
“回稟儀大人,銃的威力變大,銃管也要加固加大。”
裴木頭抓了抓頭髮:“儀大人,咱們的鐵礦,和佛郎機的鐵礦不太一樣。”
“怎麼講?”儀銘還是第一次正視這樣一個工匠。
裴木頭不修邊幅,身上散發著火藥味,雖然穿著官袍,卻沒有半絲官威,更像田間地頭的老農民。
在儀銘眼中,以工匠之身踏入官場的,應該是蒯祥、陳祥那樣的才對。
可裴木頭這般老農民的模樣,著實是另一番景象。
偏偏,裴木頭滿臉認真的樣子,卻讓他儀銘願意認真聆聽。
當沉浸在裴木頭知識海洋裡時,他會自動忽略掉裴木頭的長相,心裡敬佩,這是個一心為火藥而生的匠人。
“咱們的鐵礦,雜質較多,需要經過幾次提純,所以成本高,造出來銃管卻還不如佛郎機銃耐用呢。”
裴木頭認真道:“反觀佛郎機銃,鐵礦天然純度高,鍛鐵工藝比咱們高明,造出來的銃管比咱們的強很多。”
儀銘露出震驚之色。
鐵礦啊,是一個國家軍器的根源。
漠北為什麼兵力強,卻翻越不了長城,就是因為缺鐵啊,鐵礦資源被大明壟斷,所以大明再爛,也能擋住漠北諸族。
可以說,鐵的發達程度,就能折射一個國家的軍事實力。
“陛下,佛郎機竟這般強大?”儀銘大驚失色。
朱祁鈺面露苦澀:“據佛郎機俘虜交代,在歐羅巴,佛郎機不是第一強兵……”
儀銘倒吸一口冷氣。
“那歐羅巴距離我大明究竟多遠?”儀銘又問。
“那俘虜也不太清楚,不過他們是從東面來的,而佛郎機在我們的西邊,他們離開佛郎機是景泰六年。”
儀銘再次倒吸冷氣。
鄭和七下下西洋,這個時代的人,是知道海外的,更知道環球旅行有多麼困難。
可小小的佛郎機已經完成了全球航行。
其實,佛郎機俘虜壓根就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個方向來的,是朱祁鈺審訊之後判斷出來的,他們應該是從美洲過來的。
“陛下,就算歐羅巴距離我大明需要一年的時間,我大明也絕不能怠慢!”
儀銘跪在地上:“微臣願意請陛下,再練強軍,防備西夷!”
“朕正有此心。”
朱祁鈺讓他起來:“但是,朕造船,就有人燒船廠,朕要伏擊海盜,兩廣就叛亂。”
“這裡面有什麼事,你比朕更明白。”
“總不能把造船廠遷到京師,放在朕眼皮子底下盯著吧?”
“就算能造,入海之前也會被燒。”
“治標不治本,沒有用。”
儀銘渾身一顫。
這事兒,皇帝還沒過去呢。
廣西已經有四個本地大戶,自殺了。
皇帝還不滿意,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遭殃。
“陛下!”
儀銘再次跪下:“請陛下效仿太宗皇帝,強徵沿江沿海船工,分成四廂。”
“一廂工匠分工製造船木梭櫓;二廂工匠製造船木鐵纜;三廂工匠是修補舊船;四廂工匠製造棕篷等物。”
“重啟南京龍江造船廠和太倉瀏河等造船廠。”
“打造海船!”
朱祁鈺眯著眼看向儀銘:“可有些人,不希望朕出海啊。”
“陛下,再不出海,大明就要亡國了!”儀銘悲呼。
儀銘在朱祁鈺監國時期,就曾彈劾王振,史書上形容“叫號莫辨人聲”。
這個人,認死理兒,死心眼,一旦認準的事情,他咬死不放手。
作為天朝上國的兵部左侍郎,他有著難以言說的優越感。
他認為放眼四海,大明仍是天下第一。
可是,這場夢被瓦剌擊碎了,漠北強大,韃靼、兀良哈欺負大明,他也認了。
可偏偏在遙遠的西方,一個彈丸小國,那佛郎機俘虜說佛郎機面積都沒有大明京師大,但軍事實力強悍到讓他恐懼。
儀銘的天朝上國夢徹底破碎了。
所以,他希望國家強盛起來,恢復永樂盛世,再創大明輝煌。
“可有些人,不同意朕出海啊。”
朱祁鈺掃視靶場,又回身看了眼扈從,目露思索。
“請陛下誅殺此等不良用心之人!”儀銘旗幟鮮明的站在皇帝這邊,就如當年易儲風波,他倒向皇帝是一樣的。
“儀卿你真是這樣想的?”朱祁鈺面露喜色。
“以前大明強,無須擔心宵小之徒。”
“今日方知,我大明坐井觀天!”
“海外尚有強國,這些強國雖然距離我大明遙遠,但絕不可不防。”
“那佛郎機就算今天不打過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後呢?我們的子孫總要面對來自佛郎機的威脅!”
“與其那樣,不如我大明先滅了佛郎機!”
“永絕後患!”
儀銘高聲道:“為子孫後代,開創萬載盛世!”
“好!”
“我大明尚有板蕩忠臣!”
朱祁鈺哈哈大笑:“朕以前不想出海,因為漠北未平,天下未定。”
“但現在不一樣了。”
“于謙一戰打崩了韃靼,漠北已經成為大明的跑馬地。”
“重建漠北,需要海量的錢糧,所以朕需要吸海外的血,建設漠北,維繫大明統治!”
“那麼朕的目光,自然要轉向海外。”
“永樂朝,鄭和下西洋,煊赫大明國威,何其偉大!”
“朕也想下西洋!”
“但朕不止是煊赫國威!”
“朕還要攻伐不臣!”
“我大明寶船一路行駛之下,莫有不臣服者!”
“不臣服者,一概殺光!”
朱祁鈺面露兇光:“在國內,誰敢阻止朕開海,朕就殺了他們九族!”
“太宗有永樂盛世,朕要有景泰盛世!”
“微臣為陛下賀,為大明賀!”儀銘高聲道。
裴木頭卻抓了抓頭髮,這什麼意思?
儀銘是兵部左侍郎,又是老臣,而且儀家乃山東高密大族,樹大根深。
只要他支援,儀銘在朝中的小朋黨就會支援皇帝。
想開海,要一手刀子,一手利益。
還要慢慢拉攏,給投過來的官員利益,那些不願意過來的人,統統殺掉。
等於謙清理了喀喇沁部,等他有了兒子,他就能親自坐鎮南京,強行開海。
“起來。”
朱祁鈺臉上露出笑容:“下西洋非一朝一夕之事,需要漫長的時間準備,正好我大明還需要收拾北方韃虜。”
“只要陛下雄心未滅,微臣便等得!”儀銘躬身道。
他今年六十三歲了,真不知道哪天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
“伱有生之年,朕一定讓你看到,船隊回到大明!”朱祁鈺無比認真道。
“微臣謝陛下厚愛!”
儀銘竟有些哽咽。
他擔心,子孫後代時,國力下滑,佛郎機用火炮轟開大明的國門,到時候北方有強虜,南方又出現新的強敵,國朝如何延續下去?
試銃圓滿成功,朱祁鈺讓裴木頭繼續改革火器。
再派人去搜集優質鐵礦,批次製造佛郎機火器,裝備軍中。
銀子只能內帑出了。
戶部還在籌措錢糧,邊境往北推,全都需要錢。
他和朝臣約定兩年時間,若不能完全讓漠北自給自足,就要捨棄漠北,謹守九邊。
回到乾清宮,胡濙卻等在宮中。
“參見陛下!”胡濙跪拜行禮。
朱祁鈺應了一聲,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才道:“移民得怎麼樣?”
之前他就下旨,令天下士紳,遷出一庶脈,充實遼東。
“回陛下,老臣已經安排下去。”
胡濙跪著,知道皇帝對移民速度並不滿意。
但天下士紳又不是都聽他的。
想強拆一脈填充遼東,總要讓渡一些利益的。
這些是沒辦法擺在檯面上,和皇帝說的。
“加快速度,于謙移鎮遼東,喀喇沁部不過冢中枯骨罷了。”
“只是時間問題。”
“朕相信,用不了多久,于謙就會有好訊息傳來。”
“到時候,天下士紳就要填充遼東,不許給朕找藉口,朕不聽。”
朱祁鈺開啟奏章:“起來吧,賜座。”
“朕已經讓宋傑出京了,孫原貞也暫時別回來了,留在萬全都司。”
“宋傑率軍沿路往北走,跑馬圈地。”
“願意留下的部族,都留在大明領地,歸化便是。”
“朕已經下旨,令於康和吳遵,將俘虜押解至京中,老太傅,朕想將俘虜打為軍戶,令人把俘虜錘鍊成新兵,您意下如何?”
朱祁鈺問。
胡濙目光一閃,皇帝想繼續擴大兵權。
“陛下,若京中有大軍壓制,幾萬俘虜是翻不起風浪的。”
“可您派宋傑率兩萬兵出京,京中本就空虛,忽然進來幾萬俘虜,萬一俘虜譁變呢?”
胡濙目光微寒:“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如找個藉口,坑殺了便是!”
朱祁鈺瞳孔微縮,士大夫怎麼不講仁義道德了?
“陛下,老臣決不許京中出現絲毫危險。”胡濙擔心,這些俘虜譁變,大明可就危險了。
朱祁鈺能理解。
“都殺了太可惜了。”
“但也不能放去漠北,那是放虎歸山,哪怕漠北要成為大明領地了,也不能放他們去漠北。”
朱祁鈺目光閃爍道:“不如打散了拆分掉。”
“歸入各鎮一部分人,再從各鎮調來相應的人,充實京營。”
“老太傅意下如何?”
胡豅微微一怔。
皇帝要抓住九邊鎮的兵權了。
美其名曰是替換,實際上是往裡面摻沙子,讓自己的人進去。
進而抓住九邊的兵權。
“老臣沒有意見!”
胡濙有點害怕皇帝了。
皇帝現在拿沒兒子當武器,瘋狂亂咬,瘋狂收權。
“會試讓白圭給朕盯緊了,再出了事,朕就誅了他九族!”朱祁鈺眼眸一陰。
胡濙臉色微變,匍匐在地:“老臣遵旨。”
皇帝就是跟他說的。
別再出么蛾子,再耽擱了會試,朕就要殺人了。
打發走胡濙。
朱祁鈺臉色不善,處置奏章,廣西遲遲沒傳來大捷,方瑛倒是一天一道奏疏,只是奪回了廉州府和雷州府。
侯大狗反而攻克了潯州府,佔據半個梧州府和潯州府。
方瑛猜測,侯大狗佔據大藤峽後,就會把兵力集中在大藤峽內,讓明軍無法清剿。
“馮孝,你說能否放火燒山呢?”朱祁鈺忽然問。
“回陛下,很難,因為此時是夏季,廣西氣候潮溼炎熱,咱們的火油點著了很快就會熄滅,不可能大規模燒掉森林。”馮孝回稟。
朱祁鈺目光閃爍:“若有防潮的鉛子就好了。”
科技,需要時間累積。
急不來的。
朱祁鈺接著看其他奏章。
廣西有方瑛、朱儀、朱永,亂不起來的。
會試三天,七月一號才正式落幕。
評閱試卷的流程極為嚴密。
一、考生答卷完畢後,將試卷交給受卷官,經過吏員的彌封、糊名,再由受卷官收回,蓋上戮印後,送至彌封所。
二、彌封官將試卷折登、彌封、糊名、編號,交謄錄所。考生試卷經過統一謄錄,很難留下作弊暗號。
三、謄錄官將考卷用硃筆謄錄後,交對讀所校對。對讀後,交收掌所收藏。
四、批改捲開始,試卷先交同考試官評閱。同考試官看中的試卷,向主考試官推薦。
五、主考試官再將這些被推薦的試卷進行評閱。
整個過程,由都察院監督。
為了確保公正性:其一,試卷被評閱後,必須由評卷人員簽名並寫下評語;其二,一份試卷不由一人評閱,而由三至四人評閱。
評閱試卷沒有標準答案,就需要橫向比較,採用對比評閱法、詞句評閱法、證據考察評閱法、經義衡量評閱法等。
評閱結果,並不是得分,而是評出等級,依據等級排出名次,最後確定中試或淘汰試卷。
試卷的等級也不是簡單地劃定幾個等次,而是由考試官對試卷給出批語。
考試官對試卷的批語,字數不等,少則兩個字,如典雅、精結、明確、得體等。
但此次,還要進行一次橫向對比。
在評出名次之後,還要進行一次對比,和上一次考生答卷,進行橫向對比,確定該考生是否真才實學。
評選出來的試卷,同時送到皇帝手中一份。
朱祁鈺批閱奏章之餘,也會看一看考生的才學。
“這個黎淳真是寫了一手好文章啊!”
朱祁鈺對比著兩套試卷,黎淳的文章辭藻華麗,語句優美,而且想法天馬行空,極有文采。
“只是缺了幾分踏實,過於追求華麗了。”
朱祁鈺翻了一頁過去。
放在黎淳下面的,竟然是徐茂的文章。
“這個徐茂,是畢玉門下的?”朱祁鈺問馮孝。
“回皇爺,是的,此人受過畢家資助。”
“文章寫的屬實一般,可見畢家無人欣賞才華。”朱祁鈺放在一邊。
但這個徐茂的文章,是馮孝特意放在黎淳下面的。
因為舒良恨透了畢玉,徐茂也得跟著吃瓜落,就找馮孝,讓馮孝幫幫忙。
徐茂文章,沒那麼差勁,只是和黎淳一比,直接被比下去了。
看了半個下午,卻找不到一篇符合心意的文章。
尤其對孔家的看法,大多都含糊其辭。
“這一科沒有御史之才!”
朱祁鈺十分失望:“放去民間,也是尸位素餐的蛀蟲罷了!”
乾清宮沒人敢說話。
至於宗室裡的將軍作答的試卷,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就他們能寫出個屁文章來啊。
不過給他們安排個門路,省著吃閒飯。
“江南的文人,可都全部入京了?”朱祁鈺問。
“回皇爺,早已全部入京,尚未入京者,無人敢忤逆聖旨!”馮孝回稟。
“明日宣進宮來。”
朱祁鈺把試卷丟在一邊:“讓內閣酌情錄選吧,不必煩朕。”
“皇爺,人才是磨練出來的,而不是天生就會的!”
馮孝在旁勸說:“像嶽王爺、於太保這樣的神將,乃上蒼派下來的,百年難遇。”
“沒錯,人才是要磨練出來的。”
“朕該多幾分耐心。”
“就讓閣部認真挑選,挑那些能做實事的官員,不要那些追求華美辭藻的人。”
“朕不需要清談客,當官是要給大明做事的!”
朱祁鈺最近性情暴躁,如何也壓制不住:“宣談氏過來給朕請脈,嗯,晚上就留她侍寢吧。”
他近來朝政也懈怠,基本看了三個半時辰,就是在看不進去了,每天都會留下一些奏章沒看完。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他不是怠政了,而是單純的心情鬱結。
太陽落下山,朱祁鈺開始鍛鍊。
晚飯後他不做劇烈運動,而是打太極,慢慢的舒展身體,然後在宮裡溜達一會,便洗澡休息。
乾清宮內,燭光氤氳。
朱祁鈺跨進大殿,看見談氏嬌美的容顏,臉上露出笑容:“朕近來冷落了你,不會怪朕吧?”
“陛下以國事為重,臣妾高興還來不及呢。”談允賢也學會了虛偽。
朱祁鈺拉住她的手,她手心兒都是汗。
這熱天,她仍一身盛裝,身上全是密集的汗珠。
女人的汗珠並不算難聞。
朱祁鈺幫她寬衣:“這熱天,你穿這麼多也難為了你,在朕面前,放鬆些便是,朕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但手卻不老實。
談允賢卻跪在地上:“請陛下息怒!”
朱祁鈺的手,僵在半空。
臉上表情微微僵硬,旋即笑了起來:“你今天不方便就算了。”
後宮裡終究只有兩個女人,實在不方便。
該納新人了。
“陛下,臣妾確實不方便。”談允賢認真道。
這話可就讓人生氣了。
朱祁鈺像是一團火,你非但不水火交融,反而給人家的火撲滅了,還踩兩腳。
“嗯。”朱祁鈺有點生氣。
談允賢眼珠上瞄,看了眼皇帝,掩嘴輕笑。
“笑什麼?”
朱祁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先給朕診脈吧。”
“朕近來火氣太大,定力也大不如從前了。”
“每天批三個半時辰的奏章,就沒心思了。”
“以前連著批閱五個時辰,朕也不覺得累。”
朱祁鈺有些無奈。
“陛下這是心病,心病尚需心藥治。”
談允賢這話,可就讓朱祁鈺臉色陰沉起來了。
你也笑話朕沒兒子嗎?
不對!
談允賢怎麼會說話這麼放肆呢?
她已經學會了虛偽,學會了虛與委蛇,怎麼忽然這般不懂規矩呢?
她還在輕笑。
朱祁鈺下意識看了眼她的肚子。
忽然抱起她:“愛妃,你、你有了?”
朱祁鈺滿臉緊張。
真怕這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更怕是一場夢。
“陛下輕點!”談允賢儘量不讓肚子被擠壓到。
朱祁鈺趕緊鬆開她,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塌上。
“愛妃,你真的?”朱祁鈺極致的緊張,真怕這是一個夢,馬上就會醒來。
談允賢輕輕點頭。
“懷孕?”朱祁鈺看著她的肚子,想摸,卻又不敢。
“回陛下,臣妾這個月的月事沒來。”談允賢是醫者,對自己的身體瞭如指掌。
她知道,自己這是懷孕了。
但診脈的話,還不會發現的。
“可有不適?”朱祁鈺想問,有沒有孕吐。
他真的擔心是空歡喜一場。
“臣妾還早,身體尚未有不適,但臣妾可以確定,是懷上了!”
這就是談允賢給皇帝開的一劑心藥。
最近,她不是沒給皇帝挑理身體,奈何皇帝跟炮仗似的,動不動就炸。
用藥根本就沒用。
只有後宮中有一位妃嬪懷上身孕,皇帝的病自然就好了。
“真的?”朱祁鈺眼角溼潤。
談允賢要跪下。
朱祁鈺趕緊按住她:“以後你免禮,什麼禮都不用行。保胎要緊,這是朕苦盼良久的孩子!”
他又希冀地看向談允賢:“能知道是男女嗎?”
談允賢笑容微僵,搖了搖頭。
“那也無妨,只要能證明,朕是能生育的,天下人也可安心了!”
朱祁鈺剛想放聲大笑。
立刻就忍住了。
他抓住談允賢的手:“愛妃,你懷有身孕的訊息,暫且不要對外透露,一切如常,朕會安排人妥善伺候你。”
談允賢微微一愣:“陛下擔心,宮中會有人對臣妾不利?”
“不可不防。”
朱祁鈺目光陰冷:“但你放心,朕能護住你和你肚中的孩兒。”
“只是,這個時候要以妥善為主。”
“如今後宮很亂。”
“都怪朕,為了穩定前朝,反而把一堆麻煩引入後宮,還得請皇太后出來穩定朝局。”
“不過你放心,朕的爛攤子,朕來收拾。”
朱祁鈺想讓吳太后出山,穩定後宮。
“談氏,只要你生下孩兒,朕就冊封你為妃。”
朱祁鈺後話沒說。
只要是男孩,就封你為皇后!這個孩子就是太子!
談允賢眼睛一亮,她不爭似爭。
朱祁鈺激動得難以入睡,不時就睜開眼睛,摸一摸談氏的肚子,還想聽一聽新生命的心跳。
奈何小生命還沒孕育成型。
他動作輕柔,沒有驚醒談允賢。
但談允賢還是醒了,看見皇帝小心翼翼的模樣,她的嘴角彎起一抹笑容。
翌日早朝上,他神采奕奕。
暴躁的朱祁鈺,一去不復返,回到了穩如老狗的狀態。
“啟奏陛下,於太保報大捷於朝上!”
王復啟奏:“喀喇沁部被圍殲,五萬精兵,盡歿於遼東!”
奉天殿隨之一靜,旋即議論紛紛起來。
又贏了?
全殲喀喇沁五萬精兵,卻遠遠不如打崩了整個韃靼更震動朝堂。
只討論了一會,便開始商討封賞名單。
朱祁鈺倒也沒有特別激動。
上一仗打得實在驚才絕豔。
這次反而是順理成章,如果於謙敗了,才是值得激動呢。
“曹義封豐潤伯,賜世券;”
“施艽追封耀州伯,其子襲職同知;”
“李賢加授太子少傅;呂原加授太子少保。”
“一應人等,皆官進一級,賞賜若干,閣部商議,再交給朕定奪便是。”
朝中討論片刻,便退朝了。
打光了喀喇沁部五萬精兵啊,朝中竟然這個反應?
稀鬆平常。
胡濙看在眼裡,竟幽幽一嘆:“大明的信心,回來了!”
永樂朝,莫說滅了五萬人,就是把漠北給推平了,大家都不會有什麼特殊讚美之情,因為這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在景泰八年之前,邊疆打了大勝仗,人頭才一百多個。
若拿下五百個人頭以上,那就是天大的戰功,都敢和徐達、常遇春、藍玉、張輔相提並論。
可現在,那是五萬精兵啊。
景泰朝上下,都表現出不屑一顧。
這才是天朝上國應有的模樣。
而且,今天皇帝特別開心,眉角掩飾不住喜色,難道就因為滅了五萬兵?
進了乾清宮,于謙的密奏也呈了上來。
于謙用坑殺俘虜自汙。
朱祁鈺哂笑兩聲:“回覆于謙,朕不疑他,朕要千古一帝,他就是朕的徐達!”
“朕自然會信他,他想做武勳,朕封他國公;”
“想做文臣,朕封他為太師!”
太師,是文勳的頂端。
絕不輕授。
一旦做到這個位置上,于謙基本上難以獨立領兵了。
“傳旨,封朱驥章義伯,於氏為一品夫人。”
朱祁鈺先加封于謙的女婿。
于謙封無可封,可以封他的兒子、女婿,他的族人。
至於于冕。
暫時不能封,看看于謙,想不想做武勳。
雖然他傳遞出來的訊號,是想改做武勳。
但是,文官是不會同意的,于謙是文官裡最大的那杆旗幟,他們不會允許于謙轉投皇帝的。
至於于謙的族人,讓于謙挑幾個能用之才,留在身邊培養便是。
賞賜太多,反而以後賞無可賞。
就國公起步吧,還有向上的空間。
“喀喇沁殺得好!”
“孛來還想當大明的侯爵!”
“也不照照鏡子,大明缺你這種苟且偷生的廢物?”
朱祁鈺冷笑:“傳旨于謙,立刻兵出塞外,邊境向北推。”
具體位置,他還要斟酌。
這時,胡濙、葉盛等人入殿拜見。
“免禮。”
朱祁鈺盯著地圖,沒有抬頭:“諸卿過來看,咱們的遼東邊境能推到哪裡呢!”
“回陛下,微臣等正是為此事而來。”葉盛率先開口。
朱祁鈺訝異。
“陛下,微臣擔心兀良哈會佔據喀喇沁部的牧場。”葉盛指著地圖上兀良哈的位置。
朱祁鈺皺眉。
大明打了勝仗,又便宜那些狗韃子?
“你怎麼看?”朱祁鈺問。
“陛下,遼東貧瘠,咱們只要遼河套,守住康平、慶雲沿線即可。”
“然後把整個空虛的漠北,丟給兀良哈和女真。”
“讓他們狗咬狗。”
葉盛分析道。
從永樂朝至今,兀良哈羸弱不堪。
一直壓榨他們的喀喇沁部被打崩了。
兀良哈一定會圖謀喀喇沁部的草場,吞併附近小勢力,試圖壯大自己。
但是,兀良哈早就廢了,一匹老弱的狼,能吃掉年輕的老虎嗎?
被淘汰了就得承認。
“你想用喀喇沁部的牧場當根骨頭,吸引兀良哈和女真狗咬狗?”朱祁鈺在思考可行性。
“陛下,女真部一直縮在長白山裡,咱們去打,他們退入朝鮮。”
“咱們不打吧,人家就劫掠遼東。”
“實在讓人頭疼。”
葉盛冷笑:“與其和他們兜圈子,不如引蛇出洞。”
“讓他們主動出來。”
“咱們偷偷在邊境囤積大軍,等到他們在草原上打得血流成河的時候。”
“就兵出遼東,打爛兀良哈和女真部,迫使其懷柔!”
“不聽話的,統統殺掉!”
葉盛的想法,是閣部重臣商量出來的最佳對策。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在北面還有其他部落呢,他們會不會也來分一杯羹呢?”
沒錯,更北面,還有很多部落,例如察哈爾部。
察哈爾部也參與了圍攻大寧城,但是,該部損失很輕,其部落大本營裡應該還有五六千兵。
按照于謙的預估,韃靼境內,應該還剩下五六萬精兵,這是他們最後的家底。
大明邊境往北推,他們只會避其鋒芒,向北,或向西退去。
“陛下,既然是釣魚,自然浮上來的魚越多越好。”葉盛笑道。
朱祁鈺瞭然。
他略微沉吟,便點了點頭:“就令李賢收復遼河套,改遼東都司為遼寧省。”
“曹義繼續做遼寧總兵官,商輅做遼寧巡撫。”
“遼寧往北,設吉林都司。”
“李賢做吉林都司督撫,官員架構,閣部安排吧。”
朱祁鈺說完。
胡濙看著地圖,半晌才道:“陛下,吉林都司的邊境在哪?”
“一直往北,全是吉林都司,都是我大明領土!”朱祁鈺又耍賴了,反正自己的地圖,想怎麼標就怎麼標。
胡濙翻個白眼,就讓皇帝痛快痛快嘴吧。
“陛下,李賢上書,他身體不佳,請求回京靜養。”胡濙忽然道。
朱祁鈺眼眸一陰。
李賢是知道于謙要改做武勳,所以就想回京制衡朕?
想的美!
“吉林缺不得李賢。”
“于謙回京後,遼寧新收復的領土,以及龐大的新都司,都需要李賢操心。”
“其他人沒這個能力。”
“朕也不信他們。”
朱祁鈺淡淡道:“朕派去兩個太醫,為他調理身體,就讓他在遼東為國朝效力吧。”
“此事就先這樣吧。”
“其餘的閣部討論,呈交給司禮監蓋印即可。”
他本想把曹義也調回來。
但遼東百廢待興,後續還要接收各地移民,需要曹義這個懂遼東的人,繼續鎮守。
“陛下,那曹義功利心太重,此戰勝局板上釘釘,他卻損失了近三萬人!”
姚夔高聲道:“微臣彈劾曹義!為了自己的爵位,枉顧士卒生命,其心可誅!”
朱祁鈺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嗯,曹義為了功勞,不計後果,確實該罰,就把世券罰沒吧。”
姚夔沒想到,皇帝竟然聽進去勸諫了。
轉瞬又明白了。
皇帝還要用曹義,又不想給曹義封侯。
乾脆罰沒世券,讓他把遼河套收復下來,治理一段時間後,再賜下世券,把他調回京中,養老便是。
姚夔看透皇帝的心思,微微一怔,難道曹義得罪了皇帝?
皇帝已經在扶持武勳了。
為什麼不扶持曹義呢?
胡濙看了他一眼,你還沒看清皇帝的目的?
曹義多大歲數了?
年近七旬,其子嗣又不出類拔萃,難當大任,皇帝當然棄之如敝履。
何況,曹義這個爵位是怎麼來的?
是用兵卒人命填出來的,皇帝真不在意嗎?
胡濙嘆了口氣,姚夔此人為了施展才華,卻丟了腦子,功利心太重。
卻在這時。
馮孝小跑進來:“皇爺,孔家人來京中告御狀來了,已經引起士林震盪!”
姚夔驚呼一聲,告御狀是去通政司,他是通政使啊。
這回完了!
朱祁鈺眸光微寒:“孔家人,怎麼入京的?”
姚夔剛要說話,立刻閉嘴。
朝堂上還真沒人敢幫孔家說話。
皇帝做事狠辣,為孔家說話的,都去伺候先帝了。
“奴婢不知!”馮孝跪在地上。
朱祁鈺看向姚夔。
“微臣也不知道啊!”姚夔跪在地上。
“焦氏兄弟,怎麼看管的?”
朱祁鈺目光陰冷:“去,抽焦禮三十鞭子,廢物!”
他把孔家交給焦氏兄弟,多麼信任焦氏兄弟啊!
偏偏他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明白!
上一次,孔克昫天天上書叫苦,他只能安撫,蓋州上下卻一點都幫不了他。
這次,孔克昫居然自己上京告狀來了!
“讓他們直接入宮,不要在外面丟人現眼!朕的名聲,還不夠爛嗎?”
朱祁鈺暴怒:
“就因為他家,朕現在被人戳脊梁骨罵!”
“他孃的!”
“現在又偷偷從蓋州跑出來,來京中告御狀!”
“他不是向朕告御狀!”
“而是向天帝告御狀,告朕吶!”
朱祁鈺眸中殺意爆棚。
“求陛下息怒!”
胡濙立刻道:“陛下,北方雖然邊患盡去,但也需要忍耐,孔家就是瞄準這個機會,來試探您的!”
“朕忍不了!”
“于謙打了大勝仗,朝野彈冠相慶的時候。”
“卻冒出來幾顆老鼠屎,壞了朕的好心情!”
朱祁鈺目光森寒:“老太傅,諸卿,此事你們不必攙和進去。”
“臭,就讓朕一個人臭!”
“再傳旨,把在京文人,聚集在西華門前,告訴他們不許鬧事!”
如果他不召集這些人來。
他們肯定會跑到西華門哭諫的。
到時候丟臉的還是朕這個天子!
孔家人不動手則已,動手就是天昏地暗啊,讓朕下不來臺!
群臣瑟瑟發抖。
都感受到了皇帝的怒意。
胡濙卻最瞭解皇帝,這點小事,是動不了皇帝心田的。
皇帝心如鐵石。
這個孔克昫當年能和孔彥縉對噴,關鍵此人在孔氏輩分極高,是孔彥縉的叔祖,而孔弘緒只是孔彥縉的孫子。
他入京,最多是討要點好處,怎麼可能讓皇帝這般惱怒呢?
皇帝肯定有別的打算。
究竟是什麼事,需要皇帝敲山震虎呢?
“陛下……”
“老太傅不必再勸,朕心意已決。”
朱祁鈺目光灼灼:“人到了,就宣進來,孔家人逃出來幾個,都給朕宣進來幾個!”
“再傳旨去蓋州,焦勝、焦謙每人抽三十鞭子,停職檢視!”
“這點事都辦不好,活著幹什麼?”
“告訴他們!”
“再跑了一個人,朕就從他們焦家人裡面抓鬮出來一個,殺了!”
乾清宮內一片戰慄。
但胡濙卻看到了深意。
皇帝處罰焦勝、焦謙。
焦勝兄弟可不敢怨懟皇帝,只會把怒火發洩在孔家身上,看著吧,蓋州這回熱鬧了。
皇帝沒提四平城的事,顯然孔家有把柄攥在皇帝手裡。
等等!
把柄!
皇帝手裡有孔家的把柄,所以才有恃無恐的!
求訂閱!
(本章完)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