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2章 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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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札德在謀劃深淵王子的事情，看起來是真的了。”就在林思索的同時，艾吉歐突兀地冒出這麼一句。

林將若有所思的視線投向說話的人。艾吉歐當然察覺到這個眼神，甚至讀懂了。他還注意到在自己身上折騰著的兩個姊姊，手上的力氣一點變化都沒有。

阿札德跟這一家子不熟嗎？

那貨雖然是瘋的，但也時常來。只要沒把刀子指向自己人的時候，這一家子人眉頭都不皺一下。

所以當然是熟的呀。見到面也是好吃好喝的款待著，反正別發起瘋來，怎樣都好商量。

但他們在聽到阿札德出現在深淵，尤其還是準備攻塔惡魔們的牽頭人，卻一點激烈的反應也沒有。這說明了兩個可能性：一、他們早就知道了；二、搞不好這還是他們安排的。

針對同樣的目標，派出不同小組的人員進行類似的任務，有沒有必要讓不同小組的人橫向串連？艾吉歐認為，聯絡有聯絡的好，不聯絡也有不聯絡的好。

有聯絡的話，當然利於合作，推動計劃的進行。但是不聯絡的話，就可以在某支小組事發的時候，保護其他小組成員。因為彼此間的存在是真不知情，當然也不可能拷問出來。

所以在某無良魔法師派出他這個小毛頭進入深淵的同時，他依然可以派遣其他可信任的人員，進入這個滿是惡魔的世界搞事。兩者並不互相沖突。這也說明了，自己為什麼能夠活著回來。

艾吉歐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只是從惡魔的交談中，得知有一個叫阿札德的在謀劃成為深淵王子的事情。一開始還以為只是同名，沒有想太多。現在看起來，阿札德是你派出去的？”

搖了搖頭，林說道：”誰能夠指揮得動那個瘋子？他親爸來都沒辦法吧。想謀劃深淵王子的事情，是他自己想要的。包含他進出深淵的事情，都跟我無關。……嗯，十多年前我是帶他進來過一回，但之後就真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我和他現在的情形是合作關係。”

簡單說明一下之前阿札德出現在門之雙塔，與某塔主所建立的同盟關係。艾吉歐聽完後，神情氣憤，激動地說：”那阿札德現在還糾集起一堆惡魔要攻塔，他瘋了嗎。……嗯，他的確是瘋的。”

艾吉歐對於某種現實感到無奈。但他突然又想到一種可能性，試探地問道：”難道，這也是你們兩人的合謀？惡魔攻塔這件事。”

”不，我跟阿札德的計劃中，可沒有這一項。”

眉頭一挑，艾吉歐進一步追問道：”阿札德背叛了？”

”先不說他有沒有背叛這樣一個概念，或者是會在意這樣的事情。你以為阿札德跟那些打算進攻魔法塔的惡魔站在一起，他們就是同一陣線了嗎？”林反問道。

”難道不是？”艾吉歐迷糊了。”沒跟你商量好就打算攻塔，這樣還算是盟友的話，那我以前在小學校學的忠孝仁義，可以餵豬吃了。”

林一本正經地說：”學校裡教的，當然是最理想、最美好的情形，但現實中怎麼可能都那麼理想。而且要一個反覆無常的瘋子遵循一般人的道德標準，你是想為難哪一方？面對那樣的人，假如你不想跟對方結成不死不休的仇敵，當然在相處的態度上，就要顯得圓滑一點。”

”好吧。對你們兩人來說，前一刻還一起喝著酒，一起說著笑，下一刻就拔劍互砍，這算是日常了。所以我應該見怪不怪？”艾吉歐面露無奈，又探頭問：”那你這一回確定阿札德還是在跟你玩相愛相殺的遊戲？”

”你以為你怎麼活著回來的。”林又一次反問道。

”我？”艾吉歐不太明白，怎麼事情又回到自己身上。”我沒那麼重要吧。”

林認真說道：”你在惡魔眼中無關緊要。就算有惡魔認出你是當時第一個發現深淵之門，還有惡魔入侵行動的人類也一樣。你在那些真正大佬的眼中，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

”阿札德讓你回來，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其實都是在傳達同一件事情，那就惡魔打算對魔法塔動手。一件無法保密的事情，那麼它有價值的部分就是在曝光的方式與時機。這你可以理解吧。”

艾吉歐可以理解這所謂’無法保密的事情’。

眾所皆知，進攻魔法塔的行動是非常難保密的。軍隊規模的集結與移動，很難完全封鎖訊息，更不用說魔法塔本身也有對外監控的措施。不論這個措施先進或落後，操作方便或不便。

所以想要隱密進攻魔法塔的話，第一個要做的，就是癱瘓魔法塔內部的功能。通常是啟用內奸，高段一點的是從魔法塔本體下手，後者是魔法師協會攻塔的獨特手段。

假如做不到這一點，就沒可能突襲魔法塔。再說易市裡頭可是有無數大嘴巴，這些惡魔會談論惡魔攻塔的事情，不論內容真假，這樣的作為又何嘗不是在提醒塔主。

既然沒辦法在進攻魔法塔上保密，那麼挑個好時機，曝光想曝光的內容，就是門技術活了。

企圖登上深淵王子高位的阿札德，和那位無良塔主串謀，這件事情在深淵大君與深淵邪神之間並不算什麼新聞。門之雙塔深淵側的易市會那麼快繁榮起來，阿札德可是幫忙拉了不少生意。

既然知道兩者串連，那麼破壞兩者間的同盟狀態，又會有哪個惡魔不去做呢。不論這件事情對自己有沒有利益，但只要別人不好，那自己就好了。有的時候，惡魔的心思也是很簡單的。

想破壞兩者間的關係，與其拐彎抹角去進讒言，不如直接拿對立的證據出來，再進一步就是讓兩人在戰場上刀劍相向。做到這樣的程度，再好的盟友也做不下去了吧。

這是惡魔們的想法，所以牠們不介意放一個看到阿札德的人類回去。這可不是惡魔要挑撥離間呀。而是那個塔主的人自己發現的，不是嘛。

艾吉歐或許沒有想那麼多，但從他已知的情報中，也能推匯出七七八八來。所以他發覺另一件事情，問道：”既然你說我是死是活都沒差，那麼阿札德放我活著回來，是不是代表了他也不全跟那些惡魔齊心。你還是有機會打破他們的同盟的，是嗎？”

”不，我猜你能活著回來，是因為沒有惡魔願意送你回來，所以讓你自己走而已。”林說著會讓人傷心的大實話。

不理會艾吉歐低落的情緒，林繼續說道：”不過你講到，阿札德另有用意，這一點我是贊成的。”

迅速擺脫原有的情緒，艾吉歐將注意拉回正事，問道：”阿札德打算做什麼？”

林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兀自說起：”你知道兩個棋手在棋盤上爭勝負，最倒黴的是誰嗎？”

”輸的那個？”艾吉歐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跟他對話的魔法師卻是一副鄙夷的笑容，說：”淺！輸贏不過是輸面子，輸賭注。只要棋手不親自下場，會有什麼實質性的損失嘛。”

”所以說……是棋子？”艾吉歐想到了另一個答案，瞬間想通的很多事情。

兩方博弈，以天下大勢為棋盤，以活物為棋。不論輸贏，大勢如何改，棋子最後能剩幾枚？

”所以說這一切，是你們兩人合謀？”艾吉歐又問。隨即喪氣地說：”我怎麼有些搞不懂，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了。”

林笑道：”算不上是合謀吧，至少這件事情我事先不知道。”

”那在你的猜想中，阿札德到底想做什麼？”已經放棄思考的艾吉歐，直接問道。

沒有直接回答，林似笑非笑地說道：”當你想做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有為數不少的頑固反對者，說服不來時，你會怎麼做？”

”讓他們消失？”艾吉歐的說法，倒不是無視法律，而是迷地土著的日常。實力在權力之上，法律不過是權力者的口實。解決不了問題，當然解決製造問題的人啊。

有了想法，艾吉歐繼續推論道：”要解決那些反對自己的惡魔，與其自己動手，給其他惡魔一個大肆屠殺的藉口，不如把這些惡魔推進一個必死之局中。只是阿札德為什麼要加入那群惡魔？就不怕他自己的身份，給他惹麻煩？”

林答道：”惡魔的背叛不叫背叛，叫盟友太笨，不值得自己灌注心力。阿札德刻意和我劃清界線的做法，也不會得到多少惡魔信任。但那些只是懷疑的，也會想辦法讓這件事情成真。

”簡單地說，不論信或不信，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中，惡魔們都有自己的算計。既然有人出面牽頭，那麼牠們集結起來也無可厚非。畢竟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棋手，誰會覺得自己是棋子。而且……”

”而且什麼？”艾吉歐問道。

”假如真有機會把我一起收拾掉的話，阿札德也不會阻止吧。”林笑道。

”真的嗎！”艾吉歐面露驚訝。

林又說：”當然，讓我找到機會的話，我也會做這樣的選擇。這一場棋局，是合作，也蘊含著殺機。”

聽完後，艾吉歐有些無力地評價道：”你們這是針鋒相對吧。想的都是怎麼搞死對方，還合作呢。就沒見過這種合作方式的。”

”不，還是合作喔。”林笑道：”一開始我還有點擔心。聽到他出面的時候，我可就鬆了一口氣呢。因為他絕對會幫我一個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