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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空襲警報的聲響讓某人很懷念,但大半夜的卻是越聽越覺得糟糕。而且是第一次在大賢者之塔外這麼做,居然忘記設定遠端關閉的功能,只能進到設定首棺的房間手動關上。
總算在小區中的其他大人物發火,咬著牙登門拜訪問候前,將警報音關上。林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鬆了一口氣。
“對了。”發話的巫妖看著正在檢視,並重新設定程式的某人,問:“你剛剛說警示音,是警示什麼來著?”
……
看著問話的芬,某人一時間腦袋轉不過來。
這是找到地球了?
把頭一扭,立刻丟下手邊原本的工作,林呼叫記錄檔案細細觀看,確認最後一筆記錄就是使程式發出警示的模擬結果,就立刻將記錄中的星圖展示出來。同時拉出來的,還有憑著記憶所做的記錄,那片地球所能看到的星空星圖。
將兩張圖重迭在一起,用不一樣的色調呈現,以做更直觀的肉眼比對。
作為前魔王、巫妖以及一個天才,芬的檢視動作比林快上很多。她確認了兩張星圖的相似度,確實如模擬星象程式所記錄,高達97%左右。有出入的地方相當少。
雖然在實際的星圖比對上,兩張圖並沒有完成重合。林為了避免記憶出錯,或是計算過程中所產生的細微誤差,兩顆星體的比對是用只要落在一定範圍內,就會視為同一顆星體的模糊比對方式。
而在確認兩張星圖的重合程度相當高後,他就把地球的星圖資訊關閉了。因為他的直覺是說,找到的這個吻合度相當高的地點,並不是地球。看這片模擬出來的星空,雖然有些熟悉,但也有些憋扭感,一時間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剛剛在夢境中,看著那座塔也有一樣的感覺。只是在找出答案之前,就被那個胖的自己給打斷了。如今又是那股感覺浮上心頭,不過這回在旁的三個則是靜靜地等著,並沒有打擾林的思考。
突然一個想法襲上心頭,林再度調出地球的星圖套在模擬的星空上,只是這回用的是畫上星座連線的圖資。細細觀察後,總算發現了感覺不對勁的地方。
“找到的地方不是地球,不是我的家鄉。”先下了結論,林看向三雙好奇的眼神,解釋道:“說起來也是我在設計上的疏忽,只考慮到位置,卻沒有注意到另外一個重要的依據,那就是星體所呈現的亮度。”
指向地球星座,大犬座中應該是最亮的天狼星。林說:“這顆視星等高達-1.44的,應該是整個夜空中,除了月亮和同在太陽系中的金星外,最亮的一顆星星,但模擬星象圖上卻不是。同樣的南門二、馬腹一這兩個半人馬座的高亮星體,在模擬上卻沒有應該達到的亮度。反而是庫樓四,是模擬出來的半人馬座中最亮的星星。這就都亂了套了。”
接著要講的,兩個丫頭應該就聽不懂了。林更多是向芬解釋道:“我原先的考慮中,關於星體的亮度只用在紅移的距離判斷上面,卻忘了距離同樣會改變我們所能觀察到的星等。所以在考慮天體之間的距離,以及因為距離所連帶影響的時間和位移等要素外,還需要考慮跨越了這個距離後,所能觀測到的視星等亮度。這些規則,都得要重新寫入程式裡頭。然後我還要補充比對用的地球星圖上,所有星體的星等分級。要完全記得,我想是不太可能的,但是用傳統的六等分法,再加上一些比較著名的星體,我應該還能補充不少資料。”
芬沈吟了一會兒,思索視星等變動的公式,直接和林討論了起來。至於打著大哈欠的兩個女孩,則是直接被趕回去睡覺。夜晚,可不是屬於小孩子的時間。
大清早,林又在不屬於自己的床上醒來。一夜檢討關於視星等的變化,加上自己從講學開始,忙了一整個晚上,所以很自然而然地討論到自己可以舒展雙腳的地方。
原本想多賴一會兒床,但兩個女孩像是報復似的,早早就來掀被子。理由還很正當。“老師,斯皮勒大師帶了一群人來訪。”掛在床邊,只露出半張臉,兩雙眼珠子賊溜溜轉著的女孩們,幽幽地說道。
斯皮勒大師?誰呀?
突然一個激靈,林從床上彈了起來。這是要來興師問罪的?
連忙用最快的速度洗梳一番,讓自己不至於太失禮,林換上較為正式的服裝,才前往客廳,會見來訪的客人。心裡頭少不得默唸各路神靈的名號,祈求保佑,希望今天別演變為砸場子的畫面。
對於搬回到五聯城,林可是有好好教育兩個女孩一番。對於來訪的客人,比較親密的才上咖啡,酒只在餐後小酌,其他一律上茶。
畢竟茶有舒心、和緩情緒等功效,和咖啡使人亢奮、酒過量使人亂性有著截然不同的效果。不管來造訪的人是帶著善意而來,還是來找碴的,上迷地版的精靈花茶總不會太失禮。
兩個女孩就只有哈露米在一旁伺候著,卡雅則是忙著早上的例行事務。芬一向不耐煩見外客,所以非必要,她不會出面。
偷偷摸摸在客廳外,確認客人們不是副群情激憤的模樣,林才理了理頭髮,拉平了衣襟後,走了出來。“斯皮勒大師來訪,可真是我莫大的榮幸。對於大師在占星學上的成就,我可是萬分的推崇與景仰。”
看到正主的身影,這位走路需要人攙扶的老人家還沒啥反應。直到旁邊的年輕人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斯皮勒大師當場就扳起那張老臉,不快地說:“聽說你小子狂妄到,認為自己可以預測未來一百年的天候氣象。”
這個一百年的說法是哪來的?林一臉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得恭敬地回應這位老人家:“大師,您說得誇張了,我可從沒說過我能預測一百年的狀況。”
旁邊卻有情緒激動的年輕人,忍不住插嘴,大聲說道:“你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難道閣下敢說不敢承認嘛。”
年輕人講話雖然大聲,卻有些色厲內荏。畢竟會成為占星師的人,沒有多少是因為嚮往占星師的崇高地位,而投入這項職業的。大多數是不足成為魔法師,甚至是魔法學徒,才退而求其次,成為占星師的一員。所以年輕人還是攝於兩人間的地位,而不敢太過放肆。
林也不跟人計較,解釋道:“我只說,我找到可能是曆法的規律,可以擺脫現在只能短期預測的困境。但那可不是代表,我就能夠精準地預測一百年內的未來。”
“兩者有差嗎?”斯皮勒大師冷冷地說道。
林也只能試圖繼續解釋:“兩者間還是有差別的,請容我做個比喻。大師您聽過聖劍艾克斯卡利巴嗎?”
“當然,誰不知道聖劍艾克斯卡利巴,格瓦那王朝的開創者,恰卡?格瓦那的佩劍。之後的持有者,格瓦那帝國的布林諾元帥、尚克勞德親王,哪一個不是驍勇善戰,且品德高尚的戰士。而當代的劍聖華格納,則是從前一任帝國皇帝手中,接下聖劍,成為其持有者。他同樣有著不輸給先輩的武勳,以及使人崇敬的品德。只是這把劍,跟你要說的話有什麼關係?”
果然,沒有什麼職業的頂峰,是普通人可以觸及的。光憑著這位老人家的記憶力與博學,林就感到欽佩。只是他又問道:“那麼,聖劍的鑄造者是?”
這一問,倒令這位博學者頓了一頓,遲疑地答道:“矮人工匠大師,埃博拉?鐵拳?”
“這個您也知道呀。這可真是讓我敬佩,斯皮勒大師。”
雖然送了一頂高帽子,但人生歷練是某人幾倍的老江湖,卻是不為所動,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跟我們今天想要討論的重點,沒有任何關係吧。”
“沒錯,的確是沒有關係。”林大方地承認,但看著圍在大師身邊的幾個年輕人,就要當場發作的模樣,他繼續解釋道:“大師,您看,對於拿著聖劍,闖下赫赫名號的英雄,您可以如數家珍般一一道出;但對於鑄造者卻不那麼有自信。固然跟聖劍的鑄造者年代久遠也有關係,但更多是因為大家只會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技藝高強,譜寫下傳奇史詩的英雄們。這點無可厚非。那麼——”
前傾著身子,林用上惡魔般誘惑人的語調。“——我提供了看起來應該是很強大的武器,但是誰能用這把武器譜寫出自己的傳奇呢。我相信,這可不是扮演鐵匠角色的我做得到的事情。能做到的,也只有像斯皮勒大師這樣的翹楚,帶領您所信任的學生或是同僚作為一個團隊,訂出百年曆,甚至是萬年曆。當有人問起,這本萬年曆的著作者是誰,名留青史的人肯定不會是我。您說,對吧。”
對於一個占星師而言,越多人選擇相信他所預測的歷法,就代表了他有著愈高的名望,以及隨之而來的利益。所以能夠寫出一本萬年曆,對他們而言是難以想象的。
不過惡魔的誘惑就是惡魔的誘惑,嚐起來像是甜美的果實,裡頭卻是實實在在的毒藥。林像是拱手讓出了最大的榮耀,但這些涉世未深的年輕人們,卻看不出背景隱藏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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