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最大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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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無光，唯有古月孤伶伶地高懸天空。一輪光圈，中間是比黑夜更深沉的黑，這樣的景象林不管待在迷地多久，都無法習慣。靠著天文望遠鏡，依舊讓他看不懂，為什麼會有一顆衛星觀察起來是如此模樣。只能催眠自己，這是個有魔法的世界。

沒有月光，更沒有光害的世界，讓天上那片星河更加耀眼。要是還待在大賢者之塔，這可是絕佳的觀星時間。但現在的自己卻是走在討伐吸血鬼，勇闖其巢穴的路上。要是這是一篇冒險故事，肯定後者比較吸睛但自己卻做著前者的白日夢。

尤其違和的，是眼前的景象。兩個學徒再也不是以前那小不點的模樣了，但走在身材高佻，踩著高跟鞋的巫妖身邊，還是像小孩子一樣。

只是……她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邊？

批評幾次之後，現在某人就只能跟在後頭，無奈地看著眼前三人像是要去野餐一樣，和樂融融。沒辦法，纏著要跟的兩個女孩，在得到她們姊姊大人的同意後，老師的意見就擺旁邊了。而以事實論，也的確是那一位的承諾比林說得天花亂墜還要有用，實力差太多了。

所以這一路走著，閒心沒多少，也沒半點緊張氣氛。三個人沿路吱吱喳喳，生怕別人不知道有人要來。

“姊姊大人，聽說吸血鬼是黑暗中的貴族，特別有品味。是這樣嗎？”

“哼！”用鼻子狠狠地笑了一聲。芬說道：“你說一群躺棺材的傢伙有品味，跟半獸人十分講究餐桌禮儀有什麼兩樣。那些話也就他們自己說，騙騙一些不懂的人。以為穿了一些材質很好的衣服，就是貴族了嘛。喂！”某巫妖轉頭一吼，問“你老家不是有句話形容這種人？那叫做……什麼猴子的。”

“沐猴而冠？”

“是呀，就是這句話。形容得夠貼切了。”

對於化身成為毒舌評論家的芬，兩個女孩樂得跟著瞎起鬨。問道：“姊姊大人，妳怎麼知道的這麼多？以前有認識的吸血鬼？”

“以前我手下有整整一支吸血鬼軍團，妳們說呢。”

好吧，這個樣本數夠多了，應該有可信度。跟在後頭的林想著，自己見過最多的吸血鬼都是成灰的狀態，活著的沒幾個，更別說深入交流了。所以對他們一無所知是很正常的。

“不過倒也不是全都那麼糟，還是有幾個能看的傢伙。這些人就稍微懂那麼一點禮儀，而且也不會太過混賬。要說這些人的共通點嘛，就是他們都是天生的吸血鬼。”

“還有分天生跟不是天生的呀？”哈露米對此感到疑惑。

“吸血鬼嚴格說起來，可以算是一個超凡物種，因為他們符合對於超凡的定義，就是脫胎自人類，將生命昇華成另外一種層次的生物。大多數吸血鬼原本都是人類，由其他吸血鬼進行初擁的儀式後，脫胎換骨，成為該名吸血鬼的眷族。但是他們還是可以生下後代，不管是吸血鬼跟吸血鬼，或是吸血鬼跟人。生下來的後代，可能只是普通的人類，但也有可能從一出生，就有吸血鬼的各項特徵，這不一定。而後者就是我所說的天生吸血鬼了。”

“還真有天生的呀。”哈露米訝異地說道。林在後頭很想開口吐槽，假如不具備生命繁延的特性，是不足以稱之為種族的。

女孩又問：“那天生的，跟不是天生的有什麼差別嗎？”

“真要說差別的話，也就是成為他人的眷族，就會受其控制。但是天生的因為沒有經過初擁的儀式，不屬於任何眷族，所以一般狀況下不會受到控制。”

首次聽聞這樣的差異性，跟在後頭的男人不禁感到疑惑。在地球，吸血鬼屬於傳說中的生物，縱使所多人傳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仍舊改不了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其存在的事實。

但在迷地，吸血鬼真實存在，而且還跟自己打交道的數回，不太友好的那種。林自然想要多瞭解一點關於這個自命為黑暗貴族的種族，畢竟知己知彼，可是老祖宗流傳千年的教訓。所以他開口插嘴道：“成為他人的眷族，是怎麼受其控制的而天生的那群，為什麼不受控制？這些妳知道嗎？”

“嘿嘿，這些你可問對人了，我還真的知道。”回望著問話的男人，芬說道：

“那是一個我曾經的吸血鬼部屬，來求我解決他們一族，部分人長久以來會聽到異樣的低喃，造成精神失常的問題。經過一連串的實驗後，我發現有這樣毛病的人，都是有大量眷族的人。而且眷族越多，情況越嚴重。我才從他們初擁的儀式發現也許他們一族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一聽到秘密，林的八卦之心都熊熊燃起，連連追問：“什麼秘密？有沒有鹹溼情節？”

“你腦子裡面是都裝精蟲嗎？”芬嫌棄地撇了某人一眼。只是自己談性正濃，兩個女孩同樣在一旁等待著下文，只能滿腹無奈地繼續說道：“吸血鬼之所以能夠命令自己的眷族，是因為在初擁的過程中，切割了對方一小部份的靈魂，融合在自己的靈魂中。所以才能形成從靈魂根源的壓制，讓眷族無法反抗。然而天生的吸血鬼並沒有這一過程，除非他的父母親在出生之初就動用血契詛咒，加強自己的權威性。否則這些天生的，就會是自由的。但實際上，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不可能發生？怎麼說？”林問道。

對此，芬反問了一個問題：“當你不斷切割別人的靈魂，融合進自己的裡頭，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妳之前提到的，精神失常？”

“精神失常算好聽的說法，其實那就是瘋狂。不斷融合他人的靈魂碎片，會給人自己越來越壯大的錯覺。也許變強是事實，但是那些靈魂碎片都和它原本的主人存在著聯絡，原主的任何情緒都會循著碎片感染融合者。然後你想一下，一個不見天日，吸血維生的種族，最多的情緒會是什麼？反抗、殺戮、虐待、嫉妒，各種你能想象和無法想象的負面情緒，充斥在他們的腦子裡。當融合者感受到自己的眷族有這種種的心態，你想他們會做什麼。用更大的力量去壓迫底下的眷族，用更殘忍的手段逼迫別人服從，而不單單只是靈魂層面的屈服。而這不光是在行為表現，更在靈魂的交流上不斷迭加負面情緒，最終便是邁向瘋狂，不管是掌控整個眷族之人，又或是底下的眷屬們。”

“瘋狂的輪迴嘛。”

“瘋狂的輪迴？嗯，蠻貼切的形容。”想起曾經親密的友人，從正常走向瘋狂，然後是無情的背叛，芬感慨地說：“當他們眷族還不多的時候，他們會迷戀著這樣的力量壯大假象。也許靠著本身足夠強大的精神力，可以無視那樣的副作用，但是當他們再也無法壓制的時候，就回不去了。而這份瘋狂，會帶給他們極為強烈的掌控**。同時讓他們在生下自己的孩子後，大多會選擇用上各種血魔法，束縛自己的後代。”

這樣的種族秘聞，老實說有些驚悚。林聽了之後只有一個疑問：“妳當初既然得到答案了，沒有告訴妳那個部屬，讓他們注意這方面事情，從而回避那最糟糕的狀況嗎？”

“瘋狂，也許終究會死但不瘋狂，可能即刻就會死。在那樣的環境下，你的選擇是什麼？”

芬的問題，讓某人無限感慨。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憐之處。生活在那種環境底下，不瘋狂，就得死，那麼的確沒什麼選擇。爆棚的同情心，讓林說道：“既然他們也是可憐人，那我們就回去吧，不要傷害他們了吧。”兩個丫頭贊同地點了點頭。

“開什麼玩笑！”芬一聽了林的話，當場激動地大喊。說道：“對他們最大的慈悲，就是送他們回到我也不知道是哪個神的懷抱。不要以為他們可憐，所以他們可惡就是應得的。真正為了他們好，就應該終結這沒藥救的瘋狂。不光是對自己好，對別人也好。你們看看那群小鎮的人，誰更有資格被同情。”

“沒錯！”“姊姊大人威武！”兩個女孩握拳高舉，更加認同地大喊道。

“而且他們絕對不是毫無價值的死去。他們在我魔法的研究中，貢獻了最為寶貴的生命，換來的是知識的進步，以及對抗黑暗陣營的利器。也許他們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貢獻而已，這樣的機會你忍心剝奪嘛。”

“不忍！”“姊姊大人英明！”

看著一切的某人卻是傻眼。這種事情可以說得如此振振有詞，該說真不愧是曾有過魔王之名的女人嘛。雖然說自己內心深處也是萬分贊成。而那兩個丫頭，這時倒像是社團大姊頭的頭馬。情緒被調動，保證指哪打哪，絕不打偏。

就在三個女人激奮的情緒中，此行目的地已映入在眼簾。

聳立在黑夜之中古堡，圍繞著說不出的詭異氣氛。周圍盡是長得歪曲扭八的樹木，唯一相同的是全都頂著枯槁的禿枝。惱人的烏鴉成排立在枯枝上，呀呀而鳴，給這恐怖的氛圍帶來煩人的噪音。但只要一有人靠近，烏鴉便會如驚弓之鳥般振翅四散，留下一地鳥毛、鳥糞。

古堡外牆斑駁，滿布老藤。一些小樹苗更在磚石縫隙處紮根，似乎是努力想要生長著。可惜所在的環境隱約吞噬著一切生命力，讓它們只能掛著稀稀落落的幾片枯黃樹葉，苟延殘喘著。